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条石龙体态矫健,叉出的龙爪雄劲,爪端带有锐利的尖钩,端的是栩栩如生。
魔族手中弯刀飞速一转,将少女的皮肉割开,一条分外鲜明血线出现,血珠直往外冒。
少女来不及反应,喉咙里发出喀喀声,瞪圆了杏眼,再没了生息。
魔族双手一转,生生将少女的头颅拧下,放进了石龙大张的嘴里。
断裂的脖颈处还滴着血,可下一秒,那少女的头颅被吸干了,原本白嫩的皮肤迅速干瘪下去。
松松垮垮的皮肤覆在头颅上,勾勒出头骨的轮廓。
格外渗人。
亲眼目睹了魔族的行径,这般残暴不仁,那群姑娘害怕地往后瑟缩了身子,眼里凝着泪珠。
她们往向洞口外望去,期望这一刻还有人来拯救自己。可洞口只有几个下等魔族把守着,山风吹来,打在脸上竟觉得刀刮般的疼。
魔族露出狰狞笑容,是杀人后的畅快淋漓。
随后,他手执那柄弯刀,朝着姑娘们窝缩的地方稳步走来。
弯刀锋利无比,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魔气,鲜红的血珠顺着弯曲的刀身滴落而下,折射出一个个惊恐的面容。
不出半刻光景,所有姑娘都没了生命,徒留十几具惨白的干尸。
空气内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阵法悄然运转,几十条细长的血河涌向阵眼。
“轰——”
一声巨响响起……
有什么东西悄然苏醒。
.
“唉,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魔域的万魔山最近有了动静,听说前几天地动山摇的,连带着最靠近的一个镇子也闹了地震,死了不少人。”
“啊?那魔域的万魔山可是封印了魔尊,照你这意思,那魔尊就要被放出来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千年前瑶圣一剑将魔尊封印,还祭出了自己的元神,那道封印不至于这么脆弱。”
临江阁三楼的酒间。
临窗的青年男子,头戴白纱帷帽,捏起杯盏贴到下唇,正要仰头饮下,闻言皱眉。
他本是来追查近几日凡间消失的少女一案,发现这些失踪少女都有共同特征,全都是在中元节出生。
女子本阴,而在中元鬼节出生的女子更甚。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与今日魔域的万魔山一事有关。
应松枝放出灵识,还想再偷听些有用的信息。
“听说前几天光耀宗六长老收了两个徒弟?”
他师尊?顾瞻?
应松枝许久没回往生峰了,乍一听光耀宗六长老,他还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说的是自家师尊顾瞻。
“听说其中一个还是皇宫内的小皇子?”
应松枝嘴角一撇,“……”
他知道为什么他师尊又要收徒了,这是看中了人家丰厚的家底。
“不过另一个,好像是个普通的凡人?”
“你确定?”
“千真万确,听说那个凡人徒弟被外门弟子欺负,六长老英勇出手相助,顺便收了他做徒弟。”
应松枝放下杯盏,内心稍稍震惊。
他师尊顾瞻是个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英雄救美这种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也不该发生在他师尊顾瞻身上。
因为在危险面前,他师尊顾瞻只会跑的比任何人都快。
真是奇了怪了。
看来多年没回往生峰,是该找个时间回去看望他那为老不尊的师尊了。
清晨的风起,穿过竹林簌簌响,远处山林间鸟雀啼鸣。
“如何?”掌门赵宏向药峰长老临川问道。
“腹部的伤没什么大事,”临川手搭在顾瞻经脉处,摇了摇头。
“但是他灵脉早已受损,最近大动了灵力,怕是伤了根基。”
掌门赵宏眉心微蹙,略带责备的目光转向顾瞻。顾瞻眼神闪躲,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他本来以为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逃不过他掌门师兄的法眼。
这不,被逮着看病来了。
掌门担忧道:“那该如何?”
临川叹口气收回了手,给顾瞻开了几方药,道:“放心,只要他不作死,就不会死。要是他再随意挥霍自己体内的灵力,就算死了百年的药王来了,也无济于事。”
掌门沉默了一瞬,道:“那如何才能修补灵脉?”
临川思索片刻,轻轻摇头道:“难如登天,他这灵脉似乎为魔族所伤,需要纯正的魔族血才能修补。”
自魔尊与瑶圣大战后,具有纯正魔族血的那支血脉,大多非死即伤,而如今又过了几百年,现在的魔族大多是杂交。
掌门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师尊羽化前,嘱咐他一定要看好顾瞻,不能让顾瞻再大肆动用灵力。
当时他不知道为什么,也没追问原因,现在看来,他师尊这是早就知道顾瞻灵脉受损而无法修补。
他懊悔没有把顾瞻看好。
顾瞻听到自己灵脉再次受损,倒是没什么意外的,反而还同往常一样,没心没肺的。
他见掌门眉宇间的愁意愈浓重,笑吟吟地好心提醒道:“师兄,眉毛快皱成一条直线了。”
却被掌门赵宏一眼瞪了回去,他为顾瞻可谓是操碎了心。
可他这小师弟反而活得轻松自在,一点不像个刚听到自己灵脉废了的正常人。
不过这样也好,顾瞻只要活得开心,他也算对得起师尊的遗志了。
大不了他这个做师兄的,保护顾瞻一辈子。
.
今早江州正打算给顾瞻送早膳。
却见掌门带着药峰长老进了顾瞻的殿内,他就被拦了下来,遣在殿门外等候。
殿内的交谈声他听的不全,但根据零碎几条信息,他也拼凑出了大概意思。
——他师尊灵脉受损,需要纯正魔族血脉的血。
“吱呀”一声,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掌门神色凝重,踏出殿门时轻轻看了他一眼,便向外走去。
掌门吩咐着临川,此事不得透露半分,于是便一同离开了。
江州更加确定心中所想,端着早膳进了殿门。
“小州?”见江州来了,顾瞻意外道,“怎么来了?”
他昨天好不容易劝动燕之游去闭关,然后陪着江州练了一晚的剑招,还善解人意地告诉江州明早可以晚点起。
但这孩子过于孝顺,依旧给他做了早膳。
江州走上前将早膳搁在案上,开门见山道:“师尊,你灵脉受损是真的吗?”
是因为我吗?……后面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顾瞻径直坐下,捏起筷子将菜往嘴里送,似没听到他的话一般,道:“这菜做不错,要是有一壶酒就更好了。”
对于顾瞻生硬的转移话题,江州皱了眉头,他心里想有股发火的冲动。
可又想着,这个人是他的师尊。
虽然顾瞻规定在往生峰上可以随性自由,但尊师重道这条规矩他不能逾越。
他憋着这股怒气,不发一言,就这么立在顾瞻旁边,冷气直往外放。
顾瞻背脊发凉:“……”
他这餐饭吃的实在过于憋屈了。
自那天起,江州原本话就不多,因为一直冷着顾瞻就更少言寡语了。
小徒弟燕之游被顾瞻打发去无边涯,修炼无情道去了,三徒弟江州又不说话,这几天只发单音节,顾瞻这个话痨受不住了。
他懒洋洋躺在廊下,嘴里叼着根狗尾巴,阳光透过指尖洒在他秀美的面容上。
“你说,我徒弟不理我了,我要怎么办?”
少年道:“哼,见过怕师父的徒弟,没见过怕徒弟的师父,没出息。”
见自己不能从这糟老头身上,得到有用的信息,顾瞻打算付诸行动。
他收回手,拍了拍衣袖,吐出叼着的狗尾巴草。
接着,顾瞻单手一撑,从两米多高的朱色栏杆上跃下,稳当落地。
第十三章
“小子,你干嘛去?”
顾·没出息·瞻留下一个颀长背影,背着对方摆手,朗声道::“哄我家徒弟去。”
真是没出息……
少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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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掌门与各长老商议魔族之事后,各峰加强了防范工作,就连往生峰的防范工作也做的很足。
主要是掌门非要替顾瞻操办。
同时,掌门也打算抓一抓宗门内弟子的学业,实行按实力分堂上课。
顾瞻被分到等级最次的一个班,主要是怕他误人子弟。
当然这一连几天,顾瞻都以病推辞没有来,今天却出乎意料地出现在了讲道堂门口。
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他一进门,众弟子的视线就再没从他身上移过。
就连其他堂内的弟子都假装路过,驻足停留几秒,就为了一睹顾瞻的风华。
大长老为此气得脸色铁青。
对自己无形中又拉了大长老仇恨的行为,顾瞻毫不知情。
他讲的是修真界以前的历史,于是拿着本古册,匆匆扫了几眼,又丢回桌案上。
这本小说都是人杜撰的,小说里的历史又能真实到哪去?
顾瞻这样想,有了这个借口,他便开始胡编乱造的讲故事。
堂中弟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顾瞻的脸,虽然六长老讲的狗屁不通,但这张脸百看不厌。
台下。
江州的位置坐的偏僻,旁边无人,隔了个位置坐的是药峰的叶率真。
叶率真心道真巧。
随即十分自来熟,跨过两人隔着的座位,凑上江州的胳膊,拢着嘴道:
“哎,江同门,你们往生峰的人是不是颜值都很高?”
他靠得近,唾沫星子四处横飞。
江州身子依旧坐的笔直,眉心微动。
片刻后,他冷冰冰道:“手。”
见江州板着张俊脸,面沉似水,叶率真讪笑一声,挪开攀上江州胳膊的手。
江州伸出手掌,掌间是那只柳条编织的兔子,栩栩如生。
这是顾瞻之前随手给他的。
他这几天心情复杂,每到夜晚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不通自己为何要同师尊置气。
他自认为与任何人都保持着一定距离,对师尊的好,不过是为了报答师尊。
而其他的,一概与他无关。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追随在师尊身上,再难移开。
顾瞻成了他的焦点。
大概是顾瞻讲了什么好玩的,讲道堂中弟子闹哄哄的,笑成一片。
顾瞻的视线,在几十个人头里扫视,终于见到了自家三徒弟江州。
只见江州坐的极其端正,面容冷肃,仿佛他刚才讲的不是什么笑话,而是什么郑重其事的要紧事。
这小孩咋还哄不好了呢?顾瞻发愁。
是笑话不好笑?
还是他长得不好笑?
……
最次等的讲道堂下课极早,日落时分,弟子就可以回峰歇息了。
往生峰的山路依然很长,层层石阶向上延伸,两侧杂草丛生。
江州走上峰,手里还提了一壶酒。
殿中,顾瞻鼻子很灵地闻到一股酒香。
他把手中白子落下,急急对面前的少年说:“行了,这局你赢了。”
说罢,他就要站起身,动作间,白衣衣摆扫过桌几。
少年一把将他拽住,道:
“唉,老夫还没下呢,你怎么就抢步了?还有,老夫还没认输。”
少年话说到一半,想起顾瞻说的是“你赢了”,顿时回过味来似的道,“你这是在侮辱老夫!”
美酒在前,顾瞻来不及同这老顽固解释,一甩衣袖,飞也似的出了殿门。
殿门外的院落冷寂极了,没燃灯,视野里黑漆漆一片,只有那株古树的枝叶摇曳,发出簌簌声响。
“……”
“没人?”顾瞻疑惑。
山风徐徐吹来,酒香还飘在鼻端。
顾瞻正打算用灵识探查。
“……师尊。”空寂的院中江州的声音响起。
顾瞻吓了一惊,随即愣道:“小州?”
顾瞻打了个响指,指尖燃起一簇火苗,照亮周围景物。
江州朝他走近,“师尊,给你的酒。”
他说着把那壶酒提至顾瞻眼前,挡住了自己的脸。
“我的?”顾瞻惊讶中明显透着兴奋。
酒壶的遮挡下,江州微不可察地点了头,听到师尊高兴了,他自己的心也雀跃起来。
一扫连日里的阴霾。
酒壶很大,壶身雕琢了“来福”二字,顾瞻从袖里伸手就要接过。
但顾瞻的手突然顿在半空中,他耳边还有赵宏的唠叨,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打算接受自家徒弟的一片孝心。
主要是他已经一百年没喝过酒了。
馋的。
“师尊,弟子就先行告退了,”手中重量一轻,江州便低垂着头,施礼离开。
“夜里风大,师尊小心着凉。”
他又依依不舍地叮嘱了一句,半只脚就要踏出院门。
背后却传来顾瞻的声音。
“回来。”顾瞻的声音响在静谧的夜里,竟有些凉。
不是都破冰了吗?这孩子怎么还见他就躲,什么臭毛病。
他有这么吓人吗?他又不吃小孩。
顾瞻掐了个诀,转眼掠足到江州面前,指腹上火光窜动,照出江州脸上微微一愣的神情。
他没想到顾瞻会瞬移到自己面前,惊讶了一瞬后又抿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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