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跑过去却被向阳死死地勒住颈脖,整个人被卷到了地上,背部直直地扎到了地上的玻璃渣。
“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反正我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这次实验不成功课题组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我踢出去的,到时候我毕不了业,基金也没有了!”
向阳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颇有几分亡命之徒的心灰意冷,顾鹤耳边似乎隐约听到了一声沉闷地爆破声。
“反正你也在,我们一起死吧,一起解脱了,死了,死了就干净了。 ”
还是说他的本意就是毁了实验室的?毁了和他抢课题的人?而自己恰好出现在这里变成了助燃剂?
顾鹤没想到自己还能这么走运。
“疯子。”
顾鹤一个抬手一拳就照脸打了过去,精准地冲击着他的面颊和下颌角,向阳猝不及防地踉跄后退了几步,口中漫着铁锈味。
同一时间门被撞开了。
“别进来了,跑。”
他们也闻到了味道,脸色大变,慌张地冲着外面吼道——“快跑,要爆炸了!”
许纪川才从食堂回来,手里刷着是纪初澈的卡,别提有多嘚瑟了,他知道顾鹤今天有实验。于是更加兴奋地问能不能围观,他觉得电视剧里的法医超酷的,想去观摩,并保证不会打扰他的。
顾鹤只交代了十一点之后可以。于是他干脆去帮嫂子顺手打饭了。虽然学生食堂的饭很好吃,但他觉得教工食堂的好吃。
刚哼着歌儿到实验室楼下就看到有人慌慌张张地跑下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快跑,要爆炸了。”
“哈?”许纪川手里的两份饭哐当地掉在地上,五步并两步地往上冲,还不忘给顾鹤打电话。
“妈的,什么破手机,关键时刻用不上。”
说时迟那时快。
「砰」的一声巨响接着一声,腾腾升起蘑菇云。
不一会儿纷乱地脚步声还有救护车、消防车地鸣笛声交替重叠响彻整个校园。
许纪川站在旁边呆呆地看着眼前被消防员从废墟里抬出的人。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攥着衣服的手指都泛白了,不知过了多久,肩头给人轻轻地拍了一下。
“许纪川。”
许纪川面无表情地看着走到他面前的人,被那人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
“能站稳吗?”
许纪川点头。
纪初澈是跑过来的,呼吸很是急促,利落地脱了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然后蹲下来检查这只小花猫有没有受伤,索性就是脸黑了点,头发乱了点。
“有没有受伤?”
许纪川摇摇头,被纪初澈拥在怀里,此时他也顾不上什么师生之别了,幸好没有受伤。
“我一听到爆炸就跑上去了,可是人太多了......”
“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
许纪川摇摇头,“不,我答应好七爷要保护他的,我、”
不知过了多久,肩头给人轻轻地拍了一下,许纪川以为是纪初澈,刚想问找到了吗?
但当看到那人的脸就震摄住,“七爷,对不起。”
贺云屺的眼神带着一贯的倨傲威严,周身迸发出戾气。
“伤着没?”
他的鼻尖红红的,眼里的泪在眼眶里打转似乎要落不落,看起来狼狈又伤心。
“谢哥。”许纪川红着眼睛看向谢隽。
谢隽现在也说不准,也没有取笑他的小花脸,只是揉了揉他的那头乱糟糟的红发。
“情况怎么样?”
“正好是午饭时间,实验室的人不是很多,重伤有三名,轻伤有十名,顾鹤不在名单上。”
贺云屺听了手下的汇报,眉眼更冷淡了。
“都他妈半个小时了还没找到?”略微沙哑的嗓音里满满都是不耐,令人对视半分都胆寒。
“七爷,这次的实验室爆燃是粉末冶金实验室,爆燃原因或与镁铝粉爆燃有关,威力太大了。因为涉及化工所以救援时间会比其他救援长一些。”
一个身穿消防服的认出了贺云屺,捡着重点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谢隽看着那浓烟滚滚,心中奔腾过一万只草泥马,他生怕七爷一个没耐心就直接冲进去了。
没想到贺云屺永远比他预判得快。
“七爷,太危险了,你不能进去。”谢隽拦住了他的去路,“里面很有可能发生二次爆炸。”
“那你他妈让我干等着他们把他尸体抬出来?”贺云屺像是一只被惹怒的猎豹,压低着咆哮,眼里全是怒意。
谢隽知道顾鹤对于七爷来说是最特殊的。但是这种时候他不能放任自己的老大感情用事。
“贺云屺?”
一声犹如天籁之音降临打破了这一僵局。
贺云屺压低了呼吸,看着眼前头发乱成一团,脸上也沾满尘土,小小的脸,依旧是双熟悉的眼睛……他身上的白大褂已经被烧焦了一半,漂亮的肩胛骨混着血迹轻轻颤着,在光影之中尤为地刺眼。
他快速上前,急待确认地摸上他的脸庞,额头上的汗水和尘土混在一起的,此刻的贺云屺倒没有洁癖发作,触碰到的皮肤是有温度的,这就说明他活着。
顾鹤感到自己的身体被贺云屺大力地箍在胸前,渐渐呼吸都困难。可是他没有推开这个拥抱,反倒合手虚虚拍了拍他,抱太紧了,难受。
就在爆炸发生的时候他躲到了大桶蒸馏水的后面,巨大的冲击能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或许他足够幸运,被这一冲极力反推了出去,在救援人员到来之前帮忙营救还困在实验室里的其他人,所以才出来晚了。
正当他踉跄地走出了那窒息的环境想喘口气,没想到就看到贺云屺险些冲了进去,一时间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纵使嗓子里还是铁锈味,嗓子眼像是要冒了烟,嘶哑疼痛得厉害,他还是竭尽全力地叫住了贺云屺,他怕再慢一秒那个人什么都不顾地就冲进去了。
「砰」果然发生了二次爆炸。
“请同学们不要慌乱,有序撤离!”
“请同学们有序撤离!”
“工作人员准备二次施救。”
……
“七爷,嫂子背后还有伤,你力气悠着点。”谢隽看着顾鹤身后实在是惨不忍睹,密密麻麻腥红一片,“医生呢,立马让他们过来。”
顾鹤的腰杆感受到男人掌心的温度,接着是一阵腾空感,被毫不费力地打横抱着。
很快顾鹤就被送去医院清理创伤了。
从上了救护车到医生清理完伤口,贺云屺的眼神一直在他的身上。
经过三个小时的清创,把扎在肉里的玻璃碎都剔出来,然后上药包扎。
所幸没伤到内脏动脉和脊椎。但是伤口密集,他身上的伤有几处还是比较严重伤口,伴有中度感染,缝了针、上了药被纱布缠起来。
第四十四章 你以为我在哄你?
顾鹤昏睡到下午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他浑身都散了架一样使不上力气,整个人软绵绵的。
之后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后,给伤口换了药。幸好伤口没有感染的迹象,化验结果也很好。总体来说恢复得不错,也许是因为年轻。
医生交代至少要休息一周,贺云屺本来让他住一个月。但最终在顾鹤的坚持下一个月变成了半个月。
“顾鹤,你他妈成心想吓我是不是?”贺云屺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眼睛贪婪地凝视着眼前人。
顾鹤看着眼前人眼神锐利,双寒星似的眸子冷冷地紧锁着他,戾气越积越多,紧绷着唇线表达出他极其地不悦,他有些局促不安地绞着手指。
“你要住校我也答应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然后不由分说地吻得很激烈,很粗暴,从冰冷骤然转至难以忍受的炙热。
贺云屺的低沉充满压迫性,“你是不是想我再治治你?”
贺云屺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的憔悴眼底发青,红血丝爬满他的眼睛。可想而知是多么的操劳,这是多了拼了命地做实验?
他注意到顾鹤的嘴唇发紫,脸更白得吓人,忍了忍,终压下心头的烦躁,态度并不强势,“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疼不疼?”
如果是以前与之对视,那恐怕害怕的。
但是他看到了贺云屺眼里除了愤怒之外东西,是担心,是担心......他无法续约吗?
“宝贝,你说句话,别让我担心。”
“疼。”顾鹤也不矫情,如实回答。
贺云屺蹙了一下眉,声音轻柔了许多,“是该疼点才能长记性。”
就算他再有意曲解,但依旧骗不了自己的心,心里有一股浅浅的暗流,顺着血液,向着四肢百骸悄无声息地蔓延。
这人怎么像训狗似的,软硬兼施。
“你......”顾鹤本来就侧躺着,他的手用力微微支持着身子,让自己的眼睛正对着贺云屺的眼睛,嘴巴轻轻地贴上了对方的唇瓣,他们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和体温,语气像闹别扭似的,“对不起,你别生气。”
和贺云屺相处的时间里他大都在抗拒和违逆,现在他却一点反抗没有,乖得不可思议。
顾鹤不会哄人,此时他自己的心头思绪也是混作一团,他学着贺云屺以前哄他的时候,手把手教的狐崽子终于磕磕绊绊地把学到的知识用到老师的身上。
效果可想而知。
态度上的微妙转变让贺云屺在心里骂了一个脏字,捧着顾鹤的脸,迫不急待地吻了下去。
之前他一度以为只有小狐狸的抗拒才会激发出自己的占有欲,没想到反差的乖巧也有着强大杀伤力,让他的心脏更加疯狂地跳动。
这个吻没有想象中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顾鹤现在从头到脚都金贵的要命,他连亲吻都得收着力气。但顾鹤还是感觉被抽干了肺里的空气似的,腿已经发软了。
不过好在他即使刹住了车,等伤好了再讨回来就是了。
顾鹤不小心牵动到伤口,「嘶」了一声。
“怎么了?哪疼吗?”贺云屺准备按呼叫铃。
“没事,就是不小心牵扯了一下。”顾鹤感觉自己就像个木乃伊,僵得很。
“宝贝,你不乖。”
顾鹤猛地一颤,显然是想起来什么。
贺云屺笑着继续道,“我说过受了委屈就立马打电话给我,你倒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那就要接受惩罚。”
顾鹤清澈的眼神里夹杂着不安,“我、”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敢相信贺云屺的话,以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高兴时随意说出哄骗的话是个聪明人都不会当真,不过是哄小宠的漂亮话而已。
“你以为我是哄你?”
顾鹤木讷地点点头。
他觉得贺云屺对他太好了,他怕自己陷得更深。毕竟他本身就很有魅力,格局大、能力强、目光长远还教会他人情世故,会让他不由自主地沉沦……到最后只会遍体鳞伤。
贺云屺什么都没说,突然贴近他那褪去血色的柔软的唇上,亲一口。
顾鹤摸不准他的态度,那敏感的耳朵微微颤动,感觉心口闷闷的,像被什么堵住了。
“下次不许任性了。”
放任孩子自由的是他,出事心疼的也是他,最后也只能容忍地吻了吻他的额角。
他知道顾鹤自尊心很强,纵使他想为他将一路的荆棘都踏平,他也不会接受的这是他成长的路,那就宠着吧。
“乖,睡吧。”
或许因为吃了药的缘故,顾鹤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了,没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了。
昏睡中的他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乖巧听话。
对于顾鹤,他要的还要多一些,再多一些,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基因里似乎充满了对顾鹤的偏爱。
贺云屺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贺先生,顾少爷体内似乎是某些药物超标。如果按照您之前说的他的体检是合格的,那么我有理由怀疑他在为临床试药。】
贺云屺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皱睫毛颤颤,似乎随时都会醒过来。
于是把他攥紧的拳头强行掰开,把自己的手握了上去,掌心相扣十指交缠,顾鹤也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
贺云屺简单地询问了些注意事项,同时也让医生安排了全身体检。
小狐狸,你到底还有什么是瞒着我的?
他热热的指尖,在光洁的上摩娑。
看着他额头上贴着敷料贴,头顶的光照在他苍白的面颊上,血色惨淡,于是顺手把灯光调暗些。
顾鹤其实在黑暗中睡得并不安稳,这是他们第一次睡在一起时他不经意间发现的,小崽子虽然害怕,但手还不忘攥着他的衣角,劲儿还挺大。
于是干脆把衣服脱了留下来给他,赤身走进了浴室里。
他简单地冲了个澡后就掀开被子,把顾鹤整个人虚虚地揽入怀里,但是怀中的人并不安稳。
“宝贝儿乖,别乱动。”
贺云屺从来没有亲力亲为地照顾过谁,全被这小祖宗沾了光,侍奉起这宝贝祖宗来也顺手的很。
他抽空摸了下顾鹤的额头,有些隐隐地发烫,按下了呼叫铃。
顾鹤发烧了,在后半夜。
他觉得胸膛好像有一团火在烧,额头出现了细细的汗珠,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难受的。
“水……”
捧着他的后脑,将他的头托起,两片温热柔软的嘴唇覆上来,甘甜流入焦渴的喉咙,他急切地吞咽着,还有些水流从嘴角滑落,随即被人轻轻舔去。
“宝宝睡吧,没事儿了。”贺云屺在他耳边哄着,也不知道人听没听进去,“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待在在我怀里就可以了。”
看着锐利地针头刺进青色的血管,输液的手渐渐冰凉。
顾鹤做了一个个混沌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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