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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金杯(古代架空)——慕禾

时间:2023-11-15 09:54:59  作者:慕禾
  他落下手臂,在小几上磕了磕杯底:“又是高热又是刃伤,两个都是能要人命的玩意儿,他没死就不错了,不养个一月有余好不彻底。”
  “你要是能管得住他,最近就别让他再跑出去了。原本我就是想压他安安静静修养个一月两月,待身子好透了再去玩命,谁知一个没看住就让人跑没了影。”
  这时候,许言卿倒真像是一个恪尽职守的好大夫。
  他重新倒了一杯水,端起来置到唇边遮住自己的半张脸,一口一口喝着咽下去。
  祁牧安这回静了许久,在帐中又站了足足有五息,才堪堪抬起胳膊作揖,欲要告辞离开。
  “我知道了……多谢神医告知。”
  许言卿摆摆手,让他赶紧出去。
  祁牧安从帐子里走出来,慢慢垂下掀着帐帘的手指,把两片帘子在身后合在一起。他在夜晚下往前走了不到十步,突然定住脚跟,抬头仰望着漆黑一片、无星的夜空。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之后长长吁出口浊气。祁牧安垂下头看着脚前的地面,愣神半响。
  营中稀少路过的几人诧异的看着他一个人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可谁也没敢上前去问。不久之后,祁牧安自己回了神,再次吸一口,抬脚向着勃律的帐子回。
  他小心翼翼进了帐,看到阿木尔仍然在帐中守着。见他回来,草原男人急忙起身走过去,把人重新拉出帐子。
  “怎么样?”祁牧安第一时间先问帐中人的情况,可阿木尔摇头,说:“还没有醒。”
  祁牧安抿抿嘴,叹口气。
  阿木尔观察着他的神色,预感不妙,皱起眉:“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祁牧安微微摇头。但在阿木尔的目光下,他思考一息,觉得勃律身上子蛊已死的事情还是不应该瞒着他们。他们是勃律的族人亦是除自己外自小一起生活长大的最亲近的人,理应知晓。
  于是他简言告诉了阿木尔。
  “我就知道!”阿木尔听完,咬牙切齿地喝声道:“我就知道哈尔巴拉身上有母蛊!”
  “疯子,果真是个疯子!竟然能给自己种下蛊虫!”他骂道,“我还寻思着勃律为何会遇见哈尔巴拉,还那么轻易的就被哈尔巴拉抓走,如今想想,竟是这个原因!”
  他捂住脸重重抹了一下,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祁牧安捞住阿木尔的胳膊将人拽着远离些帷帐,生怕扰到里面的人休息。他只告诉了阿木尔这一件事,至于勃律背上的东西和那段时日是如何回到草原小叶铁铊部的,他却没有说。
  他低声道:“太晚了,你且先回去休息吧。”
  阿木尔侧首神色复杂地看眼帐子,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片刻之后,他把视线扭回来,对祁牧安压声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走之前又想起什么,对祁牧安道:“勃律若醒了,烦请第一时间告知我们。狼师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太久,接下来还要他做出最终的决策。”
  祁牧安对此沉吟一瞬,提前告诉他:“勃律似乎想先攻打哈尔巴拉。”
  “有必要吗?”阿木尔想了一阵,蹙眉:“哈尔巴拉不是已经死了?若按照距离来算,现在延枭可比乌兰巴尔部和大庆要危险。”
  “可是哈尔巴拉的死讯一直未从乌兰巴尔传出来吧。”祁牧安提醒他。
  阿木尔沉默。确实如此,他们所得到的消息全是从勃律嘴里听到的。
  “一切还是等勃律醒了再说吧。”祁牧安道,“这里是狼师,他是主帅,我不应该在这里和你商议这些。”
  阿木尔这时候问他:“你要回昌王军吗?”
  昌王军在南面打仗,祁牧安要是回到自己的军中,起码要和勃律分开至少三月的时间——或许不止三月,战争向来无法预料,这场仗不仅仅是中原的争夺,还关乎他们草原的命运,打起来可能会更久。
  若真是李玄度上位,一统中原,他们草原全部都要沦为中原的附属,届时就是中原爪下难以脱困的鼠。
  祁牧安只停顿了半息,就回答他:“暂时不会。”
  他有私心,亦有大义。他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但现在却只想牵着私心走,陪在勃律左右。
  他有一种感觉,若是这次离开勃律回到昌王军,两人离得可能会越来越远。他现在不敢在勃律的身上下赌注,对于勃律,他一直都很畏缩。
  祁牧安在原地注视着阿木尔愤懑的背影离开,才转身朝着帐子里轻脚走。
  帐中的烛火明亮,他进来后先是一一把烛光吹灭,让帐子被外面蔓延进来的夜色所笼罩,之后拿着最后一只烛台,慢慢来到榻旁。
  他借着这一抹微弱的烛光端详了须臾榻上昏睡的人,慢慢把烛台搁在一边。他帮着勃律褪下外衫,随后才去解自己的衣绳,末了吹灭帐中最后一苗的烛火,挨着青年躺到了榻上。
  他平躺着在黑色里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榻顶,呼吸缓慢,在一片寂静下除却自己的,就只能听到耳畔另一人睡得安宁的呼吸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他动了动,搭着被褥慢慢转身,一点点挪蹭到勃律的温度旁边,轻轻抬起手臂揽住熟睡的人,把人牢牢搂进自己怀里。
  祁牧安这才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满足,拥着人睡过去。
  远方,大庆东宫里的烛灯已经多日彻夜未熄。李玄度披着一件宽袖外衫,散着长发,支着头坐在椅子上,听着几案前面的人的禀报。
  他掩在衣衫下的肩膀被细布一圈圈缠绕,那下面是勃律一箭射穿肩膀留下的箭伤。
  似乎是伤口发起了疼,他嘴唇绷紧,脸色渐渐惨白下去,但人依旧稳稳坐在椅子上,似乎丝毫没有破绽。
  对面正在讲话的人也没看出太子殿下的异样。他继续高声道:“就算昌王令被抢,昌王军全部叛变,好在我们知道他们的营地。陛下,臣觉得现在正是发兵的好时机。”
  这一句话着实触到了李玄度的逆鳞。一听到“昌王令”三个字,他的面色就如黑墨般沉了下来。
  这是在讲他的不是?
  李玄度眯起双眸,不动声色地望着那个老臣。但他没开口,依旧沉着心听着其余人说下去。
  “不可,不可。”另一人阻止道,“芸城再往前可就是岳城了,殿下。”
  与他附和的老臣揩了把汗,朝李玄度讲出其中利弊:“岳城里坐镇的只有六皇子,但对方可是不仅有草原狼师的兵马,还有东越拨出来的西北军。六皇子仅一人如何胜得了他们?若是岳城被攻下,那他们直入京城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但旁人不同意了:“六皇子英勇骁战,如何就胜不了?你这是在贬低我们大庆!”
  李玄度深吸一口气,及时打断他们几人地争吵辩论,三言两语把人都暂且先请了回去。
  这一晚依旧没商讨出个对策。待人走完后,他小心挪动着身子,问:“老六那边如何?”
  身旁,中官俯身对他道:“六殿下未曾从岳城传出过什么消息。”
  李玄度揉揉眉心,想起哈尔巴拉的营地也在那一方向。
  “哈尔巴拉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他侧首看向另一边,神情不悦。
  玄一谨慎答道:“回禀殿下,未曾有哈尔巴拉的任何消息,至今人都没有露面。”
  李玄度戾起面孔:“延枭呢?哈尔巴拉不在,他就怕得缩回去了?”
  但还真如他所说,延枭确实一直藏匿在自己的营地里,这回学乖了,哈尔巴拉不动,他也不动。
  李玄度手指起落点在腿上,接着拾起扬起来朝外点点,对玄一说:“去,你让玄三亲自去一趟,替孤送一件东西给他。”
  “孤倒要看看,他是真的被勃律杀死了,还是在装死。”
 
 
第三百二十二章 
  黑暗里,眼前的景象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从他的眼睛里看出去,能看见一片阴霾,周围围了好多人,踩着他压着他大笑。
  他感觉眼皮沉重,睁不开,可奇怪的是四周的景象却逐渐清晰的映在了他的眼底,让他清楚的看到周围都是些什么人。
  他努力抬着头,可头发却被身上压着的人狠狠拽在五指间,扯得头皮生疼。他呲牙咧嘴,不禁叫了出来,声音很稚嫩。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声音的异样,疼的又叫了一声,之后听到头顶传下来阵阵响亮的大笑。
  这笑声着实疯狂,又很诡异,听到耳中就像是扭曲了好几个弯音。他发觉眼前开始旋转,头晕目眩,可这个声音却怎么都无法从四面八方消散,一声接着一声笑,一声未停一声又起,不断徘徊在耳边,徘徊在头顶,徘徊在自己周围各处。
  不知什么时候,身上压着他起不来的重量消失了。他捂着耳朵痛苦地爬起来,拼命想要堵住这一声声折磨人心智的笑声。
  他蜷起上半身,弯曲着背脊,额头重重撞击在地面上,撕心裂肺地吼叫。
  他的嗓音很痛苦,是备受折磨发出来的痛苦。但突然,笑声停止,他的叫声也随之戛然而止。似是有感觉一般,他颤着双睫,缓缓抬头向前望去。
  有一个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正躺在地上,一双死不瞑目的好看眼睛目不转睛地对视着他。女人的容颜十分姣好,却被身上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一点点吞噬,直到整张脸都裹上了血红色。
  周围只有他和这个裹着血水的女人,笑声不见了,原本围着他的人也凭空不见了。空荡荡的草地上,只有他惊恐地瞪着这个女人,瞪着从女人身下一点点蔓延到他身边的血。
  他应该是认识这个女人的,可被血一遍遍冲刷的面孔让他不敢相认。
  他小小的身影跌坐在地上,手指抓着身下的草根,想要踢蹭着腿往后逃,可身形却无论如何都动不了,就像是背后有一堵屏障抵着他的背,不让他往后逃。
  他张着嘴,眼泪从眼眶里串线流出来,顺着面颊一颗颗重重且快速地坠到草地上。他张开嘴,想要说出那几个字,发出的声音却哑然。
  ——阿娜。
  ——阿娜!
  那一滩血快速流动,很快就攀上他的腿,攀上他的手,攀上他的身体。他被瞬间拉扯下灌入血水里,四肢胡乱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喘息,想要博得一线生机。
  很快,血水又从他身上褪去。他撑着双手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身形已经从幼时八九年岁的少年,眨眼变成了青年男子。
  他睁大眼睛盯着地面,不停剧烈喘息,肩膀上下浮动。但突然,他僵住身形,因为他感觉到自己面前从黑暗里缓步走来了一个人。
  他眯起双眼,沉重的抬起头望上头顶,无力念着这个看着他狼狈模样笑起来得意洋洋的人的名字。
  ——“哈尔巴拉……”
  他的脑中猛然灌入一个念头——
  杀了他——
  他五指攥紧,指尖嵌入掌心皮肉里面,疼意都无法让他惊醒。
  他喃喃念道:“我要杀了他——”
  他踉跄着站起来,朝着不远处的男人走过去。起先走的很吃力,但逐渐他越走越快,甚至到最后跑了起来。
  他手上不知何时攥住了一柄刀,刀尖向着越来越近的男人砍去。
  “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
  就在这时,有一股外力猛然扣上他的手,攥入他的掌心,让他手里的刀消失,身形也被固住定在了原地。不远处的男人还笑着站在那里,可他却再也迈不出一步。
  ——他杀不了他,他没有办法给阿娜报仇。
  耳边传来一道像是从头顶传下来的外界的声音,声音一遍遍自小由大,是在焦急地呼喊着他:
  “勃律!勃律!”
  勃律猛然睁开双眼,眼前适应了一会儿昏暗,才渐渐看清楚面前挨着自己满脸担忧慌张的男人。
  他梦魇的泪水已经在睡梦中沾满了整张脸,直到现在醒过来还在无意识地从眼眶里波涛汹涌地滑落。他嗓音呜咽,呜呜哭着,怔怔注视着祁牧安半响之久,才慢慢从梦中回过神绪。
  他被男人唤醒后,祁牧安就把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一声声安抚他:“没事了,没事了。”
  勃律似是还没缓过来从梦里带到现实的恐慌,手指牢牢攥着男人身上的衣衫,把头死死埋在对方的胸膛上,直到许久之后呜咽的嗓音才渐消。
  这个梦原本只在年少时的那段时间经常梦见,现在却自打他从哈尔巴拉手里逃跑后,就经常缠着他。
  祁牧安听到怀中人的哭泣的声音愈发得小,直至消失,知道勃律这是回过神了。他身子稍稍往后仰,去看勃律埋下去的脸,这一离开,被他紧急点燃的烛火光亮就从这条缝隙里落进去,洒在勃律的半张面孔上。
  青年闭着眼睛深吸一大口气,缓缓吐出来,终于平复了情绪。
  他缓声告诉抱着他的人:“我做梦了……”
  “我知道,我知道。”祁牧安的手仍然一下一下缓慢地拍着勃律的背脊,动作轻柔,嘴里一声声哄着他,继续安抚着他的情绪。
  勃律再次深吸一口气,头沉沉抵着祁牧安的身子,吐息说道:“好累。”说完,他不知为何开始咳嗽,重重咳了几声,然而还没等祁牧安手忙脚乱的起身,他就已经压下去了嗓子里的腥甜,吐出一口浊气。
  “我没事。”他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祁牧安忧虑的神情,道。
  祁牧安半撑着上半身一言不发地看着勃律,之后把人重新搂在怀里。
  勃律闭上眼睛,安详的窝在被褥下,躺在祁牧安的怀里。静了没一会儿,他渐渐蜷起身子,腿下意识往身前人的腿上蹭了蹭,两下之后就不再动了。
  祁牧安低头一直注视着怀中人,等了两息之后,他刻意放缓嗓音,耐着性子轻声开口询问:“梦见了什么?”
  勃律先是缄默了一息,才轻飘飘答:“一些……不太好的事儿。”末了,他又加上一句:“算是往事儿吧。”
  “你刚才一直在喊‘杀了他’。”祁牧安跟着他沉默了一下,告诉他。
  勃律僵住,很快就又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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