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师也没想到时星他哥会答应的那么干脆，笑着说道：“好，时同学有朝一日定能成为首席！”通话就此中断，手机又被放回台盆。
时星用手臂抹去玻璃门上的水雾，两个人终于能彼此看的真切。
时星正急到皱眉：“你怎么就直接报课了？十节课一万呢！更重要的是我都不知道他能教什么，有什么是不能在大课上教的，非要在私下教？”
“你去上了课不就知道他都教什么了吗？如果真能学到点什么就算没亏，如果什么都学不到，下次就别去。”陆宇寒挂掉电话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还是待在原地看着他揉搓着头发。
“我怎么听都觉得他不靠谱，算了，我先去上两节看看吧，诶哟！”时星边捣鼓着满头的泡沫边说话。
结果他一个没注意泡沫就蹦进眼睛里，又疼又酸，时星再无意识的用手一揉，结果满手的泡沫都给揉进了眼睛里，更难受了。
他敲着玻璃门求助，“哥，哥，给我开个水，我冲下眼睛！”
陆宇寒拉开移门，拿下莲蓬头，水开的小一些，轻轻的冲掉他满头的泡沫，将眼睛也冲干净，直到时星能够睁开。
那双本就漂亮的眼睛此时红的像块宝石，还擒着点儿泪，安徒生童话里的公主怕是也没有他那么惹人怜。
时星就看见陆宇寒的喉结动了动，然后他哥将莲蓬挂回原位，手捧着他的脸，大拇指擦掉他眼睛边上的水珠，又似是不经意的抚过他的嘴唇，再收回手。
他墨色的眼眸深不见底，像是深渊，时星不由自主的深陷。
“宝贝，你得记住，洗澡的时候，除了我，不能随便让别人进来知道吗？”陆宇寒微笑着，低沉温润的声音把他从深渊里拽出来。
他的衬衫已经被水全都打湿，正服帖的粘在皮肤上，也令黑色的纹身显露无疑，这造型完全能去拍R级片。
但相比起R级片里的主角，他这样禁欲高冷的气质完全是由内而外的，并不是装腔作势。
时星再一次背过身去，轻声道：“……知道了。”
他不知道，此时的自己不仅是眼睛红了，而是浑身上下全红了个彻底，当然也就被他哥看了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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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礼物
时星在初二下半年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上以后走艺考这条路，他对自己的成绩可太有数了，一直中规中矩，物化是牛顿都拯救不了的状态，总分全靠文科和数学在撑。
班主任搞不明白，数学那么好，物化怎么能那么垃圾，不知道的以为他人格分裂呢。
时星盘算过了，就他这半吊子的成绩，就算考大学也就是个二本，不如干脆艺考。
大提琴他从小练一直没放弃，还是自己喜欢的专业，大学毕业了如果能在乐队里工作肯定是自己梦想的，又或者以后开个工作室带带学生也还可以。
于是初三期末考考完的那天，时星和陆宇寒商榷：“哥，我志愿想填二中的艺术班，我以后打算艺考。”
“艺考？”陆宇寒在今天之前，从来不知道时星想艺考。
他一直以为他会规规矩矩的上完高中三年，选一个热门的大学专业，找一份衣食无忧的工作。
艺考这条路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简单，很多人以为艺考都是成绩一般的中庸学生所找的后路。
事实上，如果你专业不好，艺考后非但没有学校要你，还可能连工作都找不到。
陆宇寒手里玩着钢笔说道：“你对你的专业却很自信吗？”
时星实话说：“自信谈不上，但肯定比文化课要有把握一些，我的物化你也不是不知道。”
陆宇寒也不是没一对一给他补习过物化，可他就是在理科这方面不开窍，没这悟性。
时星又继续分析道：“就算我选文科，我语文也不算优秀，分数总是忽高忽低的，万一高考失误怎么办？”
陆宇寒想了想也是，时星一直对音乐比较感兴趣，其他也从没见他有多上心过，与其让他寒窗苦读三年选了个不感兴趣的专业，还不如顺了他的意，选择大提琴，一条路走到黑。
陆宇寒点头同意：“我尊重你的选择，那以后大提琴就不仅仅是爱好了，是你的专业。”
“好！”时星当然明白，他绕到陆宇寒身边去趴在他身上感叹，“唉，如果我和你一样聪慧过人就好了，那我说不定能读个全国顶尖学府，可惜了，朽玉不可雕，不是这块料。”
陆宇寒确实从小学开始读书就毫无压力，永远跻身年级第一，高考的时候还得了个文科省状元，完全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陆宇寒不以为然的捏了捏他的耳朵笑道：“好好读书，扬长避短，凡事尽力就好，我们家有我一个读书好的就可以，现在只差你这个未来音乐家了。”
不需要做天才，普通人也能拥有幸福，也不用成为所谓的高精尖人才，只要你生活过得开心，才是真正重要的。
……
洗完澡后时星随便套了件短袖就给沈楷打了电话，沈楷接到他电话的第一句就是：“星哥你已经酒醒了？”
时星的酒量还不错大概就体现在醒酒很快上：“是啊，怎么了？”
“我刚要找你呢星哥，袁老师给我打电话了，说让我上他的私课，上一阵子后就能得到提升成为首席。”沈楷说完还问道，“他是不是也找你了？”
“嗯，也找我了。”
“那你答应上课了吗？”沈楷追问道。
时星用毛巾擦着头发：“答应了啊，我倒要看看，他这个私课能教出什么东西来！”
“行，我本来和袁老师说的是考虑考虑，那我一会儿也去答应，你别说，这课还挺贵的。”沈楷家条件也不错，所以，更别说是上课，他爸妈付学费更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讲完电话头发也擦的差不多了，于是他把毛巾一甩，倒头就睡，这两天休息日一过，就是第二次试奏了，他精神压力还挺大的，每天闭上眼睛做梦都是试奏的场面，有成功也有失败。
陆宇寒说你早有这思想觉悟，早就被教授选上了，时星没法回嘴，这是事实。
他只能期盼亡羊补牢有用。
周一那天，为了表示对试奏的重视，他还破天荒的穿了身和平时风格不符的衬衫，是柔软而富有光泽感的面料，头发也好好打理一番，看上去温文尔雅不少，像个正经演奏者了。
还是那几个面熟的老师，金教授坐在观众席的最中间，旁边还坐着一位读研的得意门生，两人正探讨着秋季音乐会的曲目。
这次没有主持人，直接就是自己报幕自己上场，时星先上场，表演时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没有去看那些评委的眼色。
他要保证今天拉的比之前的每一遍完整性都要好，都要更打动人。
一曲终了，台下的评委正窃窃私语商量分数，他的后背有些汗湿，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评委们没有给出评价，而是说等另一位表演者余梦演奏完了再统一点评。
让时星没想到的是，余梦居然换了曲子，换了一首更难的，时星没听过的冷门曲目。
他也听不太出来这个女生是否拉错音，节奏是否有问题，或者是情感表现应该如何，密集的音符和无法预料的旋律直接让他傻眼，根本一点都不知道这首曲子。
待她演奏结束，时星简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感觉自己完了，这对手怎么默不作声的憋了个大招呢！
他挠着头走上台，站在余梦旁边。
其中一位评委说：“今天我们几位老师的分数仅作参考，而金教授拥有一票否决权。”
他们将打分表交给金教授，结果金教授没有看就直接放在一旁，他笑了笑说道：“首先很高兴两位同学对这次试奏的重视，我能感受到你们在这周里练习非常勤快。”
“但我不理解余同学为什么要更换曲目，这首曲目我承认我从未听过，也不知道原版该是什么样子的，但我能从乐句中听出，你也不太清楚你在表现什么，你也不理解这首乐曲的涵义，是吗？”
时星看见这位女生抿了抿抹着口红的嘴唇，声音很轻：“教授说的对。”
金教授门儿清的很：“我知道你改曲目是为了能别具一格，选曲固然重要，但曲目的表现力更重要。”
“就像你永远无法知道一只野猫在想什么，但你能知道自己家的宠物猫叫两声是饿了，因为你和宠物猫熟悉，却不熟悉野猫。”
金教授最后总结道：“你今天给我的感受就是，你和乐曲一点儿都不熟悉。拉琴也需要脚踏实地，一点小心思根本不足挂齿。”
“对不起教授，我知道错了。”余梦握着弓的手擦掉了眼泪。
金教授话说成这样，结果也就显而易见了：“时星同学，相比上次，这次的演奏更能打动我，你的努力不会白费，从今天起你将跟随我学习，希望你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能够更加提升自己，完成自己的梦想。”
时星可太高兴了，他激动的直接从台上冲下来跑到观众席握住了教授的手：“谢谢教授给我机会，这一周我简直紧张的寝食难安！”
教授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前途无量。”
今天回去可算是能睡个好觉了，在此之前时星还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哥，让他哥跟自己一起乐乐。
“星哥牛啊，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金教授的弟子了啊！”唐应景和沈楷刚才就一直躲在角落里偷听，现在终于跑出来给他贺喜。
“哎呀，侥幸而已。”时星谦虚的笑了笑，俯身把琴放回琴盒。
他们几个一起走出音乐厅，结果还没走出去多远，陆宇寒就打电话过来，时星就坐在花坛边接电话：“哥。”
“宝贝很厉害啊，想要什么奖励？”陆宇寒的声音还是那般低沉。
可时星猜他身边还有女人在，因为他听见了高跟鞋踩地和甜腻的轻笑。
“没想要奖励。”时星莫名的不高兴，也许是他不喜欢自己和陆宇寒说话是有人听着，“哥你今天晚上回来吗？”
陆宇寒回复：“嗯，回来给你庆祝。”
但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似乎不太满意，他们两个人应该离的很近，所以女人说的什么话都听的见。
她说：“陆总，今天可是我生日呢，陆总不赏个光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吗？”
时星屏息凝神听陆宇寒会怎么说，好在他的回答是：“今天不能奉陪，下次吧。”
女人继续说：“你每次都说下次，陆总的下次到底是哪一次啊？”
陆宇寒没理她，而是继续和时星聊：“真的不要礼物吗？”
时星确实没什么东西特别想要，想了想回：“要不你买几只生蚝回来吧，再买点香螺和甜虾，太久没吃馋有些了。”
“那你的礼物可太好满足了。”
是真的好满足，时星到家就看见厨房里全都是海鲜，他哥真是“上的了厅堂，下的了厨房”，甜虾已经成为佳肴，时星迫不及待拈起一只吃，嫩而鲜。
时星原本想夸赞一下他哥的厨艺的，但他哥一回头，笑着看向他，时星脱口而出的话就变成：“谢谢哥今天抛下美人回来给我庆祝。”
他说完别提多后悔，巴不得把舌头扯出来一起下油锅算了。
陆宇寒冲了个手，从橱柜里拿出一对精美的红酒杯，是出差时法国带回来的。
据陆宇寒说当时销售吹的天花乱坠，但他不打算买，价格和货品不等值，就是对杯子而已，材质再好也不能是钻石做的。
可后来销售来了句“这对杯子是匠人手工吹制的，杯侧的特殊切割工艺宛若银河，正如这对酒杯的名字一样”，没错，这对杯子就叫做“灿若星河”。
于是冲着这个名字陆宇寒买下了。
陆宇寒在两只酒杯里倒上一层红酒，说道：“她也是随口一提，她生日宴会得有几百号人去，才不会在乎我这一个。”
时星已经闻到了红酒的醇香，不过他一直喝不明白，感觉怎么喝都是差不多的味道，他拿起其中一只酒杯和另外一只碰了一下，清脆的声音灵动清亮。
他托着下巴说道：“我还以为她是特地来邀请你去参加的呢。”
陆宇寒露出手腕给他看：“你想多了，她来找我只是因为我拜托她了件事，她是做首饰的，我让她把你送我的手镯的琴弦部分一比一改成铂金的，这样硬度就高了不容易变形，而且也不会和琴弦一样不能沾水。”
造型和吊坠都没有换，确实就是更换了琴弦，甚至连纹路和色泽都是模仿的琴弦的样子。
陆宇寒继续说，“这样我能永远戴着，怎么样，满意吗？”
这还能不满意？
时星的心情可以说是雨过天晴，阳光明媚。
他摸了摸手镯连连点头：“这可真不错，我觉得我还是有点设计天赋在的，哎！你下次得早说清楚，我还以为你找了个漂亮女朋友呢！”
陆宇寒反握住他的手，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又忽然问：“你想我以后找一个什么样的女朋友？”
时星以前倒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借此机会也就好好想了一下，掰着手指列出要素：“第一要开朗大方，喜欢音乐，这样我和她才会有话聊。
“第二要热心善良，这很重要。”
“第三要聪明一些，因为我不是很聪明。”
“容貌其实不是很重要，总归看着看着就习惯了。”
陆宇寒捏捏他的手指，笑意很浓：“你这是给我女朋友的要求还是给你女朋友的要求啊？你还想和她做朋友吗？”
时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那肯定啊，你可别找一个我讨厌的那种人回来，什么绿茶女孩，两面三刀，或是那种看不起学艺术的，那我可受不了的。”
陆宇寒神色复杂，随后轻叹道：“等我以后结婚了，你还想和我一起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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