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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后，梦桃想把跟来的闻戈关在门外，被左泉拦住了，“师妹，我和闻谷主有话要说，你先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梦桃回头看了眼虚弱的左泉，有些恨铁不成钢，闻戈刚刚都对他那么凶了，但她最后还是走了。
左泉半躺在软榻上，忍着伤口处的疼痛，笑着问：“闻谷主想问什么？”
“别笑了。”闻戈走进闻到浓烈的血腥味，伸手探了探对方的脉门，伤得很重，“我去药房给你拿药。”
“不用了，吃了清姿长老的丹药，我的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最主要的还是毒性又蔓延了。”左泉觉得闻戈也挺倒霉的，明明是个冷情无欲的人，却多次被他连累。
闻戈坐在软塌上，用灵力帮左泉疏离经脉，皱着眉问：“你为什么那么怕青楮？”
左泉低着头，看着搭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说：“我以为你会先问我为什么要瞒着你。”
“左泉。”闻戈听出了左泉话里的回避，他伸手抬起对方的下巴，沉声道：“当年在秘境里，你的目的就是里面的妖兽幼崽对吗？”
这是个很强势的动作，左泉闭上眼没说话，他当初的确是存了利用闻戈的心。
“为了那只白虎幼崽，我们在秘境里被追了整整一年，要不是秘境出口及时开启，我怀疑我们会死在里面。我多次劝你放下，你不肯，还说什么知道自己此生不可能娶妻，想要一个念想，你当时就是利用我的愧疚心对吧？”闻戈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听到左泉说出那句话时的心情，结果...
左泉闭着眼，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感觉自己快要压制不住怒火了，“想要念想人界有大把的孤儿，随便捡一个都比一只妖兽来得好，我当时居然还信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左泉能感觉到闻戈的气息离自己很近，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人说这么多话，被压抑了很久的情感开始反弹，他居然有些解气，他此刻的情绪是因为自己波动的。
他睁开眼直视着那双他从来没看透过的眼睛，说：“对，我进秘境的目的就是为了里面的妖兽幼崽，妖界太危险了，秘境里的妖兽常年受浓郁的灵气滋养，根骨资质都比外面的要好。”
闻戈松开手，退后几步坐下，整理好情绪才问：“为什么？”
“你都猜到了还问。”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想把云屏斋传给左嫣，没想到你连神器都给了她。”闻戈一直以来都很清楚的知道人妖有别，“左泉，她是妖，你这是养虎为患。”
“云吟琴不是我给她的，是云吟琴主动选择的她。”左泉撑着最后一口气用灵气将体内的禁制解除了，今天过了，云屏斋的来历也隐瞒不下去了。
闻戈看着左泉左侧额出现的白色羽翼纹路，加上房间内逐渐浓烈的妖气，不敢置信地问：“你是妖族？”
“我们百鸣鸟一族本是灵鸟，但多年来与人族通婚繁衍，血脉已经越来越稀薄了，如今...”左泉苦笑了声，“可能连妖都算不上了。”
怎么可能，人族四大宗之一的云屏斋门主一系居然是妖，这比闻戈看到左嫣抱着云吟琴出现更让他惊讶，人妖通婚更是让人不可思议，“你们...云吟琴的认主条件到底是什么？”
“妖气吧！”左泉苦笑了下，“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我父亲只是让我去赌，第一个我们都不确定的可能。”
闻戈沉默了，神器对于极霄宗、云屏斋和眷安谷来说有多重要，他和左泉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宗门地位的象征，可神器带给他们的压力也比任何人都大，明知道神器认主的可能性很小，但他们还是要拼尽全部的精力找到能让神器认主的人。
几代人终其一生都不一定能找到那个人，这个目标却时时刻刻压在他们的身上，特别是在枯浪屿的封印越来越弱的情况下，这种压力更大了。
闻戈突然就理解了左泉的做法，“你能保证左嫣不失控吗？”
“我并没有想过要控制她，她是一个独立的人，不然我不会在明知道她进了秘境就会知道身份的情况下，还让她进去，她就算站到妖族那边也没事，只要她能用云吟琴对抗魔尊就好。”
“那你有没有想过，没了云吟琴的云屏斋可能就不是四大宗之一了。”
“虚名而已，如果控制不住魔尊，别说四大宗了，九州都保不住。”
“几千年了，云屏斋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闻戈能理解左泉的想法和做法，可宗门的背后还有那么多的人。
“那就由我来当这个破釜沉舟的千古罪人吧！”
闻戈想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左泉，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他之前为什么会觉得对方只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如果云吟琴真的会认妖为主，那为什么翼族带走这么多年都没用，你肯定还做了什么，刚刚青楮说的血是什么意思？”
“前一百多年我一直让嫣儿和云吟琴待在一起，甚至拿她的血养过琴。”
第五十七章 为什么一定要墨守成规？
“你疯了？”闻戈不敢相信左泉居然这么胆大，“神器是神界留下的东西，你怎么能拿妖族的血去...”
“哪又怎样？神界能帮我们把魔尊再封印回去吗？能把妖族赶回妖界去吗？”左泉的情绪也爆发了，“为什么一定要墨守成规？”
闻戈看着唇色苍白脸色却因激动泛红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你别激动。”
左泉体内的毒又开始发作，今天之前他还可以自欺欺人的和闻戈发生关系，可现在一切都挑明了，他不能再糊涂下去了，“你出去吧！”
“你...”闻戈看到左泉额间的冷汗，他想要去确认对方的情况，手伸到半途却收了回去，“你的毒是不是又发作了？”
“你出去。”左泉几乎是吼出声的。
闻戈能感觉到自己和左泉之间的平衡打破了，他退后几步，在门口停顿了一会，随后才打开门走出去。
门刚关上，左泉就喷出一口血，他这毒一直解不了可能和他自己的想法有关，他本就放不下闻戈，被毒性一影响，直接放大了他心底的欲念。
他强行忍着蚀骨的痒，召出一把匕首朝自己的大腿扎进去，他今天一定要忍过去。
门关上后，闻戈却没离开，他知道毒发后的左泉根本没精力管屋外有没有人，他抬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夜空，想为什么今晚这么黑，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他站了一刻钟，听到屋内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他什么都不能做，抬手布下一道结界后才离开，谷内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去处理。
术离一到眷安谷就迫不及待的跳了下来，花草树木虽然都有残缺，地面上的血迹却并不算多，他松了口气，拉住一个眷安谷的弟子问：“你们谷主呢？”
“谷主在处理事情，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好，谢谢！”进到后院，术离远远的就看到青楮的身影，走近确认对方没受伤，松了口气，问：“都没事吧？”
“没事，妖族的都撤走了。”
“为眷眸来的？妖族怎么老惦记着我们的东西？”术离有些气愤。
“本来就是强者为尊的世界，没人会讲规矩的。”青楮先行一步愿意出手，泊润就不担心眷安谷的情况，“现在眷眸认主了，我们一定要保护好凛雪，今天术离动用了九霄剑，不知道会不会被妖族察觉到，所以你也得注意安全。”
“恩，我会注意的。”术离一直都知道神器的重要性。
闻戈这时候走出来了，看到泊润说：“云吟琴也认主了。”
“什么？”泊润怎么都没想到他还有能看到三件神器同时认主的那一天。
“怪不得刚刚九霄剑一直在躁动。”术离回头问凛雪：“师弟，你的眷眸有反应吗？”
“有的。”凛雪今天灵力消耗得也很严重，整个人都靠在净闲身上，“我都差点压制不住它。”
“都说神器之间互相是有感应的，我之前还不信，原来是真的。”泊润问闻戈，“云吟琴的主人是谁？”
“左泉的女儿左嫣。”
泊润松了口气，是云屏斋的人就好，“这是好事。”
“但她。”闻戈顿了一下才说：“但她是妖。”
“妖？”泊润这口气还没送到低，差点被呛到，他不信，“闻谷主，这玩笑可不好笑。”
闻戈直接带着几人去了左嫣疗伤的房间，站在屋外泊润都能感觉到妖气，他还是不信，“神器怎么可能会认妖族为主？”
“这事你等左泉好了问他。”
闻戈推开门，看到清姿的时候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清姿在谷内的存在感不强，但却没人敢对她不敬，现在想到对方是栖迟宫的人，还在谷内待了那么久，这让他的心情很复杂。
清姿倒是态度很坦然，说：“左小姐的灵力被神器耗干了，除此之外没什么大碍。”
“谢谢清姿长老。”术离看到脸色苍白的左嫣问：“清姿长老，左师姐她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明天。”
清姿离开后，泊润用灵力探查了一遍左嫣的经脉，的确是妖族，妖的经脉走势和人族完全不一样，可这怎么可能呢？
那可是云屏斋是左泉，就算左嫣不是左泉的亲生女儿，也不至于连种族都不一样吧？
云吟琴居然还认她为主了，所以云吟琴的认主条件难道与妖有关？
这也太荒谬了。
术离没想那么多，只觉得人族有救了，“三把神器现在都认主了，看妖魔两族的人还怎么放肆。”
青楮抬手敲了术离的脑袋一下吗，“你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哪里不对？”术离问完后反应了过来，凑到青楮耳边小声问：“师兄是说左嫣师姐妖族的身份？”
青楮都懒得理这废话。
“妖族既然要袭击眷安谷肯定不会轻易退走的，现在眷安谷安然无恙说明出现了意外情况，肯定与左嫣师姐有关，既然她都愿意救我们了，说明她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立场是会改变的，而种族不会。”左嫣就算有了神器也对刚刚的场面起不了什么作用，除非她突破了化神，青楮不担心左嫣有异心，大不了直接杀了。
术离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句话，但他相信左嫣。
泊润不相信左嫣，他需要左泉的解释，“左门主受伤了？”
“恩。”闻戈看一向温和的泊润脸沉了下来，他有心想帮左泉，“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谈话，你们呢？为什么身上的血腥味这么浓？”
术离刚刚好一点的心情瞬间沉了下去，泊润坐下说：“魔修们在阳城布了血骨禁术，整座城的人都...没了。”
“没了？阳城可是有几十万人。”闻戈不信，“禁术难得是把整座城都包含进去了？”
泊润点了点头，说：“是的，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启动了阵法，我们只来得及破阵，城里的人一个都没就下来。”
“你确定是血骨禁术？那不是藏在你们极霄宗的吗？”
“这事我明天就回去查，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交代。”闻戈难得有些烦躁，“眷眸认了外人为主，我需要给你们一个交代，云吟琴认了一个妖为主，云屏斋需要给我们一个交代，血骨禁术外传你需要给我们一个交代，这可真是讽刺啊！”
泊润也很惭愧，那十几万的性命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内心一直很煎熬，“我不相信我们极霄宗内部会出现内鬼。”
“不然呢？你们的剑阵不管是魔还是妖都进不去，如果不是你们宗门的人，谁能把秘术偷出来？”说完闻戈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有些偏激，揉了揉额头说：“我们今晚都冷静冷静，我去看看左泉的情况，等会传信给你。”
泊润虽然心急想知道云吟琴的情况，但他自己也还有事需要想明白，“好。”
几人出了房间，闻戈去找左泉，泊润师徒三人回了自己的小院。
泊润一路都在想为什么魔修们会血骨禁术，不应该的，贯云峰的禁制没人能破得了。
青楮看泊润想得出神打算跟着术离一起走，结果被叫住了，“术离，你去前院看看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我和你师兄有话说。”
术离看了看青楮，点头说：“好的。”
泊润越想这事越不对劲，加上青楮淡然的表情，对方绝对知道什么，问：“宫主，你知道云吟琴怎么回事对吧？”
“急什么，等左泉醒了你就知道。”
“你不着急不惊讶，说明这事在你的意料之内对吗？”
“你不必套我的话。”青楮坐下说：“人族的事自有定数，我不会插手。”
修炼到泊润这个地步，已经能感应到天道的存在了，青楮这话是在暗示这一切都是天道安排的吗？
他不知道，也不可能坦然的去等所谓的定数，“宫主，你的目的真的只是想让术离成神吗？”
“不然呢？帮助你们这群废物吗？”青楮早就不管人界的事了，他没心情管，也懒得管。
泊润想问术离不管是成神前还是成神后都是要护着人族的，你是不是也不会让他插手人族的事，可他不敢问，“知道了。”
看着青楮离开的背影，泊润突然问：“宫主，你在极霄宗内有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如果有什么东西能进极霄宗，那他肯定很会隐藏，你指望我能知道什么？”
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后，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的了，可泊润就是不信，“谢谢宫主。”
术离帮着受伤的眷安谷弟子们收拾东西，一直心不在焉，今晚发生的事都太突然了，他的脑子被搅成了一团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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