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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他有眼无珠(近代现代)——蒋蟾

时间:2023-11-15 09:58:00  作者:蒋蟾
  白桦缓缓掀起眼帘,语调平和道:“哥,煽情不适合你。”
  顾西恩笑了一声,说:“我这里有一条关于李济州的最新消息,感兴趣吗?”
  “不感兴趣你就不说了?”
  “你当成八卦听也行。”顾西恩话赶话道:“先问个问题,你觉得李济州品行怎么样?”
  “……”
  听出他沉默中的微妙,顾西恩秒懂,解释道:“我指的不是私生活方面,而是他的为人处事。”
  白桦认真回忆一番,中肯评价:“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算个坏人。”
  “那你觉得……他能干出贪污受贿这种事吗?”
  白桦像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玩笑话,几乎不假思索:“不可能。”
  他音调倏而抬高,在宁静的VIP候机室内显得异常突兀,斜对面沙发上,一名西装革履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的年轻男士从摊开的硬皮书上方抬眸看了他一眼。
  白桦忙又压低声音,语速却飞快,显得急促:“到底怎么回事?”
  顾西恩:“我看你还是挺关心他的。”
  白桦硬邦邦地吐出一个字:“……哥。”
  是真生气了。
  顾西恩不再逗他,将要说的话和盘托出:“他被人举报在配电系统选型中从荣陆电气那里收取回扣,连银行转账记录都有,五十万。”
  “多少?”
  “五十万。”
  “……”
  临近晌午雨势渐歇,延误的航班陆续恢复,因打电话耽误了些时间,白桦登机时头等舱都快坐满了,他对号找到自己的座位,临窗,靠走道的位置已经坐了个人,西装革履,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一派精英模样。
  白桦走到他身旁站定,口罩遮面,低声道了句:“抱歉,借过。”
  男人目光从平板上移开,看他一眼,起身让至过道。
  刚落座,顾西恩的电话又打过来,“万幸,监控视频酒店那边还有存档。”
  白桦道:“视频先发我邮箱,我这边刚登机,落地再说。”
  顾西恩没忍住问:“你打算公开视频?确实,现在是最好的舆论反转时机,趁大众对这件事的关注度还未冷却——”
  “不。”白桦打断他:“这种事对一个女孩来说,本身就是难以承受的毁灭性打击,再闹到人尽皆知,让她以后怎么生活?”
  “嗯,”顾西恩由衷道:“我相信你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飞机滑行起飞,雨过天晴的日光涂抹着舷窗,云层之下,车水马龙的N市渐渐缩小,白桦遥望了一阵,缓缓收回视线。
  戴上眼罩睡了一觉,没想到居然会做梦,梦到许多年前的Bathory巡回演唱会首站,人山人海的观众区三色应援棒晃得人眼花缭乱,舞台聚光灯扫向内场前排,一身辣妹装的方星窈挥舞着双臂疯狂尖叫,她身旁,居然坐着李济州。
  粉丝互动时间,他鬼使神差地将话筒递向舞台下的男人,对方用一种趋近于严肃的奇怪眼神紧盯着他的脸,开口声线低沉,像质问:“你是谁,我要找的人是白桦。”
  遽然惊醒,机舱内的嘈杂动静从四面八方袭来,飞机引擎轰鸣着持续不断的运作声,偶有旅客窃窃交谈,夹杂着一两声咳嗽,间或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
  他取下眼罩,在座椅内调整了一下坐姿,胳膊搭上扶手,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邻座的西装袖口。
  “抱歉。”白桦轻声道。
  男人扭头看向他。
  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白桦这一路始终没摘下口罩,因此男人只看到黑色口罩上方那双漂亮的眼,透着困倦未消的惺忪。
  却并未说什么,男人堪称冷漠地撤回视线继续看书。
  小插曲一个,白桦没放在心上,真要说的话,他倒巴不得别人都当自己是透明。
  半个多小时后,飞机落地B市首都国际机场,白桦出了舱门第一时间给顾西恩回了个电话。
  他边讲边走,在廊桥上步履飞快,方才邻座的男人比他先出机舱,擦肩而过的时候,白桦怀里夹着的登机牌掉落,他却恍然未觉,直到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东西掉了。”
  白桦回头道了声谢,伸手接过,对方却并未及时松手,目光落在登机牌上停顿一瞬,抬眼看着他,终于开了尊口:“冒昧问一下,黄淮笙先生跟你是什么关系?”
  走贵宾通道直抵机场出口停车场,一辆普尔曼S680早已等候多时,蒋婕站在车旁打电话,余光留意着远处自动门开启,转头瞥见许久不见的儿子总算出现,挂断电话定定看过来。
  白桦加快步伐走过去,“妈,我爸到底怎么——”
  蒋婕一把抱住他,纤长的双臂勒紧,在外边儿这几个月,果然又瘦了许多。
  她心口发酸,拍拍儿子单薄的脊背,声音轻颤:“先回家再说。”
  她说的是家,不是医院,白桦从昨日接到电话就一直悬着的心稍稍落下。
  母子俩坐进后座,挡板升起,车厢内瞬间隔绝掉一切嘈杂,沉静无声。
  车子平稳滑出,驶上机场高速,挡风玻璃外千篇一律的景物流动,蒋婕用一种很轻的语气说:“你爸还不知道你回来。”
  白桦:“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弥漫性脑萎缩。”蒋婕异常平静,坐姿端庄脊背挺得很直:“年初体检就查出来了,不让说,除了我都瞒着,你爸多骄傲的一个人啊,这种病对他来说……”声音打起颤儿,哽在那里再也说不下去。
  白桦心头一窒,溺水般呼吸困难,他回忆起年初跟父亲的一次激烈争吵,他口不择言地骂对方是老糊涂,险些被黄淮笙盛怒之下抛掷过来的烟灰缸砸破脑袋。
  原来竟然……
  那可是他心目中永远正确永远骄傲的不可一世的父亲……
  又沉默良久,蒋婕再度开腔:“这次回来,还走吗?”
  母亲的这句诘问虽然是用温和平静的语气讲出来的,却像一道强有力的电流直抵心脏,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白桦张了张嘴,最终艰难地回答:“……不走了。”
  车子开过一道有专人把守的岗亭,在笔直的望不到尽头的单行道上行驶,两岸是修剪整齐绵延起伏的辽阔草坪,车内,白桦拿出许久不用的另一支私人手机,他提前充满了电,只是迟迟不愿开机,好像一旦重启,属于黄净之的人生就该彻彻底底地回来了。
  长按开机,画面切过,输入密码解锁,恍若隔世的主界面铺陈眼前。
  白桦深呼吸一个来回,点进微信自动登录,铺天盖地的消息纷沓而来,有些是好久之前的,也有些是最近发来的,连通讯录的新好友申请界面都显示着99+。
  他麻木地点进去,迫切地想给自己找些机械的不费脑子的事做,于是开始一样一样清理着未读,点进通讯录提示,选中第一个下意识要右划删除,却又蓦地顿住。
  那是个异常熟悉的头像,申请人的名字叫,Theo。
 
 
第四十五章 “不是正合你意么?”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
  机械女声被无情截断,手机咔嚓锁屏往副驾座椅上一丢,李济州踩下油门,超跑轰出车库绝尘而去。
  刚开出两条街,方凝的电话掐着点儿地紧追而来,语气冷硬得像上级发号施令,听不出半点母子情分:“你不在家?”
  李济州挂着蓝牙耳机,变道穿插连超几辆车,惜字如金地嗯了一声。
  跑车炸开的尖锐音浪传到电话那头,方凝厉声斥责:“这种节骨眼上,你就不能老实在家待着收收心?”
  李济州道:“我有事。”
  “什么事?”
  “很重要的事。”
  对面沉默了,李济州耐心等一两秒,才说:“我先挂了,妈。”
  城中村棚户区道路坑洼且逼仄,李济州理智地将车停在附近一处露天停车场,凭着来过两次的记忆徒步穿街走巷,雨势渐歇,阴云未散,天地间雾蒙蒙一片,路面积水成河,皮鞋踩过,泥点子甩上熨烫笔挺的西装裤管。
  终于从一排排灰头土脸的破旧握手楼中找到了白桦住的那栋,一口气爬上楼,敲门,深呼吸,等了许久,久到心脏一寸寸下沉,以为又要扑空。
  吱呀,掉了漆的木门颤巍巍从内拉开,露出闫启航一张睡意惺忪的脸。
  李济州压根不给人回神的机会,一上来就问:“白桦在吗?”
  闫启航愣了愣,张口吐出一个“他……”字后随即卡了壳,内心犹豫着,不确定要不要告诉眼前这个人。
  李济州脸色微变,手一抬撑着门扉,极力克制着想要破门而入的冲动,急冲冲追着问:“他怎么了?病了?还是遇到了什么事?”
  离得近,闫启航逐渐看清他眼底一览无余的惊惶与狼狈,全然没了上回那种气定神闲的从容体面。突然觉得没必要藏着掖着,都还没怎么着呢,这人已经丢盔弃甲了。
  于是实话实说:“白桦哥走了。”
  李济州眼神陡地恍惚一下,迷茫道:“走去哪儿?”
  “不清楚。”闫启航摇头,“他没跟我讲,也许是去了别的城市,也许,干脆回老家了。”
  老家?
  李济州心口像是被人硬生生挖下一块,扯出淋漓血肉,他才如梦方醒,后知后觉地知道痛。
  白桦曾经跟他讲过自己的家乡,在偏远北方的一个小县城,但他压根没放心上,以至于如今回忆起,脑海里徒留一片仓皇的空白。
  “你要进来看看吗?”怕他不信,闫启航自动让开道,客气却又不忘补刀:“不过他东西已经全都拿走了,只剩一间空屋子。”
  李济州回停车场拿车,远远瞧见几个年轻男女围着那辆扎眼的兰博基尼看景儿似地东摸西瞅。
  他走近,车头灯霍然亮起,像蛰伏酣睡的猛兽苏醒,将那几人吓了一跳。
  其中一位身材火辣长相甜美的女孩回头,明显眼前一亮,大着胆子搭讪:“帅哥,这车你的啊?”
  他五官英俊深邃,低气压裹身,扑面而来的一股子冷漠肃杀,反倒更吸引人想要飞蛾扑火。
  车门升起,李济州一言不发地矮身坐进去,女孩倚窗娇嗔: “干嘛不理人啊?”
  “不好意思。”他开口,声音沉冷,“我是gay。”
  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二十几年,N市错综复杂的交通干道,李济州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此刻却忽然像是一头扎进了磅礴悍然的水泥迷宫。
  他驱车开上高架,绕一圈又下来,像个无家可归的浪子。
  刚驶入市区路面,钟泊南一个电话打来:“在内环高架上飙车的兰博基尼车主是不是你?”
  李济州:“干什么?”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钟泊南听他嗓音消沉,自顾自安慰道:“辛辛苦苦忙活了几个月的项目,说换人就换人,这事搁谁都得上火。亏你那会儿还嘴硬,跟我这儿摆什么谱……”
  超跑挤在市区稠密的车河中,像被困住的兽,李济州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跳动的红绿灯倒计时:“没别的事我挂了。”
  “发你个地址,过来喝酒,咱就别给城市交通添堵了。”
  近郊的一处私家酒庄,主人是做私募投资的,最近在忙活举家移民的事,钟泊南被人带着光顾过一两次,喜欢这地儿的僻静,打算接手盘下来。
  靠海的半山腰,白色欧式建筑像油画里的古堡,屋前种满了争奇斗艳的花,一条青石板小径蜿蜒伸出,不远处是排马厩,人走近了,能听见马儿悠闲地打着响鼻。
  “怎么样?”钟泊南老远就出来迎接,抬臂勾上李济州的肩,献宝似地说:“这地儿清净吧,有没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搁平时李济州可能还会评价几句,今天是真的没心情,闷头一个劲儿往前走,边走还边问:“酒呢?”
  合着真买醉来了。
  钟泊南走在前边为他引路,关切地问:“吃了吗?这儿的厨师做的法餐是一绝。”
  半下午时分,这家私人酒庄今日只招待他们两位客人,用餐的位置钟泊南特地选在了顶楼露台,视野开阔,又因刚下过一阵雨,远处山雾氤氲,满目被洗过的新绿,层林尽染,微风习习,混杂着青草泥土气息的多重味道钻进鼻孔,令人心旷神怡。
  一瓶勃艮第红葡很快见底,钟泊南终于看不下去,痛心疾首道:“我这十几万的酒,您老当白开水喝呢?”
  李济州睨他一眼,眸底毫无醉意:“不是你请我来喝酒的吗?”
  得,钟泊南撇撇嘴:“也不是你这个喝法……算了,”他懒得费口舌,已经看出对方真的没在为停职的事忧心,反正千金难买李少高兴,便岔开话题道:“那个谁的微信你加了吗?”
  李济州早就忘记那一茬儿了,皱皱眉:“哪个谁?”
  “黄净之啊。”
  往城中村跑一趟,白桦突然的不告而别对他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其他事都暂时抛却九霄云外。
  “没加。”
  钟泊南哪里肯信,挑眉疑问:“不是你风格啊。”
  将剩下的那点酒一饮而尽,高脚杯底磕在桌上,李济州反问:“我什么风格?”
  话音落,桌上手机嗡地闪进一条微信消息,他飞快偏头扫一眼,像个守在电话旁等心上人来电的愣头青,放下酒杯刷地拿过来划开解锁。
  下一秒眸色由明转暗,是方凝发来的一条语音。
  这样鲜见又异常的反应落入钟泊南眼中,故意问:“谁的消息?白桦?”他倒挺会猜,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俩和好了?”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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