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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志雄心 Große Hoffnungen(近代现代)——狐富贵

时间:2023-11-16 09:42:27  作者:狐富贵
  像威廉所期望的那样,阿历克斯成了一名出色的预备军官;在那时的他看来,这无疑是他们的新体系更加公平、高效的又一例证。SS官兵中有地主、贵族的后裔,也有商贩、工匠的子孙,有文理高中的优等生,也有早早辍学做工的街头少年,在这里每个人都有平等机会。阿历克斯有个显赫的姓氏,但他在这里得到的尊重与家族无关。在这里,民族复兴的希冀超越一切迂腐的偏见与隔阂。
  为正在崛起的千年帝国奠下基石,这是难得的殊荣。威廉深知被选中是极大的幸运,尽管从军不是他最初的志愿。他仍未完全适应从一般队员到军人的转变。当军医在他手臂内侧纹上代表血型的“A”字,他无法不联想这细节的用意,战争和它可能带来的后果在那时忽然变得清晰。
  他在入党、入队时都曾按照程序宣誓,已经拿到他的正装匕首,但作为真正的军人他仍须参加更正式的入伍宣誓。38年的起义纪念日,他和阿历克斯为这一共同义务重聚在慕尼黑。
  当天,军校学员们早早来到统帅堂前布置会场,为夜间的宣誓仪式准备。威廉在一位教官的帮助下找到休伯特;一年不见,眼前的年轻士官与他记忆里的小兄弟几乎难以重合,但说起话来又亲切如故。职责不容许长久叙谈,他们简短地交换问候和一些揶揄。告别时,休伯特别有意味地笑了笑:
  -你一定很想阿历克斯,我去找他过来。
  他来不及阻止,休伯特已经转身跑回同学们中间;稍后,显然接到了传话的阿历克斯从人群中闪出,挥着手快步走来。
  阿历克斯和他的同学们一样穿着过膝长的黑色羊毛大衣,不同于曾经离家出走时偷穿的大衣,这套完全属于他的制服平整、贴身,皮带绑出内收的腰线。他没戴盔帽,头发是军容标准的长度,因打了发油显得比本色更深。
  -威廉!
  阿历克斯急切地走近他,衣摆翻飞,胸前的双排纽扣银光闪烁。
  -你穿这一身太美了。威廉不禁说出真实所想。
  阿历克斯为这露骨的称赞露出一丝惊讶,但并不怀疑朋友的善意。
  -谢谢。你知道吗,刚到学校时候,看别人个子都那么大,我还怕军装没有我的尺码。
  -想多了。威廉笑他。-军官制服都可以定做的。
  -我现在当然知道了。
  与印象中相比,阿历克斯的神气变了许多,依然骄傲、直率,但更加自信、自如,甚至有了一点或许可以称作俏皮的味道。
  -等将来升职了,佩剑也是按身高打的。
  -什么?阿历克斯瞪大眼睛。-你是说,我的剑会比你的短?
  -剑不合身戴着也不好看。威廉笑着说。
  -但这不公平!
  阿历克斯抗议着,但也一同笑了。新生活似乎为他添了些难得的幽默感。
  -威廉……我真的为你高兴。你早就该加入,这才是你的位置。
  阿历克斯挑着视线看他,像是在欣赏喷涂在他钢盔上的如尼文徽标。
  他没有解释加入武装党卫队不完全是他的决定,当然,他不能说——面对组织的垂青,一点点犹豫也是极大的不敬;除此之外,他也无法抗拒这自私的享受:在阿历克斯眼中成为更有价值的人。
  宣誓仪式在午夜钟声敲响时开始。音乐厅广场上亮着无数支火把,统帅堂的恢宏拱顶被跳动的火光映红。染过起义者鲜血的旗帜悬在廊台一侧。
  那个男人出现在廊台上,他们深爱的领袖。军乐暂歇,聚集着数万人的广场,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火焰中的细碎爆裂。威廉看不到阿历克斯身在何处,但又无比确信地感到对方的存在,他和阿历克斯,和万千同志者,在此刻合为一人。这情景令人想起千年前集结待发、剑指圣地的骑士们。他们的事业,又是否会流传下一个千年?
  四周垂挂的竖幅抵着夜色。是热血的猩红和钢铁的玄青。
  -我向你宣誓,
  年轻人们举起右手,整齐如一地跟读誓词:
  我向你宣誓,阿道夫·希特勒,德意志帝国的元首和总理,我将为你付出勇气与忠诚。我宣誓,服从你及你所任命的首长,至死不渝,上帝为证。
  那一夜,他们吟诵死亡,在这血色圣殿里重新诞生为新神庇佑的圣子。但在那时,真正的死亡还远不可见,践行血誓的开始只是一地水晶。
  “你的阿历克斯,是这样吗?”
  阿尔弗丽走近床前,掀开被子,跨坐到他身上,与阿历克斯相似的双眼深深望着他。但那眼中没有令人齿冷的碧绿光泽,也没有狂热的勇气与忠诚。
  “我爱你。”那男孩用生涩的德语说着,倾身献上湿吻。
  阿尔弗丽双手抚着他的腰,柔软的舌尖在他口中游动,下身与他相贴,腿间的温度暖着他渐渐醒来的器官。阿尔弗丽在他身上轻缓地移动,摩擦、挑逗着——像一个娼妓该做的那样。阿尔弗丽为他唤回了在梦中死去的欲望,也唤起了某种遗忘已久的愤怒。
  这个蠢婊子在干什么?扮演一个不可得的恋人,借此获得更多垂怜?
  他说不清这愤怒从何而来。是阿历克斯手上的血迹,还是阿尔弗丽腿间的湿痕?又或是他对此二者同样无法承受的事实?
  他想在阿尔弗丽身上得到的是没有负担的快感。究竟是从哪一刻起,这团轻软的云朵开始融化成他记忆里未能驱走的暴雨?
  “不……”他扯着阿尔弗丽的头发,强迫中断这个吻,“你在干什么?”
  “啊……”阿尔弗丽被吃痛地皱着眉,“放开我……请你放开。”
  “这是什么意思?”他扯得更用力了,阿尔弗丽痛苦地仰着头,暴露的洁白颈项像对猎食者的诱惑。
  “……我以为你会喜欢。”阿尔弗丽艰难地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求你放开我。”
  一滴泪从他精致的眼角走漏,逃入金色鬓发中。
  威廉在心里诅咒了一句,推开身上的“货物”。
  街上的孩子们就是这样,穷尽心机讨好主顾,期望多赚一杯酒或一包烟的价钱。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事发火、失态?
  “别再干这种蠢事了。”他试图为自己的粗暴举动找到借口,“被别人看见怎么办,偷军资是死罪,知道吗。”
  “对不起,我知道了。”
  阿尔弗丽匆忙脱下军装,小心地挂回衣架上,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泪痕。
  “你哭什么?”
  “我没有。”阿尔弗丽紧张地喘着气。
  “我弄疼你了,是吗?”
  阿尔弗丽摇头,“我没事。”
  威廉叹了口气。
  “过来。”
  阿尔弗丽犹豫不前,像是怕再次受到伤害。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动粗。对不起。我做了个噩梦,情绪不太好,只是这样。”他向阿尔弗丽打个手势,“过来,我不弄疼你,我保证。”
  阿尔弗丽试探般地慢慢走近,停在床边,双手无所适从地交握在身前。
  “我有同事要去巴黎,你有什么想要的,我托他买。给你买个新帽子,好吗?”
  阿尔弗丽不回答。
  “别这样。我真的很抱歉,让我补偿你,好吗?想要什么,告诉我。”
  他牵起阿尔弗丽的手,怕惊吓到他不敢握紧。阿尔弗丽垂下头,像是为自己要说的话感到难堪。
  “……从我搬到这里,你还没有……用我的花瓶。”
  谁能相信一个娼妇会羞于求欢?
  “我怕你的伤还没好……”
  “已经不疼了。”阿尔弗丽的声音更轻了,“我想……给你用。”
  “你不必这样,你知道的,我不会为这个少付钱,或煤油。”或你想要的一切。他在心里说。
  “我知道。”
  阿尔弗丽反握住他的手,引向自己的腿间的“瓶口”。那里像雨后的土地般湿软。他一定是早早起来开垦自己,精心计划了这场引诱。
  而我毁了他的心意。威廉想。
  “我很抱歉。我……以前的我不是这样的。”
  从什么时候起,那个盲目杀戮的怪物成了他自己的一部分,说不清是指向何处的愤怒长久燃烧着,令他无法停止吼叫、破坏?
  他揽住阿尔弗丽的腰,迫使那细而软的身体靠得更近,从小腹向下吻去。那下面没有毛发——威廉记得这是依照他的要求剃光的,但他此时却想念那金褐色的草丛,渴求它温柔的庇护。
  阿尔弗丽顺着他的摆布,被他抱在腿上。
  “关于刚才的事……”
  “不要再说了,我明白。”
  “你不明白。我发火是因为……”
  “我不是你的阿历克斯,我不能代替他,我懂。”阿尔弗丽慌乱地说。
  “不,这不是你的错,我不是怪你,我是……”
  恨?恨谁?阿历克斯?或他自己?
  “我不该告诉你那些事。我不该让他污染你。我对你说是因为……我需要说出来,我要说出来才能摆脱。”
  就像驱魔者要说出恶灵的名字才能将它驱逐。
  而你是守望我的小圣人。
  “我爱过阿历克斯,我注意到你是因为你像他,这都是事实。但我不想活在噩梦里。我不想要另一个阿历克斯,我想要你。”
  他吻去阿尔弗丽眼角再次溢出的泪,相信这是欣慰而非悲伤的泪水。
  “和你在一起我才有活着的感觉。”
 
 
第九章 - 浪潮
 空荡荡的海滨小城,看不出夏季来临的迹象。
  这里最舒适的酒店早被党卫队征用为总部;长期宵禁之下,赌场、歌厅和电影院也难以维持。
  威廉和阿尔弗丽一前一后漫步穿过浴场,走进更衣棚去换装;这片海滩曾款待过往来如织的游客,而现在,除了他们,只有几个年轻陆军士兵打着赤膊踢球。
  阿尔弗丽自白不会游泳,但还是换上了威廉替他买的海军蓝色连身泳装。久未晒过阳光的苍白双腿露在小小的裙摆之下,同样白皙的赤脚在湿润的沙滩上留下浅印。
  日头落得很低了。威廉牵着他的美丽友伴走进微凉的海水里。水漫到胸前时,阿尔弗丽抓紧了他的手。
  “别怕。我们不去太深的地方。”
  他看得出阿尔弗丽的紧张,他们也离岸边足够远了。他用一个吻安慰怕水的男孩,确定没人能看到他们此时的亲昵。阿尔弗丽抱着他的腰不肯放开,被海水沾湿的发梢有几缕贴着脸颊。傍晚的浪潮不断推挤着他们的肩头。
  他望着远处金红色的落日,开始感到——或许是人们在海边常有的——那种奇异的冲动:想要漂向镀金的海平线,不再回头。他希望落日就停在此刻堪堪飘浮于海面的位置,留住一个夏日最后的光和热。
  我想要的,只是一点光和热。他想。
  用战火点燃这个世界的人,何尝不是贪恋火光中的些许暖意?
  他抱紧怀中的纤细身体,不允许潮水将他们推开。终有一天他们会分开,但不是今天。
  有很短一刻,他确实希望人生可以就此停止,不是结束,只是静止不再变化。这也许是他现在仅有的一则愿景。他有很多理由憎恨过去的自己,他想杀死——却又想再次成为——那个怀抱壮丽愿景的男孩。
  他想忘记那些日子里曾有过的鼓舞,当他们乘着坦克车穿过仿佛没有边际的东欧草原,半人高的枯黄野草在风中波动,令人错觉这不是陆上行军、而是航行在金色的浪潮里。当他还不知道,冒险和征服的短暂快乐会有怎样的代价。
  但他有资格谈论代价吗?死去的希望,又怎能和死去的人相提并论?
  他本该和敌友们同去地狱。
  只是怀中这副柔顺的、全然依赖着他的小身体,令他不忍结束。因怯水而抱紧他的细瘦双臂,又像是在保护他免于被海浪卷走。
  他们漂浮起落在潮水里,直到海岸完全褪去颜色,海面上开始升起星光。沙滩上再无旁人,他们换回度假的浅色套装,从一堆废旧躺椅中挑出两张尚好的,躺在夜幕下分享威廉从指挥部带出来的一瓶拿破仑。
  “我们大概还有一个月。”威廉说。
  “一个月?”
  “他们说,七月之前潮汐不会恢复正常。敌军不会越过海峡。”
  “唔。”阿尔弗丽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进入七月,入侵随时可能发生,战事也未必会停留在海岸。眼下的平静如同幼童堆建的沙堡,稍有动摇便分崩离析。
  “如果你还需要什么,或者想从巴黎买什么,尽早告诉我,我怕……局势不会稳定太久了。”
  假如阿历克斯在这里,他会说这是叛徒言论。
  “没有。”阿尔弗丽在幽暗的灯光里轻轻摇头,“我很满足。”
  “你总是不肯主动要东西。阿尔弗丽,你没必要怕我……我把你当朋友的。”
  “我知道。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在……”
  “什么?”
  “……勒索你。”
  “当然不会!我说了,你没有必要怕我……”
  “不,我只是……不想你觉得我是坏人。”
  威廉一时语塞。阿尔弗丽的话让他莫名烦躁。那黏软的话音和其中毫无保留的、安详的善意。
  “你是个‘坏人’,阿尔弗丽,在你的同胞眼里。你是个通敌者。”
  “……所有人不都是吗?除了游击队。”
  也许可以这么说。确切地说,他们的“敌人”已不存在,他们现在是这广袤的新帝国的一部分,侵略者是他们的新英雄。但这一切会持续多久?等到……不,假如,他们的旧国得以“光复”,所有屈从者又会急于分享反抗者的胜利,他们会挑出最软弱无害的人,发泄自己未曾敢于宣扬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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