|
“好看吧？”林笙说道。
他企图得到南景之的赞美，虽然不管南景之如何说，按照林笙的眼光来看，那都是好看得不得了的。
但南景之却忽然哭了。
林笙耳鳍立马紧张地竖了起来，他看着南景之，“你怎么了？”
南景之的哭与林笙见过的哭都不一样。
眼泪在眼眶中汇聚，就那么一滴，直接从眼眶中落下来，砸在林笙身前的水面上。
第197章
林笙低头，看着身前那被南景之的眼泪溅开的一圈小小涟漪，顿了顿，伸出爪子去刨了刨，“没有珍珠。”
“……”
南景之笑了声，他极少这样笑，笑得让林笙觉得他年轻了百来岁，甚至觉得他明眸皓齿。
南景之跪在地上，弯下腰，亲吻了林笙的额头。
“笙笙，我们是不是还没举行婚礼？”
对于人鱼来说，准确点，是对南景之这样守旧老成的老人鱼来说，不管是婚礼，还是葬礼，或者别的其他的，都是一场极具意义的，重要的仪式。
在林笙对他没有任何感情的情况下举行婚礼，对林笙本身也是一种不尊重，对这场仪式来说，同样也是。
林笙爱上了用尾巴拍打水面，尾巴打击得一下比一下重，最后直接让溅起来的水花拍打在了吊灯上，发出清脆的“啪”一声。
“是没有，你之前说不用。”林笙答道。
南景之捏了捏林笙的耳鳍，还没收回手，就被林笙咬了一口，不疼，林笙怔住，“下意识的动作，谁让你忽然碰我的？”
“那就暑假的时候，我们举行婚礼，好吗？”南景之收回手，看着手背上两个浅浅的牙印，笑了笑。
林笙看着他，露出喜悦的表情，“没问题。”
······
秦星站在幻阵之外，望着那团朦胧蜃气，神色平静，他虽不知里面具体是何情景，却也能隐隐感到幻阵正在运转，便用心守护，不让幻阵出现任何问题。
要斩断因果，就要实现因果相连之人的夙愿，那虽是幻景，却也自成一方天地，是真实存在之界。
幻景之中，万事万物，皆须臾而生，刹那即灭，幻阵中人肉身不动，但神识与魂魄却等若已经历一番轮回，若非如此，因果不能淡去。
忽然他若有所感，伸手一点，空中浮现出淡红的因果之线，属于南景之和林笙的因果正渐渐散去，仅剩丝毫勾连，待南景之进入轮回后，便会彻底断去。
他正凝神观察因果，一道身影蓦地凭空出现，身着白衣、面容俊美冷冽的明渊走了过来，望了那团蜃气一眼，凝声说道：“如何了？”
“师父。”
秦星低头向明渊行过一礼，如实讲道：“灵界之中这两人因果几乎都已断去，所剩下的便是另一方世界之人。”
明渊也看向蜃气中蔓延出来的因果之线，望了几眼后，他开口问：“为何因果没有彻底断去？”
无论是伊塔斯还是南景之，他们与林笙的因果都还有些许勾连，不算是真正了结。
“我欲让笙笙自己来亲自了断因果。”秦星道。
明渊听他说完，勾起唇角，却无甚暖意，漠然言道。
“秦星，为师早同你说过，你有仁善之心，他人却不能同样待你。”他眸光冷冷扫过蜃气，“你对他倒是温柔体贴，难道不曾想过，他是如何对你的？”
“笙笙待弟子很好。”秦星垂首道，“弟子尚在俗世时，因性格过于直爽，经常惨遭暗算，是笙笙一次一次为我逢凶化吉，只有他是真心待我好，从一而终。”
“那时他因保护我而身死，日后弟子无数次悔恨，在佛前许下誓言，若是他当真可以回来，我定要好好待——”
“这些话你莫要与我说。”
明渊满面冷然地打断秦星，当他听到秦星说林笙竟然曾为保护他而身死时，他就已经面沉如水，心中蓦然窜起了一股怒火。
曾几何时，他也希冀林笙能回来寻他，可是在分别后，一直到如今，他已被林笙抛下了几千年。
愈是思念，便愈是痛恨，他恨林笙的冷心薄情，恨他与旁人纠缠不清，处处留情，甚至就连他这个弟子也与林笙有着因果牵连。
可他也知晓，自己满腔愤怨，是因为他对林笙仍心存爱意，哪怕林笙畏惧他，也对他并非真心实意，他却仍是想要林笙回到自己身边，断掉他与别人的牵连，让林笙眼中从此只有他一人。
看着面前的弟子，明渊眸光冰冷，径直上前，穿越到蜃气之中，一下子将林笙从里面拉了出来。
“既然已经结束，为何还恋恋不舍？”
说着，他又看向秦星。待到所有因果断去，他自然也要了断他这弟子与林笙之间的因果，便是秦星横加阻拦，他也定要将林笙抢回来。
林笙的意识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望着明渊，恍惚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明渊，而他又说了些什么。
为了实现南景之的心愿，他刚才也深深陷入到了幻阵之中，外界的一瞬，在幻阵中却是漫长的光景，他在那里与南景之度过了许多年，甚至由于幻阵的力量影响，已经快要忘记外界之事。
而现在明渊回来了，还将他拉出了幻阵，这难道是代表他与南景之的因果已经彻底断掉了？
林笙的心中泛起一阵阵疼痛，无意识地回头望向蜃气，见他作此反应，明渊神色一冷，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转回头来，又寒声说了一句。
“别忘了，我答应你救人，是有条件的！”
·····！！
林笙忽然从那份恍惚的感觉中清醒过来，想起虽然现在南景之和伊塔斯陷入幻境，导致暂时性的停火，但他对明渊还有承诺，以及恢复位面需要做的事。
他于是点头说道：“我记得。”
“既如此，那便随我同去，秦星，你也一起。”明渊说。
“师父，你也要一同前去？”秦星问。
“那道标若无我指引，你要去寻也是困难。”明渊冷冷一笑，目光落在林笙身上，“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还与何人有过牵扯。”
林笙心脏狂跳，头不自觉越来越往下低，忍不住向秦星身侧靠去。
见他这般举动，明渊目光微暗，扯住他手腕不让他远离，却是将浑身散发出的寒意敛去几分，似有不忍，沉声说道：“随我来。”
一阵黑暗之后，他的眼前重现出光亮，无论是眼前烈火燃烧的飞船，还是下方的一片火海，皆映出了妖异的赤红之色，将周围的空气灼烧得格外炽热。
他的身体被克劳迪亚扶住，面前站着霍江清，眉眼漂亮又多情的黑发男人歪着头望向他，笑容玩味地说道。
“趁着现在两方疲顿，不如我从中渔翁得利，宝贝，你说好吗？”
霍江清言语含笑，却蕴含着强烈的狠和疯，似乎想要毁掉一切。
林笙有些惊讶，他不知道克劳迪亚也来了，而且似乎已经和霍江清见过面，彼此心领神会一般。
而这时，潜藏在他身体里的沈暝初也出现在他面前，他对于二人的出现更加波澜不惊，倒不如说，他们三人本就是在各自不同的时间找到的林笙，只不过他更先一步，也更早的和明渊打了照面。
“啊，似乎有麻烦了。”
确实是有麻烦了……
林笙的目光扫向四周，匆匆地寻找着明渊和秦星的身影。他不知道明渊将道标建立在了何处，如果距离太远，他们来不及赶过来，情况肯定会变得更加糟糕。
不过正在此时，天空的光影倏然变幻，无论是包围在四周的宇宙飞舰，还是停在地面上的各种武器，竟都在瞬息之间全都消失了踪迹。
可克劳迪亚他们也不见了。
林笙的身边空无一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却又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并不显得可怕。
看到这种景象，他反而松了口气，因为他知道这一定是明渊或秦星施展出来的，果不其然，下一刻这两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青衫男子对林笙微微展露笑意，宽慰他道：“你不必忧心，此地乃是一处洞天之境，与外界隔绝，与你有因果关联之人几乎皆已进入此境，我亦提前布下几处幻阵，现下他几人都在幻阵之中，未曾察觉到不妥之处。”
林笙对秦星说了声谢谢，明渊冰冷的视线扫过他身上，把林笙看得浑身一寒。
“你倒当真是多情。”明渊冷笑道，“这几人与你都有姻缘因果缠连，他们可是全部了？你不如一次都与我说清，是不是我还要再去别处寻人？”
“······”
林笙犹豫了一下，叶锦城、萧漠寒和季晏礼都还不在，和其他人比起来，他们当算是普通人，威胁性不大，可以忽略不计吗？
其中叶锦城是绝对不能断掉的，毕竟他在这个世界中的攻略对象就是叶锦城。
见他沉默，明渊冷笑，“想是还有了。”
林笙赶紧摇头，但是作用似乎不大。
“罢了，择一人开始吧。”明渊如此说道。
······
霍江清觉得自己正在做着十分混乱的梦，黑暗之中，过去的一幕幕碎片纠缠在一起，如若庞大的怪物，喷涌着汩汩鲜血，缓缓如同过来，将他整个吞没进去。
在怪物的体内，他看到了许多东西，鲜血淋漓的脸，夜色中的丧尸，流着泪透出不舍的眼睛，以及那张脸。
是林笙的脸。
第198章
记忆中的少年出现的一瞬间，所有恐怖的景象都消失了，就像是在冰冷的海水中找到了一块浮板，脱离了死亡与疯狂的边缘，让他混乱的理智慢慢平复了下来。
错乱的回忆重新拥有了秩序，然而这却是他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往事。
与林笙的死亡相关的回忆。
若是能回到多年以前，假使他从一开始便对林笙很好，是否就能改变结局的走向？
正当霍江清如此想着的时候，眼前的景色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仿佛置身于一个破碎的万花筒之中，眼前的一幕幕瞬息万变的画面，迅速地出现在他的眼前，而后又像交织的线一样快速地交织在一起，迅速地变成了一幅荒凉破败、残垣断壁的街头景象。
一片废墟的破败荒凉街道上，稀稀拉拉地穿行着一些乞讨的贫民，他们为了一个馒头，不惜互相残杀，你争我夺，每个人灰头土脸面黄肌瘦，就像干瘪的葫芦，看起来弱不禁风。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他们都饿得皮包骨头，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在风中瑟瑟发抖。在这个破败的城市里，人们为了生存而不顾一切，甚至为了一口食物而大打出手。
人们的脸上都挂着各种各样的表情，有的人烦躁，有的人焦虑，有的人悲苦，还有的人冷漠。
在这繁杂的人群中，一个瘦弱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少年时期的林笙。
林笙身穿一件破旧的衣服，身上沾满了尘土，但他的脸上并没有因为瘦弱而失去一丝光彩，相反，那双清澈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更加动人。
他的眼神似乎在观察着来往的行人，又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仿佛这末日与他无关，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像，不悲不喜。而他身上的气质，却让他在角落里显得那么的亮眼。
霍江清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他和林笙初次相遇的那个瞬间。当时的霍江清还是个纨绔子弟，他坐着豪华的轿车行驶在破败的街头，他本应该停下车，走到林笙面前，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对他说：“小乞丐，我允许你跟我回家，我可以收留你。”
然而，当他重新站在那个熟悉的地方，面对着林笙，他却并没有按照原本的设定那样去做，而是一脸惊喜的跳下了车，他飞奔到林笙面前，不顾自己的形象。
霍江清最后悔的事，不是那时候没能救下林笙，而是懊悔自己没有在他活着的时候给他留下愉快的回忆。
所以这次，他要从头改变。
破衣烂衫的林笙看见向自己飞奔而来的、锦衣华服的少年，露出稍许嫌弃的表情。他知道这是社会的常态，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自己去面对贫困，他们宁愿去跟风，去模仿，也不愿意接受自己的不足，和别人不同，这样才能维持他们那可悲的自尊心。
他经常遇到这种人，他们故意在他们这些穷人面前炫耀，只为获得羞辱别人带来的快感，仿佛这样就能显得自己比别人高贵一样，而他们却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只能让人更加的瞧不起他们。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少爷一样的人也是这样，他从小衣食无忧，生活在优越的环境中，却不知道贫困的人的痛苦。他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可其实在别人眼中，他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甚至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这个男人甚至有可能会把他打得很惨，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任何力量来进行反抗，只能被动地承受打人者的攻击，这样的话，这个施暴者就可能会从中获得一种无与伦比的快感。
林笙在这一瞬间做出了一个快速的护住头部的姿势，这是一种防御性的姿势，他希望通过这个动作来减轻身体可能遭受的伤害。他将手尽可能地向前伸展，尽量让自己的身体处于最紧凑的状态，以降低被攻击的可能性。
然而，他并不是真的害怕，或者试图妥协，他只是在用理智的方式来应对可能发生的危险。林笙从内心深处瞧不起那些试图通过暴力来解决问题的人，他认为这些人缺乏同理心，无法真正理解他人的感受，这种做法是错误的，也是不负责任的。
然而，林笙在那人的眼神中找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态度。那个人看起来非常和善，还带着一种喜悦的感觉，并没有用任何讽刺或者傲慢的眼神看着林笙。
林笙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那个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爱人一样。这个人的眼神看起来非常真诚，让林笙一时愣住了。他的眼神似乎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让林笙无法移开视线。
“跟我回去！”
霍江清有些激动的说，拉起林笙就往车上带。
尽管林笙内心充满了疑惑，但他还是保持了理智，他用力地甩开了霍江清的手，戒备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他皱着眉头，后退了两步，用冰冷的语气问道：“你想干什么？”
124/141 首页 上一页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