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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他有眼无珠(近代现代)——蒋蟾

时间:2023-11-15 09:58:00  作者:蒋蟾
  “给你一个小时,把自己收拾收拾,我的车过去接你。”她一向积极,但在对待李家家宴这件事上显然有些过头。
  “现在才下午一点多,吃饭也是赶晚上的,着什么急?”
  “少废话。”方凝斥道,像极了如今那些热爱鸡娃的父母:“你在家躺着也是睡大觉,不如早点去你爷爷面前尽尽孝心。”
  李济州含糊应下,他这种时候向来听话,方凝如此神经紧绷的原因他是知道的,要回李家见公婆,自然不能撇下丈夫,李闻廷和她可以一年到头避而不见,偏偏这些日子还要在长辈面前扮演伉俪情深。
  方凝的宾利开进湖景别墅,停在前庭廊下,李济州没让她多等,从林叔手里接过西装套上径直出了门。
  后车门拉开,他矮身坐进去,前排副驾一个人回头,带着笑意道:“儿子。”
  李济州抬了抬眉,像问候哥们儿一样喊了声爸,方凝挨着他坐在后排,此刻正双臂环在胸前头侧在一旁闭目养神,显然不想说话。
  饶是下午三点多钟出发,逢着中秋节的交通,抵达李宅大院的时候也已接近傍晚。
  院墙外的空地上已经停了一排豪车,李家不像方家,到方凝这一辈已经开始凋零,李家不仅枝繁叶茂,甚至还维持着旧时大家长式的宗族制度,要说封建,但也有它的好处。
  进了院门就有佣人迎上来,领着他们一家人去花厅给李老爷子请安敬茶,快走到门口时,方凝跟李闻廷双双停下步子,后者自然而然地抬起胳膊,方凝伸手挽上,凹出一副感情深厚的架势,李济州在后面看着,无语地撇了撇嘴。
  绕过山水屏风,花厅里就坐了三个人,满头银发的李老爷子,以及李显龙李熵容父子俩,其余的儿孙女眷们,要么跑去厨房帮忙,要么另找地方玩去了。
  旁边还立着一名茶艺师傅,等李济州一家三口入座,沏好茶奉上。
  “你们夫妻俩是稀客,算算该有大半年没回来了吧?”李老爷子耄耋之年,精神头不是很足,脑子也开始糊涂,说着话又朝李济州的方向看了眼,道:“济州都长这么高了……”
  李济州笑了笑:“爷爷,我上次来也这么高。”
  老爷子捧着茶慢悠悠地呷了口,倒是一派淡然:“是吗,我不记得了。”
  李显龙开口,看向方凝夫妇俩,声音浑厚:“爸的意思是,你们回来的次数太少了,应该经常走动走动。”
  方凝点头道:“大哥说的是。”
  花厅里燃了线香,熏得人有些昏昏欲睡,李济州身体里宿醉的余韵仍在,刚要掩嘴打个哈欠,就听大伯李显龙把话题抛到自己身上:“济州今年有二十五了吧,准备什么时候成家?”
  逢年过节,几代人齐聚一堂,聊的话题无非就这么点事儿,李家这种高门大院也不能免俗,李济州往旁边看了一眼,“大哥都还没定,我急什么?”
  李显龙道:“你大哥准备修仙,你也跟他学?”
  “济州我是不担心的。”李老爷子插话进来:“早早就开了窍,跟他爸一个德行。”
  李济州有一点好,他骨子里很尊重长辈,虽说行事乖张,但当面被教育却从来都照单全收,收是收了,改不改再另当别论。
  所以被李老爷子这样说,他也没什么反应,反倒端起茶悠悠抿了一口,却见余光里身影一晃,李熵容站起身,手机握在掌中:“爷爷,爸,我出去接个电话。”
  李熵容前脚刚走,留下李济州这一个靶子,顿时更待不下去,借口有事找大哥请教,后脚也溜了。
  出了花厅是抄手廊,他许久没来,但对这座合院里的布局结构都再熟悉不过,走到一处凉亭的石凳前坐下,掏出手机查看消息。
  李济州花名在外,哪怕最近这段时间闭门不出玩起修身养性,也阻绝不了那些想碰碰运气的人时不时发来邀约。他看都不看,径直点进置顶的对话框,即便知道对方很可能已经把他屏蔽,还是噼里啪啦地打下一行字发过去。
  ——你就这么想跟我彻底撇清关系?
  片刻后又撤回,像演一出自作多情的独角戏。
  他抱着手机盯了一会儿,最终放弃,退出对话界面,百无聊赖地点进好友圈。
  页面上刷出一条最新,又是那个黄净之发的,同样的一张风景照,配字是天气晚来秋,这人可真爱分享生活。
  李济州扫了一眼,却堪堪定住,指尖放上去将图片点击放大——山顶一片盎然绿意中,赫然是李宅白墙黛瓦的一角。
 
 
第五十三章 那你报警吧。
  一大家子的团圆饭吃起来通常是索然无味的,李老太爷膝下五子,除老大跟老幺外,余下三个也都已经是爷爷辈儿的人了,堪称四代同堂人丁兴旺。
  老四家最能生,年初又响应三胎号召抱了个大孙子,有奶娃娃在的地方最是聒噪,用罢晚餐一家人围桌饮茶赏月,李济州让婴儿哭闹声吵得脑仁疼,趁方凝不注意提前溜了号。
  但也走不掉,按照惯例,他们一家三口今天得在老宅歇上一晚,可长夜漫漫也没个解闷儿的,李济州惦记起老太爷酒窖里的好货,准备顺瓶酒回房间慢慢品,过去后发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嵌着地灯的台阶尽头灯火通明,室内玻璃幕墙隔开几何空间,下沉式沙发后的胡桃木吧台前,李熵容开了瓶红酒正自斟自饮,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过来,冲李济州扬了下杯子,似乎并不惊讶。
  李济州阔步走近,轻车熟路地从旁边酒柜里取出一只高脚杯,推过去,李熵容给他倒上,顺口问了句:“最近忙吗?”
  他们兄弟俩实在没什么好聊,否则也不会用如此无趣的开场白,李济州礼尚往来地丢过去一支烟,难得谦虚道:“还行,跟你这种日理万机的肯定比不了。”
  李熵容神色疏淡:“前段时间方申那事闹得沸沸扬扬,你大伯一直想让我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忙,我觉得没什么必要。”
  李济州深以为然地点头:“是挺没必要的。”
  李熵容将杯沿倾过来与他碰了碰:“恭喜晋升。”
  “谢了。”
  兄弟俩品酒抽烟,顺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也不觉得冷场,期间李熵容多次拿起手机打字,像是在跟谁聊微信。
  李济州中途瞥了一眼,半开玩笑地问:“女朋友?”
  手机咔嚓锁屏,李熵容抬头不疾不徐道:“生意伙伴。”
  李济州一哂:“大晚上的跟生意伙伴聊这么嗨?谁信。”
  李熵容的消息发过来时,黄净之正在客厅陪他姥爷下棋,老人家上了岁数,思维模式反而越发像小孩儿,跟外孙难得一见,玩心大起,护工过来提醒好几次该吃药休息了,完全不奏效,最后还是黄净之打了几个哈欠佯装犯困,才让老人家勉强收心,轮椅推去卧室前还不忘叮嘱棋盘不要动,明天起来继续。
  拿起手机看到那条微信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黄净之颇有几分讶异,转念一想,他跟蒋婕母子俩来N市探亲的事对方能得知并不稀奇,毕竟他此行还有公务在身,也跟此次与深远航运的业务接洽有关。
  那个李熵容倒也直白,上来就问他是不是在半山别墅区附近,想必是看到了不久前的那条朋友圈。
  俩人互加好友后还从未在微信上沟通过,黄净之想了想回过去:对。
  那边隔了几分钟才又发来一条,简洁明了的五个字却让他不悦地蹙起眉。
  ——你心情不好?
  坦白说这是很没有边界感的问法,黄净之当即打下一行明显带情绪的——我心情好得很,却在点击发送的前一瞬又顿住,他确实心情不好,否则也不会冲动到去迁怒无辜的人。
  ——为什么这么讲?
  对话框上方的正在输入提示持续了片刻,不紧不慢地连着发来两条。
  ——可能有些冒昧,但据我观察,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似乎喜欢发一些不知所云的朋友圈来宣泄。
  ——上次也是。
  被交情尚浅的人一语中的地道破心事,非但不值得感动,反而有种难以启齿的尴尬,黄净之缄默半晌,回他:我没有心情不好,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关心。
  聪明人聊天点到为止,李熵容是个聪明人,但又太聪明了,还会反其道而行之。
  ——你吃过这里的早市没有?
  黄净之撂下结束语都准备退出聊天界面了,看到突如其来的这句,不得不“耐心”地反问:什么?
  ——我明天一早回市区,市中心有家不错的海鲜粥店,顺便带你去尝尝?
  李熵容平时不住这里,在公司附近另外安置了一套房子,用他的话说是为了方便上下班,更多的还是想躲避长辈的催婚。
  黄净之盯着对话框最下方那行字陷入一种被冒犯的困惑,对面显然也读懂了他的无语,于是等了半分多钟又补上一句:明天下午你要来深远总部开会,不是么?
  这倒提醒了他,自己这一遭来N市本就有工作安排,加上蒋婕自从车上那次对话后,每每看向他都神色复杂欲言又止的,黄净之不想再在她眼皮子底下添堵,索性找借口避一避也好。
  于是回:行,明天几点?
  李熵容妥帖地问:你开车了吗?
  ——没有。
  ——那我去接你吧,明天早上八点半,从我这儿开过去十分钟应该够了,你把详细位置发我。
  黄净之将别墅门牌号发给他,李熵容抛过来一句:八点半算早吗,用不用给你留个睡懒觉的时间?
  俩人还没熟悉到可以开这种玩笑的程度,好像从上次包厢外偶然的三两句交谈后,李熵容对他的态度比初见时热络些许,黄净之权当对方是为了生意的应酬寒暄,操着公事公办的语气回他:我会准时在路口等候,谢谢容总乐意载我一程。
  李熵容发来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不客气,交谈就此结束。
  拜睡前那瓶红酒所赐,李济州回房后一夜无梦地睡到天亮,甚至破天荒起了个大早,七八点钟的光景,整座园子还浸在氤氲的晨露中,偶尔听见一两只鸟儿打窗外振翅飞过,啼声清脆悦耳,有种远离俗世的静谧祥和。
  李济州洗漱完毕换了身深灰色的始祖鸟运动装,挂上蓝牙耳机,出了房间顺着蜿蜒步道跑出宅院大门。
  他从来随性,并无苛刻到极致的自律标准,但长跑的习惯是从小就养成的,毕竟有个强健的体魄是身为花花公子的入门级条件之一。
  八点二十几分,李熵容循着定位导航在一栋三层别墅小洋楼门外接上黄净之,他开了辆改色的火山灰库里南,前排副驾临出门前被在李宅工作了几十年颇具话语权的老妈子硬塞一堆亲手做的点心吃食,李熵容都长这么大了,在她眼里还是个喜欢吃零嘴的三岁小孩。
  “抱歉,前面放了点东西,你坐后排吧。”
  按道理说直接跑去后排坐属于不太礼貌的行为,但既然是对方主动提出,黄净之却之不恭。
  库里南在清晨人烟稀少的别墅区穿行,经过前方一道身量修长挺拔的矫健身影,滴滴两下,车速跟着放慢,李熵容降下车窗,跟外头擦肩而过的李济州打了声招呼:“跑着呢?”
  李济州偏头看他,摘下耳机步子未停,吐息沉稳:“走这么早?”
  “忙。”李熵容言简意赅:“有什么事回头咱俩单约。”
  李济州挂上耳机,一扬下巴:“走你的吧。”
  库里南提速开过,车窗贴了深色防窥膜,李济州只余光瞥见后排坐了个人,看不清是谁。
  开出约莫五六十米远,后座一侧的车窗忽而降下,黄净之扭身举着手机朝窗外倾斜,悄没声地抓拍了一张照片。
  他的小动作被李熵容借由后视镜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抬了下眉。
  李济州晨跑回来,院子里老老少少都已经起床用过了早餐,他直接去房间冲了个澡换身衣服,出来后发现起居室的茶几上摆了冒着热气的早点,应该是洗澡那会儿佣人送进来的。
  手机丢在沙发扶手上,几条消息提示在亮起的屏幕上堆叠,他走过去坐下,边吃饭边划开手机查阅琳琅满目的消息,公事私事一通回复后,饭也凉了,囫囵喝两口粥,他又顺手点进朋友圈。
  走马观花地往下滑着屏幕,中途蓦地顿住。
  车子开进市中心繁华商圈附近,交通渐渐拥堵,一个漫长的红灯倒计时,李熵容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轻点,顺便看了眼后视镜,说:“拐过这个路口就到了。”
  黄净之正低头看手机,闻言抬头道:“没事,我不着急。”
  李熵容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在他的规则里,俩人目前的社交距离还没到他要去关心黄净之饿不饿的程度。
  近一步是客套,近太多,那就只剩下不知分寸的尴尬了。
  手机震动声起,黄净之又低下头,是条微信消息。
  Theo:[图片]
  Theo:侵犯肖像权了。
  他慢悠悠地打字发过去:我不知道狗还有肖像权。
  “……”李济州盯着那边回过来的这句话,黑着脸沉默。
  确实,好友圈那张“随手”抓拍来的照片里,要素极其丰富,不仅有花有草有树木,还有某栋别墅门口拴着的一只拉布拉多,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充其量只算晨跑误入的路人。
  Theo:大明星骂人算黑料吗?
  等了几秒钟,对面趾高气昂地回复:那你报警吧。
 
 
第五十四章 这就见外了。
  海鲜粥店楼上的包厢是半封闭式,十二扇合锦屏风隔出私密空间,上头绘着清末海派画家吴昌硕的水墨花卉图,窗口正对着的是个颇有市井气息的小吃街,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李熵容中途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看见黄净之靠着椅背低头玩手机,唇角带笑眉眼弯弯,一捧秋日暖阳从窗外倾斜着笼在他身上,浓密睫毛低垂,在眼睑下印出一洼月牙状阴影。
  他人长得好看,笑起来尤甚,到了李熵容这个位置,美丽的皮囊属实见过不少,可很多平日里看起来完美无缺的脸都经不起大幅度表情的考验,一笑起来就暴露缺陷,用网友的话说叫五官乱飞。黄净之却不同,动静皆宜,怎么着都是出类拔萃的那种好看。
  李熵容落座,拎起桌角的瓷壶给面前两只杯子都续上热茶,问:“怎么样,还合胃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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