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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之敌(玄幻灵异)——星坠

时间:2023-11-16 09:38:01  作者:星坠
  那挺阔板正的黑色西装裤上顿时有了一个灰扑扑的痕迹。
  傅闻安扫了一眼,无甚喜怒,倒是伸手,掐了下谢敏的小腿。
  隔着布料,他仍能感受到特工敏捷柔韧的肌理和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
  “他比不上你思维敏捷,能触类旁通。”傅闻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连标……”
  谢敏瞳孔骤然一缩,他耳朵尖,心道不好,扔了枪猛地扑上来,一手捂住傅闻安的嘴。
  后座发出咚的一声响,像是两把骨头撞在一起又咕噜噜滚下山的动静,整个车猛地一震,黑枭抹了把汗,眼神刚飘移了一丁点,就立马转回来。
  实在是,后座的场面不太优雅,有伤风化。
  谢敏压在傅闻安身上,他瞪着对方,像极了被踩痛尾巴的猫科动物。半长发散了一绺,虚虚地搔过傅闻安的眼角,惹得对方眯起眼来。
  执政官的眼型狭长,刻意眯起时透着股刻薄的审视,眉骨高挺,眼皮的褶皱深刻,是个十足的冷相。
  他似乎毫不介意自己被压在下面这样不要有气势的位置,反而动了动眉梢,伸手扶了下特工的腰。
  “你再说?”谢敏威胁地低声呢喃着,他耳尖似乎红了,又像是灯影掠后的浮光。
  “你不希望我说?我以为你受教育程度高,开放,随便就能接受得了。”傅闻安掰开谢敏的手,保持着下唇抵在对方掌根的位置上。
  他一说话,唇便磨着谢敏手掌那处粗糙的皮肤,本该早没感觉了,这会却像生了嫩肉,痒得他心直勾。
  “但我不希望我的私生活人尽皆知,尤其是跟谁怎么怎么样。”谢敏触电般缩回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颈后的腺体贴正正当当,还是傅闻安亲手给他贴的。
  贴的时候,还把他压在镜子前,问他自己贴贴的技术好不好。
  这有什么可评价的,狗绑饼子都会干,还值得夸?
  所以谢敏抻好被卷起到胸口的衣服,骂了他一句傻逼。
  “下次你可以直接说跟我……”傅闻安话音未落,就见一道银影割开空气,冷如月光,停在他脖子前半厘米处。
  谢敏握住匕首的手随车抖,一下一下擦着傅闻安的脖子,技术好到能去颠大勺。
  “跟你?”谢敏笑了一下。
  “威胁就是掩饰,你的行为彰显你的心虚,我可以合理认为……”傅闻安沉着冷静,直到匕首彻彻底底勒在他的脖颈上:“隐瞒是个好主意,我赞同你的观点。”
  “你求饶倒是很会顺坡下。”谢敏收了匕首,重新坐直,手一勾,自顾自捣弄枪。
  他可没太多时间和傅闻安在无意义的嘴炮中缠斗,接下来他的任务与对方一样艰巨——深夜突发爆炸的海港,混乱芜杂的打捞物,流动性极强的货运人员,无一不是“殉道者”下手的好时机。
  “我永远珍惜你给的台阶。说起来,刚才你说的很喜欢消音器,但……什么?”傅闻安的手指轻轻点着门把手,明亮的眼睛藏着一抹深意。
  “但不是每次都需要,所以不是每次都带。”谢敏耸耸肩,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半没在黑暗里,一半脸被路灯晃过的光照亮。
  “特工是精致的现实主义者,这有什么好深究的?”
  “如果不需要了,也会扔掉吗?”傅闻安看着他。
  一束光扫过谢敏的眸子,照亮他略显戒备的视线,但那一瞬很短,短到不可察觉。
  谢敏不可避免地想到在曼德城扔在下水道的、刻有暗码的消音器。
  他是不是察觉到了?已经找到了?手里握着我的把柄才会如此试探?
  谢敏的唇微微抿起,他若有所思地摸索着枪盒铁角包裹的丝柔贴片,表情控制得恰到好处,是单纯的疑惑。
  “反正已经不需要了,为什么不扔掉?”他反问。
  傅闻安的神色似乎软了一下,但来那张常年覆着假面绅士与矜持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波动。听到这话,傅闻安俯身靠了过来。
  谢敏没躲。
  躲了会显得他心虚。
  对方伸出了手,温热的食指在谢敏眼角抹了一下,沿着脸颊的曲线,缓缓落到他下唇中央。
  对方用指甲轻轻摁了一下,有点丝丝缕缕的痒,让谢敏别了一下头。
  没人知道他的手已经绷起,手骨嶙峋,用力到发白。
  但想象中的质问和猜疑并未出现。执政官只是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耳廓,硝烟信息素无声地包裹上来。他拨开谢敏垂在耳畔的发丝,轻盈地、不容置疑地开口。
  “你永远都会需要我,所以,不要试着离开我。”
  事发河段很快到了,沿着港口运输路向里走,走到几乎人迹罕至的码头,昔日只有船舶匆匆路过的案堤塞满了运货的员工、打捞船的吊机。
  河岸灯火通明,破损的集装箱从南堆到北,人人忙里忙外,火热无序。
  谢敏坐在一个鹰嘴吊机的长臂上,伸向江面的铁臂下挂着吊钩,操作室里长臂尽头有十多米,里面空无一人,只有谢敏侧坐着,调整自己的狙位。
  月亮被浓厚的云层掩盖,河堤的灯塔将光全部投向正在打捞作业的江面,没人关注谢敏,更没人能想到高空中还有个疯子正在吊机臂上擦拭着自己的枪。
  这里有非常开阔的视野,在凸起的器械零件的遮挡下,没人能发现谢敏的踪迹。
  自从在港口外与傅闻安分别,谢敏就来到了他早就寻找好的“瞭望塔”上,监视下方的一举一动。
  他戴着无线电的收音耳麦,压住被风吹起的松软的头发,飘扬的姿态总令人想起给长毛狗洗澡过后,吹风机一响起来那自由奔放的毛。
  特工的眉眼耷拉着,一副忧愁思考的冷淡表情,他的手指摩挲着扳机,DESERTⅡ架在腿上,大杀器此时安静蛰伏,仿佛先前狙爆一辆车的不是它。
  “傅闻安……”谢敏嘟哝一句,他从腰上掏出望远镜,准确地追上下方那道从容不迫的身影。
  傅闻安刚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谢敏琢磨了半晌也没弄清。
  他总觉得傅闻安知道了什么,却又好似单纯的调情。
  对方总是习惯将野心藏入隐喻中,讨好、退让、示弱在他的价值观里并不存在,那句话乍一听是落入下乘的渴望,实际又是压抑占有欲和破坏欲的劝告。
  但谢敏并不讨厌这种被胁迫的感觉。
  反倒说,他喜欢这种杀死胜券在握的猎人的快感。
  只不过,他可能要考虑再谨慎一些来行动了。
  不多时,谢敏的耳麦传来了杂音,犹如接通前试探的电波,按照暗码的频率发了一串,待谢敏回应,耳麦才接通。
  一个温润的男声出现在频道里:“银,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行动开始了。”
  那是邮差的本音,邮差的马甲一层套一层,就连谢敏都不清楚自己这位同僚有多少个隐藏身份,但由于邮差心地善良,每次谢敏都能顺利认出他。
  邮差的右眼有一道疤,靠近眉骨那里,跟天生的胎记差不多。他在见“殉道者”的核心高层时,就算套着马甲,也还是会露出自己的疤。
  主要是曾经有次谢敏没认出,差点在基地砍了前来送手工冰淇淋的邮差。
  “我似乎说过,如果子爵打算对执政官动手,我非但不会帮助,还会从中作梗,令你们的行动以失败告终。”谢敏冷冷地盯着码头上的身影,回复道。
  “银,矿头山和我们的合作已经刻不容缓,安斯图尔垄断军造,组织必须截断安斯图尔的发展势头,虽然我也不想这么快动手,但这已经是权宜之计。”邮差的语调平和,带着一股哄小孩子的味道。
  他确实很会捋毛,性格温厚内敛,是个好好先生。
  谢敏有时候觉得,邮差应该是幼儿园里带小朋友玩捉迷藏、穿着小太阳围裙发饼干、哄调皮学生午睡的老师,而不是一个非法组织的信使。
  “我知道你一直不满意子爵,他确实激进了一点,但我们都知道组织的难处。”邮差又道。
  “都多少年了,你们的难处还是这么多,我带回去的情报你们该不会一点都没学吧?”谢敏冷嘲一声。
  “子爵他经商头脑不太好,投资眼光差了些,但努力……还是很努力的,至少每天都在看经商手册和宏观经济学。”邮差斟酌了一下用词。
  神特么努力,那经商手册还是傅闻安前年出版的那本。
  这要是换了傅闻安,有谢敏这个小细作往家倒腾好东西,“殉道者”早占领大陆入侵外太空了。
  “宏观经济学?他从十一岁就在看,看到现在连个毕业证都没考下来。没夸的词就别硬夸,还特么努力。”谢敏啧了一声:“所以,这次我们的计划是什么?”
  “……”耳麦那头沉默了一会,才出声:“在此之前,银,你和执政官……现在是什么关系?”
  谢敏毫不迟疑:“咬过脖子的敌人。”
  “???”
  邮差窒息了一下。
  这个关系,就,有点点,微妙?
 
 
第31章 
  “恕我冒昧。”邮差咂了咂嘴,尽管声音很轻,仍是透着一抹无从下手的错愕,“你咬他还是?”
  “你猜?”谢敏嗤了一声,异常坦荡和笃定。
  邮差沉默了一秒:“银,我相信你不会向任何人低头,也相信没人比你更有猎奇心,只是这样畸形的关系是否会影响到你的工作?我的意思是……”
  邮差有些难以启齿,但谢敏只安静聆听,仿佛在教堂中潜心背诵唱诗班的曲调。
  他的同僚,似乎误会了什么。
  但……
  谢敏抿了下唇。
  算了,继续这么误会着吧。
  掺杂微弱电流声的频道里淌过一霎空白,紧接着才响起金玉相击般的男声。
  “我听说,信息素的交融会引起alpha对对方的情感变化,比如占有欲和保护欲的增强。我知道你心志坚定不受干扰,但客观的生理条件我们不得不考虑。”邮差客观地评价道。
  “你可千万别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邮差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敏打断。
  晚了,谢敏已经有了。
  还是最不堪入目的低劣想法。
  特工一手拢了下耳边细碎的发丝,视线从岸上那道身影移开,投入天边渺远的黑云。
  “我不会屈从alpha的兽.欲,我说到做到。你不必担心我与他之间的种种会影响到什么,一切都不会从既定轨道上偏移。”谢敏的声音很轻,却重如万钧:“我比你更清楚,怜悯敌人的下场是什么。”
  邮差的话音被吞进肚子里,甚至连呼吸都暂停了一瞬,不久后,他遗憾般地低叹了一声:“对不起,我不该怀疑现在的你,我只是怕你重蹈覆辙,我希望你能活着。”
  “真是久违的母爱发言,你温柔到不像一个信使,我猜你下一秒就要说等我回来给我做小浣熊蛋糕。”谢敏眯起眼,他语调中的冷厉与严肃褪去,显出几分熟络的打趣。
  “我,我其实最近新学了血河排骨酱。”邮差不太自信地道。
  “我们伟大的子爵试吃了?他这次又写了几千字的赞美小作文?”谢敏揶揄道。
  “他没吃。”邮差难掩低落:“溪崖说子爵最近身体不好,要吃清淡,所以……”
  “所以子爵又听从了溪崖的建议,对吗?”谢敏眯了一下眼,闪过一抹不乐意。
  “溪崖说得对,是我不合时宜。”邮差嘟哝了一句,很轻,但谢敏还是听清了。
  谢敏还在“殉道者”以银的身份参与组织内部事情时,重大决策都是三众臣说了算。子爵挑大梁,银是个冷淡听话的杀器靠山,子爵和银的关系不算太好,但凭邮差从中斡旋,内讧倒是不会有。
  至于溪崖,是后来的狠人。
  谢敏打入安斯图尔内部两年后才听说溪崖,彼时这位有着男大学生纯洁无害的脸的参谋,已经成了子爵的心腹。
  溪崖性格沉稳,手腕强硬,为人忠诚,深得子爵信任。他就像一条只对主人摇尾巴的狗,除了银和邮差,他不给任何人面子。
  “邮差永远能在纷乱情报中摘取最具决定性的一条,这是你与生俱来的能力,也是所有人都信服你的原因。”谢敏幽幽道。
  “你不必介怀一个来路不明的插足者,如果必要,我可以替你动手。”
  特工的话语带着其特有的冷硬,却不难听出其中罕见的维护。邮差的轻笑传出,染了笑意的尾音俏皮地发抖。
  “银,这是上次的小浣熊蛋糕换来的承诺吗?”
  “……那可能需要你给我做十年小蛋糕才行。”谢敏认真想了一下。
  “你呀。”邮差低低笑了一声,转回正事:“闲话先放一边,这次行动的计划需要先告知你。”
  谢敏正色,认真听着。
  “殉道者”代表封控区与矿头山的合作协议是子爵在溪崖的陪同下签订的,不仅是为了垄断矿石贸易和矿业开采权,还包括其他一系列商业合作和政治支持。封控区想要与安斯图尔抗争不仅需要武装,更需要雄厚的经济实力做支撑,这点谢敏也认同,从这点来讲,矿头山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合作伙伴。
  其中绝大部分合作项目的进展也在谢敏的监视之中,子爵野心勃勃,侵略欲并不比傅闻安小,只是后者城府深又善忍耐,步步为营,更像个斯文的疯子。
  “前段时间收到情报,在洛特航道处有不明人士活动,但碍于来往货船数量庞大,矿头山曾突击进行过数次排查但一无所获。”
  邮差的语气严肃。
  “今晚是我们与矿头山合作的最大一个走私行动,但行至中途突遇水雷,货船残骸和货物一同沉底,贸易委员会的动作比想象中快,安斯图尔在事发当刻便通知各位代表到场,这简直是……”
  “简直是等着这批走私货出事。”谢敏恰到好处地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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