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李世才匆匆忙忙跑进来,“殿下,那狗怎么——”话音未落就见着在云羽寒手上划水的团团。
“哎呀!怎么跑进来的?”李世才接过团团,“一定是绳子松了。”
云羽寒瞧着不像生气的样子,反倒眉眼含笑,看的人一头雾水,“是本王放进来的,夜个下雨了。”
李世才一愣,似乎不太相信。
云羽寒将被团团弄脏的靴子扔到一侧,“给我拿双新靴子。”
“啊,奴才这就去!”
团团依旧被拴在门口,但对云羽寒的态度似乎改观了不少,也不冲他汪汪乱叫了,小动物是不会说谎的,它眼神中的敌意已经消散,剩下的都是雀跃和期盼。
那日云羽寒下朝回来,团团离着老远就开始转圈儿摇尾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似的,云羽寒笑着蹲下,挠挠它的下巴,团团很享受,还躺在地上打滚,用脸蹭云羽寒的靴子,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感受到它完全的善意和热情之后,云羽寒捏捏它的小圆脸,“放开你可不许跑,听见没?”
团团也不知道听没听懂,继续摇尾巴。
云羽寒轻轻解开了团团脖子上的绳索,重获自由,团团开心的围着云羽寒转圈儿,继续蹭他的靴子,云羽寒叉着腰看着围着他转圈的小东西,没来由的高兴。
正当他放松警惕之际,团团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滚起了身,继而像离了弦的箭似的冲出去,一瞬间就跑出老远,它开心的连蹦带跳,因为担心云羽寒会像上次那样追上来,它边跑边回头,发现云羽寒还是直直的站在那,动也没动。
团团停下脚步回身看他,歪着脑袋有些看不懂,想到这个人将自己拴了这么久,今日又被自己骗了,团团就高兴的来回踱步,在云羽寒面前耀武扬威,尾巴摇的都要上天了。
可云羽寒并没有气急败坏的追它、骂它,就只是静静地站在那。
脸上都是失落。
云羽寒转身回了房间。
团团歪着小脑袋瓜有点琢磨不透,这个人怎么回事?是新型骗术吗?
正在翻阅奏疏,云羽寒就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脑袋瓜试探着伸了过来,他用奏疏挡着半边脸,假装没看见。
团团趴在角落看了一会,见云羽寒没有要来抓自己的意思才敢走进来,但也只是远远的坐着。
云羽寒一直没搭理它,这几日军中事务繁琐,做了太子后政务更是多了不少,以往还有明颜在他左右为他出谋划策,现下这些担子都推到他一个人肩上,若说叫云羽寒去干些脏活累活他都不在话下,只是这文邹邹的奏疏真的看得他一个头八个大。
团团见他不理自己,便自来熟的找了个角落趴下,但眼睛也时刻警惕的盯着云羽寒,结果盯着盯着就睡着了。
云羽寒什么时候走的它都不知道,醒来时天都暗了,它摇着尾巴出了书房,李世才正端着给它的骨头,团团的牙齿还没发育完全,所以只能吃一些比较小的牛骨、猪骨。
李世才将饭盆放下,慈眉善目的瞧它,“吃吧。”
小动物似乎可以感知人类的情感,它知道李世才对它没有恶意,便谄媚的对他摇了摇尾巴,趴在地上开始啃骨头。
黄金万两也不足以与人交心,但一万根骨头绝对可以养成一只又乖巧又忠心的狗狗。
十几日的相处下来,团团已经完全信任云羽寒了,时不时就在他脚边翻肚皮,即使没有绳索的束缚也不会想着要离开。
云羽寒望着在院子里刨土的一小团,心内五味杂陈,云乐宁说明颜是想要将团团带回楚国的,但他离宫那日团团也不知道去哪儿疯了,完全找不到狗影儿,这才将它落下了。
叹了口气,云羽寒仰躺在小榻上,细算下明颜已经走了两个月有余了,明颜走的那日天灰蒙蒙的,像要下雨似的,无风的天也阴沉沉的,叫人喘不上气,现在倒是凉爽适宜,但云羽寒却越发的懒了,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季欣走了之后他去军营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整日恹恹的,李世才都怕他憋出毛病来。
“殿下,这是此前丞相府的管事送来的茶,您尝尝。”李世才道。
云羽寒哼了声,依旧阖着眼,“嗯,搁那儿吧。”
没听见脚步声,云羽寒慵懒的杵着额角,“有事儿?”
李世才也是受贤贵妃所托,眼下外面都在传云羽寒为了那个敌国质子冷落了太子妃,成亲几个月来也只奉茶那日见过一面,皇帝为他修筑的太子殿他也不住,就这么窝在颐和宫,平白的叫下面人议论,贤贵妃不怕别的,就怕再因为这事惹怒了丞相,到时可就不好办了。
“殿下。”李世才忐忑开口,“您许久没去太子殿了。“
云羽寒轻拢眉心,似乎忘了自己已经成亲了。
“母妃叫你说的?”
李世才没做声,他伺候云羽寒这么多年向来懂得分寸,主子的言行他从不掺言,如今这般僭越,那定然是受人所托,既然贤贵妃都出面了,想必前朝已经为着这个事儿闹开了。
“殿下也得顾着点丞相。”李世才其实还想说就算他再怎么样明颜也回不来了,这日子可还是要过下去的啊,别到时费尽心力得到的一切再打了水漂,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后贤贵妃又将云羽寒叫去训话,可他依旧不为所动,所有人都知道他这般反常就是为了明颜,可云羽寒抵死不认,寻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搪塞着,企图蒙混过关。
可这皇家联姻哪里是他说得算,没几日云景就发了火,命他必须搬去太子殿与太子妃同住。
不仅如此,还打算彻底断了他的后路。
因颐和宫后院有着大片闲置土地,便将颐和宫划分给了花鸟司,用以培育花土和饲养祥鸟。
云羽寒必须在三天内搬离颐和宫。
三天。
虽然云羽寒嘴硬不肯说,但李世才明白他舍不得明颜,舍不得这里的一切,虽然只有短短一年,但这里也留下了足够的回忆。
“殿下。”李世才道:“明公子那间房还有些物件儿,是带走还是——”
云羽寒翻着奏疏,漠不关心道:“都扔了。”
李世才应了声,转身站在门口处且等着,没一会云羽寒就火急火燎的跑出来,二人正好打个照脸。
云羽寒:……
奴才自然是不能叫自己的主子难堪,李世才镇静自若道:“第一批物品都拿去太子殿了,现在人手也不够,看来只能等一会了。”
“哦。”云羽寒有些不自在。
李世才又道:“奴才刚刚看到团团跑进明公子的房间了。”
“是吗?”云羽寒自若的捋了捋袖口,“本王去找找,成天就知道瞎胡闹。”
望着云羽寒的背影,李世才第一次有些心疼他,年轻人之间的情爱他自然是不懂,但他能看出来云羽寒很在乎,也很难过,自打明颜走后云羽寒从没踏入过那间房,路过时连目光都不敢触及。
最可悲的是明颜再也不会回来了,让人连点盼头都没有。
第32章 首发晋江,唯一正版
云羽寒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 这间房他只来过两次,一次是明颜被皇后拖去暴室那次,第二次便是明颜离开的前一晚。
明颜后来都是宿在他的寝殿, 云羽寒本不喜与人同榻而眠, 但后来他发现, 好像明颜可以,他睡觉的时候很安静,除了喜欢往人怀里钻之外便没什么了,云羽寒睡觉本就喜欢抱着被子, 后来就改抱明颜, 那人平日看着很瘦,抱在怀里恰到好处,每每都睡得很香甜。
云羽寒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人是有温度的,而被子没有。
他轻轻推开门, 这间屋舍很明亮宽敞,摆设也透着奢贵, 除了云羽寒的寝殿这里算是颐和宫规格最高的屋舍了。
可没了人气儿再华贵的屋舍都透着清冷。
云羽寒摸着屋子中央的黄梨木八角方桌, 心中涌上悲痛, 鼻尖酸酸的, 很想哭。
这种感觉自他成年来便再没有, 他觉得一个男人无论遇到什么挫败都不该掉眼泪, 这种发泄方式太怯懦了,会让他很瞧不起自己。
可眼泪这东西哪里又能忍得住,就像越挫越勇的敌人, 你越是忍着它越是要流出来,让人不能自控。
窗台上摆着的花已经干枯, 掉下的叶子该是被人清理了,只剩下孤零零的树杈,瞧着毫无生命力,与这景致盎然的夏季格格不入。
李世才说的一些物品,大概就是摆放在床榻上的衣物了,冬季的衣物明颜都整理好放在柜子里,夏季的都叠的整整齐齐摆放在床榻上,这里有最初云羽寒让李世才为他取的,也有贤贵妃赏的,件件都在,他一件都没带走。
云羽寒送他的那枚小吊坠摆放在衣物上异常的显眼。
就算知道这东西不值钱,但因为是云羽寒所赠,明颜喜爱的日夜都戴在身上,时不时的还把玩下,当小吊坠被明颜摘下去的时候,云羽寒就知道他可能要失去明颜了。
床榻上还摆着些金银玉器,想必是之前贤贵妃赏的,这些东西价值连城,明颜却一个都没拿。
在那些珠光宝气的物件中,夹杂着一只不起眼儿的香囊,那东西瞧着老旧异常,云羽寒却是莫名的熟悉。
他拿起来仔细端详着,这东西瞧着有些年头了,印象中他没赏过这东西给明颜,贤贵妃也定然送不出这等粗糙之物。
云羽寒将锦囊打开,有一股淡淡的中草药的味道,他微微拢眉,将锦囊里的东西倒在手心,零零散散的,瞧着像是晒干了的草植。
他又将锦囊来回看了几圈,虽然那些针线都褪了色,有些纹理都断了,但云羽寒还是可以辨别出上面绣着的是寒梅,再加上渝国独特的黑红配色,他断定这就是渝国的东西。
可这玩意是谁给他的呢?
谁背着自己偷偷给明颜塞锦囊啊?!
还塞个这么破的!
云羽寒有些恼火,难不成又是云乐宁?!
他将小玉坠揣进怀里,拿着锦囊疾步走出,见云羽寒连步伐都带着怨气,李世才有些担心他出去闯祸,便追上来道:“殿下要去哪儿?”
云羽寒呼吸粗重,“去找云乐宁!”
“啊?”李世才有些慌,“怎么了?”
云羽寒将锦囊在他眼前晃了晃,“除了他,还有谁会偷偷给明颜塞锦囊?!本王要去问问他与明颜到底背着本王都干了些什么?”
李世才:……
“可是、可是十二皇子才十六岁,而且这——”李世才瞄了眼他手里的锦囊,继而脱口而出,“殿下,这不是您的锦囊吗?”
云羽寒猛地止住脚步,不信似的又拿起锦囊看了一圈,确定这玩意很陌生之后他眉头拧的更紧了,“怎么可能?这么拿不出手的东西会是本王给他的?本王怎么都不记得了。”
李世才凑过去瞧瞧,笃定道:“没错!这就是殿下的锦囊,奴才记得是您五岁那年贤贵妃给您亲手绣的,您那时调皮总是受伤,这里面放了些草药以备不时之需,这上面绣着的寒梅也是贵妃娘娘最爱之物啊。”
见云羽寒还是面露疑色,李世才道:“这里面有一位药材叫‘金钱草’,极为罕见,还是奴才去民间淘弄的呢,殿下若是不信一看便知。”
云羽寒迫不及待的打开锦囊,可那里面的草药经这些年早就化为齑粉,辨不出原本的样子了,他未做迟疑,转身向太医院走去,李世才忙跟上。
回来的路上云羽寒一言不发,浑身抖若筛糠,连锦囊都要拿不稳了,进了庭院直接坐在院内的阶梯上。
这东西真是自己给明颜的?可自己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难道他跟明颜儿时便见过?
云羽寒始终想不通明颜帮他夺位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可直到明颜离开他也没对自己提过什么要求,也没让自己承诺过什么,明颜一心一意的陪着他,辅佐他,原是因为他们早就相识?
所以他来渝国就是来寻自己的?
云羽寒有些懊恼,那他为什么都不说呢?
见云羽寒失了魂,李世才也心急的帮他回忆着,这才想起十几年前云羽寒在楚国与诸位皇子打架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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