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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想，难道还会有第二个人让你这么视若珍宝吗？”
陆老先生鬓边已生出不少白发，被窗外月光一照更显老态，他问道：“除了时星之外，你还会这样爱别人吗？”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木桌上摆着一盆新中式插花，有几朵品种名贵的兰花，雅致的芬芳是唯一流动的气息。
“再也不会了。”
坦然而言后陆宇寒只觉得浑身舒畅，隐隐挣扎焦躁了许久的心也忽然间随着兰花香一起平静下来。
这样的答案丝毫没有悬疑，陆老先生握着菩提串的手有些发抖，半晌他从沙发上面对窗户站了起来。
这样背对的姿势也就无法看见陆老先生的表情，他只是用那把被岁月打磨过了的，沙哑的嗓音说道——
“当年，你父亲告诉我，他要娶一个因病而无法生育的，也就是你的母亲为妻，我从未有过阻止的想法。”
“那么今日，我同样也不会阻止你的爱情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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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57、夜市
陆宇寒回自己房间时，时星果然还没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团团转得频率高。
房间里窗帘都拉严实了，黑黝黝暗得很，陆宇寒开门时走廊里壁灯昏黄的灯光泄进来，成了唯一的光源，但没过三秒，门就又被关紧了。
陆宇寒掀开被子躺下去，紧紧地搂住时星的腰背，口鼻蹭开他睡衣领口，闻着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朝着肩颈处咬了一口，力气不大，可还是留下一圈完整的牙印。
时星“嘶”了声却没躲，反而往他哥怀里钻：“哥，爷爷都说什么了，他骂你了没？”
“嗯，他说我是不肖子孙，他百年以后无颜去见我父亲，还说要让我断绝和陆家的关系，从此以后自立更生。”陆宇寒边舔舐着他侧颈的牙印，边模糊不清地说着话，每个字都黏糊的像是吃了两段年糕。
“啊？”
时星连忙翻了个身看向他哥，急得不知所措：“那怎么办，不行，我要去和爷爷好好讲，就说都是我对你百般纠缠你才勉强和我在一起的。”
陆宇寒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尖：“你觉得爷爷会信吗？”
“只是从此以后我们就要从现在住的房子里搬出来了，我也得重新去找工作，你可能不能再像这样衣食无忧了。”陆宇寒说瞎话都不带打草稿的，紧皱着眉说的像是真的似的。
时星心疼的要命，搂住他哥的脖子一本正经道：“没关系，我们可以住到我爸妈的老房子那儿去，你那么优秀肯定能找到工作，我也可以边读书边找点陪练的工作，没事的。”
“哈哈哈……”
陆宇寒还是憋不住了笑了几声，摸着时星的脸颊说道：“对不起宝贝，我跟你开玩笑呢。”
“什么？”时星一时没反应过来。
陆宇寒轻声解释道：“爷爷没骂我，也没怪我，他说我爱谁是我的自由，他永远不会干涉我的爱情和选择。”
时星听完后长舒了口气，接着抬脚用力踩上了他哥的小腹气道：“你刚才居然骗我，白给我紧张成这样！”
陆宇寒笑着一把握住他的脚踝，手指摩挲了两下他的脚心：“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阻止我爱你。”
时星心弦一动，在心中拨奏一曲情歌，他埋在他歌颈侧喃喃低语：“我也是，哥。”
今夜将会是全新的转折，他们的爱情终于从一株藏在山洞里的野花迁居于绿草如茵的山间，终于能毫无压力地沐浴阳光。
他们的呼吸交缠着，绕成暧昧的微风，鼻尖是彼此最熟悉的气味，他们只是这样安静的拥抱，陆宇寒按着他的后腰往自己这边按得很紧。
他哥吻了吻他的鼻尖，或许是夜晚，他的声音比平时要更低沉喑哑，透出点莫名的性感。
他哥问：“宝贝，想不想去逛夜市？”
时星眨了眨眼：“什么时候？”
陆宇寒撩开他额前细碎的遮住眼睛的刘海：“就现在。”
“现在？”
时星知道他哥说的夜市是在离这儿有点远的古镇上，连续一周，每天晚上九点开放到凌晨四点，而今天也是夜市最后一天。
时星虽然心动，但还是保有理智：“楼下一开门，声音就嘎吱嘎吱的特别响，绝对会被爷爷听到。”
“本来爷爷今天就信息量过载，说一点都不生气肯定是假的，那我们半夜溜出去岂不是火上浇油？”时星分析的头头是道。
陆宇寒扬着笑问他：“所以你想不想去？”
“……”
“……想。”
怎么可能不想，时星朋友圈都刷到很多次，那些小摊上的水果捞、东北烧烤、手工木雕等等都很吸引他，但总没时间。
于是陆宇寒掀开被子下床，把放沙发上的衣服递给他：“那就起来穿衣服，哥带你去。”
时星毫不耽搁地套上卫衣，穿好厚实温暖的棉服外套，随后有些担心地问：“真的不会被爷爷发现吗？”
陆宇寒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将阳台门打开了，一阵冷风从他们身上吹过，冻得两人同时紧紧衣领。
阳台不大，右侧放着空调外机，而视线绕过空调外机就能看见墙壁上上架着个不锈钢梯子，且直接与地面接轨。
陆宇寒牵着他的手到梯子面前站定说道：“上高中那会儿，我暑假常会半夜爬下去，顺着小区后面的石子路走到底，那里有个池塘开满荷花，我喜欢坐在池塘边吹夜风。”
时星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有些新奇，却不觉得意外，毕竟他哥从来不是个循规蹈矩之人。
时星已经跃跃欲试：“那我先爬吧！”
陆宇寒：“可以，注意安全。”
这梯子比时星想象中的还好爬，每阶之间距离都很短，他扶着两边的栏杆很轻松地顺着往下，没一会儿就到了。
接下来陆宇寒就更不必说，对于这简直轻车熟路，每次都一步连下两阶，到地面的时候他还从口袋里拿出湿巾纸给时星和自己都擦了擦手。
他们在小区门口叫了辆车去古镇，一路上两人靠在一起聊天，话题都很轻松，所以二十公里的路程也没觉得漫长。
出租车司机把他们扔在了古镇街边，他们一下车就闻到了空气里混杂不明的各色食物的味道。
陆宇寒和时星肩蹭着肩往夜市中心走，刚走没两步就有年轻的女孩抱着一大把花凑过来：“帅哥，要不要来束花？回去送人或者插花瓶呀！”
时星本想拒绝的，但看了眼女孩儿怀里琳琅满目的花束品种后，还是选了个紫罗兰和玫瑰包裹的花束，问了价格后扫码交了钱。
前脚女孩离开，后脚时星就把花束塞到陆宇寒怀里笑道：“上次你送我郁金香，那么今天轮到我送你咯！”
紫罗兰和玫瑰的花语都是“我很爱你”，陆宇寒很容易就读懂了时星的潜台词，即便一个男人抱着花略显奇怪，但他也不愿让花束离手，一直握在胸前。
夜市的人比想象中的更多，摊位也比想象中的更丰富。
才逛了一刻钟，时星已经吃了炸串烤肉和冰粉。
他锁定的下一个摊位是射击赢奖品，如果十发圈中红心就可以获得礼品，两盒牙买加蓝山咖啡，是个时星一直想买的进口品牌。
时星拽拽他哥的衣袖问道：“我想要那个咖啡，你能帮我赢回来吗？”
陆宇寒挑了挑眉，勾着嘴角浅笑道：“只要是你想要的，哥都能给你。”
“老板，打十发多少钱啊？”时星问道。
老板应该也是个大学生，带着副黑框眼镜：“一发五元，买十发送一发。”
时星爽快道：“那就买十发。”
老板收到钱后就给了时星一把沉重的仿真步枪，他接过后吓一跳：“这么重？”
不仅重，而且射程也比一般的游戏场地远些，红心更是小了一圈，摆明了不想让玩家拿到那两盒咖啡。
陆宇寒看向他：“宝贝要不要先试试看？”
“那，那我试试。”时星摆了个有模有样的姿势，屏息凝神按下扳机。
响亮的射击声后，时星整个人晃动了下，他深吸口气问：“几环？”
“6环。”老板走过去看了眼，接着点点头，“还不错，我这里难度确实比一般的高。”
时星把枪递给陆宇寒，故作严肃道：“哥，看你了。”
此时已近围了一小圈人来凑热闹，陆宇寒面色平静，不受外界影响地根据枪的手感和分量调整了下角度和动作，接着毫不犹豫地连发四发子弹，直接打空弹夹。
然后又拿起老板提前准备好的枪，一口气又打了五发，到再换枪打最后一发的时候，已经能听见周围人的掌声，以及看到老板震惊他全家的表情了。
陆宇寒放下枪，问道：“怎么样？”
老板对着那十个紧挨着的弹孔拍了张照：“我靠，我第一天就在这儿摆摊了，今天是最后一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十发全中红心的，你可真牛！”
陆宇寒礼貌道：“谢谢。”
老板心服口服的将两盒咖啡包装好递给他，还好奇地问了句：“您是做什么工作的？难道之前当过兵吗？”
陆宇寒不愿多解释，随口回了个：“嗯。”
两人离开这个摊位后时星趁着夜色和人流，在他哥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下：“哥，你真的好厉害。”
陆宇寒握着他的手十指紧扣，凝视着他的眼睛温柔地回道：“我说过，你要的我都会给你。”
这个季节许多树木都已失去了原本的色彩，但路两旁的香樟树却还是常青茂盛。
时星偏头看着那绿意盎然，心里是和冬季天气不符的暖热，默默地想，这世界上很少会有像他这样幸福的人了吧，有哥哥的爱，也有长辈对这份爱的体谅。
这样想着，时星忽然说道：“哥，前面有手工设计佛珠手持的摊位，我们帮爷爷串个送给他吧！”
陆宇寒点头：“行的。”
串了手持也算表达了个小辈的美好心意，他们选了二十七颗品相不错的和田玉，又加了跑环和穗子，结账的时候老板娘说他们的消费的金额可以免费占卜一次。
他们两个都不信这个，但人家老板娘那么热情，就也不好拒绝，权当游戏了。
老板娘笑着问：“想算家庭爱情还是事业学习？”
时星想了会儿，决定：“还是算学习吧。”
对他而言爱情没什么好算的，算出来也肯定是上上签。
老板娘又问：“有具体问题吗？”
时星便说：“最近有个活动，我想知道我能不能摘得桂冠。”
接着老板娘就点了香，边嘴里念着听不懂经文，边拿着龟壳和铜钱一顿操作，最后看着那几枚铜钱研究半天，像是得出了个答案，她点头又摇头，掐指掐了好几回，一惊一乍的弄得本无感的时星都有些紧张了。
时星：“什么结果？”
老板娘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上半身往他的方向倾斜了些，终于开口道：“功不唐捐，玉汝于成。”
时星：“……”
陆宇寒没忍住笑了两声。
时星还是回了句：“谢谢您，我会努力的。”
他们没再多逗留，时星拿着老板娘送他的那三个铜板叹气：“这占卜的结果和小时候翻答案之书得到的结果没什么两样。”
一样的模棱两可。
陆宇寒搂着他的肩膀笑道：“不要有太大压力，我相信会是你想要的结果的。”
时星回道：“希望如此吧。”
陆宇寒提前预留悬念：“我准备了个礼物，如果你表现好的话，就送给你。”
时星顺势问道：“那要是我表现不好，进不了乐团怎么办？礼物还有吗？”
陆宇寒故意回了句：“功不唐捐，玉汝于成。”
时星：“……”
他们又在夜市逛了会儿，但没走到尽头，往回走的时候找了个小店吃了顿冒菜作为宵夜，两点多就打车回去了。
毕竟年纪大的人起得都早，陆老先生还是个喜欢早起早锻炼的，回去晚了指不定就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他们还是原路返回，顺着隐蔽的梯子往上爬，回房间后陆宇寒让时星把外套和毛衣全都挂在阳台上散散冒菜和烧烤的味道。
关上阳台门后，陆宇寒把房间的空调温度抬高两度，又将时星塞进被窝搂上他，这样他们还能睡几个小时的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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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明天就是终章了，好不舍！
第58章 58、终曲
从陆老先生家离开前，陆宇寒和时星将那串和田玉手持赠予了他，他们佯装一直放在身上忘记此事，到临行前才想起。
陆老先生握着微凉的串珠露出笑容，夸他们有心了。
天气一天天冷下来，阴雨连绵的总是见不到太阳，就这样持续到商场里摆上圣诞树，挂起各样的麋鹿和圣诞老人的装饰，藏了许久的太阳才终于重现光辉。
时星本来早早计划好平安夜那天要和陆宇寒去吃一家很有名的法餐，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来放在元旦举办的弦乐交流会提前到了平安夜。
等交流会结束肯定是要过了饭点，于是时星只好和餐厅打电话把日期改到了圣诞节当晚。
这一个多月以来，时星几乎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练琴上，每一首曲子都反复地练习直到音符完全刻在大脑里，每一次的换弓和按弦都像是条件反射般。
正是这样不间断的训练和练习后期金教授逐渐变多的赞许，让时星的信心直线增长，长到他甚至认为自己到了现场也不会太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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