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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一宝露出厌恶的神色打断了李绥：“你他妈在说什么东西啊？脑子有问题吧？”。
钱一宝不想听李绥神经病一样的言论，做了个手势让李绥闭嘴。
钱一宝翻着手机，跟着的消息让钱一宝眉头拧成了麻花。
‘钟闻斐转发丁生生微博’‘钟闻斐黑脸’‘钟闻斐拒绝接受采访’‘钟闻斐粉丝真可怜’‘钟闻斐林禛’‘钟闻斐恋情’‘钟闻斐助理’‘钟闻斐耍大牌’。
热搜上面十个有八个都是钟闻斐的。
钱一宝关闭手机：“哎呀没啥，胡玥会想办法摆平的，先吃饭，边吃饭边说，你中午吃的少，饿了吧”。
李绥下午自从看到网上起了骂战便不敢多看了，此刻看钱一宝避重就轻的，心里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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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天盖地的新闻，让李绥有一种大厦将倾的感觉。
以钟闻斐转发微博为引线，接着便是钟闻斐在回顾展上全程黑脸，接着拒绝采访，跟着便有人说钟闻斐一向无视媒体和粉丝，耍大牌早是业内公认，跟着有很多粉丝出来坐实了此言论，钟闻斐确实不签名也不合照，也从没和粉丝互动过，跟着钟闻斐粉丝真可怜的词条便顶了上去。跟着有林禛钟闻斐的cp粉说起了之前在地下车库偶遇，钟闻斐十分耐心礼貌，借机做起来对比，跟着便有更多那晚上钟闻斐和林禛约会咖啡馆的图片，后续的两人分道扬镳之后，林禛一个人在街头失态抹眼泪的图片也跟着爆了出来，接着就是李绥和钟闻斐的那张偷拍照，有人爆料钟闻斐和助理已经在一起多年，还放了不少私人聚会两人戴着同款戒指的图片，不过好在图片都给李绥的脸部打了马赛克。
鞭炮点燃之后就爆的劈里啪啦纸屑火药飞溅地七零八落了，什么言论都有，不过大部分是负面的谴责，将钟闻斐从一个出身优越，低调认真，才华横溢的演员，贬成了靠关系拉资源，自负自傲，对感情不负责任，对制度存异心的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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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绥吃不下东西，也自知自己情绪低落会影响旁人，回到休息室简单收拾东西之后便准备离开，钱一宝拦不住，一路留人留到了门口。
钱一宝：“我刚说了那么多，感觉你没一句听进去了，那就这么着，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你好好回答，让我心里有个底，行吗？”
李绥点点头。
钱一宝：“回去会吃饭吧？”
李绥笑：“吃”
钱一宝：“明天谢怔生日，在我哪儿聚，人你今天也都认识了，我家密码8765678，记住了吧”
李绥：“嗯”。
最后一个问题，钱一宝：“还知道你现在有多少粉丝吗？”
李绥愣了一下。
钱一宝：“中午我看了，9万多了，9万多人喜欢你呢！大哥，所以”，钱一宝耸耸肩，省略了后续的赘述。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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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李绥翻看着网上的消息，热搜一个一个撤了下来，胡玥是个有手段的经纪人，最重要的立场问题，很快就靠强大的关系网找了几个老前辈来替钟闻斐说话，剩下的便是恋情和粉丝关系的一地鸡毛了。
晚秋，李绥指尖冰凉僵硬，身体却一阵一阵发着汗。多年来，李绥总想要为钟闻斐做些什么，但大多都是徒劳，唯一靠自己拉关系拍的电影却是帮了倒忙，李绥心理压力大到有些喘不过气。
肚里空空，车内沉闷，代驾司机刹车踩得急，李绥有些晕车。
熄了屏，手机关静音，李绥往后一瘫，看向了窗外，缓缓闭上眼，刚想休息一会儿，手机却震了起来，李绥攥着手机不敢看是谁。
车内安静，震动声音大，好一会儿司机通过后视镜瞟了李绥好几眼，李绥才终于埋头看清楚了来电。
“刘医生”三个字明晃晃的，此刻李绥怕得很，感觉这三个字比钟闻斐还要使人崩溃。
接起电话，对方“喂”了一声，李绥也调整语气，叫了声还算明朗的“妈“。
刘清声音听上去十分放松：“吃了没”。
李绥：“吃……还没”。
刘清：“那没办法，今晚上我和你爸都值班，我也给你做不了饭，你在哪儿？”。
李绥鼻息轻呼出气，松了点弦：“车上”。
刘清：“那你到了给自己弄点儿东西吃，唉算了，随便你，这么大个人少吃两顿倒也没什么”
李绥哼笑了一声，笑的苦涩。
刘清：“我没想问你什么，你别绷着，放松点儿”。
李绥：“嗯”。
刘清：“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你干什么我都支持你，后天我俩休假，如果你想回来，咱就去郊外爬山野餐去。不然等你过生日回来也行”
李绥笑：“好”。
刘清：“‘照顾好自己啊’，这句是你爸加的，那就这样吧，挂了”。
李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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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相册给了一个弹框消息，是自动生成的照片回忆，去年今天，钟闻斐拍完戏也是在休息，两个人在家宅着，那天钟闻斐在单人椅上读一本小说，穿着驼色的毛衣，安安静静地坐在灯光下，美得像幅画，李绥抱着电脑剪视频，半途晃眼一看，好半天挪不开眼，回过神就偷摸着拿手机拍，横着竖着斜着，直到镜头里面的人隔着镜头和李绥对视。
李绥被揶揄得脸通红，钟闻斐来了劲，像个小孩子一样也拍了很多李绥的照片，再后来书，手机，都被踢到了地上。
退出回忆，李绥仔细翻了翻这组照片，看着那么美好，二十多张，李绥一张都没舍得删，划完了，后面跟着就是不久后李绥过生日的照片，钟闻斐包了个餐厅两个人一起吃饭，吃完一起照了一张最俗气，每对情侣都会有的贴脸自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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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司机说快到了，李绥才抬起头从相册里出来，或许是被照片治愈了，李绥平静了很多，至少只要两个人能好好的，那一切就都不算太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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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门，亮堂堂的，阿姨正要离开，李绥换了鞋，探头看了一眼，钟闻斐背身站在阳台打电话。
李绥把外套挂好，轻手轻脚的，拉开了阳台的门，轻轻地叫了一声：“闻斐”。
钟闻斐回头，手机放在耳边，神情有些错愕，像是没想到李绥会主动回家。
李绥站在原地，但是眼神叫着钟闻斐来拥抱。
钟闻斐站在原地，电话还没挂断，钟闻斐拿开，屏幕点亮，又很快放回了耳边：“就这样吧，挂了”，说完，用电源键结束了通话。
李绥的眼神黯了下去，后退了一步，然后说：“我回来了”。
“……”
李绥预想好的行动，语言，顷刻间变成了死棋。
李绥想后退，试着不去想钟闻斐是在和谁打电话，试着把注意力放到正在发生的待解决事项上，试着扬起笑：“下午你一直没接电话，胡姐和我都很担心你，不过现在应该都处理好了，你空了给胡姐回个电话吧，免得她担心”。
李绥见钟闻斐没说话，抬起脚往后：“那我先去……”。
“你今天去哪儿了”，钟闻斐开口，李绥的脚又并了回去。
李绥回答：“回学校了，在钱一宝的片场”。
钟闻斐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像扔垃圾一样，把手机扔到了角落的木桌上，走上前，然后抱住了李绥。
钟闻斐：“不高兴了吗？”
李绥双手垂在裤缝，像个木头人：“没有啊，胡姐把事情都处理好了，那就一切都好了”。
钟闻斐把头埋在李绥颈窝：“不高兴也可以，是我不对，昨天不该让你走，我是想你陪我的”。
李绥机械地回答：“嗯，我也不该不听话，有些事情我确实不该插手多管，以后不会了”。
抱了会儿，李绥沉甸甸的，始终抬不起手，钟闻斐摸了摸李绥后脑勺的头发，在李绥额头上啄了一下，放开了李绥。
钟闻斐：“吃饭了吗？阿姨刚走，没吃我带你出去吃”。
李绥电话响了，钱一宝来电。
钟闻斐盯着，李绥没挪步子，当着对方的面接了电话。
钱一宝：“你到了没？”。
李绥：“刚到”。
钱一宝不满：“大哥，叫你到了说一声！”。
李绥：“我到了”。
钱一宝哑然：“………哦”。
钱一宝很快又扬起声线：明天早点来？刚朱菲问我你去哪儿了，我说你走了，片场一直呆着也无聊，她问我为什么不让你客串！我操，明天吃饭的时候咱聊聊这个呗？就露个脸！到时候特！别！参！演！我给您大名放上去”。
李绥忍不住笑：“我客串年级主任？”
钱一宝：“这就妄自菲薄了啊，谢怔还说别让你们同框呢，说你比他帅哈哈哈”。
李绥嘴角咧开，刚想接话，但是瞬间意识到了钟闻斐的存在，嘴角立刻又平整下去。
李绥：“好了，不开玩笑了，到时候再说吧”。
钱一宝“切”了一声，也明白了李绥不太方便说话：“行，平安到家就成，明天见”。
李绥：“好，拜拜”。
放下手机，李绥回答钟闻斐的话：“我吃过了”。
钟闻斐点点头，绕过了李绥往卧室走：“明天别玩得太晚，后天中午的机票，到莫斯科”。
李绥回头，才惊觉客厅被收拾的过于整洁，很多东西都收了起来，玄关边整齐排放了三个行李箱。
李绥叫住了钟闻斐：“为什么？”。
钟闻斐转身，显得十分冷静：“不是说好了一起出去休息一段时间吗？刚好生日，我们单独在外面过也不错”。
李绥站在原地，手机又响了起来，胡玥来电，李绥没接，出到阳台拿起了钟闻斐的手机，果然有胡玥的未接电话。
李绥把两个手机都递给钟闻斐：“胡姐”。
钟闻斐：“你接吧”。
李绥站在原地，关了震动。
李绥：“我们过段时间再去可以吗？”。
钟闻斐：“怎么了吗？”。
钟闻斐问得真切，表情到位，写满对有情绪问题的爱人的担忧。
李绥头皮发麻，想到钟闻斐按掉通话的决绝，下一秒搂着自己的温存，想起来，钟闻斐拿过两次影帝了。
李绥第一次和钟闻斐在不愉快的时候对视如此久，久到李绥心里都长出了裂痕。
钟闻斐一向都是这样游刃有余的人，事业，友情，亲情，爱情。这些关系中的人大多也都围绕着他，钟闻斐好像就没有怕过失去，也没曾担心过搞砸。
李绥不一样，李绥怕极了，怕得不到爱人的欣赏，家庭的认可，朋友的友谊，连偶尔粉丝说几句建议的话李绥都能焦虑很久怕做的不好。
李绥看着钟闻斐的脸，想起了两个人生日时候贴脸的照片，惊觉一年就这又过去了，去年今日，还有明天，李绥马上满29岁，再一眨眼久快30了。
李绥深呼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露怯：“生日我想和爸妈，还有你，我们一起过，而且我们现在状态都不太好，但旅行应该是快乐的，等过段时间，我缓一缓，调整一下状态，好吗？”
钟闻斐表情淡然：“你准备怎么调整？”
李绥：“我…………”
钟闻斐：“嗯，和你的朋友们一起吃饭喝酒谈天说地会好一点吗？”
李绥下意识否认：‘我不是……”
钟闻斐继续说：“如果你认为旅行是一种逃避我们之间问题的行为，那你应该别现在都还委曲求全，你的怨气都可以直接对我说出来”。
李绥心慌了一下，像是接刘清电话之前那样，出了一身冷汗，不过接着反而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李绥笑了笑：“是啊，你我都在逃避一些话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逃避，但是就是说不出口”。
钟闻斐：“你可以说”。
李绥：“那我可以问问，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吗？”
钟闻斐顿了一下，但依旧平静：“林禛给我打电话，解释今天下午他们团队买通稿的事情，他之前不知情，之后会让团队都撤掉”。
李绥：“那钱一宝给我打电话，你不高兴了吗？”
钟闻斐回答：“我知道你一直想回到片场，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帮你，挑选更好的剧本和团队，或者你想拍，我可以给你投资”。
钟闻斐的回复让李绥手脚冰凉，说不出后话。
李绥仍然蜷缩在壳子里不敢出来，不敢问哪些真正的问题，例如，为什么不抱我呢？为什么挂电话挂得匆忙呢？为什么可以接林禛的电话，不可以接我的呢？为什么不准我自己有事业呢？上次杜宇发剧本给我，为什么会笑呢？
李绥相信，钟闻斐都能冷静地一一作答，然后在不自觉中，自己便会再次开始感到自我怀疑和内疚。
李绥思索了会儿，开口：“闻斐，你是真的爱我吗？”
这个问题让钟闻斐终于有了波澜，皱起了眉头，肉眼可见的不高兴了。
李绥笑了笑：“还是爱你的‘可以乖乖听话’的男朋友，林禛他很喜欢你，我想他能做的比我更好”。
钟闻斐：“李绥，别口不择言地说疯话，如果是因为他，那你不必担心，他和我没关系”。
李绥摇摇头：“反正有人能比我做的更好，能合你的心意，没有林禛，还有别人”。
钟闻斐没了耐心：“你到底想怎样！”
钟闻斐很少失态，李绥被钟闻斐呵斥一句，心里一句话反复撞着嘴皮，终于脱口而出：“我不想像这样下去了！小心翼翼地怕让别人失望，什么都在做，但就是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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