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说完了以后，徐玲玲似乎安静了下来，但是林景却闻到房间里魔女的味道更加浓重了。
果然，几秒钟后，在病房的角落里就闪烁起了一道明亮的紫罗兰色光芒，而林景的动作更快，他在徐玲玲即将进入时空折叠的通道之前，将她一把拉了出来。
瘦小的轻飘飘的身体，干枯的面容，她干瘪极了，衣服在她身上都只能空荡荡的飘荡。
林景抓住她的手臂，然后扯过了旁边的被子将她裹了起来，她在被子里剧烈挣扎，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不要看！不要看！”
“不看不看，我们不看。”
林景将她的脸按在自己的胸前，确定没有一个人能看到她的脸，西雅先生觉得自己位置被霸占了，气鼓鼓地换了一个地方怒视着徐玲玲。
“没事的。”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她的头发干枯毛躁如同枯草，林景的手一顿。
“我会找到办法的，你先呆在这里好不好，听医生的，血液也没关系，人类生病了同样需要换血的，对不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地说道：“真的有办法吗？”
“有的，实在不行……”
林景没说完，只是话锋一转，对着她说道：“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来看你。”
徐玲玲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林景就把她重新放在了床上，看她像虫子一样缩回了被子做成的蛹里。
医生已经带着一个女人回来了，本来打算在徐玲玲暴走的时候安抚她，但是现在她被林景安抚了，就用不上了。
林景对着医生示意了一下，医生就上去给徐玲玲做检查。而他就和金衍去外面坐着等结果。
金衍坐在椅子上，十分疲惫地说道：“我知道你对我们有点意见，觉得我们太弱了。”
“但是我们越是想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就得接收更多的污染，但是污染程度高了，我们的精神就越不稳定，一不小心就会完全堕落。”
林景看着墙壁上水蝾解剖图，上面详细地展示了它那三条很长的舌头，是红色的，舌头的边缘有细小的弯曲触须，舌下有一道肉粉色的空管，还介绍了它怎么用那些舌头去吸食人类的脑浆，并且是怎么将卵产进人类的脑袋里，进行繁育后代。
它用于产卵的器官也画得十分细致，是一条白色带着褶皱的管子，笔直的，当有卵从里面出来时会将那些褶皱撑开，然后卵就会带着黏液落在人类的大脑中。
人类真的很脆弱。
“这并不是你们的问题。”他说着。
金衍：“当时在没有清理掉污染她们的东西之前，我们只能先将她们隔离在里面。”
“是我们动作太慢。”
林景：“不说这个了，你们现在的情况如何？”
金衍：“魔女被我们抓捕了以后，还有很多遗留的东西，那个黑色的洞，我们需要一些东西去堵上，还有从里面跑出来的东西，我们还在想办法解决。”
“昨晚上，我们就是在那边巡逻，清理残留的人面鼠，从里面跑出来的东西也已经有了线索，是飞天水螅……”
过了一会儿，医生从里面出来了，林景和金衍一起站了起来，医生摘了口罩对他们说道：“她好多了。果然需要补充血液。”
“嗯。”
林景看了进去，徐玲玲的情绪看起来稳定了很多，她从被子里露出了一小半脸，对着他笑了笑，林景也对她笑了笑，对她说了一个“好好休息”。
他又嘱咐了医生多照顾徐玲玲后，就转身离开了。
他去找了陆行雪，陆行雪似乎早就预料他的到来，早就在桌子上备好了茶。
但是林景却没有和他寒暄的心思，直接就站在他的桌子面前问道：“有没有办法将魔女重新转换成人类？”
陆行雪靠在椅背上，微微仰着头直视着他。
“要是能变回人类，我们部门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污染是不可逆的。”
“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以进行再次污染，我想你是为了徐玲玲来的吧，你可以选择将她献给猫神或者母神，如果她能承受得住，就可以从魔女的身份中脱离出来。”
“如果不能呢？”
陆行雪无言地看着他，不能就是死，彻底堕落成失去理智的怪物。
“换个身体行不行？”林景又问。
陆行雪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是一个好思路。”
林景：“我可以给她找个身体，我有没吃完的“凉皮”，那些西雅先生分离出来的部分原始组织，我们可以将其引导分化成人类的身体……”
“好像不行。”说着说着，他自己先皱了皱眉，“人类的灵魂很脆弱。”
陆行雪轻笑了一声，声音听起来酥麻入骨，“听说过一种特殊的精神体吗？它们可以将自己的精神和目标生物交换，或许它们有办法。”
“哦？”
林景也跟着他笑了起来，“听起来好像不错。”
*
最后，在了解了一番飞天水螅和未知精神体的爱恨情仇以后，当天晚上，林景就加入了金衍他们小队的夜间巡逻队伍。
自从上次他将美院上空那个透明的墙壁打破，并且和他们一起将魔女们抓捕以后，这个学校终于变得正常了很多。
将她们的精神困在了学校里的无形力量散去了。
不过这种不正常的精神状态，倒是让不少人创作出了十分优秀的作品，就是风格不太讨喜，都是怪诞和恐怖。
特管局用了特殊的权限将学校里的学生都进行了一番检查，把精神状态比较危险的同学带走，进行治疗，或者直接修改他们的记忆。
然后在允许离校以后，学校里的大部分精神状态不错的学生都已经暂时离校，校园里变得安静了很多。
学校里还剩下一些躲在暗处的人面鼠，失去魔女后，人面鼠已经不成气候，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漆黑的洞。
从洞里跑出来的飞天水螅还不知道躲在哪里，为了蹲到它，他们只能每天派人来守。
晚上八点，林景在校门口和金衍他们队伍会和。
他穿着长袖和长裤，带着一个鸭舌帽，脸上还带着口罩，如果不是气质出众，他的形象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在逃嫌犯。
西雅先生则精神抖擞地趴在他的肩膀上，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它。
金衍看他手里还提着一袋东西，还好奇地问道：“你带了这么多东西？”
林景微微点了头，回道：“一点调味料。”
“西雅先生说它的味道不错，到时候抓到了可以直接当宵夜。”
金衍：“？”
“啥？”
“我说抓到了可以当宵夜。不知道能不能生吃，所以我带了一点调味料还有酒精炉子。”
“……”
几个人都呆住了，全都傻傻地看着他。
“原来金衍说的是真的！”徐岭在心里发出了震撼地怒吼，“真的有人吃异种！”
孟念巧张大了嘴，茫然地问道：“那些东西还可以吃吗？”
林景也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没吃过吗？”
“没有。”她老老实实地摇头。
“有些味道还不错，过会要是抓到的话，你们也可以试试。”
“好呀好呀！”
孟念巧一脸兴奋地点头，然后就被徐岭打了一下脑袋，“你好啥好？你能吃吗就好呀好呀？”
“嗷——”
林景可惜地看了她一眼，“那还是算了。”
金衍看了看手机，招呼他们道：“走了走了，进去了，换班的人在催了。”
他们今天的巡逻的区域包括之前被人面鼠占领的雕塑群，一片茂密的小树林，学校里的湖以及包含洞口的岸边一带。
进去的路上林景还算熟悉，看到雕塑下面的尖叫果又重新长了出来时，他还给孟念巧介绍道：“尖叫果，它可以做成尖叫果果酱，和噩梦白纱的肉一起吃，味道很棒。”
“这么神奇？”
孟念巧听得口水哗啦的，本来尖叫果的噪音吵得她深恶痛绝，要是能吃的话……
“当然我也没试过这种吃法，噩梦白纱的肉直接吃就已经很不错了，比普通的生鱼片好吃多了，鲜甜的，爽脆弹牙，不知道加上尖叫果会有多好吃……”
其他人也不自觉地跟着他的话语咽了咽口水。
走过雕塑区以后，就是一片茂密的小树林，树林里那些树的叶子在夜色下绿得发黑。
树林里面有一条穿过去的笔直主干道，而主干道又像树一样往两边分出了很多的弯曲的支路，遍布整个树林，这些路都镶嵌了光滑的鹅卵石。
不难想象，白天日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洒落下来的时候，这里的景色是怎样的漂亮。
但是现在是晚上，里面只有装在道路两边的地灯，密而深的草木挡住了大半的灯光，只给路上留下了一个半圆形的朦胧光晕。
金衍进去之前还和林景抱怨道：“也不知道种这么多树做什么？灯也舍不得多装几个，又黑又有遮挡，旁边突然冒出个什么东西来都不知道。”
林景听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灌木丛里传来了细小的动静，像是小鸟在树枝上跳动，也像是什么东西从那边路过。
他往那边看了看，然后笑了笑，说道：“谁也无法预料以后会发生的事……这里挺漂亮的，换一个角度想在这里约会同样也是十分浪漫的吧？”
不仅有纯粹人类的味道，人面鼠的味道，还有香喷喷的未知异种的味道，还真是有意思。
林景提着自己的夜宵装备，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第三十章 第30道菜
现在已经快入夏了，白天的温度略高，但是晚上会降下来，进了树林里面后，温度又比外面低一点，加上有风从外面吹进来，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还是会感到一点凉意。
孟念巧将挂在手臂上的外套拿起来穿上了，还往顾潇旁边靠了靠。
林景走在她们的后面，一心二用地用手逗弄着肩膀上的西雅先生。
西雅先生新长出来的那些触手好玩极了，软软的，可以像橡皮泥一样拉长，卷在手指上还会用那些小吸盘努力吸住，那些吸盘太小了，稍微用点力就可以扯开，玩起来十分上瘾。
西雅在面对林景时的脾气一向很好，不管林景对它怎么进行揉捏都从不反抗，只是偶尔会晃动着自己的棒状感受器官，去捕捉林景的情绪和味道。
当他感到愉悦时，它的感受器官也会随之轻轻颤动。
灌木丛里的动静在他们进来后，就消失了，就像是躲在里面的东西已经跑掉了一样。
但是林景知道其实没有，他闻到了人类的味道，也看到了白光在那个灌木丛上飘荡着，这次它显示的名称是人类，而没有那个“伪”了。
就是不知道那里面的人是无意中闯进来的野鸳鸯，还是抱着什么特殊目的的胆大人士了。
树林里面实在是太安静了，没有虫鸣，也没有鸟叫，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这种莫名安静的气氛让所有人都变得警惕了起来。
金衍走路几乎没有声音了，他的后背微微拱起，看起来像是进入了狩猎状态的猫。
走到树林中间的时候，一道凌冽的风突然从他们背后吹了过来，那风太古怪了，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气流，它带着某种邪恶的目的从他们身上吹过，然后又消失在了它们前面。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脸上变得凝重了起来。
有东西在窥探他们，刚才的风就是试探。
林景将西雅缠着的手指收了回来，突然开口问道：“你们对飞天水螅的了解有多少？”
徐岭立刻答道：“是来自地下的恐怖，拥有半物质的身体，另一部分的构成我们不得而知，可以飞行，身体有塑性并且能够隐形，感知能力极强，普通的物质屏障无法阻隔它们的感知。”
“肉食性，且捕猎手法十分残忍，攻击之前常常伴随着哨音一样的声响，同时它们的思维方式十分特别，精神类的攻击可能对它无效，弱点可能是某种电流。”
林景眼睛看向了旁边，看得十分认真，虽然那边看起来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补充道：“不只是物理攻击，那些风也是它们的攻击方式之一。”
徐岭点了点头：“嗯，我会在它们的资料中补充上这一点。”
金衍抖了抖自己的耳朵，小声问道：“它在哪里？”
“躲起来了，刚才应该是在评估先抓谁。”徐岭说。
“它竟然还挑上了？”金衍不满地说了一句。
“为什么不能挑？你一看就不好吃。”孟念巧反驳他。
“我怎么不好吃了，看我这肌肉，多有嚼劲！”
孟念巧：“你那肌肉都嚼不烂，资料上面说它喜欢柔软的内脏和丰满肉多的大腿，你有我们林哥——”
林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在她后面慢悠悠地开口道：“那你是觉得我的内脏柔软呢，还是大腿丰满肉多呢？”
“哈哈哈！”孟念巧尬笑了两声，回头讨好地看他，“都有都有……哎呀，我的意思是林哥一看就肉很嫩……”
徐岭扯了一下她，制止了她没说完的话，“你也少说两句吧。”
林景倒没什么生气的表情，他哼笑了一声，然后说道：“指不定是谁吃谁呢。”
他感觉到了久违的饥饿，这段时间他吃得很饱，西雅先生很好吃，也很热衷于用鲁-西雅投喂他，但是面对没有尝试过的新食物的时候，他还是很有进食的欲望。
毕竟正餐吃多了，总是会想吃点零食。
快走到树林中间的时候，西雅先生突然从他的肩膀上立了起来，几根短短的触手张牙舞爪地在空气中挥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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