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个事情搞得楼里面人心惶惶,邻居都来跟我抱怨,说他们觉得不安全,万一真出点什么事情怎么办?我都是向着你说话的。阿姨从来没跟你讲过,但你自己心里应该要明白的呀。”
“做人不能没良心,不能太心安理得。”
“而且你出去问问,现在房价涨成什么样了?我都还给你一千五一个月,算是对你不错了。”
说着,房东的声音忽然变得模糊,是用手捂住了听筒,但还是漏出了些许,那边说:“看着乖乖巧巧的一个小Omega,没想到这么不识相。”
“真是不能可怜他们。”
时星予用力地捏住手机,轻颤的唇被她抿得紧,绷成了一根锋利又苍白的线。
后来房东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无非是明里暗里讽刺时星予没有良心,不知道感恩。就时星予这样的情况,换成是别人,早将她赶走了。
“这样,我把之前的押金全退给你,你在10号之前搬走。”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好了,现在不用愁租金,也不用愁医药费了。
之前签协议的时候押了三个月的租金,所以房东会退给她四千五,加上卡里的,勉强能先凑出个一万出来。还差的那点零头,和医院商量一下,应该能和下一期的治疗费一起付。
至于住的地方,她不够钱了。得去社区申请,暂时先住在收容站里。
她摸到自己的腺体,应该洗掉的,她想,她应该把标记洗掉的。
她不该带着向晚沉给的标记,活得这么糟糕。
时星予误入人群的游魂,站在人声鼎沸的街道,她瑟缩害怕,彷徨失措。她看着人流涌向她,又与她擦肩,将她留在原地。
他们知道自己的该去哪里,要去哪里,想去见谁。
而她不知道。
入了夜,空气依旧燥热。本该是梅雨季的尾声,却总觉得还有无数场雨要下。
时星予身体太弱,过低的气压,让她有些喘不上气,便找了供路人休息的石椅坐下。
有小孩在玩闹,奔跑间摔倒,撞进了时星予的怀里。
时星予右肩痛起来,肿胀的关节一阵钻心。
“抱歉抱歉,小孩子瞎皮。”小孩家长忙来道歉,“快和姐姐说对不起!”
小孩把嘴一撅,抽抽搭搭地说着对不起。
“姐姐没事。”时星予温和一笑,“别哭啦。”
他们离开后,时星予捂着伤肩,垂头坐着。她拿出手机,解锁的同时,一滴眼泪“吧嗒”就掉在了屏幕上。
她抿着唇,拼命忍。
她很讨厌自己哭哭啼啼,遇到事情总爱哭,特别矫情的模样。
可她控制不住。
眼泪跟下雨似地把屏幕打湿,抹都抹不干净。
好不容易哭够了,一场雨哗啦啦地浇了下来。
街上的人奔逃着躲雨,时星予却依旧坐着,几瞬的功夫,身上俨然湿了个透。
一声鸣笛炸响在耳边,惊得时星予瑟缩了一下,回过了神。
该回家了。
她落魄地站在路口等红绿灯。绿了也不走,就这样等着,眼底茫然无措,似是压根不知道哪一条路才是回家的路。
闷雷声声滚过。绿灯在倒数读秒。
她在瓢泼的雨幕中跌跌撞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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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慌,您的向总正在路上,还有五秒到达战场!
第16章 第 16 章
(16)
“向总,找我?”人事老大从门后探出半个身子。
向晚沉抬头冲她一点,“进来。”
人事老大规矩地坐到她跟前。
“最近时星予那边有没有消息?”
人事老大道:“她之前投过一家IT公司,不过对方考虑到AO比例的问题,最后没要她。”
“后面时小姐好像没再投过简历了。”
向晚沉眉心蹙了一下,“她也没去NewPort了?”
“没。”
“知道了。你还是帮我盯着。”
秘书叩门而入:“向总,大成集团到了,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
“知道了。”向晚沉合上笔电,“还有事?”
“向总,您母亲舒女士的生日快到了,今年还是定黄玫瑰吗?”
向晚沉一愣,垂眸一看电脑时间,“已经10号了?”
“还是定黄玫瑰。”她道,“还有,我等下发你一个联系方式,是我定制的珠宝。你到那边去替我拿回来。”
“好的。”
行至门口,向晚沉又问:“我下午几个会?”
“三个。”
“没有我必须要参加的,就让其他人替我去。”向晚沉说,“晚上的应酬也都替我推了。”
秘书拿出了极强的专业素养,微笑着应了一声,“好的。”
出了门,向晚沉直奔会议室,留下当了半天透明人的人事老大,和一脸生无可恋的秘书,面面相觑。
人事老大拍了拍秘书的肩:“我知道你不容易。”
找人代替向晚沉去开会这么得罪人的事儿……
秘书也同情地点了点她的手:“我知道,你的活也挺难的。”
为向晚沉看着她那Omega找工作这么不上不下的事儿……
“哎。”两人同时垮下肩,仰天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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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宾利停在了熟悉的路口,向晚沉却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
她终于冷静下来了。
其实她早就应该清醒的,时星予表现得这么明显,后退、远离,可她总以为带着标记的时星予,对她还有着旧情。
而事实上,答案一直都明晃晃地摆在她眼前。
亦如当初,她让时星予过来,而时星予选择站在原地一样。
她不会再靠向她。
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是她自己自始至终放不下罢了。
她大抵还是游戏心态,气不过被时星予那样放弃。
骨子里的高傲在作祟。
所以再见面,总想要证明时星予还是爱她的,时星予肯定也在后悔。
她厌烦了这样的予取予夺,靠近一点,又被推开。
反反复复。
也厌烦了时星予那温吞性子,对她总是守口如瓶,哪怕林澜的出现,已经让她猜到端倪。
这人依旧对她沉默。
向晚沉摇下车窗,点了根烟,看着烟在她指间燃尽,才道:“走吧,回公司。”
司机发现他的老板其实并不怎么喜欢抽烟,更多的时候只是点燃,像是在给自己留出一段空白时间。
宾利向左转弯,驶入车流。又在途径某小区时,打着双闪靠边急停。
高跟鞋踩出“哒哒哒哒”的声响,每一步都很重,像是主人含着怒火踩出来的。时星予下意识地回头——
“向总……”
向晚沉气势汹汹地走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冷着调子问:“时星予,你现在是要去哪儿?”
脸上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凶。
时星予捏着行李箱的扶手,轻轻挣开她。
“说话!”向晚沉加重语气,“你拉着行李准备去哪里?”
“你为了避开我,要做到这种地步?”
时星予垂着眼睛,道:“向总,我要去哪里,好像和你……没有关系吧?”
向晚沉略微一怔,脸色都是一白。
时星予小退半步,“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向总。”
向晚沉一笑,“是么?”
“六年前我就说得很清楚了,我配不上你,也害怕你。”
“所以,请你不要再……”时星予抿了抿唇,“纠缠我了。”
她说这些的时候,始终都没有抬头。
向晚沉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时星予说话的音调是那样的沉,声音里不掺杂任何一点的情绪。和六年前同她说分手时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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