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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泪你看不见(近代现代)——岁月的容颜

时间:2023-11-20 09:51:40  作者:岁月的容颜
  与当地警方交接完全部手续后,所有人踏上了归国之旅,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浓重的哀戚,死者不能复生,但生活还在继续,活着的人心中再痛也只能咬牙生活下去。
  陆洲的葬礼上,周晴川如约而至,他已经瘦到几乎脱形,整个人都笼罩在巨大的悲伤中,他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痛到撕心裂肺。
  他曾经动过不去葬礼的念头,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那样的场合是否还能维持住自己的理智。但最后他没有失约,因为他答应过陆洲,他会去参加他的葬礼,而他也深深相信,陆洲也会如同当初约定好的那样,来与他相见。
  一年多后,周晴川结束了所有手头的拍摄工作,和经纪公司的合约也到期不再续约,他召开了记者发布会,正式宣布退圈。
  一大堆记者在听到周晴川的决定后面面相觑,终于有不怕死的站出来发问。
  “请问周先生,你之所以退圈,是否和挚友陆洲先生去年突然辞世有关呢?”
  周晴川平静无波的脸上,在听到陆洲两个字时终于有了表情,他浅浅地笑了,笑得那般飘渺,笑得那般凄然。
  “是的,和他有关,我想去走一遍他曾走过的地方,我想亲眼看一遍他曾看过的风景。我想他,很想很想。”
  说完,周晴川没再停留,而是说了再见后果断离开了。
  十日后,周晴川再次来到了冰岛,他右手戴着那只曾经戴在陆洲右手手腕上的沛纳海手表,左手无名指上套着那枚戒圈内刻有L字母的戒指,在最适合观看极光的季节来到了这个让他永远心碎的地方。
  冰冷的夜,飘着漫天大雪的夜,周晴川身穿陆洲那件外套,一步步走向那绚烂缤纷之中。
  陆洲,我也追到极光了,我现在许愿,请你回到我身边,这个心愿可否实现呢?
  陆洲,我声声的呼唤你能听见吗? 我切切的思念你能感受到吗?
  陆洲,你知道吗?我爱你,爱得那么小心翼翼,爱得那么虔诚又卑微,爱到不敢向你吐露一丝半点,生怕你会给我一个鄙夷的眼神,我便连以朋友身份站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陆洲,你知道吗?我爱你,爱得那么刻骨铭心,爱得那么深沉又绝望,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求你能回到我身边,我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回你的生命,如果可以的话。
  陆洲,你迟迟不肯说出的那一个字,你迟迟不敢向我跨出的那一步,让我们承受了那么多的痛楚,让我们一次又一次彼此折磨,一次又一次地错过。究竟是你太呆还是我太傻?
  本以为上天已经给了我们太多的考验,我们的未来定是美好和幸福的,谁知上天竟给我开了这么大的玩笑,将你赐予我,却又毫不留情地夺走,从此你我生死两端,阴阳永隔,再也不复相见。上天呀,你待我何其残忍!
  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你我不曾遇见,又或者你我就此成了陌路,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你是不是还能好好地活在这人间。
  陆洲,记得你曾说过,除了死亡,没有第二种情况能将你我分开,可为什么偏偏是你先离去,为什么偏偏让我留下。这世间没有了你,人生哪还有半点乐趣,你可知道,失去陆洲的周晴川真的没有心。
  陆洲,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因为你总是不肯好好听我的话,我说过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你为什么非要拿你的生命作为代价,为什么非要让我失去你?
  陆洲,对不起,你看我又忍不住开始责怪你。
  陆洲,对不起,在你面前我总是不肯低头、总是不肯反省自我,好好认错,总是惹你生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不这样了。陆洲你看,我已经改了,我再也不逗你,我再也不惹你生气,我以后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你能回来看看我吗?哪怕一眼也好。
  陆洲,你在那边一切都好吗?天堂里没有我和你斗嘴,你还习惯吗?你若不习惯,不如下来看看我,哪怕把我狠狠揍一顿,好吗?
  陆洲,你是我最珍贵的所有,你是我所有一切的理由,你是我穿山越岭、跨越生死的理由。只要能见到你,我愿意尝试任何一种可能。
  陆洲,请你等等我,我这就来找你啦!
  纷飞的大雪逐渐将周晴川全身覆盖住,寒冷一点点侵入周晴川的肌肤和五脏六腑,周晴川最后望了一眼天空,那犹如丝绒般深蓝色的广袤天空,然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他的手脚已经失去了知觉,他的意识开始一点点涣散。
  朦胧中仿佛有一道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光中慢慢走向周晴川。
  “陆洲,是你来接我了,对吗?陆洲,我知道你不舍得留下我一个人。”这是留存在周晴川头脑中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
  。。。。。。
 
 
第20章 我如约而来
  周晴川缓缓醒来后环顾四周,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还有自己身上白色条纹的衣服,他一时间觉得有些奇怪,这里究竟是天堂呢还是地狱呢?
  门被推开,进来一位身着白色护士服饰的女子,典型的欧洲女子长相,见他醒了,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用英语对他说:“先生您好,您终于醒了。”
  周晴川还是没太反应过来,他有点想不明白的是,难道天堂里也有护士这种职业吗?难道天堂里的通用语言也是英语?
  “请问你是天使吗?”周晴川问。
  “天使?”女护士笑得很是灿烂,“先生您真会开玩笑,我不是天使,我是VIVIAN,我是这家医院的护士。”
  护士?医院?周晴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仍在人间,原来他没能走向死亡,那他应该是被人救了。那从光影里向他走来的人,原来不是陆洲,那应该是救他的人吧。
  “那请问是谁救了我啊?我又睡了多久?”
  “先生,您昏迷了五天,至于谁救的您,他的名字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和您一样,也是亚洲人。”说到这里,VIVIAN抬手看了下手表,“不过您不用着急,此人每天都会来病房探望您。快了,每天他都是下午4点多来看您的,这眼看就要到点了。”
  VIVIAN上前来,先把床摇起来一半,让周晴川呈半躺半坐的姿势,然后递给他一根体温计,“先生,先测量一下体温吧。”
  一想到原来自己没能离开这个世界,周晴川灰心之余却也有一丝庆幸。毕竟自杀是需要极大勇气的,当你与死神擦肩而过后,人本能的求生欲望自然而然被激发出来。
  “您现在的体温很正常,明天医生会来给您做个全身检查,如果各方面指标都正常的话,再过个三两日您就可以出院了。您先好好休息,需要任何帮助只需按那个按钮,我们会立即出现的。”VIVIAN收拾好器材,笑着离开。
  周晴川这时候思路才一点点清晰起来,他苦笑,陆洲,你又骗了我,你压根没来看我,也没来接我;你说魔法戒指会保佑你我化险为夷,还能让我俩的爱情天长地久;你说对着极光许愿,愿望就会实现,可为何你还是将我一人孤单单留在这世间。
  两行泪水潸然落下,周晴川抬手狠狠擦去,他不想再哭,他只恨老天待他太过残忍,给了他最大的幸福,然后又将其生生夺走,却唯独不肯将他的生命带走。
  “晴川!晴川!”
  一声声熟悉的呼唤将周晴川从痛苦中唤醒,他抬头,见林珂儿从外面飞奔而入,一看她就是从机场直奔这里,身边还拖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
  “晴川,你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
  见到斜靠在床上的周晴川,林珂儿将手里东西一扔,冲上前将周晴川一把抱住,放声大哭。
  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而让身边的人如此着急上火,周晴川不由得内疚万分,忙轻轻拍打林珂儿的背脊,柔声安慰,“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吓到你们,我实在是抱歉。”
  这二人相拥而泣时,有位手捧鲜花的亚洲青年恰好走在门口,看到这一幕便停下了脚步,略顿了一下后,选择转身离去。
  “请将这束花送给9号病房的周先生吧。”青年将手中的鲜花交到了护士台。
  “这位先生,周先生醒来后还问起过您呢,他好不容易醒了,您不自己进去看望一下他吗?”VIVIAN认出这位青年,正是将周晴川救助到医院的英雄,见他来了却又离去,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不去了,他病房里正好有客人在,看那样子应该是女友,两个人正抱头痛哭呢,我这会进去不是很合适,就不打扰了。”青年很有礼貌地微笑解释,将鲜花放下后离去。
  “请问先生您的名字是?周先生刚才特别问了我,可因为我也不知道,所以想替他问一下。”VIVIAN想起这事,忙追上去拦住青年。
  “我?”青年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和尴尬,笑容里也多了点苦涩,“很抱歉,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真实姓名是什么。去年火山喷发的时候我不慎落入水中,幸亏有好心人将我救起,可等我醒过来我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名字都完全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应该来自中国。或许因为我实在太过幸运才能死里逃生,于是当地人便给我取了个新名字LUCKY。”
  “啊,我明白了,这也是为什么您那天会拼了命去救周先生的原因吧,因为您也曾有过类似的遭遇,LUCKY先生,您真是个好人。我记住您的名字了。”
  当VIVIAN将鲜花送到周晴川病房时,周晴川和林珂儿已经恢复了平静,林珂儿正在告知他这些日子来朋友们的近况。
  “这束花是救您的那位先生刚才送来的,我特地帮您问了他的名字,他说他叫LUCKY。”VIVIAN将花递给了林珂儿,又说了句,“周先生的女朋友长得真是漂亮。”
  “那位先生他人呢?”周晴川一直沉寂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生气。
  “他说看见你俩正抱着哭,便不进来打扰了,LUCKY先生真是善解人意。”VIVIAN朝他俩眨了眨眼,“年轻人有事好好沟通,千万莫要拿自己生命开玩笑,我也不打扰两位。”
  林珂儿将花插进花瓶,回到床前紧紧握住周晴川的手,一字一句说得特别用力,“晴川,你还有我,还有很多很多爱你的人,你千万别再这样了。”
  “好,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做傻事了。”周晴川点头,努力牵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对了,珂儿,你怎么会这么快就来到这里?”
  “上帝保佑,你的手机有带在身边,好在里面我名字的备注是女友,所以当地警署第一时间通知了我。其实当我得知你来了冰岛却一直联系不上你,我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你呀你,即是最坚强的也是最脆弱的,即是最勇敢的同时也是最胆怯的。晴川,你的心情我最能感同身受,别忘记我当初可是反复尝试了好几次,可那时你是如何鼓励我的,你难道都忘记了吗?”
  “珂儿,因为直那一刻我才知道,只有当自己亲身经历,才能够真正理解那种深切的悲哀和绝望有多可怕,足以摧毁一切。珂儿,原谅我当初的自以为是,也请你原谅我这次的任性。”
  “晴川,你没有错,你不需要我的原谅,你的痛我全都能懂。只是,你知道的,我没剩下几个朋友了,我们已经失去了陆洲,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我求你,我。。。”林珂儿眼中又一次蓄满了泪水。
  周晴川将珂儿拉入自己的怀抱,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柔声说,“不会了,你不会失去我的,我答应你,我会用力活下去。你应该是刚下飞机吧,先找个宾馆去休息会,你这样我心里会越发难过内疚的。我没事的,真的,你信我。”
  目送走林珂儿后,周晴川尝试着下床来,好在他虽然全身没啥力气,但扶着墙壁倒也还能正常行走,他试着一步步走出屋外,最后停留在护士台。
  “周先生,你还行吗?需要帮助吗?”护士台的护士看到他,连忙上前搀扶。
  周晴川用眼睛寻找着VIVIAN,却没看见她的身影,只好试着询问,“请问你们谁认识LUCKY先生,我想出院后当面道谢。”
  “你就是周先生吧?”一个手里托着药盘的护士小姐刚好走过,停下脚步转身问。
  “是,我是周晴川。请问您是?”
  “我是LUCKY的女友,也是这家医院的护士,不过我的工作范围并不在这个科室,刚好经过这里去取药,实在是巧啊。你好,我的名字是APRIL。”
  APRIL一看就是混血,而且还是欧亚混血,五官深刻,长相明媚,肤色却是欧洲女性最羡慕的小麦色。
  “这可太好了,等我出院后还望能给我机会,让我当面向LUCKY先生表示衷心的感谢。请问可以给我您的联系方式吗?”周晴川对面前这位笑容满面且活力满满的女孩充满了好感。
  “当然可以啦,LUCKY也会很高兴与您相识的,对了,您是中国人,对吗?”
  “是的,我是中国人。”
  “太好啦,LUCKY也是中国人,在这里能够遇见家乡人,他一定特别高兴。”
  “那可真是太巧了。”
  周晴川和APRIL互相交换了手机号码和社交账号后,在另一位护士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病房。
  夜色沉沉,病房里静悄悄的,周晴川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也对,毕竟他已经连续昏睡了好久。他双眼盯着天花板,仿佛要从那纯白色的屋顶里看出一个洞来。
  周晴川仿佛猛地想起来什么,急急将左手伸到眼前,果然,那枚戒指并不在他无名指上。冷汗登时就从额头冒了出来,若不是身体实在虚弱,他能从床上直接弹起来。
  好在当他一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时,就看到那枚简洁但精致的戒指正静静地躺在那里,躺在戒指边上的是那枚沛纳海手表,看到这两样,他一颗心才慢慢归回原位。然后他将戒指取出,小心翼翼地戴在左手无名指上,那表情、动作温柔地能滴出水来。
  陆洲,我天空中唯一的太阳,你不肯将我带走,想必是有你的道理吧。
  陆洲,既然不让我向你而行,那可否请你告诉我,没有你的漫长岁月,我该如何渡过?
  周晴川将左手举到唇边,一遍又一遍亲吻那枚戒指,直至泪水满面。
  次日周晴川接受了全身检查,三日后拿到全部的报告,各项指标皆恢复正常,又在医院休整一日后周晴川顺利出院。
  根据周晴川的心愿,林珂儿帮他租下了附近一个两居室的小公寓,虽比不上昆城那个公寓的豪华精致,好在还算舒适,一应家具啥的也都俱全,还可以提供定期的ROOM SERVICE,很适合单身人士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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