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白亮,江州不疾不徐轻松避开。
被躲避的灵力落于地面,劈开一道道深而长的裂痕,裂痕泛起焦黑的味道。
一招得以避开,另一招再次争先恐后地击来,不留给江州半点空隙时间。
刚才那道攻击仿佛只是道开胃小菜,用来试试手的,接下来挥使出来的比方才厉害百倍,仿佛是这个修士的修为在一息间猛增。
眯了眯眼睛,江州不敢再轻敌。被步步逼退,他反手一掌,拍飞对峙修士的扇子。
却在拍飞那修士扇子的一瞬,听到一声得逞的冷笑,抬起头,见修士脸上挂着阴谋成功的笑意。
江州被逼入阵,阵法启动。
方才隐藏的红纹纤毫毕现,一丝不藏地显现在阵法周围,泛起赤红灵光。
繁复的红纹如红色藤蔓,顺着阵法蔓延繁衍,越来越多。到最后,竟铺满了阵法,外人看不见被包围的江州。
众人看阵法上的红纹越来越多,露出喜悦笑容。
可喜悦不过几秒,他们的表情就变得难看起来。 ——江州破了阵法!
阵法被破,粗长红纹如墙皮般剥落而下,断成一截截。与此同时,阵法破裂处涌出巨大红光,红光分化为无数尖锐的细针,尽数横在虚空中,径直冲众人刺去。
众人没有防备,红光刺入脖颈。
他们眼珠瞪得极大,捂着自己脖颈,嘴角溢出一行血迹,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最后只剩下四个修士没有倒下。
不知名的折扇修士,燕之游,应松枝还有伪装后的顾瞻。
燕之游见周围人死光了,颤抖道:“小师兄,你……你杀人了,好多修士……”
江州没有回应他,反而摸出顾瞻亲手送他的剑,持剑下垂,一步步地走向燕之游。
剑尖拖在地上发出刺耳声响,江州缓缓道:“我不仅要杀他们,我还要杀了你。”
话落,燕之游胸口被戳出一个血窟窿,汩汩流着血。他抬手去捂自己胸膛,沾染了满手的血,愣愣地看着剑身冰凉地穿透胸口,接着倒了下去。
杀完燕之游,江州转头一剑又杀了应松枝。
留下故作镇定的顾瞻和不知名的折扇修士。
江州连杀两个人,还都是顾瞻的徒弟。杀完人后,他看向伪装后的顾瞻,径直提剑走向他,滚烫血液顺着剑槽留下。
顾瞻既怒又惧,眼见江州步步将至,他几乎就要憋不住出手的时候,折扇人说了话。
“没想到啊,你竟超出我的预料,竟然杀了这么多人,够心狠,实力也够强。”
折扇人思索片刻,扬唇一笑,接着道:“与其伤敌一千,自损八万,不如和我合作,我们互利共赢,如何?”
顾瞻已经看过水镜中发生的事情,猜到折扇人就是控制系统的主神。
主神主动抛橄榄枝,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诱惑力十足的事,江州歪头,笑眯眯道:“好啊。”
见江州轻易答应,主神倒是狐疑了一下。
江州道:“为表诚意,该现身了吧?”
主神敛下狐疑神色,闻言笑着变了一身行头,现了真身在两人面前。
他长得不算好看,眉骨极其凸出,眼窝深深地凹陷,像两个坑坑洼洼的洞,泛着不怀好意的寒光。
他朝顾瞻与江州露齿笑的时候,令人骇然。
“怎么?这位穿越者,你对我的样貌不满意?”主神看向一脸嫌恶的顾瞻,捏了捏扇柄,手中扇柄立刻被他用力捏碎成粉末。
顾瞻被他笑着盯着看十分不舒服,仿佛密密麻麻的虫子爬过全身。
江州踱上顾瞻身前,挡住主神扫来的视线,对主神道:“姜丑,还想合作吗?”
姜丑是主神的名字,他很讨厌别人看他样貌时的厌恶目光。
“想。”姜丑收下眼底不悦,转而露出笑容,“既然是合作,那我该给你看看诚意。”
说完,姜丑便化作一道残影朝远方飞去。残影飞快,几乎眨眼就不见。
顾瞻现在的脑子混乱得很,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他犹豫了几秒,结果那道残影就消失在面前。
大概率追不上了。
顾瞻自暴自弃,他收回看远方残影消失的地方,看到江州盯着他看,笑的柔和。
顾瞻不自在地发出一声轻咳,手无声地点着,“所以,这是幻?”
“师尊真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了。”江州笑的明亮。
江州其实并未杀人,从这些修士入山谷起,就陷入了江州布置的“幻”中,而幻中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除了引诱主神姜丑是真的。
顾瞻之所以猜想到了,是因为他刚才发现死去的修士死的太过平稳,就像是被人提前设计好的提线木偶一样。
两人并未多言,江州给顾瞻解释了下他的疑惑后,反扣住顾瞻的手,带着他跟上了主神的脚步。
第七十章
蔚蓝天幕,流云氤氲缭绕于苍山之间,带着点潮湿。
耳旁是空气急速滑动的响声,顾瞻闲着无聊,微低头看着长袖下江州的手。
——他们两人的手还牵着。
江州的手很长,给人很结实的感觉,脱去了少年时期的稚嫩白皙,掌间长有薄茧。
被这么一双有温度的手反扣着的时候,顾瞻略微冰凉的指尖变暖了些,连带着心里也不自觉地暖了。
反正不坏,顾瞻就任他牵了。
江州正在御剑,眉目专注地看向前方,突然不经意道:“师尊,你喜欢那个皇帝吗?”
顾瞻听到后不明所以:“?”
他们处在高空之上,只要顾瞻稍稍地理好一点,低头往下看的话,他就能知道为什么江州突然问这个问题。
——他们正飞速掠过京城,江州大概想起来那些令他感到不好的回忆。
三秒后,顾瞻:“不喜欢。”
江州声音似乎带了点笑意,又问道:“那你喜欢大师兄吗?”
顾瞻摇了摇头,叹口气:“不喜欢。”
江州眼底笑意明显,嘴角轻挑起。
那你喜欢我吗?!
他还没说出口,顾瞻就给他浇了一盘冷水。
只听顾瞻闲闲道:“为什么非要喜欢一个人?一个人活着就已经很累了,若是还要喜欢一个人,那岂不更累?”
所有人都把爱情奉为圭臬,它令高不可攀者跌落神坛,让孤傲不可一世的的人抛弃尊严。
顾瞻只觉得唏嘘,他只想一个人独美,爱情什么的就不要来沾边了。
江州面色一僵,咽下了那句疑问,恢复冷意,换了个方式问:“那师尊觉得徒儿怎么样?”
顾瞻眨了一下眼,“什么怎么样?”
江州平淡:“所有方面。”
顾瞻认真回他:“样貌无可挑剔,修为出类拔萃,人品也还不错,唯一缺点就是脑子时好时坏。”
江州嘴角微抽 :“……”
“对了,还有一个方面忘说了,就是你那啥能力为师目前还不知道,”顾瞻细细回忆了下那天晚上的事,老脸一红,但飞速装作镇定的样子,“咳咳……不过,应该还不错?”
江州粲然一笑。
他拉过顾瞻的手,一把将人拥入怀中,独特的冷香散入鼻端。
猝不及防被他拉入怀中,还抱的紧紧的。顾瞻瞳孔猛缩,差点撞在了对方胸膛上,微愠。
“既然师尊不知道,不如师尊亲自试试?”略冷的声线透着青年独有的笑意,如积雪逢春。
顾瞻怔了两秒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耳朵不争气地红了,咬着牙:“没事发什么病?”
“徒儿只是太喜欢师尊了。”
两人说话间,就来到了姜丑居住的神殿。
神殿伫立在小块山体上,而山体倒悬着呈倒三角状,粗重的铁链穿梭其中。
两人刚落地,汉白玉的殿门无人自开,由内卷出的汹涌的风雪,冷了两人一身。
顾瞻猛然被冻得一激灵,手指抓紧了一下江州的手,随即打了个喷嚏。
“师尊,站徒儿身后。”江州贴心挡在顾瞻身前,挡住大半席卷而来的风雪,边掐着诀边道。
顾瞻没接受他好意,逆着风雪走上前,强忍着寒意道:“怕什么,这点风风雪雪还能冻死不成?想当年上学的时候,无论下雨、下雪、下冰雹,我们不都风雨无阻地去?”
江州已经恢复记忆了,他不是书中人,自然知道顾瞻说的梗。含了点笑意点点头,“师尊说的对。”
不过赞同顾瞻归赞同,但他依旧默默地掐诀保护对方。
一路逆着风雪进了殿内,顾瞻越走进去越觉得不对劲。
殿内空无一物,空荡得可怕,脚底生寒。踏入其中,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悚然感,但偏偏你不知道毒蛇在哪。
心跳加速,顾瞻顿下脚步,一步挪着一步地绕到了江州身后,两人刚才松开的手又牵上了。
手又被牵上了,江州一扫进门时顾瞻松开他手时的失落感。温和一笑,故意地关切道:“师尊,怎么了?”
顾瞻摸了一下鼻尖,有点怂:“没……没什么,就是有点冷。”
话音刚落,空荡殿内扬起的风雪大的骇人,六角冰寒的雪花簌簌地下起来,冰霜自墙根爬上穹顶。
顾瞻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
这种冰霜是非自然现象的,是由人施法制造的,他无法抵御也正常。
霎时间,殿内也凭空多了一个人。——主神姜丑。
他换了一身雪色绸缎的华服,长发披散下来。
望着两人紧牵的手,他诡异地勾起唇,漫不经心道:“你们……”
由于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实在太过诡异,顾瞻很快领悟被人误会,他飞速松开江州的手,差点脱口而出“我不是我没有”。
顾瞻的手抽回去时,江州眼眸暗淡了一瞬,似深沉的潭水。但很快他便敛下神色,对姜丑道:“这就是你所说的诚意?”
顾瞻不悦地皱着眉。
目前这情况来看,这两人是要合伙干坏事。虽然江州是虚情假意地与他合作,但做做样子还是需要的。
那么在姜丑的眼中,面对背叛修真界的叛徒,他会怎么做?
顾瞻还在思索怎么表演,姜丑就已经带江州去看自己的诚意了。
姜丑走到一面墙前,抬手寻着石壁的机括,轻轻一摁,骤然间石壁轰隆着上升。
石壁后面赫然是一间暗室!
接着,暗室内传来一只巨兽的嘶吼声,声响哀切,响彻云霄。
这一声凄厉的嚎叫成功地把顾瞻的神思拉了回来,他还差点就聋了,还好及时堵住了耳朵。
江州目光深邃,深深地盯着暗室里的怪物,半晌,他才偏头看了一眼顾瞻,“师尊,弟子去了,您留在此地等弟子回来。”
随即他就消失在原处。
顾瞻还没回过神,江州就和姜丑离开了,石壁又重新关上了,而他被挡在了外面。
“靠靠靠?!这算什么事情?这两人跑了?那我干什么?”
顾瞻环顾还飘着风雪的殿,自暴自弃地盘腿坐在地上,不满地抱怨起来。
这么枯坐着实在无聊,他为了打发时间,顾瞻用灵力变了一朵桃花出来。
“这两人不会是要私奔吧?”顾瞻百无聊赖地拔着花瓣。
随后他又摇头,“不对,姜丑这颜值江州犯不上。”
“还是说这两人要去打一架?谁赢了谁就能称霸世界?”顾瞻已经把枝丫上的桃花拔秃了,他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
暗室内。
室内只有一线光斜斜地照过来,昏暗至极。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重血腥味,混杂着尸体腐烂的臭味。
江州眉头轻蹙,“你干了什么?”
就算看不见,光闻也能知道这地方有多少死人,阴沟老鼠来了都得避让三分。
姜丑却闻到什么好闻的气味一样,如痴如醉地沉浸在这种气味里。
他得意地看着这一切,眼眸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绿光,像极了荒野上的恶狼,“这是我的杰作,至于死了多少人,我想你应该不想知道。”
变态地笑了一声,“你不让你那小情人跟来,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两人走进连接的另一间暗室内,这间暗室天光大亮,入目便见到中央放置着一只巨大的铁笼,铁笼里关押着一只受伤的凶兽。
凶兽奄奄一息,但始终留着一口气。有人来了,它虚弱地抬起头看了一眼。
见来人是姜丑后只是愤怒地嘶吼一声,有气无力的。但当江州越过姜丑身旁走上前时,它的怒火仿佛在瞬间拔高了三丈,
因嫉妒的愤怒而张开的五爪穿过牢笼缝隙,试图去掐江州,但它的爪子伸出去那瞬,被笼子上附着的灵力反噬,痛得凶兽一哆嗦。
江州打量了一下,不满:“不行,这还是太危险了。”
姜丑嘲讽一笑:“好心提醒你一句,想要什么就得做绝,要不然你就会后悔一辈子。”
江州冷声道:“轮不到你教我做事。”
“行,现在好处全你拿了。”姜丑漫不经心地屈指弹了一下铁笼,铁笼发出一声轻响,凶兽再次面目狰狞。
“那你答应我的事总该旅行诺言了吧?”姜丑笑了。
……
风雪交加,天色昏暗。
顾瞻冷的缩了缩脑袋,茫然地看着周围一切,熟悉中又有点陌生。
这里是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小破城镇,各种垃圾被随意地堆在过道上,记忆里永远散发着一股怪味。
不过好在现在冬日冰寒,味道大大减少。
等他慢吞吞地绕过垃圾堆,才意识到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突如其然的惊喜感涌上心头,便把其他的一切都抛诸脑后了。
直奔到镇上唯一的饭店,那是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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