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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闻斐看着李绥穿衣服，突然开口：“快过年了李绥，后天，新年快乐”。
钟闻斐坐起来：“我是今年第一个跟你说新年快乐的人吗？”。
李绥里外都穿好，往卫生间走，快走到门口了，回答说：“不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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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绥洗漱完出来时不见钟闻斐踪影，钟闻斐去了客房洗漱，估计钟闻斐穿的用的都是李绥的，不过李绥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人脱下来。
昨晚发生的事情李绥记得清楚得很，心里五味杂陈，恍惚间走到客厅倒了杯水喝，还想起来钟闻斐录了音。站在原地侧耳听了听动静，李绥静悄悄地回到卧室，拿起钟闻斐的手机，顺利解锁，打开了录音。
里面有很多条，当然最新的李绥只消点开两秒钟听到喘息就知道是了，李绥点了垃圾桶的图标，按确认之前又鬼使神差地用极快的速度先传给了自己。其余的七八条李绥挨个听了，除了两年前的录的第一第二条，其余都是工作谈话或者灵感记录。或许是谈工作的时候太板正，和别的音频有了巨大差异，李绥甚至觉得两个人实在太“下流”。
钟闻斐的手机里删了昨晚的，李绥正犹豫要不要把之前的也删掉时，钟闻斐出现在了门口。
钟闻斐：“你在干什么？”。
钟闻斐走近，李绥有些冒冷汗：“我给手机充电”。
钟闻斐看了看李绥手里的两部手机，突然笑了起来：“删录音吗？”。
李绥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恼羞成怒甚至大方摆烂。
李绥堂而皇之当着钟闻斐的面打开了他的手机，三下五除二把音频视频都删了个干净，连回收站也删了。
李绥：“早就该删了，喏，帮你删干净了”，说完把手机递了过去。
钟闻斐看上去有些可惜，转而看向李绥的神情里带了坏笑：“家里还有用DV拍的怎么办”。
李绥又愣了一下，接着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几次张口又欲言又止。
李绥：“那你自己自觉点删了”。
钟闻斐笑了笑，叫了声：“李绥”。
李绥脸上在发烫，索性逃到客厅为佳。两人擦肩，李绥：“你不删就小心点，别被我拿到了”。
钟闻斐转身跟在李绥后面：“被你拿到你要怎么样”。
李绥停住转身看向钟闻斐：“我威胁你”，说完转身继续走。
钟闻斐：“你要威胁我什么？”。
李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开玩笑的，这东西对我才是一种威胁，你最好把家里的密码换了，不然哪天我会去把东西全部删干净的”。
钟闻斐：“那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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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厅，李绥坐到了工作椅上：“你可以走了”。
钟闻斐穿了条家居裤，一件毛衣，面向李绥微微张开双臂：“外面好冷”。
李绥打开电脑：“你回家也就不到一个小时，忍忍穿昨天的衣服早点回去吧”。
门铃响起，李绥迈着大步开门，接过外卖，有些失望。
全麦三明治和脱脂牛奶，给钟闻斐的。
刚关上，门又响了，李绥开门，拿到了自己的早餐——牛肉面。
钟闻斐站在李绥身后，说：“李绥，你给我买了早餐，又让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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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不同往日，李绥如今吃东西已经不再有任何心理负担，李绥报了健身房，平时饮食也十分清淡，时不时吃些美食，李绥开始学会享受。
两人对坐，李绥拆开袋子，一份牛肉面，加了一颗鸡蛋，一份鸡汤汆时蔬，李绥对着餐盒露出的笑容比看向钟闻斐时候的好看。
钟闻斐：“怎么老是买不一样的早餐”。
李绥抬头，看着钟闻斐的眼睛，好一会儿，说：“因为，你之前也总买不一样的晚餐”。
钟闻斐没说话，眼睁睁看着李绥把餐盒打开，整个屋子都飘着香。
钟闻斐：“有碗吗？”。
李绥拆开筷子，说：“我不要和你分，我自己能吃得完”。
钟闻斐看着李绥护食的模样，笑了笑，拆开了自己的三明治。
李绥吃得满足，吃得高兴，吃得大口，钟闻斐看着笑容一直就这么挂在了脸上。
钟闻斐起身去拿了李绥的杯子，分了半杯牛奶给李绥，李绥也没客气。
等到李绥吃到差不多一半，钟闻斐问：“你刚才说的，我什么时候买不一样的晚餐了”。
李绥擦擦嘴角，想了一会儿，拿筷子戳了戳青菜，说：“你记性好差”。
李绥又吃了两口面，又擦干净嘴角。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不能埋怨的，都分手了，对吧，是的，于是。
李绥：“你总要保持身材，难得吃一回正常餐，可是你一直说我不用跟你一样，那些没油没盐的不好吃，啊……然后那次我回学校参加活动，回来的那晚，你给自己点了沙拉，给我点了面条，我吃完了，你开玩笑问我还要不要再来两碗”。
李绥：“以前我确实不怎么爱运动，你好像也不太想我运动，你说你喜欢……反正你喜欢什么我就做什么，我那个时候一点都不喜欢吃饭，但有时候心情好一点或者没注意的时候，吃了热量高的东西，我都很后悔”。
李绥：“其实我也怕长胖的，我也不想要代谢随着我年龄增长一年不如一年，最后变成我自己都不喜欢的样子”。
李绥：“其实你也没做错什么，只是当时一切都很奇怪，你对我的一些纵容和要求其实我……我不喜欢”。
说完这句，李绥眨巴眨巴眼睛，喝两口牛奶：“不该在吃饭的时候破坏氛围，我还想继续吃呢，不说了”。
李绥继续埋头吃面，钟闻斐也继续吃着全麦三明治，不过钟闻斐说：“我在仔细听，以后你说的，我都会仔细听”。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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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绥放下筷子，门铃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咖啡，但确实是只点了一杯，没钟闻斐的份了。
两人一起收拾好餐桌，李绥端着咖啡自顾自地去了工作区，钟闻斐回了卧室。等到钟闻斐从卧室出来，李绥转头看了一眼，挑了身李绥宽松的衣服，钟闻斐自己的衣服找了袋子给提上了，心安理得的样子。
好在钟闻斐有觉悟，是到了该走的时候，李绥转回去，说了声：“路上慢点”。
钟闻斐却没急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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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闻斐：“过年也不给自己放假吗”。
李绥：“不放”。
钟闻斐：“我的那期视频你还没做对不对，刚好今天我在，你需要采访主创吗？”。
李绥：“不需要”。
李绥心里有些不爽，钟闻斐的电影确实没做，因为所有相关资讯资源就是一支30秒的预告，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也不能纯干讲吧，电影也快下映了，评论区呼声李绥也看到了，弄得李绥有些烦。
钟闻斐似开玩笑：“李绥，做笔交易”。
李绥转过椅子：“什么交易？”。
钟闻斐：“你单独做这期，你做独家，我把样片素材，剧本分镜，导演手记都给你”。
李绥想了想：“我写了脚本的，你把样片和分镜稿给我就行”。
李绥接着问到：“那你要我交易什么”。
钟闻斐：“夸我”。
李绥皱鼻子，表情难以描述。
钟闻斐笑着：“那夸电影，给积极评论，”。
李绥：“你以为我是你买来的营销号吗？”。
钟闻斐笑得更开：“算是吧”。
李绥怒睁着眼：“你想得美，那我不做了”。
钟闻斐：“好吧，那你可以批评批评电影”。
李绥想了想，恢复了正常神色：“我能拿到素材，这本身就是一种表明立场了，到时候别弄巧成拙，我和电影都被骂了，本来也有人说觉得看不懂很无聊”。
看李绥正经模样，钟闻斐也收敛了笑容。
钟闻斐：“其实你喜欢的对不对，不然你月初的院线点评早可以直接做了，其实到时候素材给了你，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客观赞美或者批评都很好”。
钟闻斐慢慢走近：“刚才跟你说‘交易’，确实算是交易吧，因为到时候视频做出来，不管你给的是正面还是负面的反馈，胡玥都会买一些热度”。
钟闻斐：“之前丁生生的事情，也刚好碰上我们分手，那些风波对我确实有影响，后续粉丝关系也处理得不太好，这部电影实际是在黎英雄之后接的，这部电影是他学生的作品，实际监制是他，这部电影不论观众评价如何，胡玥都会找个机会把它搬到话题中心走一圈，这是给业内人士看的”。
钟闻斐：“大家都有慕强心理，如果你给的是很好的反馈当然很好，如果你给的反馈不太好，胡玥也会找别的专业人士把口碑给慢慢抬上去，而且本身这电影完成度就很不错，拍出来目的也从来不是为了盈利，等到柏林的时候，胡玥会发很多通稿去营造热度，就算是一次时间跨度很长的欲扬先抑”。
钟闻斐：“以前在事业这方面是我看得有些狭隘，以为只要坚持自己所谓的那些原则，执着地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就是成功，但现在才发现，成功只有在社会背景下才有意义，一个人是无法赋予成功意义的，胡玥，我的工作室成员，合作的导演，粉丝，资方，他们也有自己的目标和诉求，大家应该互相成就，所以胡玥跟我商量这些安排，我同意了”。
钟闻斐走近，手一松，将袋子扔在了脚边，蹲在了李绥面前。
钟闻斐：“以前这些我总是避而不谈，但以后不会对你有所隐瞒了”。
回到正题，钟闻斐：“视频的事，你要是不想做就算了，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李绥看着钟闻斐的眼睛，读出了一点点坦诚，一点点期待，还有破天荒的一点点紧张。
是了，钟闻斐从没说过这样的话，还这么长。
四目相对，李绥心跳有些加速，于是倏然别过了头。
李绥扬起下巴：“谁跟你说做影评就只能是赞美不然就是批评”。
钟闻斐露出个笑容，看着李绥的下巴：“那你要怎么评，说来听听”。
李绥往下看：“到时候看了不就知道了”。
但李绥这方面一直是个话痨：“不过我倒也可以跟你说说”。
钟闻斐点点头：“好，跟我说说”。
李绥：“你看啊，这个电影我后面跟潇潇又去看了一次，电影结束，我们试图概括剧情，试图提取一个创作者想要表达的一个概念或者道理，但却发现这样的概括是一种徒劳，为什么呢，因为它就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剧情，也没想要告诉我们什么概念，更没想教我们什么道理，电影本身用色彩，画面，声音，把观众拖到它想讲的故事里面，一百来分钟，我们以你的视角，走过一段旅程，伴随着的，还有强烈的异乡感，宿命感，孤独感，你的皮肤，皮肤上细密的汗，你的呼吸，说话，在一个笼罩在白色雾气之下的绿色，蓝色，黄色的背景，好似我也在哪里，会出汗，呼吸是潮湿的，这很美妙，因为其实我就在电影院，但我好像借了你一段人生经历放到了我的感官中，所以呢，我没想要说拍得好不好，色彩，画面，故事，这些喜好都是有强烈个人色彩的，尤其是这一部电影来说，所以，我也不多评价，我用我的想法，正好你素材也给到我，我会做一个不一样的主题，主题就是想让大家跟我一样，享受这一部电影，进入这一部电影，或者是，享受一部电影，进入一部电影，当然，加上一些必要的镜头语言的介绍或者解释，我想足够了”。
钟闻斐看得入迷。
李绥一抬手，轻轻耸耸肩：“当然了，要怎么处理和实现我视频的主题，这个我不跟你说”，李绥手晃了晃，画了个圈，然后摊开，带着一点点臭屁的笑容：“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到时候你看就行了”。
李绥说完，看着钟闻斐，有些不敢动。
李绥也不傻，能读懂钟闻斐的眼神。
这是看自己极心爱之人的眼神，仿佛世界只剩自己极爱之人的眼神。
李绥不敢对视了，脚一蹬，往后挪了半米远。
李绥：“好了，我也跟你说了”。
李绥脸有些红：“你走吧，你可以走了，到时候那个，你，把素材发给我”。
李绥站起来：“你走不走”。
钟闻斐站起来，弯腰把袋子提上：“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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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步路，把人送到门口，李绥停在了钟闻斐后面。
钟闻斐转身：“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李绥往后撤了半步：“不知道，你快走吧你”。
钟闻斐：“你回爸妈那边还是他们过来”。
李绥随口胡诌：“去马来西亚过年”。
钟闻斐笑了笑，两人对视一秒，钟闻斐大步上前把李绥搂在怀里吻了上去。
四片唇瓣温温软软地碰了一下。
像是被妖怪蛊惑，李绥配合得要命。
钟闻斐松手：“新年快乐小绥”。
李绥惊醒一般后退，擦擦嘴，把人推出了门。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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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里演着小品，李绥一家吃过年夜饭围坐在了客厅打着扑克，十点半，外面小雪，灯光暖洋洋。一瓶红酒被三人分完，刘清和李朝话多起来，单论这扑克牌便已经细细碎碎地你来我往呛声，李绥心思没在牌上，一手扑克，一手手机，心不在焉，被埋怨了好几句。
钱一宝消失了好几天，然后今夜在朋友圈广而告之，他向朱菲求婚了。不知道是在哪个国度，哪座雪山，朱菲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价值不菲的红钻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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