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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脂刀(古代架空)——游仙窟

时间:2023-11-19 10:00:12  作者:游仙窟
  刁务成闭了闭眼,颤声道:
  “你怎么来了。”
  他话一出口,便听见又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从林外奔来,那马跑得几乎口吐白沫,一到眼前,便双膝一软,跪伏下去,使得马背上那半伏着的人也跟着滚落下来。
  此人一只手撑起身子,一只手捂着肋下——那处伤口迸裂,正血流如注;他抬起脸来,只见虽然五官清俊秀美,却脸如金纸,正是谈知卓。
  “师父——我……”
  “好了,你不必再说了。”刁务成见了这些,再没有不明白的,他脸色极为冷酷,又极为苍白,让人猜不透他究竟是不想听,还是不敢听,“……区区一个病秧子,你都看不住。”
  他这样说完,谈知卓的脸色便更白了一分——若说方才他的脸色不过是一个负伤之人该有的脸色,那么现在他的脸色就是一个死人的脸色。
  “父亲……”厚朴脸上现出痛楚之色,只得一再叩首,连叩了三个响头,额头便已是一片青紫,“父亲,我只求你看在我的面上,收手吧!不要再造杀孽了!”
  此言一出,原本窃窃私语的众人此刻更是一片哗然!
  刁务成自知大势已去,此刻反而平静下来;若是往日,厚朴在他跟前如此痛哭,他焉能无动于衷?这是他的儿子……他此生唯一一个孩子!他和那个女人唯一的一个孩子!这是从一出生起,就让他愁白了头发、揉碎了心肝、如珠如宝看待的一个孩子!
  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不管是谈知卓、厚朴、图罗遮,还是石乾……这些人,这些人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忽而感到荒谬已极,几乎令他想要发笑!这便是他欠下的债,约兰末,你自然死了也不让我安宁!
  厚朴正伏地哭泣,不知该如何劝阻时,忽然有一只手伸过来,将他扶了起来——那是一只少女的手,他抬起红透的双眼,看到了那张少女的脸。
  “你……”他惊喜之余,心头又漫上疑惑。可少女没有给他更多发问的空间,从她身后走出一名驼背老叟,只见他体格清癯,形容精干,长着一只秃鹫般的鹰钩鼻子,双目深陷——不是呼玛堪还是哪个?那边厢,玉腰也已经从马上下来,整个人正缩在图罗遮怀中,为他擦去满面的泥污。
  “你也来兴师问罪了。”刁务成阴沉着脸,眼睁睁看着呼玛堪越走越近、越走越近,不由得生出几分胆寒,向后退了半步;他有心去看石乾,石乾却已经别开了脸。
  “我来向你讨要,你同我说好的三条人命。”
  刁务成“哈”地笑了一声,道:“图罗遮在此,你自来取不就是了?”
  呼玛堪浑浊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动也没动:
  “三条人命。除了图罗遮,还有你的儿子呢?”
  刁务成闭上了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厚朴满面茫然,求助的目光投向鱼沉沉,鱼沉沉却只是满怀悲伤地望着他,不发一言。
  “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了……不如,就由我来说吧。”呼玛堪仰面长叹了一口气,那口气太长,长到仿佛叹出了一辈子的过往,“免得该死而未死之人,不知自己即将因何而死。”
  这故事本身倒极为好懂。
  众人皆知,在西域波斯周围,有一些小国,依附波斯而生;其中在苏对沙那,便有一国,名为托赫锡。托赫锡国笃信阿摩教,信仰捺挪女神,捺挪生来四臂,后两臂一手执日,一手执月,前面两臂一手执蛇,一手执蝎;又因着女神多子,托赫锡国便自来以圣女为尊,国中诸子,皆为圣女与不同男子诞下,盖因托赫锡国信仰捺挪,不受中原礼教束缚。
  到呼玛堪成年时,波斯周边连年战争,托赫锡国国力不济,有亡国灭种之危,时任圣女约兰末便带着托赫锡国的金银珠宝,逃至中原,留下呼玛堪暗中蛰伏,以待复国之机。
  圣女初入中原,为此处繁华富庶倾倒,在游历途中,恰好碰见了当年的山阿四同,顿觉脾气相投,又同约出游。相处之下,圣女便动凡心,又因着并不懂中原礼教,并不以为同陈永夏、苏伯彦、刁务成三人同时交好有什么奇特。这三人年轻时,极爱标榜自己与众不同,名士做派,就算倾心于同一个女人,也不以为忤,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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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要说我卖关子哦……(对手指)(望天)
 
 
第七十一章 花残月缺
  “接下来的话,你最好不要说了。”
  刁务成忽而打断道。
  “这才说到要紧处呢。怎能不说?”呼玛堪一眯眼睛,苍老的眼中酝酿着格外鲜明的恶意,“你儿子便没问过你,他的母亲是谁?”
  刁务成的喘息急促起来,厚朴则是直起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呼玛堪。
  圣女与山阿四同同游,又有三位才俊在侧,自是过了一段极为美满快活的日子。可惜好景不长,这样的日子过了才有三年,有一日,那三人之间不知为何生出了龃龉,打了一架;等圣女见到他们身上有伤,问起时,那三人口径却出奇一致,只说是切磋时所伤,圣女也不曾放在心上。直到那天夜里。
  “那天夜里如何了?”玉腰失口问道。
  那天夜里……圣女便被他们三人围攻!他们三个知道圣女身怀《千面馔魔大法》,寻常人自然不敌,于是便趁着她熟睡,三人合力,将她……
  或许是其中一个终究念在她是他们孩子的母亲,想起往日恩爱情浓,心生怜悯,三人分赃之后,又后悔莫及,主张保全她的性命。可她武功盖世,不杀她,又怕她伺机报复……于是他们三个,便废去她的功力,把她远远地发卖,发卖去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够了!你、你不要再说了……!”
  圣女唷!我的约兰末!阿摩神也怜悯你的苦难!她拖着残破的身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人的儿子!她被关在囚车之中,从中原走到边关!娇嫩的皮肤走出血泡,肮脏的牢笼之中产下婴孩!阿摩神听见她的诅咒,许诺她将那三个男人放在烈焰中焚烧……!!
  “够了!!!”
  刁务成浑身颤抖,腹部的衣料早已染成深红,是他情绪太过激动,以致伤口迸裂,再次流血。他头晕目眩,只得勉强扶住旁边冷着脸的石乾的肩膀,才能勉强站立。可饶是如此,他依旧嘶声吼道:
  “你这不知礼教,不受教化的畜生!怎有一个女人……周旋在三个男人身边,如此人尽可夫!你若……你若当真爱她……怎能看她今日对你欢笑,明日就投入他人怀抱?!你这蛮子……蛮子……”
  “不错……”呼玛堪冷笑一声,“你比我想的还更要虚伪。你当真恨她人尽可夫,怎么她的金银珠宝和功法秘籍,拿起来却毫不手软呢?”
  刁务成的脸上忽然一片空白。就像是谁的手一拂,将他脸上的表情全部擦去了似的。
  林中一时寂静如死。
  厚朴已经泪流满面。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泪水,究竟是为着母亲的凄惨所流,还是为着父亲的无耻所流。他口中喃喃不休,可谁也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呼玛堪接着道:
  “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回到家里……”说到“家”这个字时,他喉中一哽,似乎想要流泪,然而终究隐忍住了,“只告诉我,她同你们这些畜生……有三个孩子。只有这三个孩子,还叫她挂心……你知她是如何死的?!她满身是病,一块又一块的脓疮长出来,从后背到前胸,你们害得她四处流离……得了这样一身的脏病……”
  林中回荡着哭泣般的风声与呼玛堪垂垂老矣的怨毒声音。
  “没关系,她的仇,我要一一为她报尽。姓刁的,你这咬人的狗,区区一本《千面馔魔大法》的残本作诱饵,你就巴巴儿地贴上来,要为我献三条人命!我只要撒一个小谎,你就像秃鹫闻到腐肉!捺挪助我……那两个人死了,如今,便轮到你了。”
  玉腰此刻恍然大悟,咬牙道:“所以兰连烟……正是你这老头唆使去送死的!”
  刁务成一语不发。呼玛堪却冷笑说:“我只要报她的仇。其余的,我管不了。那女子是陈永夏的孩子,是也不是?你不惜炮制这样一出大戏,让自己的儿子假死脱身,别人的孩子,死活便都随意,是不是?”
  鱼沉沉在旁边听见呼玛堪说“我只要报她的仇”时已经是浑身一颤,何况听到兰连烟的名字,不由得扑到呼玛堪的脚边,抱着他的腿哀求起来,只是她情急之下说的话,叽里咕噜的一大串,不是中原官话,只有图罗遮听得一清二楚:
  “我求求你!求求你!父亲,求求你!那个汉人马上就要死了,他的儿子就不必死了吧!”
  呼玛堪没有理她,眼睛还是望着沉默的刁务成。
  半晌,他极为轻蔑而邪恶地笑了起来。
  “刁务成,我给你一个机会。不必还两条人命了——现在,拔剑,将你这儿子一剑杀了,我便将那本《千面馔魔大法》的阳本给你。”
  刁务成的眼睛终于睁大了。
  众人本凝神屏息听他说圣女的往事,现在不由得全都毛骨悚然起来。而呼玛堪似乎还要为自己的承诺加码:
  “我知道,你不信我。好,我以捺挪神之名起誓!若你能一剑杀了自己的儿子,那本功法就是你的东西!若我违誓,死后必堕阿鼻地狱!我的武功,你心中应该有数——这就是《千面馔魔大法》阴阳相合的功效!有我在,在场之人,谁也不能令我违诺!”
  “呼玛堪……”图罗遮拄着玉腰的手臂,勉力站了起来,“你承诺过……”
  呼玛堪眼中只有刁务成,谁也不能令他回头。
  “动手啊!你这狗!你这懦夫!当初要杀害你孩子的母亲时,你怎么没有半分犹豫!”
  刁务成的全身都开始颤抖。仿佛是一座摇摇欲坠的高塔,只需要抽走一根梁木,就能令他轰然倒塌。
  “铮”地一声,佩剑出鞘。
  一泓雪亮的剑光,映出他红透的双眼。
  “师父!”混乱之中,谈知卓的声音被淹没在图罗遮与呼玛堪的过招声中,可图罗遮重伤未愈,终于力有不逮,被一掌拍出三丈,落进李殷怀中,张口呕出一口黑血。
  “动手啊!”
  呼玛堪甚至没有回头看上一眼,他的眼中只有疯狂的喜悦,鱼沉沉几乎是挂在他的腿上,被他的前进拖着走。
  “啊——!!!”刁务成狂吼一声,举起剑来,手腕一翻,剑锋倒转——谈知卓已朝他扑了过来,但是有一个人比他更快!那个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已浑如一道流星,携着一股呼啸的风声,直直坠入了刁务成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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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天地同寿
  “噗”地一声,是剑锋入肉的声响。
  剑锋划过一个人的喉咙,接着是鲜血涌了出来,混乱之中,几乎分不清剑是谁的剑,血是谁的血。紧接着,所有人便听见一声极其悲痛嘶哑的哀嚎,等到一切声音都止息,他们终于看到,刁务成的怀中,抱着厚朴。
  厚朴似乎还想说话,只是一开口,血液便倒流回气管,呛得他连连咳嗽。他伸出一只染血的手,松松地攥住刁务成的衣襟,不知道为着什么;或许是为着他小时,用小小的手掌攥着父亲的大拇指,又或许是为着他心中久久未被答复的那个疑惑——
  但现在,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只用那双忧郁又优柔的眼睛望着他的父亲,很哀伤,但同时也很平和——不必他说,刁务成比谁都清楚,是厚朴自己,将他那毫无防备的柔软的喉咙贴了上来,唯有他自己的死亡,才能拯救他父亲的死亡——尽管他自己也一清二楚,他的父亲本不值得任何拯救,可是……
  他吐出一口血。只觉得脸上淅淅沥沥下起了一场雨。
  他还记得那天夜里,他推开房门,准备同父亲理论一番,叫他不要平添杀孽——但门口已经有一个人在等他。
  那人一身白衣,面孔温文俊秀,是他父亲最为倚重的大弟子;彼时,他正举着一柄剑,剑锋就在他的喉咙之上。
  厚朴觉得,那一瞬间,他所感受到的杀意,绝对不似作伪——但谈知卓很快收了剑,笑着说,师父叫他去一趟。
  那时,他为何想要杀我呢?他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去了才知道,父亲竟然让谈知卓将他软禁了起来,镇日不许他出门,只是将一日三餐和一帖药送来,保他一人安全无虞。他问谈知卓什么,谈知卓都只是微笑不言,没几日,他只好开始绝食。
  他的绝食没有换来父亲的担忧。谈知卓又来到了软禁他的小屋。
  这一次,没有微笑,他带来的也并非父亲的哄劝,只有阴沉的脸色,和一个耳光。
  厚朴捂着半边发热的脸颊,又惊又怒,谈知卓却阴沉着脸,厉声对他说道:
  “你知道谷主煞费苦心,将你弄到这里,是为着什么?!你知不知道,外头有人要你的命?你知道!你都知道!那你最好安安分分在这里等着!别让你父亲的努力付诸东流!”
  回音谷公认最好脾气的大师兄,如今也有这样的疾言厉色;他傻在原地,便这样浑浑噩噩满怀困苦地维持了下去——直到那日李殷来到了这里。
  所以谈知卓到底为什么要杀我呢?厚朴好像想明白了,又好像根本想不明白。他只是张了张嘴,但说不出话,于是只好微微地笑了。
  ——像他每次喝下父亲端来的药时那样。
  *
  刁务成将脸埋进厚朴的胸膛,久久没有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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