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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脂刀(古代架空)——游仙窟

时间:2023-11-19 10:00:12  作者:游仙窟
  不过几十丈路,他走过去,见一小片池水被月光照得微亮,摇动的波光之中,盛着一颗破碎的月亮。
  水池正中有一人。水刚好浸到他劲瘦的腰际,卷曲的黑色长发顺着脊背海藻一般流淌,直到被池水吞没。
  “应少侠也想下来洗洗?”
  那人甫一开腔,一阵风恰好经过,吹得应独舸打了一个冷颤。
  “这么冷的夜,魔头,你也不怕害风寒?”
  他低头看去,只见那身用了他荷包里一半银子的衣裳随意堆在岸边一块石头处,不禁嘬了嘬牙花子。
  图罗遮缓缓转过身来,不知为何,明明泡在冷水之中,脸膛却红彤彤的,沁着冷冰冰的水雾。应独舸看见他赤裸的前胸,肌肉饱满,皮肤光润,如同山林中什么野兽猛虎成了精怪,冷冷地摄人。
  他从水中缓缓走过来,水面上划出淡淡的波纹,在他身后漾开。图罗遮浑身赤裸,从水中缓步踏出,纵使丹田之内空空如也,每一步也走得极稳。月光如同锦缎,铺陈在他水光淋漓的皮肉之上,仿佛此处的苍天于他颇有偏爱,赐予他矫健无匹的身姿和湛然有光的金瞳。
  应独舸的黑眼珠一错不错地望着他,图罗遮就这么样向他走来,毫无遮掩和忸怩。他甚至看到图罗遮腿间和他一样的那个东西,他再没见过别人的,无从对比,只知道分量不轻。
  他的喉结缓缓滑动了一下。
  “今夜很热。”
  图罗遮哂笑一声,眉眼也水淋淋似的,声音很低,微哑,看起来确实很热。
  他开始当着应独舸的面穿衣服。里衣穿上之后有些潮意,他不在乎。又披上外裳。
  “回去吧。”
  应独舸忽然说,然后转过身,闷头走在前面。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回营地,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虽然说很热,但图罗遮照旧摸了两块石头,将火堆重新燃了起来。两个人对着火堆坐着,居然都没有什么话要说似的。
  “你师父叫什么,怎么死的。”
  应独舸给他噎了一下,随手用树枝拨了拨火。
  “我师父你当认得才是。叫陈永夏。和断云峰的陈不平前辈是同族同姓。”
  “啊——”图罗遮咋了咋舌,在火边烤他潮湿的头发,“想起来了。总是往我们山头跑的那个陈永夏。他是不是有一只手长得和人不一样?”
  “不错。别人也叫他‘风烟怪手’。其实那只手本来是他出生自带的畸形罢了。因着他轻功卓绝,宛若风烟,两相一碰,就叫‘风烟怪手’了。”
  “倒是个雅名。”
  “我师父那人,你们见过,是全天下盖有名最不着调的一个人。不过你怎么不记得他呢?他和你师父苏伯彦、你师叔陈不平,还有回音谷的刁老怪,从前在武林中形影不离,又因为都爱游山玩水,雅号‘山阿四同’。……这你也没听过?”
  图罗遮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火堆。半晌,他才回道:
  “没人同我讲过。”
  说来确实荒唐。他虽曾与李殷同为“断云双璧”,但却几乎从未下过山。山门给他禁制,名字为他规诫,前二十年的人生,似乎一点滋味也无。人人都说苏伯彦门生之中他二人一代英才,不少人却连他苏诫的面也不曾见过。
  倒显得他像那个凑数的。
  “不过如今……山阿四同四去其三,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所以陈永夏到底怎么死的?”
  “我也说不好。师父自来有一道旧伤,从我跟着他起就有了。这伤伤在心脉,折寿。前年他嘴馋,非要尝尝河鲀不可。”
  “河鲀?”
  “不错。李时珍说此鱼‘味虽珍美,修治失法,食之杀人’,当真如此。我想,他是已经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说什么也要尝这个新鲜不可。那日我同他到常州去,就为了这一口鱼肉。吃过之后,他又喝冷酒,往日为了旧伤,馋得要命也不能喝的。果不其然,当晚就咳血出来。死前还同我说:‘鱼甚美,也值得一死’。”
  应独舸说完,对着焰火出神。过一会儿才元神归窍似的,慢吞吞地开口:
  “师父总说,不能喝酒不能吃肉地活着,后半辈子也没甚意思。我看他宁可酒足饭饱地死掉,也不想清心寡欲地活着。从五岁起我就跟着他了,我最知道他怎么想。”
  星穹笼盖四野,仿佛伸手可触。
  “那河鲀……真的好吃吗?”
  “不知道。师父不肯让我动筷。”
  “只怕他不是怕你吃了蹬腿儿,是怕你跟他抢那一口吧。”
  图罗遮嘲笑一声,拉过身旁的毯子,重新躺下。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应独舸毫无睡意,他转过头,看见从装载女奴的木笼子的方向走来一人,身形魁梧,稍有浮肿,是领头的那个大胡子;他一面走,一面还在提自己的裤腰,胡乱围上汗巾子,勒好腰带。走近前来,不知是不是火焰的缘故,映的他吃饱喝足一般满面红光。
  应独舸淡淡地微笑起来。
  “欸,应小弟起来了。”大胡子脸上的胡子颤了几颤,笑得眼睛眯起来,手拄着地坐下来烤火,一面搓手,一面促狭地朝应独舸挤了挤眼睛,“我来守夜,我来守夜就好了。”
  应独舸也笑了。
  “男人嘛。我懂的。”
  “应小弟,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反正也是砸手里,我也得回回本啊!”他说完打了个哈欠,说是要自己守夜,没坐一会儿,就栽歪在一旁睡熟了。
 
 
第二十二章 酬神
  第二日启程,图罗遮照旧缀在队尾。他在马上没骨头似的坐着,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应独舸的后脑勺。
  他的马就走在押送女奴的木笼子旁边。昨夜一晚上过去,已经有不少女奴冻得病了,发起高烧,昏昏沉沉地说胡话,说的是叽里呱啦的婆罗钵语。
  应独舸频频回头,许久未理的头发擦过的眼皮,刺刺地发痒。图罗遮不说话,面无表情地信马由缰。他看了一眼,又对大胡子笑道:“我看昨天夜里凉,教她们都呆在一个笼子里,着凉的难免相互传染,不若倒换一下,把有病的放在一块儿,没病的放在一块儿。”
  大胡子咋了咋舌。
  “啊——不急,咱们还要赶路呢。到了高昌马上就要出手。”说着,他又回身,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这些次货,死了几个有甚可惜?就是死了晦气。”
  做走镖的生意,职责所在无非就是护着镖和人周全,其余的不必多问。应独舸最后看了一眼,又转回头来。
  商队虽然人多,路程却熟,还有不出两日,就要到高昌。高昌虽为边陲小国,可人数众多,夷汉混杂,也有两族通婚者,并不少见。商队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二日傍晚到了高昌。
  商队一进了城,各自都欢天喜地地找客店歇脚。货品和女奴,一个放在仓房,一个归到马厩去,一些脚夫睡通铺,大胡子独个儿一人住;图罗遮难伺候,应独舸只好和他两个人一间房。各自收拾停当之后,天色已经擦黑了。
  图罗遮洗过了澡,仰面躺在床上,闭着双目,不知是在养神还是已经睡着了。应独舸没有吵他,喝了口桌上刚沏好的茶水,带着一身水汽爬上了另一张床,两个人谁也没有先说话。
  他上一次来客店这种地方,也是两个人一间房。可笑的是,睡的是一张床。那人并不安宁,像一只不安分的小兔子,要偷偷爬到他的胸口来,傻兮兮的叫人难办。他那时怎么样来着?似乎还逞着坏心,要冷若冰霜地吓唬他来着。
  “我看这时候我们都睡不着,不如一道出去走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独舸突然出声。
  图罗遮从床上坐起来,应独舸就当他答应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客店。
  高昌没有宵禁,还不到各自回家睡觉的时候。城内还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街边除了烹猪羊的小贩,还有香气阵阵的食肆。在高昌,胡天祠是随处可见,就在他们客店的东南角,正有一个占地不小的祠庙,庙门口人头攒动,挤挤挨挨的。
  “走,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应独舸把图罗遮一拉,便一头扎进人潮里去。原是此处的祠庙在门口搭了一个一丈高的看台,台上有两个人,看起来都是番邦人,正比划着一把手中的一把铁剑。
  “这是什么滑稽戏么?”应独舸还攥着图罗遮的袖子,孩子气地探头探脑,想要看个真切,“变戏法儿?”
  他身旁一个戴幞头的汉人听见他问,凑过来笑着说道:
  “这可不是戏法儿,这是阿摩神要附身显灵,一会儿你就看懂了!”
  应独舸抬头望去,只见到持剑那人躬下身,就近在前一圈围观者中展示了一番铁剑的锋利,利同霜雪,吹毛不过,是一把货真价实的好剑,尔后又挽了一个不甚高明的剑花;另一人倒也没闲着,早已扎好了马步,赤裸的上身肌肉虬结,紧绷成块,双臂平举在前,似乎正要发功。
  “没想到在高昌,也有这种哄人的江湖把戏。”应独舸凑在图罗遮耳边,呼吸喷吐在他的耳侧,令他抱着双臂偏了偏头,“我看就跟胸口碎大石是一样的。”
  他不说话,就只是看着。台上的二人展示完了剑,就果真要发功了。拿剑那人举起铁剑,先叽叽咕咕念过了一段简短的婆罗钵语,似乎是什么祷文,尔后大喝一声,将那柄剑直直地对准扎着马步的壮汉绷紧的腹部刺了下去!
  人群大骇,纷纷叫了起来。
  那剑确然刺了进去。
  壮汉居然不真的会什么胸口碎大石,剑刃破背而出,肠肚流血不止,不一会儿就脸如金纸,嘴唇颤抖,马步也要扎不住了。人群嗡动,似乎已经有人抑制不住地想要逃走了。执剑那人不待少顷,念了一咒,又从腰上的水囊中饮了一大口水含在口中,一手拔出剑来,同时朝那血流不止的肚子猛喷一口凉水——
  人群中有人疑心自己看差了眼,用手揉了又揉。可眼见为实,那壮汉方才还血流如注的腹部已经平复如故,一点伤痕也无,光洁如初!
  “我说这不是变戏法儿吧?”方才和他们搭话那个汉人又凑过来,在人群中听不懂的欢呼声中和他们得意洋洋地确认,“你们来晚了!之前祠主在祈祷日要出门,身轻若飞,须臾可行数百里!这不过是他的徒子徒孙,算不得什么!”
  “你也信这个?”应独舸问道。
  “哎——信则有,不信则无。这是酬神,你们要还想看啊,酬神后面便是祈福了!”
  “祈福?”
  “嘘,嘘,开始了。”
  原来台下的大多都为信众,兴奋过后都渐渐静了下来。一人从祠庙内走出,人群自动自觉为他分开两路;此人头蒙纱巾,将五官全部遮住,看不清面貌,只知道大约是此处的麻葛,手持一碗酥油状的东西,行过人群,开始按顺序为每个人祈福。
  麻葛的食指蘸了蘸碗中的酥油,从信众的额头到鼻梁抹下一道,再稍稍点过双耳,就算礼成;他身后的两个小麻葛手中还各捧着一壶,酥油用尽了,便重新添满。
  “这什么味儿啊……”应独舸在图罗遮耳边嘀咕,说着还耸了耸鼻子。
  那味道说来奇特,比起中原贵女们偏好的清凉淡雅那一口不同,反倒浓烈得十分冲鼻子,令应独舸连打了两个喷嚏。
  麻葛行至二人身前,先是为应独舸点了酥油,尔后转到图罗遮身前,反而不动了。
  应独舸想打喷嚏,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接着,他听见那麻葛说话了。
  这语言不像中原什么地方的方言,只是说起来舌头灵活,音节奇多,短短一句话,却说得很快;他侧目去看图罗遮,只见他低垂着双目,薄薄的单眼皮掩映着半颗金瞳,难得不带着讽刺的微笑或者懒怠的倦色。
  图罗遮也说话了。他回答得很简略,应独舸听不懂,只见他微微低下头来,似乎二人达成了某种协商。麻葛的食指蘸满酥油与香料,缓慢而郑重地将它涂抹在他高挺的鼻梁和耳后。那股难言的气味钻进他海藻似的卷曲的长发,和他自身的体味融合在一起,变成了另一种复杂而秾艳的气味。
  应独舸望他一眼,若无其事地转开脸去。
 
 
第二十三章 人非草木
  酬神结束时已是夜深。
  来时那条灯火通明的街道缓缓寥落下来,是东风夜放花千树后的余烬。应独舸和图罗遮并肩走着,图罗遮手里提着一盏灯笼,灯笼奇巧,是白纸扎成的小兔模样,用朱砂点了两颗红眼睛。
  “看不出你喜欢这种女孩子家家的玩艺儿。”
  图罗遮的长发内隐隐飘来那秾艳的香味,他低头沉吟不语,应独舸见他落寞,心头忽而一刺,改口调笑道:
  “从没听说魔头还有相好儿。不过话本子和说书先生嘴里,总有你的风流韵事。”
  图罗遮不语,应独舸又说:
  “上一次听那些风花雪月,还是说你和金小娘子的事儿。咦,你倒不好奇,金小娘子如何了么?”
  “她的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图罗遮不再看手中那灯,只是提着,兔子灯内的烟火摇摇晃晃,明灭不定,“若当日杀了才好。免得要听你这人的刺探。”
  应独舸不知他是气话还是真话,也不再言语。到客店前,一路无话。本想就这么去睡了,却只听见客店里闹哄哄的一阵,有哭的有吼的,吓得看门的黄狗跟着吠起来,全都乱成一团。
  “死人了!死人了!”
  “他死了,咱们商队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好该分的分一分,各奔东西!”
  “客官,客官——你们别忙分东西,我们客店死了人,害了名声,总要赔些个吧!”
  “吵什么!”
  应独舸一开口,声音中含了三分内力,已叫客店大堂内的桌椅杯盘为之一震。堂内倏尔静了下来。
  这间客店虽说称不上门庭寥落,可他们商队人员众多,整个店内几乎只有他们这一批客人,加起来也够闹哄哄的。人群中又渐次响起几声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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