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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璟乖乖点头，他确实饿了，端着混沌就要去别处，想把小板凳让给郑垣。
郑垣却道：“我不用，你坐在这儿吃。”
馄饨很大是皮薄肉多，应该是店里的，不是摊子上的。
原身是这条街上第一个卖馄饨的摊子，后面出事了，就没人再卖馄饨了。
黎璟略略数了一下，大概三四十个，原身卖的馄饨十二个就要五毛，这碗少说得要一两块。
厂里一般职工一个月也才四五十块，这么一算，黎璟既是感动又是愧疚，头一次觉得这个小世界也挺好的。
233看着黎璟一副遇到好人的傻样，默默叹气，想提醒黎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再看看黎璟吃得开心的模样，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下去。
罢了罢了，大不了一出小世界就给黎璟模糊感情，反正上次小世界，千防万防也没防住，还是顺其自然算了。
黎璟的摊子所在地方并不太显眼，特别是晚上，路灯离得比较远，黎璟又没带灯，便又些暗了。
好在这条街都是小摊，人来人往的倒是热闹，也不至于太冷清，就是没啥人买，名声对生意人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黎璟吃完馄饨，就郑垣没有要走的意思，也不急着收摊，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黎璟这才知道郑垣是机械厂的研究员，A大毕业，这几个月才调过来做技术支持的。
而郑垣知道黎璟年纪轻轻失了双亲，好不容易做点生意又碰到黑心肉贩，自己也进了医院，难免怜惜。
郑垣只道：“我就住在机械厂宿舍，你以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帮忙，我会跟门卫交代好的。”
黎璟也不推辞，这就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哥哥了。
郑垣很满意黎璟的不见外，再次嘱咐道：“有事一定要找我，不管怎么样，吃好喝好是最基本的，要是缺钱了也只管来找我。”
黎璟笑道：“垣哥就不怕我骗了你的钱就跑了？”
郑垣推了推镜框，半真半假道：“那真好，我就把你抓回来，好好教训你一顿，就让你给我做一辈子的酸梅汤还钱。”
黎璟失笑，酸梅汤能值多少钱呢，郑垣真是单纯，看来，他得好好看住郑垣。
不然，像郑垣这种成天专研书本的知识分子，说不定哪天被人卖了，还在替别人数钱呢。
时间渐晚，黎璟收摊准备回去了，郑垣想送他回去，黎璟推辞了。
一来一回麻烦得很，再说了，他蹬小三轮也不费什么劲，何必呢。
郑垣目送黎璟的背影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收回目光，转身回去。
第二天中午，黎璟准时出摊，他还特地到外面买了些冰块加进去。
原本若是把酸梅汤吊到井里也能起到类似冰镇的效果，但是他住的是楼房，只有自来水，没有井，只能花钱买些冰块了。
郑垣一下班就来找黎璟，不仅自己来了，还把张茂一起带过来。
“小老板，酸梅汤都给我打包，今天可不能再拒绝了。”
郑垣打趣黎璟道，还指了指张茂，示意他的帮手都带来了。
黎璟有点不好意思，只笑道：“谢谢垣哥照顾我生意！”
张茂一脸震惊的看着郑垣熟捻的帮黎璟打包。
郑垣虽然年轻，却是他们机械厂里级别最高的研究员，平时不苟言笑，对谁都斯文有礼，可对谁都疏离。
现在就仿佛是天上的月亮落到了人间，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
张茂想到自己昨天还跟郑垣吐槽这摊主，只觉得心里凉嗖嗖的，郑工应该不会往心里去吧。
张茂自觉犯了错，也殷勤地加入干活的队伍，希望能将功补过。
路过的人倒是被他们三个吸引了目光，一个高冷禁欲，一个英俊帅气，还有一个清冷漂亮，很是悦目。
这么一看，不少人就认出了张茂，张茂在厂里素来是活跃的，认识的人很多。
有一些人认出张茂旁边的郑垣，连忙悄悄低头溜走，而有一些会来事的，则是更热情的凑过去打个招呼。
不管谁来，郑垣都主动送了他一杯酸梅汤，只说很好喝，让他尝尝。
胡庆就是其中一个，他受宠若惊的接过酸梅汤，他是知道这个摊主出过事的，但是为了迎合郑垣，再者郑垣都喝，左右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当场都喝了。
但是喝进嘴里那一刻，胡庆眼前一亮，酸甜可口，冰冰凉凉，一下子就驱走了大半暑气，舒爽从喉咙蔓延全身，忍不住接着喝。
这杯子看着挺大，怎么分量就这么少，几口就没了，胡庆只觉得没喝够，看着摊上那些明显被郑垣买下的酸梅汤，到底没好意思说再来一杯，只想着下次再来买。
胡庆夸赞了酸梅汤几句，见郑垣心情不错，又多寒暄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郑垣自然也看出胡庆没喝够，一杯酸梅汤值不了什么，但是他是要给小老板打广告的。
一人每多喝一杯，就少一个人知道酸梅汤好喝，小老板就少一个回头客，这么一算，一杯酸梅汤就是大事，他自然也不会再让别人多喝。
酸梅汤总算打包好了，连郑垣送出去的那些一共一百三十杯，郑垣直接掏出7块给黎璟。
黎璟找零五毛，郑垣原是不要的。
黎璟佯装生气，只道：“做买卖是亲兄弟，明算账，若是郑垣不要，那他只把昨天馄饨的钱还给郑垣，以后也不卖给郑垣东西了。”
小老板凶巴巴的，郑垣不敢惹，只能无奈收下。
酸梅汤的数量确实有点多，郑垣和张茂虽然能拎得起，但塑料袋却是承受不了这重量。
好在张茂充分发挥了他的社交能力，在小摊前就把酸梅汤送出去了七七八八，而且还着重挑了不少舍得花钱的小年轻。
于是，张茂首次得到了以严苛而出名的郑工的赞赏，也有些飘飘然，果然，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郑垣和张茂拎着剩下的酸梅汤便要回去，他们得先去食堂。
郑垣提早在食堂点了饺子，请张茂吃顿好的，来感谢他帮忙。
黎璟则直接回去，他的三轮车没地方寄存，不方便跟他们一起去。
临走前，黎璟突然想起口袋的东西，忙掏出来，递给郑垣。
郑垣接过，是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里面装着透亮澄净的绿色膏体。
黎璟解释道：“这是我自己制作的驱蚊止痒的药膏，效果很好。”
郑垣收好，也不嫌硌，直接放在贴身的口袋里。
倒是一旁的张茂盯着小瓶子看了一会儿，厚着脸皮笑道：“小老板，还有没有，我也想要，我特别惹蚊子，也很需要这个。”
张茂话音刚落，就感觉背后凉嗖嗖的，有种被大型野兽盯上的毛骨悚然。
黎璟还真没有准备多余，笑道：“过两天我做一瓶给你，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张茂感觉凉意更明显了，哪里还敢要，忙道：“不用了，不用了，谢谢吴老板。”
说完就急着先一步走了，郑垣笑了笑，一副温文尔雅，斯文有礼的跟黎璟告别。
郑垣和张茂拎着东西先送郑垣的了办公室，然后一起到食堂吃饺子。
食堂的饺子味道确实不错，皮薄肉厚，这年头，肉的味道总是错不了的。
张茂自己平时是不怎么舍不得吃的，他这个年纪，一顿吃个五六盘才能饱，倒是小摊更实惠些。
但是郑垣请客就不一样了，张茂是敞开肚皮来吃。
他是郑垣的研究助理，可比谁都知道郑垣有钱，每月的工资就是他的好几倍，还有各种学术补贴，时不时就有各种奖金，甚至去其他厂给技术支持也有一笔专家费。
张茂心里盘算着，吃得就更多了，无产阶级工人，就该薅大户羊毛。
郑垣自然不是小气的人，又点了些硬菜。
张茂吃得心满意足，擦擦嘴巴，嘬了口酸梅汤，满足的眯起眼睛，真的好解腻呀。
吃完饭后，趁着午休，两个人把酸梅汤都发完了，获得了一致好评。
于是，一天之内，机械厂上至领导班子，下至普通员工，都知道了厂门口小摊上的酸梅汤好喝又便宜。
吴旭的名声虽不算洗白，但总算是没人在意了，有郑垣的力荐和担保，此事也算是翻篇了。
有时候小人物的千言万语也抵不上大人物的一句帮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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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年代美食文炮灰
晚上，黎璟再次出摊，首次迎来了爆满的客源。
五分钱的酸梅汤对有稳定工作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很多人都愿意花钱喝。
不管是买一杯散步时解渴，还是买一杯配着饭菜解腻都很合适。
还有一些人没喝过，看着这么多人买，难免心生好奇，也加入买的队伍。
买的人多了，便有人开始着急催促，黎璟的经验不足，这一下难免手忙脚乱的。
还好郑垣下班了过来，看到被团团围住的黎璟，快步过去帮忙。
郑垣挤进去，很是熟捻地帮黎璟打包收钱。
郑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很是礼貌客气，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感受到威慑，乖乖地自觉排起长队来。
黎璟松了口气，朝郑垣投去感激得救的眼神。
郑垣眸色微暗，不自然的眨了眨，小老板好乖啊。
那些正在排队的人也感觉明显气氛缓和了很多，又开始活跃起来。
黎璟的锅容量有限，熬不了太多的酸梅汤，很快就卖了一半。
后面排队的人也开始暗暗盘算着自己能不能排到。
偏偏轮到厂里机房的老刘，一买就买了八杯。
排得比较后面的一个小年轻急了，嚷嚷着：“你一个人怎么买那么多，喝得完吗？”
老刘倒是好脾气，乐呵呵道：“我爸妈，岳父岳母，老婆孩子也要喝啊。”
小年轻算了算，应道：“就算两个小孩，那也才七个人！”
老刘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道：“我自己也想喝。”
小年轻突然语塞，人群中爆发一阵笑声，小年轻左看看，右看看，感觉有些丢脸，红着脸没说话。
倒是队伍里不少女同志对老刘投去赞赏的眼光，是个会顾家的好男人啊。
最后一杯酸梅汤也很快买完了，没买到的人探头探脑看着，眼见确实一滴不剩，难免失落和扫兴，只反复叮嘱黎璟明天务必多熬些。
黎璟笑着应好，将他们都送走了，才松了口气。
郑垣将东西都收拾好，侧过身对着黎璟道：“晚饭吃了吗，要不要跟我一起？”
“我已经吃过了，垣哥你赶紧去吃吧。”
黎璟从中午那些人的反馈，已经预想过晚上生意会变好，做好了打持久战，把酸梅汤卖完的准备，特意早早吃了饭。
这下知道郑垣上了一天班，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来帮忙，心里愧疚得很，忙催促他去吃饭。
郑垣垂眸，掩饰住失落，突然手上被塞了个冰冰凉凉的玻璃瓶，里面装满满一杯的酸梅汤。
郑垣盯着黎璟，道：“不是都卖完了吗？”
“是卖完了呀，这个是专门给你留的，非卖品。”
黎璟冲他眨眨眼，仿佛这是一个只有两个人能知道的秘密。
郑垣心软得一塌糊涂，揉揉黎璟的脑袋，在黎璟的催促中离开去吃晚饭了。
黎璟后面又连续出摊了两天，每次都很快就被买空，他的摊子成了整个夜市最火爆的小摊。
陈婷每次出摊都比黎璟早，她虽然有听其他人说黎璟又准备摆小摊，但她不在意，也并不关注。
陈婷很清楚，食品行业最讲究信誉，没有人会把不放心的食物塞进嘴里，吴笙注定爬不起来的。
直到她发现最近自己出摊时，客流量少了许多，她已经出摊很久了，按理来说客流量已经相对稳定了。
陈婷甚至还看到一些跟她说夏天只吃得下凉皮的熟客连续几天跑到其他摊子上吃，陈婷心里一咯噔，开始暗暗观察每一位经过的顾客和其他的摊子的情况，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婷还发现许多人手里都拿着一杯黑乎乎的饮料，甚至有些人手里会拎着好几杯。
陈婷有心打听，趁着摊子上人不多的时候，跟一个手里也捧着酸梅汤的人聊了起来。
“洪哥，你手里的是什么时兴的饮料呀？最近我看到好多人都喝，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
被叫洪哥的人，是一个有些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脸上有些笑纹，很是和蔼的模样。
洪哥听到陈婷问这个，也来了兴致炫耀道：“这个是酸梅汤，生津止渴，酸酸甜甜，这个配着吃食降火又开胃，价格也实惠，就是摊主每天卖的太少了，很难抢到。”
“我老婆和儿子都念叨了好几天，一直买不到，还好今天我去得早，一连买了好几杯，这下他们该高兴了。”
洪哥很是自得，还特意把手上一袋酸梅汤拎高些晃了晃。
陈婷脸上陪着笑应和了几句，而后状似无意的问道：“最近好像好久没看到赵姐了，她是出差了吗？”
赵姐跟洪哥是一个办公室的，两个人都是陈婷的老熟客了。
“嗐，那里就出差了，她说前段时间天天吃辣，太上火了，长了好几个痘痘，现在成天说养生，每天就盯着酸梅汤的摊子，每天拎着一杯配白粥榨菜。”
陈婷看着自己面前一罐红油辣椒，是她凉皮必加的秘料，强笑道：“这个酸梅汤这么神奇，我下次也得买点尝尝。”
“真的好喝，不过要早点去，不然真的很难买到。”洪哥很是卖力的推荐，看得出他有多喜欢这个，“对了，这个摊主叫吴笙，好像就在你们纺织厂大院，你可以直接让他留一份给你。”
“吴笙？”陈婷一惊，状似无意道：“前段时间听说他卖馄饨出了点事，现在又开始摆摊了吗？”
“是啊，就是他，我也听说了，他是被肉店老板坑了，他自己也吃了，一起被送到医院，怪倒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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