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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么紧张？我以为我们已经不算陌生人了。”身后的人出声说道，语气戏谑。
伊卡身子一僵，感觉到这声音有些耳熟，直到被带出巷子，灰暗的天光打在对方脸上，看到那标志性的黑发黑眼，才反应过来这是谁。
希洛克。
*
“你为什么要召唤亡灵？”伊卡看着走在身边的少年，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其实伊卡根本比较不出到底是被奥莱德抓住更差，还是被希洛克带走更差。毕竟面前的是召唤亡灵的人，危险性可不比任何人低。
希洛克笑了一声，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提起一个毫不相关的事情。
“你知道在各种族还没有达成协议之前，人类与魔族的结合会遭到怎样的对待吗？”
伊卡愣了几秒，“没有。”他是穿进这个游戏的，怎么可能知道发生在游戏背景前的事情？
“我带你看看。”希洛克抬起手，同时两人面前的空间发生波动，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这是……”伊卡看着那洞口，绕到它后面，却发现后面什么都没有。
还不等他弄清楚，希洛克就从后面抓住他的肩膀，强行将他推进那个黑洞之中，接着自己也跟着踏了进去。而就在两人全部进入的瞬间，那黑洞便凭空消失。
追随伴侣印记赶到的洛恩只看到空空如也的巷子，同时，失去了对伊卡的感应。
*
在进入黑洞的一小段时间，伊卡感到一阵眩晕，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缓解，而当他再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空间。
这里似乎是魔界，可是又和现在的不太一样。
挂在天空的血月几乎触手可及，一切景象都被披上一层血色，映衬着面前几个魔族少年脸上残忍血腥的笑容。
他们正围在一起，看着被挂在墙上的那个孩子，用刀在他身上一下又一下地刺着。
“魔族的耻辱，滚去人类的地方！”“居然真的死不了，有意思。”
那个孩子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头低垂着，被血液沾湿的黑发变成一绺绺的，从脸侧垂下来。他的手脚都被刀钉在了墙上，重力使得他的皮肤仍不断地被刀刃割开更大的伤口。
眼前这凄惨的一幕令伊卡久久缓不过神，他控制不住地叫出声，冲过去想要把那个小孩救下来，只是他的手却直接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那几个施暴的魔族，目光一刻都不曾转移。
伊卡愣在原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居然是透明的。
怎么回事……难道现在谁都看不到他吗？他是以灵魂的方式存在于这个空间？
他环顾四周，喊了几声希洛克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
这时，那几个魔族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虐待。
直到伊卡藏到角落不敢再看，哭得眼泪甚至染湿衣领的时候，他们才离开。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被钉在墙上的孩子。
已经看不出任何形状，完全被血液浸透，如同被钉在墙上的标本，一动不动。
伊卡再次走过去，想要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就发现他身上的伤口竟然在逐渐愈合。
大概过了几个小时后，那些可怕的伤口居然恢复如初，除了留在皮肤上的血污没有跟着消失，他身上没了任何异常。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伊卡不自觉地问出口。
问完他才想起自己的声音没有任何人能听到，结果却看到面前的孩子抬起了头，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他。
“你是谁？”
伊卡吓得退后了几步，“我、我是……”
为什么他突然间又能看到他了啊？！
第108章 108.神的侍从
没等伊卡回答，他不顾伤口再次被扯大，硬是将手向外拉，最终竟然把钉在墙上的刀顶到了地上。
当啷一声，伊卡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紧了一下。
手上刚愈合的伤口再次流血，可那孩子却像是感受不到痛苦，表情麻木地向外走。
伊卡再次尝试把手伸向他，却和之前一样穿了过去。除了让眼前的这个孩子看到、听到他，他什么也做不了。
那孩子似乎感觉到什么，忽然转过身看向伊卡。在看清他脸的刹那，神色有一瞬间的呆滞。
“你为什么哭？”
伊卡一愣，抬手摸向自己的脸，手指被湿冷的泪水沾湿。他立刻低下头，胡乱擦了擦脸。
还没等他回答，那孩子又发问了：“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名字？什么名字……
这话让伊卡有些茫然。他怎么会知道这孩子的名字，刚才他明明喊的是……
希洛克！面前的孩子是希洛克？！
“你是希洛克？”伊卡睁大眼睛，仔细观察他布满血污的小脸，试图从中看出希洛克五官的影子。
可惜他的面容脏了大半，与希洛克现在的年纪又不同，伊卡除了能看出来他是黑发黑眼，其余什么也对不上。
小希洛克点了点头，转过身走了几步，看他没有跟上来，再次停下，沉默了几秒，才问：“……你不过来吗？”
还以为自己被排斥的伊卡瞬间露出笑容，跑到他身旁，但一见到他还在愈合的伤口，又笑不出来了。
“你每次受伤都只能靠这样的方式愈合吗？”
小希洛克看向自己的手，低低地“嗯”了一声。
“难道魔族都拥有这样的能力……”
此话一出，小希洛克瞬间沉默下来。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伊卡迅速闭上嘴，想说些什么揭过这话题，偏偏这时脑子又转不动了，“我是说……”
“不，我不是魔族，我是人类。”希洛克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我要去人类居住的地方。他们说我是人类，在那里我会找到同类的。”
伊卡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因为即使是最强的魔法师，也不可能拥有这种自我愈合的能力。况且……他目光上移，落在希洛克头上的一对黑色小角。
不知道后期的希洛克是怎么把它弄没的，但现在的他，头上还保留着这对明显是魔族标志的角。如果魔族都无法接受他的话，那么人类只会更加排斥他。
他没法赞同小希洛克的话，只好换了个话题：“你不好奇我是谁吗？万一我也很坏怎么办……”
小希洛克摇了摇头，说：“母亲说世界由创世神开启，神有侍从，这里只有我看得到你，那你一定是创世神派来陪着我的侍从，对不对？”
看着那双干净清澈的黑眸，伊卡无法否定他天真的话语，只好僵硬地点头，却怎么也说不出更多欺骗他的话。
在他承认自己是创世神的侍从之后，希洛克很明显开心起来，带着他去了自己的住处。其实那根本也算不上什么住处，不过是一个破烂的木桶，里面铺着些干草破布。
伊卡知道世界向来有明有暗，但却从没想象过这样的景象。当这个世界残忍的一面被毫不掩饰地展露在他面前，他第一反应居然是闭上眼睛。
“抱歉，我不能帮到你……”他小声道歉。此时此刻伊卡无比想要找到带他进来这里的希洛克……如果不能改变眼前悲惨的情况，又为什么要让他看到？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没关系，”小希洛克抬头，唇边抿开极其细微的弧度，“你在这里陪着我，我已经很开心了。没有魔族愿意在我身边，连父亲也不喜欢我。”
这话让伊卡瞬间想起希洛克之前问他的那个问题。
“你知道在各种族还没有达成协议之前，人类与魔族的结合会遭到怎样的对待吗？”
所以希洛克是人类和魔族的后代吗？
但这次伊卡没再问出口了，而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小希洛克收拾行李。他没什么可带的东西，大多都是捡来的破烂。
“你会和我一起去人类的居住地吗，侍从先生？”小希洛克忽然问道。
陪在他身边是伊卡唯一能做的事情，他不可能拒绝。虽然不清楚目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伊卡也想尽自己所能帮助小希洛克，哪怕只是让他心情好一些。
小希洛克很高兴，似乎想要牵他的手，却摸了空。那双纯真的黑眸流露出些失落，但他还是仰起头，说：“谢谢你。”
看他这样，伊卡愈发说不出话，鼻头发酸，指甲在手心扣出深深的印记。
即使知道人类大概也会排斥希洛克，但伊卡想着，人类大概不会像魔族这样残忍，让小希洛克去人类那里，或许也不是坏事。
可是他没想到，还没等出发，小希洛克就再次遇到了新的麻烦。
看着正被上次那几个魔族按在地上、一点点割下角的小希洛克，伊卡疯狂地踢打着那些魔族。可他的手脚，每一次都轻飘飘地穿过了他们的身体，就连他愤怒痛苦的喊叫也只有小希洛克能听到。
……原来希洛克的角是这样没的。
“没关系，我不会死的，我们要一起出发……”小希洛克目光涣散地看向他，仍小声安慰着。
那几个魔族听到，却认为他是在挑衅。
“不会死？口气真大，让我们看看你到底会不会死。”“瞧这小子，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是不是真要死了？”“谁知道，但他会自己愈合，真恶心。”
伊卡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希洛克！希洛克！你到底在哪？求求你了！你出来吧，你救救他！你可以救他的吧？求你了……我们现在就签订契约！好不好？”
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眼前的画面突然发生扭曲的波动，伊卡感觉自己的灵魂正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拉拽。在离开这里的最后一秒，他看到了小希洛克那张充满恐惧和绝望的脸。
下一刻，他已经站在一座村庄的小路上。
身后传来干净的少年声音：“侍从先生？”
第109章 109.我们快逃吧
伊卡身子一震，转过头。
身后的少年正歪着头看他，神色有几分诧异。他的脸已经与现在的希洛克一模一样，只是气质仍稍显稚嫩。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来找我吗？”
说着，他的语调逐渐加快，目光充满期待，同时又小心翼翼。
看他这副模样，伊卡感觉心脏仿佛被人突然用力攥了一下，一时间说不出话。
见他沉默，希洛克有些着急地上前两步，接着又像是怕把他吓跑一样，猛地顿住，祈求道：“这次可不可以不要走……”
上次离开的契机是什么，而他又怎么会直接来到希洛克的少年时期，伊卡全都不清楚，并不敢直接和他作保证。但是看着少年逐渐失去光亮的黑眸，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不会走的，如果要离开……我会告诉你。”
听到他的保证，希洛克的眼睛重新燃起火苗。他凑上来似乎想要拉住伊卡的手，手指却从他手掌穿了过去，停在半空中几秒，逐渐蜷缩。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见希洛克情绪再次消沉，伊卡瞬间慌张地低下头，凑到希洛克眼前，“你不要难过，其实、其实我也有可能获得实体……不过那很难，只有创世神能做到，但是或许哪天祂就会这样做也说不准……”
这个世界有没有神，伊卡并不能确定，但正因如此，他可以编些无从考证的谎言来让希洛克稍微开心一点，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失去所有希望。
“真的吗？”希洛克睁大眼。
“嗯！真的。”伊卡有些愧疚地移开目光。
如果真的有创世神，祂会任由信徒这样遭受苦难吗……但要是相信神的存在，能让希洛克好过一些，大概也不算坏事。
*
这次伊卡停留的时间很长，每天都陪在希洛克身边，和他住在森林中的一间小屋。
自重逢以来，希洛克从未提过关于人类的事情，伊卡也没敢多问。其实想想也能知道，如果这里的人类真的接受希洛克的话，他也就不会居住在这样偏僻的地方了。
不过只有他们两个的生活倒也很愉快。
希洛克每天都会研究魔法，然后把成果展示给伊卡看。
可是自学魔法的难度实在太大，很多人根本都无法入门。
伊卡一开始还怕他会因为没有长进而气馁，可在看到他展示出来的成果后，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羡慕嫉妒的心。
希洛克绝对是魔法上的天才。无论什么元素，他都运用得得心应手，仿佛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服务他。
而联想到他之后的身份，这一切倒也合理起来。黑魔法的开创人就是希洛克，能从各种各样的魔法中创造出新的派别，也就只有天才能做到了吧？
后来有一天，希洛克突然兴奋地告诉他，自己研究出来了让他拥有实体的方法。
伊卡并没抱多大希望，但本着不扫兴的原则， 仍然乖乖地等着希洛克在自己身上做实验。
整个过程并不漫长，希洛克只是让他把眼睛闭起来，紧接着念出一段晦涩难懂的咒语，又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叫他睁开眼。
而睁开眼之后，伊卡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脚居然实实在在地踩在了地上。
希洛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唇边笑容不断扩大。
“你真的做到了？！”伊卡看着自己的脚，又看向希洛克，迫不及待地上前几步拉住他的手。当那温暖干燥的触感真实地传递过来的一瞬间，他几乎快要落泪。
难道这就是天才吗？在自己口中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情，希洛克竟然真的做到了！
他不停地夸奖称赞着希洛克，神色崇拜地望着他。直到后来希洛克脸都要红透了，小声说着这并不算什么。
伊卡本以为最大的困难已经被克服，却没想到真正的苦难还在后面。
希洛克会使用魔法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被附近村庄的村民得知。他们举着火把和刀，进入森林中讨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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