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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之敌(玄幻灵异)——星坠

时间:2023-11-16 09:38:01  作者:星坠
  谢敏伸出手指,摁了下长官的鼻尖。
  “我可以为你做到万无一失,也希望你信守承诺。”谢敏用手捂住长官的脸,回过头,扫了子爵一眼。
  话毕,谢敏的身形隐入黑暗,直到在巷内彻底消失。
  谢敏不觉得子爵能轻易吞并矿头山的矿区,他太了解傅闻安了,一个精明的投机主义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扩张势力趁火打劫的机会。但鹬蚌相争,无论结局如何都对他有利。
  谢敏终将毁灭封控区,这在十几年前已然注定,但失去对手的傅闻安很快就会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以防万一,他需要借封控区的手,至少让安斯图尔元气大伤。
  只开着一盏落地灯的书房中,月光从楼外蛛网般的私搭网线中倾泻而下。身穿家居服的特工窝在扶手椅中,书桌上的显示屏正接入暗网,纯黑屏幕投射密密麻麻的苍白字迹,每一条内容都不被律法允许。
  他平静地浏览着页面,时而与匿名商家对接,情报与金钱宛如网络通路中自由流动的水,通过一个又一个结点源源不断地汇集在一处。
  通过“零号”的情报内网与暗网军事探子的双重印证,谢敏得知傅闻安掌控下的军队正在逐渐向矿头山的领土边缘移动,速度比封控区还要快上几分。
  显然,傅闻安也正盯着矿头山这个即将失去首领的羊群。
  谢敏用手指轻轻支着太阳穴,几分钟后,他开始自己的栽赃诬陷大业。
  情报造假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只要有足够的信息量,诽谤某人轻而易举。
  而一切计划得以施行的前提,是他拥有安斯图尔的“执政官”权限。
  更准确地说,是权限的副本。
  据谢敏所知,安斯图尔内部只有两种管理员权限,分别是“执政官”与“零号执行者”,分属傅闻安和谢敏。“执政官”权限用于调动军队、发布政令、处理外事;而“执行者”权限则是用于处理一切关于暗杀、监视、剿灭事务。
  互不相属,各司其职。
  在安斯图尔的历史上,执政派系最为混乱的时间里,“零号”长官暗杀当届执政官成功上位的案例也发生过。
  而在傅闻安这一届,“执政官”权限的拓印副本在执政官城堡的金库密室里留存,那个堪称固若金汤的密室是安斯图尔最安全的地方,对谢敏来说却并非如此。
  目前为止,还没有能令谢敏感到棘手的密室。
  所以他轻易地得到了权限的副本,将其转化为一串入侵任何系统都畅通无阻的代码,在眼下用来制造针对傅闻安的一桩桩罪证。
  谢敏拟制了一份航道爆炸当晚以执政官权限雇佣暗网佣兵的协议数据,并通过“零号”解析安斯图尔内部的水雷型号,结合封控区发来的、在洛特航道爆炸时剩余的残片,以历次水上冲突的废船残骸来证明爆破水雷源自安斯图尔内部。
  利用特工对信息篡改的娴熟度,谢敏通过暗网将事发港口的部分船只的船旗国改为安斯图尔。
  至于北部矿区的爆炸倾塌案件,尽管傅闻安拥有强有力的证据,但谢敏利用已经死去的尚代表,在他的通讯中增添多封与安斯图尔的往来信件,时间线索无缺,逻辑完美,将整件事曲解为投敌的尚代表与执政官的通谋。
  谢敏做完这一切的速度并不慢,他最后盘了一遍逻辑,通过暗网中立的加密渠道投送给子爵。
  谢敏知道,这些伪造的证据并不足以将傅闻安钉死在耻辱柱上供人审判,对方很快便能察觉端倪并予以反击。
  但在子爵的计划中,最重要的不是能不能赢,而是能不能引起怀疑。
  忌惮与怀疑如同在胆小、龌龊的心灵中生根发芽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再难连根拔起。
  只要魏宁死了,死无对证,矿头山大厦将倾,饱受争议的安斯图尔就会取代他的位置,置身于舆论的漩涡。
  但,这是子爵的计划,也是子爵的诉求,不是谢敏的。
  谢敏轻轻闭上眼睛。
  他拧了拧眉心,脚边,那只挨了饿的暹罗猫从墙根靠过来,毛茸茸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过谢敏的脚踝,直到轻细的猫叫声响起,谢敏才睁开眼睛。
  他本想弯腰摸摸长官,但在伸手的一瞬,一种极为强烈的危机感席卷了他的心房。
  几乎下意识地,他将手指移到屏幕下的触摸板,清掉所有终端记录,点开新的网页。
  就在同时,咔哒一声,书房的门开了。
  傅闻安的臂弯搭着风衣外套,他倚在门框边,手向墙边一伸,墙壁上的白炽灯开关打开,光芒驱散书房内的昏暗,如同天光大亮。
  谢敏抬起视线,与屏幕后脸色阴沉的执政官对视。
  “你在做什么?”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两人同时发问。
  谢敏仍旧保持着曲起双腿缩在椅子上的姿势,他用下巴抵着膝盖,狭长的眼眸微眯,投出饶有兴致的视线,追随着傅闻安逐渐逼近的身影。
  直到对方在他面前站定,谢敏双脚落地,手指摩挲着扶手上的缺口,仰头凝视着。
  傅闻安沉默地转动谢敏面前的屏幕,角度不断偏转,最后,他看见一个酷似购物平台的界面。
  “我不可以看情.趣道具吗?”谢敏歪着头,神色狎昵。
  傅闻安的唇线绷直,严肃如覆雪的神情令人不免胆寒。
  谢敏弯着眼睛,他的手指轻轻抬起,在对方的腹肌上戳了一下,然后略微用力,描绘着对方的腹肌轮廓。
  一下、一下、一下。
  指肚不断向下,直到触碰冰凉的皮带扣才停。
  傅闻安没有阻止他,只是关掉了谢敏面前的屏幕。
  “下次不要关灯看网页,对眼睛不好。”话毕,傅闻安抬手,覆在谢敏的眼皮上。
  谢敏的睫毛一扇,在对方掌中扫过,长官毛茸茸的身体在谢敏脚踝扫过,他大概能想象到那只猫朝傅闻安献殷勤时还不忘赏他点光,正在他思绪发散之际,唇上传来轻柔的触感。
  稍沾即走的、不含爱欲的吻落下,转瞬便消失不见。
  “希望下次我进家门的时候,你能第一时间出来迎接我,而不是等我打开书房门你才发觉。”
  傅闻安直起身子,恢复成往日那副冷淡强硬的态度。
  谢敏舔了舔唇,意犹未尽地望着眼前的alpha。
  那长久以来支持他刀尖舔血的冲动,从十几岁时蛮横滋长的欲望在此刻无所遁形。
  他想占据傅闻安的全部。
  用暴力、杀伐、战争和枷锁。
  只要能达成夙愿,他不惜毁掉傅闻安的一切。
 
 
第51章 
  特工提着一袋速食进屋,他路过墙角时,快把脸埋进饭碗的暹罗猫警觉地瞅了他一眼,紧接着不情愿地挪了下猫屁股,给他让条路出来。
  “知不知道谁养你的,你这么看我?”谢敏啧了一声,在小猫逃走的前一秒抓住它的后颈拖过来,动作粗鲁,点着小猫的鼻尖训斥。
  长官动爪子挠人,被早有所觉的谢敏精准闪避,他掐着猫精细的腰,手指一屈,抵着毛茸茸的下巴颏。
  “脾气大了不服管,是不是非我揍你才知道这家里谁最大啊?”谢敏瞪着眼睛,神色凶悍;长官不遑多让,草芽大的尖牙露出,奋力啃着谢敏的小拇指,喉咙里发出唔噜唔噜的威胁声。
  谢敏用力摁着长官的头,一股较劲的意思。
  “谢敏。”男人无奈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谢敏愣了一下,像干坏事被发现,他做贼心虚地抬起眼睛,手劲一松,长官从他掌心直接滑走,溜之前还不忘踹他一脚。
  长官掠过时拉出一道影,奔跑时还不小心在傅闻安的拖鞋上摔了一跤,紧接着滑铲到沙发底下,伏低身子,一对蓝眼睛在黑暗里额外明亮。
  谢敏搓了搓手上的猫毛,他盘腿坐在地上,眉眼耷拉着,劲瘦的身躯被睡衣罩住,令人无端联想起归巢的倦鸟。
  两人相顾无言,沙发底下一时间传来长官充满怨气的控诉叫声。
  “不要欺负猫。”傅闻安低头道。
  他刚说完,谢敏便伸腿,脚掌抵着他的小腿,戳了戳。
  不情愿的银桂味小鸟揉着后颈,哀怨道:“你帮它还是帮我?”
  “它只是一只猫。”傅闻安铁面无情地强调。
  “所以?它还是我?”谢敏威胁似地眯缝起眼睛。
  “你。”傅闻安蹲下来,保持与谢敏平视的姿势,神色冷淡,同时伸手捋掉特工发尖飘荡的黑色猫毛。
  “那你现在把它丢出去。”谢敏抓住傅闻安的手腕,认真地怂恿道:“你把它解决了,我今晚随你弄。”
  “就算不解决它你也没有反抗的可能性。”傅闻安的唇勾了一下,谢敏在他冷色调浓郁的眼睛里看到一抹得意,特工气急败坏,抬手就要打人,手刚扬起,就感到一阵痛。
  仔细一看,一道猫抓痕鲜明,爬在手背,隐约有血色。
  这绝不是傅闻安第一次给谢敏处理伤口,但却是伤势最轻的一次,尽管如此,傅闻安用碘酒擦拭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戳疼了谢敏。
  谢敏随意地坐在地上,手掌轻轻搭在傅闻安的膝盖,他歪着头,原先微长的发长了一截,没有扎起来,随着倾斜角度微微垂下,给他笼上一层慵懒又惬意的气氛。
  消毒棉签在伤口周围点触,傅闻安处在一种全神贯注的状态里,两人之间无言的安静,直到他处理完。
  “傅大夫医术高超,服务周到,下次还来。”谢敏端详着自己那道再不处理就要长好的抓痕,在瓶瓶罐罐捣腾的背景音里抬头,瞧见傅闻安正将医疗器具放入医药箱,整齐排列井然有序。
  当他的手捉到纱布和缝合针时,突然顿了一下,紧接着,他仿佛想起了什么,手指抵着纱布摩挲了一下,抬头看向谢敏。
  “你看起来很想对我说什么。”谢敏有所觉,他的手肘搭在膝盖上,手掌自然下垂,他把脸颊贴在手臂表面,那个角度显得他乖巧而温驯。
  “我第一次给人缝合,因为技术不熟练,把一截半厘米长的、缝合后剪裁的生物线落在了对方的伤口里,但我欺骗他,我落的是针。”傅闻安语气平平地讲述着。
  谢敏的瞳孔缩了一下,阴阳怪气地调侃:“那你可真是个畜生,为什么要骗他?”
  “因为他看起来像一只在雨夜里被淋湿的、无家可归的幼犬,令人有逗一逗的兴趣。”傅闻安盖上医药箱的盖子,下意识地看向谢敏:“我从未见过如此严重的腺体贯穿伤,我没法为他做什么,除了缝合,他抗拒我施救的其余行为。他神情紧绷,但在我说起我落了针之后,他的情绪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我猜,是从敌视变成了想把你大卸八块的愤怒。”谢敏冷笑一声。
  “那是在我踢开他的枪之前。”傅闻安思索了一下:“他当时确实有开枪的打算。”
  “后来呢?”谢敏问道。
  手枪被踢飞,滑入远处的药架下,银察觉自己失手,他最大的悔恨是自己轻信了眼前那个贵族少爷的假意承诺。
  但颈后腺体传来的撕裂性疼痛令他已经失去维持理智的能力,如同一个被外界压力碾压的煤气罐。他挣扎着爬起,肩膀撞在墙上,新鲜的血液顺着被濡湿的衣物在墙上留下一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眼前的眩光与斑驳色块在视网膜上纷乱呈现,银用力眨眼,用骨子里燃起的高温带来蒸干体液的错觉。他的双腿一软,中枪的手臂软软地垂下,令他看起来随时要倒地。
  银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却在转身后因体力不支摔倒在地板上,他的骨骼在呻吟,失去的血液逐渐化为堪比池沼的拉力,试图让他永远留在黑暗里。
  直到身后被他撞开的少爷起身。
  少爷的力气额外大,他摁着银的肩膀,将人堵到角落,同时,一个开封的针剂猛然扎在银的胳膊上,冰冷的液体顺着手臂流向全身。
  银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怒吼,但他没法挣脱,最后,他一口咬在了少爷的肩膀上。
  混着深浓血腥味的液体顺着齿缝流进口腔,用力咬合的如同野兽般的上下颚死命合上,银听见了对方暴怒的闷哼,却不见对方放开他。
  “要是你想心满意足地去死,我可以成全你,但如果你还想活着,就乖乖听我的。”少爷有着与他那冷酷森然气质相符的嗓音,初具威严,令人下意识想要屈从。
  银也这么做了,他松开了嘴。
  后来,少爷又往银的身体里注射了其他的药剂,有的银认识,是市面上常用的麻醉药品和腺体修复药物;有的银不认识,但那些东西确实让银的状态有所好转。
  银总觉得那家伙在死马当活马医,只是看功效一阵乱打,只有一点基本的医学常识。
  银疼痛到极点,他忍住不去咬什么东西,更不想尝到对方的血味,所以他在无意识间把额头靠在少爷的肩膀上,倒抽凉气,度过了一个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夜晚。
  在交颈相偎时,银确定了一件事——对方还没有分化。
  他没有在血中尝到任何信息素,且因为受伤,银无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但距离这么近却不受影响,并不代表对方的自控力多么强,而是很可能对方没有分化,所以根本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
  未分化在这个年纪很正常,银由于畸形扭曲的人生经历,为了获取更强的生理力量,在药物的催化下提前分化为alpha,但生活在和平时代的少爷们可没有这个需要。
  可惜。
  银闭上眼,睫毛因疼痛而轻微战栗着。
  他其实还挺好奇对方的信息素的。
  无论到何时,每当傅闻安回忆,都能清晰记得那人抬起头,那与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格格不入的,是年幼的特工清醒至极的眼神,在深渊里泛着坚毅而执拗的冷光。
  傅闻安回过神,道:“后来他很配合治疗。”
  “嚯,我也很配合治疗的,没见你夸我。”谢敏努了努嘴,抬起自己的手背展示给傅闻安看,一脸遗憾。
  “我有表达出夸奖他意思吗?”傅闻安疑惑地蹙眉。
  “没有,但我需要夸奖,我这个物种靠表扬苟活。”谢敏戏谑一笑。
  傅闻安凝视他一阵,最后捏了捏谢敏的耳垂,聊作表扬。
  第二天一早,傅闻安前往城邦会议,矿头山提出开会请求,来势汹汹,似是要与傅闻安斗个你死我亡。他出门时没有带谢敏,因为暹罗猫昨晚吃了顿人仰马翻的晚饭,早上像是生病了,在窝里趴着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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