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接着拍拍他的肩，赞赏地说：“还是你这个闺女直率，有孩儿他妈当年的风采。现在的姑娘，一个个扭扭捏捏的，说话声音大一点就像要晕过去，还是你这个闺女好，能成大事。”
庄牧师眼睛瞪得溜圆，偏偏看着爷爷那张欣慰的脸，又说不出实话。
感情不是爷爷思想前卫，而是把他当成了女孩子。
爷爷说到一半，疑惑地拍拍他的肩，问：“就是你这个闺女肩怎么这么宽？个子也高，还留着短发，刚进来的时候我差点认成个小子了。唉……你这脖子这……”
庄慕时捂住自己的脖子，掩饰自己的喉结。
快窒息了。
“爸，你快别折腾他了。”宋禹舟轻描淡写地说，“以前总有人拿这个说他，他都不敢和人说话了。”
爷爷愣了一下，不太自在地收回手，嘀咕道：“这有什么好拿来说事的。身子壮怎么了？干活利索，总比那些病秧子好。我说你这孩子挺爽快的，怎么会怕生……你放心，你嫁到我们家来，周围绝对没人敢说闲话。”
庄慕时终于得以松一口气，他感激地看了宋禹舟一眼，捂住爷爷的手，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他本来就嘴甜，现在放开之后，更是把爷爷哄得喜笑颜开，对宋禹舟也愈发嫌弃。
一番聊天下来，倒是他更像爷爷的孩子。
天色渐暗，家家户户都变得热闹起来，各种饭菜的香气从窗口飘入。
奶奶也端上一桌的菜。
庄慕时看着奶奶忙前忙后的，其实有点愧疚。但他和宋禹舟都属于不太会做饭的那种，自己糊弄还可以，那还差的很远，想帮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饭后洗碗。
看得出来，老人对他们的到来很重视，做了好几道硬菜。
庄慕时平常要么是忙到只能吃盒饭，要么就吃的是姜家那种过于精致的饭菜，正经的家常菜倒很久没吃过了。
灯光是暖黄色的，把桌角的墨痕和墙壁上的灰痕都映得格外温暖。
庄慕时看着在暖色灯光下呈现出格外温暖的色泽的菜，再看看眉目慈祥的爷爷奶奶，最后看向宋禹舟。
这种色泽温和的灯光，使得灯光下的一切都附着上一层蜜糖般的甜蜜的光泽，连宋禹舟的面部轮廓看起来也朦胧诱人。
宋禹舟似乎是对他的目光有所感知，蝶翼般的睫毛向上翘起，和他四目相对。
庄慕时觉得一串电流从自己的天灵盖直冲向脚底。
宋禹舟的嘴角微微弯起，几根修长的手指捏着筷子，向他的方向伸去。
庄慕时浑浑噩噩地低头，好像看到自己碗里有什么东西被夹走了。
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护住自己的碗，大声检举：“你抢我的菜！”
爷爷奶奶立刻看过来：“怎么回事？”
宋禹舟的筷子悬在半空中。
他看看自己的筷子，又看看庄慕时，欲言又止。
爷爷已经帮忙声讨他了：“你要吃什么不能自己拣，非要抢别人碗里的？小庄，你要吃什么自己吃，别让他抢先了。”
宋禹舟缓缓把筷子放回他碗里，把自己刚刚抢走的东西物归原主。
庄慕时飞快地把那片裹满酱汁的“肉”夹走，塞进嘴里。
嚼了两下，他的眉眼开始紧紧皱在一起。
他看向宋禹舟。
宋禹舟关切地说：“我以为你不爱吃姜。”
庄慕时：“谁……谁会直接吃姜啊！！”
第139章 出题
他迅速把姜吐回碗里，趁着爷爷奶奶没注意到，把姜和后来拣过来的排骨骨头一起扔到桌上。
爷爷还在因为之前宋禹舟抢他的肉的事唠叨宋禹舟，弄得他一阵脸红。
明明是他走神没看清楚，反而误会宋禹舟了。
但那块姜也太像肉了。
晚饭后，庄慕时和宋禹舟主动收拾碗筷。
奶奶本来还拦着他们，但架不住庄慕时最甜，没几下就被说得心花怒放，也由着他们去了。
庄慕时和宋禹舟一人分了几个碗洗。水池并不大，两个人站在池子边，显得有些拥挤，原本就不算特别明亮的灯光更是被遮挡的模模糊糊。
庄慕时刚弯下腰准备洗碗，就感到一片巨大的阴影投下来，弄得他水池里的情况都看不清。
他直起身，恰好宋禹舟也因为光线问题直起腰，向他看来。
昏黄的灯光为宋禹舟高挺的鼻梁染上一层光晕。
庄慕时张张嘴，声音哑哑的：“你能……接盆水去旁边洗吗？”
宋禹舟迟疑地问：“……还能这么洗吗？”
庄慕时蛮横地用手肘顶顶他的腹部：“你还真是一点家务都不会干啊，你别在这里挡着我了，要不然你全洗了。”
宋禹舟果然把碗放下，走到一边去了。
干得漂亮，直接把碗都扔给他了。
庄慕时差点就要翻白眼了，忽然感到一双手臂从后面环住自己的腰，一具温热的身躯贴到了自己背上。
“这样就挡不到光了吧？”宋禹舟的下巴搭在他肩上，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吹气。
庄慕时被他圈在胸口和水池之间，腹部紧贴着冰凉的橱柜，脊背贴着温暖的胸膛，侧腰被一双手有力地禁锢住，寸步难移。
宋禹舟不太熟练地洗着碗：“我来洗，你歇会。”
“你这样我怎么歇？”庄慕时问。
宋禹舟闻言，身体的重量又向他的肩膀倾斜，重重地把他压在水池边：“你可以试着放松一点，或者，你是想坐下来？”
庄慕时脑海里浮现出自己面对着宋禹舟坐在水池边缘，宋禹舟一双手臂绕过他的侧身伸向水池，将他环抱在怀中的样子，拼命摇头。
还是这样吧，挤是挤了点，也能凑合。
清水哗啦啦地从水龙头里流出来。宋禹舟的声音也夹杂在里面：“怎么样，还能习惯吗？”
“还……行？”庄慕时向厨房口偷瞄一眼，压低声音问，“你叫我来到底是为什么？真是给老人介绍儿媳妇？”
宋禹舟忍俊不禁，手里的盘子差点掉到水池里。
他把脸埋进庄慕时颈窝，肩膀不停抖动，笑够了之后，才轻咳一声，正经地说：“当然不是。事实上，我没想到爷爷真的能看出来。”
他接着开始讲自己和老人们的过去。
原来之前，他来这里拍过一档关爱孤寡老人的公益节目，恰好认识了这对老人。
老人的孩子早已经成年，在外打拼，很多年没回来过。宋禹舟那档节目的内容就是陪着这些老人做做家务，参与参与娱乐活动，再听他们讲讲过去的故事。
节目结束，宋禹舟仍旧和老人们有着联络，逢年过节会送些礼物，说声祝福。
奶奶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很好。而爷爷，最开始脑子还是清醒的，后来开始逐渐把宋禹舟和自己的孩子弄混。
他开始逐渐遗忘自己的过去，以为自己还是四五十岁的样子，孩子也成年不久，刚刚步入社会。
所以他的年龄明明是可以当他们爷爷的，却管宋禹舟叫儿子。
前两天宋禹舟打招呼说要过来的时候，爷爷还是清醒的，认得他是谁，没想到今天到了，又开始不认人了。
“你果然没看过我的综艺。”宋禹舟肯定的说。
庄慕时心虚地移开视线，嘟囔道：“我以为以你的身份地位，除了演戏，别的活动都不会接的。而且这个节目的热度真的不太高啊。”
“没关系的，”宋禹舟说，“你的我一定会看。”
说得自己很大度的样子。
庄慕时掩饰般地看向旁边的橱柜，嘟囔：“我也没想到你会做这样的事。”
宋禹舟哑然失笑，沾着泡沫的手指在他脸颊上弹了一下：“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拥有者常人所不能企及的一切以至于太过无聊喜欢玩弄其他生物的恐怖存在。”庄慕时一口气说完，擦掉脸颊上的泡沫，反手把泡沫抹到他脸上。
宋禹舟不躲不闪，静静听完他的话，反问：“我看起来有那么幼稚吗？”
庄慕时一时语塞，好像也不至于。
再怎么说，宋禹舟都是成年人，其实好像也没有传出过什么负面新闻，只是那些暗暗流传的不知真假的传言，让他慢慢成为了大家口中的大魔王。
“这里有着对我——或者说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宋禹舟说，“这也是我带你来的原因。”
庄慕时不由地跟着他严肃起来。
“这里有着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都可能成为你未来的角色。我需要你去体会和学习他们的神态动作，直到对任何角色的演绎都达到得心应手。一直到比赛前，我们都将住在这里。”
庄慕时的脸顿时垮下来。
宋禹舟看起来就像名眼里的导师。
即使他现在手上还沾满洗碗碟的泡沫，仍旧不能磨灭那种生长在人心底的老师的印象。
宋禹舟好像看出他的不情愿，用清水冲去手上的泡沫，用冰冰凉凉的手指捂住他的脸：“当然，你现在要扮演好的角色就是爷爷的未来儿媳妇。”
“你别瞎折腾啊。”庄慕时磨牙，“练我肯定会练，你别出奇奇怪怪的题就行。”
“当然不会。”宋禹舟笑容温柔。
庄慕时背上汗毛直立：“你肯定会！”
“适当加大难度，能让你在应对考试的时候更加得心应手。”宋禹舟笑容不变。
庄慕时抚平胳膊上立起的汗毛。
虽说宋禹舟确实总是在他们对戏的时候加戏，但其实加的都没什么毛病。
真比赛的时候是实时转播的，没什么时间思考，对随机应变能力的要求更高。宋禹舟这种随时随地编新剧本的风格倒是很适合培养反应能力。
这么一想，他就大大方方地接下挑战：“行。”
第140章 捉弄
老人家休息的早。庄慕时和送一组后陪奶奶打理了一会阳台上的花草，又陪爷爷看了会电视剧，两位老人就要休息了。
庄慕时和宋禹舟见状，也准备上床睡觉，谁能想刚走到房门口，爷爷就呵斥一声，摇着轮椅追出来了，指着宋禹舟的鼻子痛骂：“混账东西，现在还没结婚呢，你怎么就要跟人家小姑娘睡一张床？”
庄慕时顿悟。
爷爷到现在还觉得他是女的，要顾及他的清白。
奶奶也一拍大腿，给宋禹舟和庄慕时使眼色：“来的时候他说带个朋友，两个人睡一间房就行了，我就只收拾了一张床。”
爷爷脾气火爆，揪着宋禹舟往沙发那里撵，说：“去，睡沙发去。”
宋禹舟整洁的衣摆被他揪出褶皱。
宋禹舟低垂着头，额前的头发挡住眼睛，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只揪着自己衣摆的布满皱纹的手。
庄慕时心中警铃大作。
宋禹舟不会是生气了吧？毕竟按他的身份，应该没什么人敢以长辈的身份这么和他说话。
他愿意休息时间关照老人，不代表他真的愿意给人当儿子骂。
奶奶也急了：“老头子，你放手。又老糊涂了？”
“爸，你放心，我进去拿床被子。”宋禹舟嘴角缓缓勾起，按住老人攥着他衣服的手，优雅而轻巧地把自己的衣服抽出来。
“我当然不会做那种污人清白的事。”他自言自语。
“那就行。”爷爷似乎也被他刚刚的气势震到了，坐姿有点僵硬。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转头对奶奶说：“你也是的，怎么不早点准备好被子？”
奶奶不服气地说：“你还说我呢。你自己老年痴呆了。快点回去睡觉。”
说完，她歉意地对着宋禹舟和庄慕时点点头，推起轮椅。
“谁老年痴呆了？”爷爷震惊反问。
奈何他腿脚不利索，只能由着奶奶把自己越推越远。
家里隔音效果不好，他们都进隔壁房间了，庄慕时还是隐约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声。
“虽然爷爷好像很多事记不清了，但精神还是很好。”庄慕时感叹道。
宋禹舟打开衣柜，端详着最上层的被褥，说：“也不一定是真的记不清了。”
“你真要睡沙发啊？”庄慕时凑过去看。
“毕竟住在别人家里。”宋禹舟说。
“睡沙发可一点都不舒服，这里的沙发挺小的，你睡得下吗？”庄慕时趴在他背上，和他一起看柜子里的东西。
“不忍心？”宋禹舟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是啊，你也不想想，沙发这么多年了，肯定很脆弱，可不是要被你水散架。”庄慕时戏谑地说。
宋禹舟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笑，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低声说：“是的。不仅是沙发，床也是。这种床底下是空的，能够藏下一个成年男子。不，或者不是成年男子，而是干瘪的尸体。晚上的时候，干尸就会用那双干瘪的手抓挠床底……”
“你……你不要说了，”庄慕时脸色煞白，捂住自己的嘴，“我要吐了。”
宋禹舟轻快的笑声带着胜利者的自得。
庄慕时不服气地说：“你就敢在我面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敢跟奶奶说她家床底下藏着尸体吗？”
宋禹舟笑容收敛，凝重地说：“不敢，但是，如果你晚上一个人睡，真的有可能会有什么东西偷偷抓你的手。”
庄慕时头皮发毛，抱着他的手臂瑟瑟发抖：“你别吓我啊！我……我跟你说，我没干亏心事，鬼不会找我的。”
“嗯，没事，”宋禹舟拍拍他的肩膀，抽走自己的手臂，和奶奶打了声招呼，抱着被子准备往外走。
庄慕时抓住他：“别啊！睡沙发多不舒服，睡床睡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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