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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桥(近代现代)——泥菩萨

时间:2023-11-16 09:48:22  作者:泥菩萨
  说完他便准备转身离去。
  顾濡坐在床上,看着刑济铎的背影,胸腔里有什么滚烫酸胀的东西让他感到不安失控。在他及时意识到之前,先一步喊出了“刑叔叔”三个字。
  刑济铎还没迈开几步,仍然站在顾濡的床边,回过身等待顾濡的下一句话。顾濡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这样奇怪地要去挽留刑济铎,希望他能够无用地在自己身边浪费时间。兴许是因为接连的身体受创,连带着精神上也一直无理地变成了任性病人的状态。
  他最终只能说出一句:“刑济铎,再见。”
  这句非常普通平凡的话似乎对刑济铎造成了极大的打击,叫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顾濡越来越不懂刑济铎了,但他其实也从来没太透彻地懂过。
  刑济铎靠过来,猛一用力摁住了顾濡的后脑勺,迫使他微微抬头,跟他接了一个吻。这并不是个充满欲望和柔情的吻,可以说是过于粗暴,狠戾地摩擦着四片嘴唇肌肉,舌头被强行勾出来交缠,齿列之间啃噬吞咬着。
  他从这个吻里感受到的是哀伤和悲凉,情绪似乎真可以通过物理接触流通在人与人之间。
  顾濡条件反射地想用这具破败的肉体去取悦刑济铎,但那男人却放开了他,手掌轻轻抚摸过他贴着纱布的脸颊。
  刑济铎离开顾濡。
  过于浓重的别愁离绪让顾濡也花费了一些时间才抽离出来,怎么弄得和生离死别一样。又不是再也见不到,自己不还是会回国的么?刑氏财团需要他打点工作的事情,只要刑济铎吩咐,还不是一样尽心尽力地要做?
  顾濡想是这样想,只是心口处却隐约抽痛,明明内部脏器的伤口早就愈合了。
  高福利国家的私人医院,环境和看护都十分到位。顾濡静养了几天,期间也没忘持续搜索着国内关于沿海开放的政策。他总算能跟外界联络上,首先就是找关子宰:“你收到我寄给你的东西,交给刑济铎没有?还有刘思瑶的。”
  关子宰吞吞吐吐地答:“我现在……嗯……不在国内……你寄给我的那半本笔记本我拿到了,刘思瑶的没有吧。管家也没跟我说过。”
  原本听着前半句,顾濡已经蹙眉,然而后半段让他立刻抛却别的想法。他怎么就忘了,刘思瑶在荷兰还是被掌控在蒋家手里的!那剩下半本东西肯定没能寄出去,也不知道刘思瑶现在的安危情况……
  顾濡立刻挂断,拨通刘思瑶的电话,关机。他又尝试拨打那间荷兰别墅的座机,这回虽然是通的,然而却没有任何回应。
  而就在他手机发出这个讯号的十分钟之内,一条匿名的视频短讯传了进来:
  视频里的女人被蒙着眼睛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团,呜呜地发出求救声。不长,只有一分钟不到,没有其他的人,画外音也只是滋滋的电流声。
  随附着的文字是一串国内的地址,还有要求:“一个人来,所有证据,天盛的剪彩结束后我会放你们走。”
  看样子蒋南平并不知道还有半本账本在刘思瑶的身上,也不知道另外一半其实已经在刑济铎手上。顾濡明知道这是危险的,应该立刻找刑济铎商量,但他想起几小时前那个冰冷的吻,莫名地有一些空落,下意识地逃避了这个选择。
  于理,现在被连累的是他有孕在身的未婚妻;于情,就算只有半本账目,顾濡觉得刑济铎回国也能做到脱出蒋氏的陷阱,依旧风光地全身而退保有实力。
  而且他要是能想到办法重新取回来那另外半本账本,交到刑济铎的手里,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退一万步说,如果只是用他一个人就可以同时牵制住蒋南平,那绝对是一桩划算的牺牲。并且刘思瑶在这整件事情里,应该算是受了他无故牵连。一个女孩子,怀着孩子,受到这样的对待,虽然尚未正式缔结夫妻关系,顾濡也确实对她没有爱情,但他承诺过自己会负责。
  蒋南平给他的时间也很少,毕竟天盛的开幕已经迫在眉睫。顾濡甚至没有办出院手续,次日清晨就把东西收拾好,一个人慢吞吞地离开了医院——
  蒋南平给他的地址是昭城开发区的一处森林公园,还就是政府划给蒋家进行管理的。说是公园,实际上就等于是一大块荒山野岭。顾濡以前也帮刑济铎管过类似的地皮,基本上都是人迹罕至,只有些伐木工人,连邻近村子的原住民都来得少。
  他下飞机后没有冲动地前往蒋南平处,而是先回到了星碧水苑。顾濡从主卧的床底下拖出一只黑色的手提箱,里面是一只袖珍手枪和电子追踪器。成年他开始接手刑氏财团的工作,便已经有涉足危险的自知,每一年这一套装备都会拿去更新,以便哪一天真的可能用上。
  实际上他现在的状态很糟糕,右腿还是一瘸一拐拖着走的,应该不具有能够好好使用枪械的能力,但顾濡觉得他一定能用上。他将追踪器的贴在脚踝上,打开后丢在床上,电子屏幕上显示出移动的小红点。
  电话一定不能再继续使用,在被蒋南平关起来那会肯定被植入了什么东西,完全处在了监控之下。顾濡深呼吸一口气,把手枪藏进了外套的内侧,走到外面去打出租车,前往蒋南平要求的地方。
  足足开了两个半小时才勉强到达荒山的附近,并且车子在这时就不开了,还得自己走一小段山路才能到达。顾濡的右膝盖已经开始隐隐作痛,未长好的软组织无法保住硬骨间的摩擦,使得他每走一步都要承受磨损的疼痛。
  到了山脚处,他回拨了匿名信息,对方让他从小阶梯往上走,看到一间红屋顶的棚房就停下来。顾濡揉着膝盖,想到那半本账和刑济铎的孩子,说了句好便挂了电话。就算他心里其实也着急,但是着实走不快,山路的路况也不好,中途那头还催促了好几次。
  顾濡最终花费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看见山腰处的这座木房,应该是林木工的临时休息点。他没有选择直接过去,而是悄悄地离开了台阶,小心翼翼地扶着树木往屋后走。他不知道这只手枪的射程和冲击力有多大,只希望能够制造出一些动乱。
  砰。
  扳机甫一扣下,果然那屋子里面就传来了嘈杂的声响。顾濡反应很快,趁热打铁立刻继续开枪——里面有人出来了,两男一女,刘思瑶被挟持在其中一个男人手里。他们暂时还没有发现顾濡的具体方位,人也不多。顾濡的运气很好。
  他冲着控制刘思瑶的那人开了一枪,然后忍着疼痛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去,把刘思瑶拖出来,追踪器塞到她的手里:“跑,快点!藏起来,往隐蔽的地方跑!”
  刘思瑶还想说些什么,但顾濡已经管不上解释和礼貌,直接将她往外推。她捏紧了手里那枚小小的电子仪器,深呼吸一口气,捂着肚子开始往山林里跑。顾濡在为刘思瑶拖延时间,不断地开着枪。他不知道弹夹里有多少子弹,但能有多少时间就是多少时间。
  空膛的声音响起,顾濡眼前的视线已经模糊了,从接到刘思瑶遭绑架的信息那一刻起,他因为赶路和担忧根本食不下咽,更不要说还爬山火拼。刘思瑶踩在枯叶上面的脚步声已经消失了好一会,顾濡想了想好歹也是一人换了两人,绑他总比绑刘思瑶好。
  他现在只希望星碧水苑会有人回去,贝阿姨也好,刑济铎也好,总之快些要有人看见在床上的那只追踪器。
  顾濡在黑暗中静静等待,不反抗也不谈判。事实上,只是为了对抗身体的疼痛就已经足够消耗他的体力了。他非常疲惫,疲惫到了开始在心里打趣自己,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竟然都能经历两次这样的绑架,应当传世出书。
  顾濡闭上了眼睛,眼前莫名地浮现出刑济铎这个男人来。
  他有些庆幸,那一天在医院里和刑济铎说了再见。如果那是顾濡和刑济铎说的最后一句话,那确实是非常圆满非常好的一句。
 
 
第二十六章 海鲢酱油
  刑济桉在和他二哥吃饭,顾濡的缺席让他不得不离接受刑氏更近一步,跟随刑济铎学习并分担更多的家族事务。
  那通陌生电话打来后,是一个他根本没想到的人,刘思瑶的声音急切地响起:“刑医生,救救我,救救我们……顾濡被绑架了,他在蒋家的手里……”
  刑济桉心中一惊,差点要拿不稳手机,立刻拉着刑济铎到外头去,把手机开成免提模式:“你不要急,慢慢说。你们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回的国?周围有什么东西?”
  “我……我不知道。我身上有半本蒋家的账簿,他们想要,以为在顾濡的身上。这里是山,到处都是树林。有,有一个追踪器!顾濡给我的,让我藏起来……刑医生,求求你,求求你们……”
  刘思瑶说得语无伦次,还好刑济桉勉强能引导着她一点点把事情拼凑出来,并且保持着通话的状态。
  刑济铎说不出一句话,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香烟点上,靠着尼古丁的刺激来抑制住他的怒火和狂躁。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向谁宣泄,那个女人被绑,顾濡什么都不说就跑出去不远万里地送命换人。刑济铎知道得清楚,他的顾濡绝不是那种热血惯头的一根筋,只能说深思熟虑后还是真爱至上,拖着这样的病体都要去把她救回来。
  前脚自己刚走,后脚便马不停蹄地要自由了,究竟是多要恨他。
  还有蒋南平,一回不够还来第二回,真他妈想到天上去了?挖了一堆刑家的钱不满足,直接动到他刑济铎的逆鳞上面来,怕是这全家人的祖坟上都得被刑济铎刻个死字,都还不知道自个的全尸是怎么没有的。
  当年刑济恺意欲不轨,到后来估摸还是贪恋那张和顾生姿相似的脸,总是时不时趁刑济铎不在时搞小动作——别人大概都不不知道,刑济铎是自己亲自用枪打伤他亲哥的大腿,警告他如果还敢造次便上移三分,让他以后再无人事。
  还好当时刑老爷子还在世,叫兄弟二人不可阋墙,这才压住了这件事情。
  蒋家还真以为他和蒋湘的这桩可笑的婚姻能有多少情分?他只不过为了少些嘴杂顾濡的,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钱买个清静罢了。
  他不需要特意说,打了个眼色给刑济桉,让他继续安抚刘思瑶,跟着自己走。现在他在国内,还不用托人寻关系,蒋南平是不是把他想的太简单,蠢得没有一点本事,竟然还就在昭城本地上撒野。
  顾濡是他教出来养出来的,十几年如一日的相伴扶持已经让他能够预测出他的小孩会做些什么。星碧水苑的床上果然放着打开的追踪仪,上头的小红点漫无目的地移动着。
  “你不要慌,保持住体力。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停下来,有没有山洞,或者破旧的房子就更好了。”
  “好的,好的……刑医生,我的肚子很疼……我该怎么办,这是顾濡的孩子。啊!”
  刑济铎一听见顾濡的名字便揪了心,就算那是从刘思瑶嘴里说出来的。他觉得自个已经不正常了,就是顾濡和其他女人的结晶,是他奢求不来的并且永远阻隔他和顾濡的,竟然都要连带着担忧。
  只是因为那是顾濡的孩子。
  然而刘思瑶还没有说完,便是一声尖叫,电话被挂断。刑济桉尝试了许多次回拨,却没有任何回复。追踪器上面的红色小点已经停止了移动,无法预测到电话那一头的人究竟遭遇了什么。
  刑济桉感觉得到刑济铎身上的气压越来越低,令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开口:“需要打电话给邵哥吗?刘思瑶挂断电话前,我没有听到别人的声音,不一定就是我们想到那样……”
  刑济铎的眼皮弹了弹,拿出自己的手机摁下数字:“不必了。你负责联系你们院长,调派一点医护人员。”
  他的兄长这幅冷静的模样反倒令他觉得有些下意识地服从,那和顾濡平时所展示出来的漠然锋利乍看非常相像,但刑济桉知道本质上是不一样的。他回到刑家时,刑济铎已经近至不惑的年纪,作为小辈的刑济桉仅能从部分训练他的故交还有邵柏千的口中,听闻一些兄长曾经的嗜杀喋血。
  骨头燃出来的恶鬼。
  这也是刑济桉第一次窥见刑济铎完全剥离开的,不属于刑家家长,甚至不属于兄长的那一面。单单是从物质上而言,无论是回到刑家前作为凡常少年,还是成为刑氏少爷甚至继承人,刑济桉都未曾窥见过这样的仗势——刑济铎简直是拥有着自己的军队,而这仿佛只是他硝烟之中的一缕。
  这是只作为了刑济铎的刑济铎,一个盛怒至极端而变得森冷的刑济铎。
  刑济桉跟随着刑济铎坐在乌尼莫克上,沉默地看着前方闪动的红色追踪仪。他觉得刑济铎不是来找人的,而是来烧山。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刑济铎命令一部分人在山脚拉警戒线,一旦有人下来便拦着逼问,另外的大部分随着他上山去找人。
  他不需要多久就能找到顾濡,那间在山腰的破旧棚房被他用盖特机枪直接砸开。木板根本承受不住钛钢枪管的冲击,轰一声地倒下。
  在房间里看守顾濡的两人根本没敢有任何反抗,生物本能对危险的畏惧令他们惊慌逃窜——那个男人会杀了他们的,尽管他面无表情,只是拖着那管重型机枪往角落走,根本没有给他们一个眼神,但确凿无疑他身上散发着血和刀的气息。
  他们能够受雇于蒋南平来行使绑架这种行为,就算是底层的喽啰混混,但也不至于完全无知者无畏。
  刑济铎过去将顾濡抱在怀里,听见他微弱地呼唤:“刑叔叔……刑叔叔……”
  他的小孩就好像数年前那样说着“那我就等你,一直等你,直到你来”的样子,让刑济铎立刻溃不成军,一颗心被劈裂成七瓣儿,全都被顾濡无意识渗出来的泪水融化掉。
  他忘记了顾濡要和别人结婚,也忘记了他是为了刘思瑶,才只身犯险又一次落得如此,只一心想着要抱紧他,宛如童年时阅读睡前故事一般温声细语:“刑叔叔在这,哪里都不去,就陪着小濡。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儿。”
  顾濡在刑济铎的安抚下,紧绷的神经兀地一松,竟然就那样渐渐失去了意识。他太累了,新伤旧病,蒋氏骗局,婚姻孩子……这些一切一切加起来压在他的身上,由一双消瘦骨凸的苍白肩膀承担着。
  就让他在刑济铎的怀里休息一下,一下就好。顾濡任性地想着,这是我的刑叔叔,是小濡的刑叔叔,别人都不能抢走的,只能爱我一个人。
  只是顾濡知道,那最终不是别人问题,而是他无从可能留得住刑济铎。
  他当然不可能仅满足于现状,爱情怎么会有轻易满足呢——在顾濡十六七岁的时候,曾深夜借着微弱的月光审视镜前的自己。他知道自己漂亮,一直漂亮,而且年轻,是诱惑刑济铎最大的筹码,可是这样的皮囊下面在膨胀贪婪的丑恶的爱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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