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起初不信,直到苏洛语说出了几件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的苏家隐秘,才不得不信。
苏父一直知道苏洛语与祁琏暗中往来,但他并不介意,甚至还暗中掩护,在大局彻底定下前,多押宝几家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现在他才知道苏洛语如此做的原因,那皇位就必不可能是祁恒的。
苏父第一次主动联系了祁琏,又与多位世族族长频繁联络,世家历来世代通婚,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自然同气连枝。
朝堂上的局势风起云涌,太子党派屡屡遭到弹劾,江晟直接让人严查,天底下,就没有几家经得起东厂严查的官员,太子党官员一一落马。
祁恒在朝堂上举步维艰,而祁琏却渐渐得势。
直到祁恒的下属牵连到赈灾银的贪污大案,皇后涉及多年前陷害后宫中多位有孕的后宫嫔妃,祁恒算是彻底失势了。
朝臣请求废后个废太子的呼声强烈,一向高高在上的祁恒跪在皇上清修的清心殿门口。
江晟带着随从走到祁恒面前,江晟蹲下,看着如丧家之犬的祁恒,哂笑出声。
祁恒恶狠狠的盯着江晟,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他也不会一步步变成今年这样。
“怎么,太子爷是瞧不起咱家吗,可惜啊,太子爷如今还不是跟咱家一样。”
江晟轻笑出声来,表情充满了轻蔑和鄙夷。
祁恒被激怒,欲爬起身来,他要杀了江晟,现在就要杀了他。
江晟却不待祁恒近身,就抬脚狠狠地一脚把祁恒踹下台阶,祁恒从多级台阶翻滚下去,磕出一口血,趴在地上不起了身。
江晟眼底一片晦暗,有点儿不满意,这个宫殿台阶的高度到底还是太低了些。
但到底是没有再来一次,而是贴心的让人把没站稳摔倒的太子殿下扶起来重新跪好。
江晟推开宫门,摒退所有,也不行礼,直直在皇帝对面的蒲团上坐下。
“你来了。”
皇帝睁开眼,语气疲惫,多年清修的皇上不见丝毫清修之人的仙风道骨,反倒像是个气死沉沉的暮年老人。
“陛下老了。”
江晟淡淡道:“人老了,就容易心软。”
“江晟,能不能保下太子和皇后,皇后毕竟是朕最爱的女子。”
一国之君低声下气的哀求别人,而在其中的两人却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皇帝在江晟面前一直是弱势的。
“太子勾结了狄戎人,陛下知道的,狄戎人和我们是死敌,太子不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皇帝知道,多年前狄戎入侵,一连攻破五城,朝中无人可用,朝中大臣一致上书请求议和,那是他第一次发现帝王的无能为力。
停战求和的诏书发布出去时,上一任监军和守城官员已经先一步弃城而逃。
国破家亡只在一线之间,当时还只是御马监小太监的江晟站出来,主动请缨,前往监军。
江晟这一去三年,次次出奇制胜,终于收复国土。
这是他成为权倾朝野的九千岁的第一步,也是他顶着压力坚持坑杀数万俘虏,被天下唾骂残暴不仁的开始。
皇帝终于意识到他做不到事,有人可以替他做到,于是他开始逐步放权给江晟,自己开始了闭门清修。
江晟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新的举士制度逐步实施,世家大族对朝堂的把控越来越小,国家也逐步强盛。
皇帝至始至终比谁都清楚江晟的权利是怎么来的,是他亲手一点点喂大了这猛兽。
直到如今,他也无法抑制江晟的地步,但是那又怎么样,江晟只是个太监,最终天下还是会回到祁家的手上。
“他不是个好皇帝,可你可以,江晟,你辅佐他,就像辅佐朕一样,好不好?”
皇帝不肯死心,太子若被罢免,下任皇帝登基后,基本只有死路一条。
他是真的爱过皇后的,所以同样没有母族的支持,皇后能登上后位,执掌后宫多年,而四皇子却至今因为生母出身被诟病。
江晟淡淡道:“他不会有子孙后代了。”
“没有关系,朕只想让他登上帝王位,让皇后有个活下去的盼头就好,后继者可以是其他皇子的孩子。”
“陛下,咱家该说您多情,还是该说您无情呢。”
江晟也不知该如何评价皇帝的选择,就如当初他选择清修放权时,不知该说他勇气可嘉还是该说他懦弱无能。
江晟静坐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道:“这一次我会保下他们,只是其他人再出手我就没办法了。”
江晟说完起身拂袖而去。
江晟走后,皇上发了三道圣旨,其一宣布皇后和太子为人所陷害。
其二嘉奖江晟围剿狄戎残部有功,赐下大批珍贵药材和古玩珍宝。
其三赐封和尚了尘为“善慧禅师”,可自由出入宫门,无需见礼,又赐下袈裟一袭,着此袈裟者,镣铐刀剑不可加身。
以祁琏和世家为首的朝臣自然不可罢休,但是都被江晟一一压了下去,至于之前的罪证,经查实皆是陷害,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朝堂的风向再次转变。
而这一切都与黎璟无关,收到宫里传来的圣旨时,他整个人都是蒙的,怎么就连皇帝也知道他了呢。
黎璟欲跪下接旨,前来传旨的太监连忙扶到不让,急忙道:“圣旨里都写着不用见礼。”
哪怕圣旨上没写,他也不敢让这和尚跪下来接旨啊,现在宫里的太监谁不知道,九千岁最是宝贝他,得罪了九千岁也别得罪了尘圣僧。
黎璟这才作罢,站着听完圣旨,而后送走了一脸谄媚的传旨太监。
黎璟感叹:同样是人怎么这个小太监看着就这么让人顺眼呢。
233很是赞同,又道:“不过江晟也不是没有优点,你看,他一人得道,你鸡犬升天。”
黎璟:“滚,立刻,马上,就现在。”
233留下一连串略略略的魔音就跑路了。
黎璟看着皇帝赏赐的清雅之物,只觉得跟这个卧室格格不入,最终只让人帮忙收起来藏到自己原来住的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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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过头,忘了发文了
第四十三章 重生女强文炮灰
黎璟自从秋狩回来后就被迫搬进了江晟的卧室。
江晟的卧室豪华奢靡,黎璟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就跟刘姥姥大观园似的,成套的紫檀家具,上品翡翠打磨成珠子穿成的珠帘,放满珍奇文玩的古博架,等人身长的西洋镜。
还有精美苏绣缝制成的靠垫,还有随处可见的极品玉雕摆件……
黎璟在此刻觉得江晟被天下人骂是再正常不过的,毕竟这里的随便一件东西拿出去都比黎璟和233加起来还要值钱。
而江晟收到赏赐却很满意,他现在最缺上好的药材,黎璟身子弱,就需要多进补,可以偏偏是个和尚,可用的补品少了许多,极品的金丝血燕,鹿茸,雪蛤……都用不得,倒是挺愁人的。
至于皇帝对黎璟的赏赐,江晟更是满意。
江晟从宫里回来,就看到黎璟在书案前伏首编写医书,清隽的侧影,无端的让人产生岁月静好的错觉。
江晟顿了顿,才上前敲了敲桌子,提醒道:“该休息一下了。”
黎璟放下笔,伸了个懒腰,脖子确实是有点酸了,黎璟写医术主要是为了换一些积分,这个世界积分还没赚着,反倒搭进去不少,他算是看透了时空管理局资本家的真正面目了。
江晟见状伸手给黎璟揉了揉脖子,黎璟舒服的轻叹一声。
江晟却收回手停了下来,黎璟不解的看向江晟,这跟挠痒痒挠到一半就结束有什么区别。
江晟藏在广袖里的手无意识的轻轻捻了几下,很自然的道:“咱家刚得到一批御赐之物,你要不要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不了不了,出家人不能贪图身外之物。”
黎璟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江晟的手,“之前借你的念珠该还我了,那是我师傅传给我的,以后我要传给我徒弟的。”
江晟反射性把手背到身后,眼眸一暗,又很快状若无事道:“送人的东西哪里有要回去的道理。你想要什么样的念珠,咱家都给你找来。”
“还有年纪轻轻的想什么收徒的事,若是闲着无事,可以跟咱家去宫里逛逛,如今你也是过了明路,可以自由进出宫门的了。”
“我还是更想回龙兴寺看看。”
“最近一段时日都不会太平,等过阵子,风头过了,咱家陪你去。”
黎璟没有刨根问底,反正背靠大树好乘凉,他只管跟着江晟就好了。
诚如江晟所言,朝堂后宫一片动荡。
一连几天有人状告世家子弟仗势欺人滥用职权,以权谋私,残害百姓,且桩桩件件证据确凿,一时间世家子弟成了众矢之的。
紧接连有皇嗣出事,太子遭受巫蛊之术,吐血昏迷十余天。
而后四皇子因坐骑受惊摔断了左腿。
七皇子与八皇子因私怨殴斗,一个废了左手,一个瞎了右眼。
刚刚出嫁的十公主在池边失足落水,不救身亡。
年纪最小的十二皇子受凉起烧,烧了三天,坏了心智。
朝野上下皆联名求皇上彻查,皇后自觉失职,脱簪请罪,在皇上的宫殿外跪了一夜。
次日,皇上出殿,扶起皇后,下旨彻查此事,经查实确是巧合。
又有钦天监进言,称夜观天象,血月当空,是为大凶之兆。
而太子为储君,事关国运,若能尽快成婚,或许可以解局。
于是无论苏家愿不愿意,太子和苏洛语的婚事都已最快的速度提上日程。
毕竟是迎娶太子妃,婚期虽紧,婚礼的隆重程度却一点没有含糊。
托了江晟的福,黎璟也收到了太子大婚的请柬。
黎璟和太子仅有的两次交集,是在龙兴寺和秋狩的时候,都不是什么好经历,现在却能收到他的邀请,只能说果然是大人物有肚量。
太子婚宴,官员贵眷都需着官服和诰命服饰,黎璟没有品阶,只能穿被赐的袈裟,避免失礼。
雪白的衬衣,鲜亮的朱红色袈裟,金色的梵文和莲花图案交杂,透亮的莲纹白玉环做扣,配上红翡念珠,越发衬得黎璟唇红齿白,面如冠玉。
在一旁等候的江晟见到黎璟出来时,心跳漏了一拍,突然明白为何: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江晟平素爱素色,今日也是一袭正红蟒袍,越发显得昳丽张扬,黎璟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有些人。
江晟没骨头似的半趴在黎璟肩头,镜中映出两个红衣相缠的身影。
江晟在黎璟耳边调戏道:“圣僧,你看镜中,我们不像去参加太子婚宴,反倒似婚宴的主角。”
黎璟一听江晟这样称呼他,就知道江晟不着调的毛病又犯了,纠正他道:“一品文官的官服皆是红色,按九千岁这个逻辑,可能今晚得跟不少人一起成为婚宴主角。”
江晟脑海中出现那些一品大臣的身影,脸色瞬间变得又青又紫,这个不识好歹的臭和尚,哼。
江晟气得牙痒痒,先一步甩袖出去,见黎璟落后了些许,又不由停下来等等他。
说来也奇怪,平时那群大臣见到江晟都恨不得提前躲得远远的,不见人影,今天偏偏路上就碰到好几个。
一路上江晟都臭着脸,并且随着偶遇到的一品大员的次数增多,脸色越来越臭,黎璟有些好笑。
“九千岁,赏脸吃个橘子,消消气。”
江晟低头,看到黎璟递给他一个剥开的橘子,细致的把外面白色的橘络都拣得干干净净。
看在黎璟心诚的份上,江晟才勉为其难的接过橘子。
甜味从舌尖晕开,今年的橘子滋味倒是不错,江晟的心情也终于好转。
婚礼在晚上举行,从宫门起红毯铺地一直延伸至东宫,整个皇宫张灯结彩,隆重而喜庆,所有应邀者皆列于大殿左右等候观礼。
黎璟被安排站在了江晟的旁边,完全是沾了九千岁的光。
待吉时将至,皇上和皇后皆盛装出席高坐殿上。
随着太监的唱礼,六扇引路。
太子与太子妃缓缓从殿外走来,群臣依次跪拜再起身。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太监高唱,最后一拜还未成,便有一只箭羽从远从射出,穿过祁恒胸膛。
“恒儿!”
全场哗然,皇后呲目欲裂,冲下去死死抱住祁恒。
“母后,替我报仇,替我……”
祁恒话还未说完,便当场气息断绝。
一群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东宫团团包围,冰冷锐利的刀锋相对。
祁帝身边少许的侍卫挡在身前护驾,江晟不动声色的将黎璟护在身后。
祁琏和苏父缓缓从人群中走出,苏洛语退至祁琏身边。
四皇子党和世家子弟皆向他们身边靠拢,意味不言而喻。
“逆子,残害手足,意图逼宫,大逆不道!”
祁帝既悲又怒,拍桌而起,大声喝骂。
“父皇,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宠信奸宦,纵容太子,残害手足,儿臣只不过是清君侧罢了。”
“放肆!”
“父皇,你老了,是时候该退位让贤了。”
祁恒丝毫不惧祁帝,大局已定,祁帝也改变不了什么。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朕便是死,也不会让皇位落入到你手中!”
“父皇,退位诏书你写或不写,都不会影响儿臣即位,罪太子已死,其他的几位兄弟也死已在罪太子的迫害下,臣是最适合,也是唯一的人选。”
祁琏轻飘飘的几句话如投入平静水面的巨大石子,引起在场一阵惊呼。
“你,你……”
祁帝气得吐出一口血。
祁琏勾唇,“莫非陛下要诛我九族吗?”
祁琏心中无比畅快,昔日高高在上的父皇,皇后,如今也只能在自己脚边无力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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