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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忘崽牛奶(玄幻灵异)——杳杳一言

时间:2023-11-15 09:59:10  作者:杳杳一言
  钟息看着墙上的全家福,轻声说:“如果你不能恢复记忆,那我们就永远回不到从前了。”
  霍司承逐渐僵硬。
  钟息想:霍司承,你给我的爱情很好,但我不想再经历一回了。
  他太累了。
  “为什么?”霍司承愈发愤怒。
  钟息只是怔怔地望着天花板,霍司承急切地问:“为什么回不去?”
  风吹动卧室的水晶吊灯,钻石状的水晶吊坠晃动了一下,悬在钟息的瞳孔之上,摇摇欲坠似的,钟息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吓得猛然闭上眼睛,身体瑟缩了一下。
  霍司承无法感知钟息的情绪变化,只问:“你到底怎么了?”
  片刻之后,钟息忽然开口:“读军校的时候,我选了一门哲学课,课上老师让我们在纸上写下自己对未来的期待,我写的是,毕业之后在星海区工程局谋得一份清闲的工作,不愁吃不愁穿,每个星期都可以去榕山看星星。”
  霍司承不明白钟息为什么突然提到过去的一节课,但他耐心听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向往这种生活,我以为我向往的是清闲和自在,后来发现,那并不是最重要的。”
  钟息睁开眼望向霍司承,目光沉沉地说:“最重要的是安稳。”
  霍司承没能理解钟息的话,他起身坐在床边,反问道:“你现在的生活还不够安稳吗?相比于其他高层的伴侣,你不用出席公共场合,不用面对媒体,也不用参加各种慈善晚宴帮我社交应酬,你能继续在研究所里工作,这已经是很安稳的生活了。”
  “我本来也不需要做那些,是你闯进我的生活,是你给我这个所谓的理事长夫人的头衔,然后把我困在这个铜墙铁壁里,还跟我讲,这是你给我的最好的生活。”
  “我困住你?我困住你什么了?”
  钟息已经不想听到霍司承的声音了,他喃喃道:“霍司承,我们分开吧。”
  这句“分开”直接砸在霍司承脆弱的神经上,将他内心深处的隐忧全都炸了出来,他怒道:“我们结婚都三年了,这些旧账你早不翻晚不翻,我一失忆你就开始翻,什么意思?”
  钟息不语。
  “你是不是早就想离开我了?”
  “不是。”
  霍司承将钟息抱进怀里,用力按着他的后背,几乎要把钟息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他说:“钟息,我不想和你分开。”
  钟息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
  霍司承等不到他的回答,心里生出几分焦躁,他低头吻住钟息,一开始还满是温存和缱绻,在感觉到钟息的无动于衷后,他的吻瞬间变得又凶又急,几乎要把钟息吞没。
  这两个月里他一直惦念着钟息的唇,莹润饱满的杏红色唇瓣,一见到霍司承就抿起来,或者气呼呼撅着,好像霍司承亏欠他很多。
  “我会配合治疗,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但我会尽我全力让你和孩子过得比以前更幸福,好不好?关于沈彬白的事,我再也不问了,我们好好地过下去,可以吗?”
  钟息把脸埋在霍司承的肩头。
  一瞬间他想到很多,七年来的种种,好的坏的,有哭有笑……太多太多,像电影画面一样在他的脑海里轮番上演。
  心脏再一次为霍司承动摇。
  就像霍司承最后一次求婚时那样。
  钟息不是在爱与不爱之间犹豫,他只是从来学不会拒绝霍司承。
  说到底,他也只爱过霍司承一个。
  他没办法在爱情里游刃有余,进退自如。
  .
  第二天,文泽会同多家媒体,放出了阮云筝和祁嘉然的通话录音。
  录音里阮云筝多次指导祁嘉然如何通过信息素吸引霍司承的注意力,祁嘉然表示不敢,阮云筝说,霍司承和钟息的感情那么好,除了信息素,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此言一出,舆论哗然。
  谁能想到一向端庄娴静的总督夫人,背后竟是这样一副嘴脸。
  网友纷纷出来吃瓜。
  一时间,阮云筝成了众矢之的,她名下的基金会也相继被扒出来有利益输送的嫌疑。
  祁嘉然当天下午被放出禁闭室,他慌忙往外跑,刚走到马路上,迎面就是一辆飞驰而来的吉普车,文副官在后面喊他,祁嘉然应声往后退了一步,但胳膊没能幸免于难,他被吉普车撞得摔在路沿。
  吉普车长扬而去。
  祁嘉然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
  他吓得直哆嗦,瘫坐在地,脸色惨白。
  文副官走过来,循循诱之:“霍夫人想让你永远闭上嘴,你该怎么做?”
  这位军区理疗中心副院长家的公子,抱着未来总督夫人美梦而来却大梦一场空,现在还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当然不服气。
  文副官让他接受媒体采访,他气急败坏,直接把阮云筝的丑事都抖搂出来。
  在无数娱乐记者的高清摄像机前,祁嘉然以受害人形象出镜,声泪俱下地控诉阮云筝:“我本来只想在总督府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理疗师,但是霍夫人她居心叵测,她不停地给我洗脑,说理事长和钟先生感情不和,让我效仿她,像当年她插足霍总督和叶女士之间那样……”
  祁嘉然接受采访的视频发布前,霍司承接到了霍振临的电话。
  霍振临难言怒火:“你懂不懂什么是家丑不可外扬?你在发什么疯?”
  “家丑?”霍司承轻笑一声,说:“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挂了电话,霍司承对一旁的文副官说:“发吧。”
  第二天,采访视频再次轰动全网。
  与此同时,曾经受过霍司承的母亲叶绘蓝资助的几个女孩,在视频平台上发了很多叶绘蓝当年辗转各地做慈善、带领医学团队深入一线救助受肺病折磨的孩子的影像资料。
  大家纷纷开始怀念坚韧聪慧的叶女士,也对幼年丧母的霍司承充满同情。
  随着舆论的发酵,两天之后,总督大选在各地正式拉开帷幕,当天霍司承收获的选票就以碾压性的优势列于首位。
  比岳立泉高出将近一倍。
  人常说祸起萧墙,到了霍司承这里,倒是因祸得福。
  霍振临和阮云筝现在正处于舆论风暴的最中心,他们谢绝采访,闭门不出,即使让官方施压控制热度,也止不住网络上一声声“晚节不保、马失前蹄”的感慨。
  霍振临一个小时打来十几通电话,霍司承也没有接,他关了手机,坐在窗边,平静地望着远处萧瑟的灌木林。
  冬季彻底到来,北风凛冽,银灰色的云块在空中凝结,缓慢流动,酝酿着一场大雪。
  霍小饱从沉沉的午睡中醒来,抱着小熊走出儿童房,家里静悄悄的。
  他先去找霍司承,霍司承把他抱到床上,问他:“小饱想不想出去玩?”
  霍小饱开心地说:“想!”
  钟息进来的时候,霍司承正在和霍小饱玩石头剪刀布,钟息把奶瓶递给霍小饱,霍司承趁着机会说:“再过一阵子,我们出去玩一玩吧,就去迦南雪山怎么样?”
  这明显是求和的信号。
  钟息动作顿了顿。
  他望向霍司承,虽然没能在霍司承眼底看到和往日一般浓烈的爱意,但他还是心软。
  他说:“好吧。”
  当天晚上,文副官送来一份急件。
  “理事长,岳立泉手下的军事指挥官于今晚八点左□□遣特种兵突袭边境,造成我军十六人受伤,目前事态已经平息,但影响比较恶劣,边境居民情绪反应比较激烈。”
  钟息正好过来给霍司承送药。
  霍司承在钟息面前也不避讳机密政务,接过杯子,服了药,继续同文副官说话:“为什么反应激烈”
  “岳方通过舆论造势,向公众散布您和雇佣兵首领郑亚东之间之所以关系匪浅,是因为您承诺当选联盟总督之后,会将蓝岩基地和猪石基地边境线两侧的领土管辖权交给郑亚东。
  霍司承冷笑一声:“真是够异想天开的。”
  “是的,听起来很荒唐,但有很多民众相信了,现在哭天抢地地说要搬走。”
  钟息眉头皱起。
  蓝岩基地和赭石基地是竞争关系,在资源和实力上分庭抗礼,百年来武装冲突时有发生,也不是霍司承这一届的难题了,可是现在的问题难在民众有意见。
  郑亚东的雇佣兵集团本来就是极具争议性的存在,官方和民众都对他心存恐惧。
  一旦边境的民众被岳立泉蒙骗,不信任霍司承,导致事态升级,那霍司承升任联盟总督一事就没那么顺利了。
  霍司承冷静道:“先通知郑亚东,让他短时间内不要靠近红蓝边境。”
  “我已经通知了,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
  钟息也帮着想。
  可霍司承很快就说:“你安排一下,下个月我去一趟边境。”
  钟息脸色煞白,耳畔嗡嗡作响。
  文副官大骇:“这太危险了,理事长,且不说边境本来就动荡不安,现在还有岳立泉伺机而动,您不能以身犯险——”
  “现在还有比我出现在红蓝边境上慰问军民更有效的方法吗?”
  霍司承一句话就让文副官噤了声。
  “不仅要去边境,我还要坐车在市区里自如地穿行,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管辖的地方都是安全的,以后不会再有动荡的边境线。”
  文副官说:“的确,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但是理事长……有太多不可控的危险因素了,您刚从危险中逃身,我……”
  霍司承摆了摆手,刚要说话,余光扫到一旁的钟息,才发现钟息脸色极差。
  “钟息,你怎么了?”
  钟息眼神破碎,他望向霍司承,茫然无措道:“霍司承,你不要去。”
  “什么?”
  “不要去边境,一定还有更好的办法,现在舆论风向都是偏向你的,你可以在媒体上想想办法,一定有办法。”
  霍司承没想到钟息会关心他,愣了几秒才握住钟息的手,安抚道:“媒体也不能凭空造出新闻来,只有我去了那边,媒体广泛宣传,才能起到作用,别怕,不会有危险的。”
  钟息嘴唇翕动,他真的有很多话想说,但不知为何,喉咙口像被封住了一样,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画面和六年前重合了。
  六年前他能肆无忌惮地大哭,能大喊“霍司承我恨死你了”,现在呢?
  霍司承已经开始部署工作,他让文副官密切注意岳立泉的动态。
  “到时候一旦有情况,你就——”
  钟息仓惶打断霍司承,他反握住霍司承的手,声音微弱发颤:“别去。”
  霍司承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心尖软得一塌糊涂,一时间什么恩怨纠葛都抛在脑后,满心满眼都只有钟息,他当着文副官的面就把钟息抱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钟息的后背。
  他闻到熟悉的淡淡薰衣草味。
  前两天他特意问盛煊:很奇怪,我总能在钟息身上闻到一股香味,但他明明不喷香水,一个beta怎么会有香味呢?
  盛煊回答:在军校的时候我们就讨论过这个问题,那时候我们讨论的结果是,喜欢的人身上总有一股特别的味道,也许是你的基因认可了这个人,你用味道记住了这个人,因为我和小鱼都闻不到你所说的什么薰衣草香。
  他用味道记住了钟息。
  味觉记忆还残留在他的脑海中。
  窥一斑而知全豹,他能想象出以前他有多爱钟息。
  钟息说:“霍司承,再想想其他办法吧,一定有更安全的办法。”
  他在心里默念:求你了,霍司承。
  霍司承惊讶于钟息此刻的柔软,他用力抱紧钟息,像是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但他不能理解钟息的担忧,他并不觉得赶赴边境有多危险,岳立泉已经是丧家之犬,根本没有和他硬碰硬的底气。
  他低头亲了亲钟息的额头,说:“不要怕,小息,没你想得那么危险,几天就回来了,等我回来,我就带你去迦南雪山。”
  钟息一时间什么都听不到了。
  全身血液都凉透了。
  他的退让、妥协和留恋,在此刻成了笑话。
  他不该报以希望的。
  失忆前的霍司承尚且不能共情,更何况现在的霍司承呢?
  霍司承永远自信,高高在上,他永远只做他认为对的事,他在他的人生轨道上从无偏差。
  他看不到钟息的眼泪,他总以为安全归来就可以抵消钟息在等待和担忧中度过的日日夜夜,破镜总能重圆。
  霍司承有错吗?站在联盟和他本人的角度,是没有错的,一个为了联盟不惧危险身先士卒的首领是不该被苛责的。
  钟息想:也许是我错了。
  是我错了。
  我不该沉溺于你带给我那些轰轰烈烈的甜蜜,我不该迷恋山顶别墅的星空穹顶,不该抱着小儿女的心思,想和你白头偕老。
  “没关系的,小息,前后不超过五天,”霍司承语调轻松,他说:“我很快就回来了。”
  心痛到麻木之后,钟息对霍司承的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落空。
  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耳边响起母亲的话:
  ——在那里待不下去了,就回来,你还记得外公家吗?东升岛上的云水村,外公去世之后,他原先住的两层小楼一直空在那里,风景很美的,推开门是大海,身后就是山。
  推开门是大海,身后就是山。
  他看到窗外阴沉晦冥的灌木林,其实春夏时节,灌木林是一道很美的风景线,但总有秋冬,就像霍司承给他的感情一样,总是要在甜蜜之余给他一点失望。
  钟息承认自己的胆怯和脆弱。
  他太把心思放在家庭上了。
  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找不到自己了。
  他从霍司承怀里挣脱出来,沉默地走出卧室,霍司承在后面喊他,他脚步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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