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秒,她插在口袋里的手冷不丁被一只微凉的手紧紧攥住,旱魃反握,与之十指相扣
凤凰见此会心一笑,都是痴儿罢了
头一次,徐砚朝着顾家姐妹露出了笑容,说出的话也彻底打消了两个人最后一丝顾虑
【既然残魂已经补全,那么顾宪手中那缕残魂便失了作用,待他打开禁锢顾轻舟的封印,魂魄自会消散。】
【至于嗜血,你二人之魂相互牵引,只要待在一起便不会发作。】
顾轻舟看了姐姐一眼,随即正大光明靠在她怀里,温香软玉在怀,顾疏年只觉得心脏已经被蜜糖甜化了
顾疏年从妖界回来后曾偷偷摸摸潜入顾宅,可还没进去,就发现顾宪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佣人保安减少许多,就连空气中都充斥着邪恶的气息
女人站在外面,看着那座散发着黑气的宅院,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盗走那缕魂魄
所以她只能趁着顾宪躲在书房忙事情,一拳砸晕那个天天跟在顾宪身边的老管家,把他扔在车后备箱,就这么等着徐砚
那一拳很重,打得老管家晕了好几天
而她领着顾轻舟在澄水小区附近也蹲了好几天,才等到徐砚出现
“你……”老管家咳得脸红脖子粗,好半天才止住
“哟,醒了?”旬弋见那老头可算醒了,那冰水可是自己特意为他冷藏的,不醒都说不过去
“你们…你们,咳咳,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老管家岁数大了身子骨不好,没说几句话就又开始咳嗽,只是面容却并无太多的惊慌,相反还有些如释重负
看着顾宪做的那些事情,老管家内心早就饱受煎熬,在顾家干了这么久,两代老爷心情好了偶尔也会赏给自己一些灵药
灵药再差也是灵药,虽不至于延年益寿,好歹也能起到滋补的作用,可老管家却给人一种风烛残年的感觉
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内心愧疚、害怕
他每天晚上睡觉都不敢关灯,甚至连闭上眼睛都不敢,因为一闭上眼睛,无数双血淋淋的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暗黑色的血液滴到嘴里,明明又腥又酸,可老管家分明尝出了悲哀和怨恨
是自己…将她们、他们、它们送给了顾宪…
“你倒是痛快。”顾轻舟冷哼一声,看向老管家的眼神厌恶至极,这老匹夫跟顾宪都是一丘之貉
“说说顾宪。”徐砚看着这个尚存一丝良知的老人,冷声开口
伏诛容易,悔改难得,他以后就会知道,正是这残存的良知为他挣得一丝投胎为人的机会
当然了,犯下的罪孽也要一一付出代价,要么在地狱中受刑数万年,要么投胎为牲畜任人宰割,总之,为那些逝去的生命做牛做马
有些人活着不是活着,而是为了赎罪
“咳咳,水,我想喝水。”老管家咽了口唾沫想润润嗓子,却只有粘稠细密的白泡沫
昏睡这么些天滴水未进,他不奢求能吃点饭,就想讨杯水喝
出乎意料,一碗黄澄澄的小米粥递到面前,熬的软烂的南瓜散发着清香,老管家如获至宝,他颤颤巍巍地双手接过
怔愣看了会儿,他突然老泪纵横,粥食浓稠,浑浊的泪水滴入粗瓷碗中,只能漂浮在表面,滴滴分明格外显眼
老管家也不介意,端起碗,大口大口的米粥连带泪水一同下肚
他擦了把嘴,苍老干瘦的嘴唇嗫嚅半天,才慢慢说起……
众人静静听他说完,皆眉头紧锁,徐砚无意识捏着江颐之的骨节,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走吧。”半晌,神君开口
绑着老管家的绳子最终还是被解开,生死有命,赏罚分明,众人看着那个格外苍老佝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无不叹息
明知是错,为何还做呢
老管家被放出来后,却没回顾宅,只是沿着江岸独自散步
入冬了,江风寒冽刺骨,呼啸着朝他刮来,将银发吹得凌乱,老人眯着眼,看着那早已因污染发黑发臭的江水,思绪繁杂
这江,也算是老朋友了
大肆捕捞鱼虾、暗地里排放污水、好几具绑石沉江的尸体……很多决定并不是他下的,却也经过了他的手
老人站在礁石上一动不动,直到夜幕逐渐降临,他才缓缓挪动沉重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朝江水深处走去……
酸涩腥臭的江水顺着口鼻疯狂涌入,灌进肺里带来窒息感,老管家努力睁开双眼
隐约中,他好像看见几双被河水泡得肿胀发白的手正朝自己伸来……
…
时间过得飞快,又是一天过去,笼罩在东江市的恐慌却来得更甚,宠物们开始在夜里狂吠吼叫,焦躁地来回踱步
不少人从中嗅到不同寻常的气味,生物对危险的直觉总是格外敏感,总觉得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要马上就要发生
其实不仅是东江市,世界各个角落也都笼罩着一层阴郁的氛围,新闻不时播报哪个国家地震了,发生海啸了,死亡多少,受伤多少,失踪多少……
现在是23:19:36
澄水小区201室主卧,暖黄色的灯还亮着,江颐之洗完澡靠在床上正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倒也不是什么名著经典,是一本童话,名字叫做《笨狼和他的爸爸妈妈》
【森林是一个美妙的世界。鸟儿在树上唱歌,野兽在林中奔跑,厚厚的落叶下面,住着许许多多的小虫子……】
江颐之一字一句读着,读到一半,卧室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女人把书搁到床头柜上,扬起脸就朝来人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
“怎么才回来。”女人的声音有些娇软,带着撒娇的意味
“旬弋有事儿。”
“哦。”江颐之嘟嘴,这几天徐砚总是早出晚归,要知道,她家神君宝宝的脸可是怎么看都是看不够的
徐砚莞尔一笑,她凑近心爱的小旱魃,结结实实在她的额头印了一个吻
“不够。”江颐之指尖点点嘴唇,不经意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一半,暗示意味明显
没了被子的遮挡,徐砚这才注意到女人身上的睡衣,是那种丝质开衫式,而且只扣了最下面一颗扣子,等于没扣
女人里面穿了件黑色镂空胸衣,搭扣开着,那层黑色布料松松垮垮挂在肩膀上,不如不穿
欲拒还迎,女人媚眼如丝,她慢悠悠拉开床头柜,故意露出里面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五六个盒子,花花绿绿,令人想入非非
女人指尖轻点,似乎在考虑今晚拆开哪个包装,可下一刻,却是拿起一旁不起眼的火柴盒
“刺啦”一声,橘红色的火焰点燃了床柜上的玫瑰熏香
抽屉还开着,江颐之轻呼一口气,吹灭了火柴,点燃了一支名为“夜色”的火烛
那呼出的气息打着旋儿点到鼻尖,徐砚眸光晦暗深沉,天也不知道,现在的江颐之有多诱人
偏偏某个女人不自知,察觉到徐砚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她忍住内心的羞涩,勾勾手指,似乎在催促些什么
徐砚笑了,她欺身向前,俯身吻上了女人的嘴唇
江颐之单手攀着徐砚的脖子,另一只手将她掖在裤腰的衬衫下摆拽了出来,轻轻抚上后背,“今天我主动好不好……”
徐砚眉眼弯弯,牙齿微动,在江颐之的红唇上留下几道齿痕
“好。”
江颐之笑了
只开了一盏床头灯,照亮屋内一角,却照不到深渊里的玫瑰花
猎人在黑夜的火山中摸索,却不小心跌至雾气缭绕的温泉
轻喘染红肌肤,发丝在震颤
谁在畅游?
衬衫完全敞开,徐砚的呼吸陡然重了些,女人双手反撑在床上,轻轻咬着舌头,汗水打湿了长发
都说躲起来的人最胆小,可徐砚却不觉得
她看向躲在深渊下方的女人,再次咽下即将泄出的声音……
高速路上,沉默会滋生瞌睡,江颐之虽然不会打瞌睡,但这种情况,却不够刺激
既然夜莺会害羞,那么灌醉它就好了,这样才会唱出美妙的歌声
作乱的女人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瓶伏特加,她朝着面色红润的女人抛了个媚眼
撑在床上的女人刚从云端处下来,现在还有些迷茫,只是愣愣看着仰头喝酒的江颐之,她喝得有些急了,酒液溢出唇角,又顺着滚动的喉咙滑落
江颐之将酒瓶放好,嘴里含了一口酒,抬眼就看到难得傻乎乎的徐砚,心中怜惜极了,她膝行几步,再度吻上女人有些肿胀的红唇
冰冷清澈的酒液被女人的舌尖搅动,沾了气息,染了体温,也变得润泽
徐砚睁着眼睛无意识吞咽着,明明是烈酒,可甘之若饴,她醉了
江颐之也醉了,醉倒在徐砚的瞳孔里、怀里
指尖在澎湃的海面上跳起探戈,醉吟与之伴奏,偶有几声高亢,酥了耳朵,软了心
她们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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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侣之间可以喂水,最好别喂酒,尤其是烈酒,烈酒辛辣刺激,很容易呛住
第五十七章 末日
【嘟嘟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一个西装男子战战兢兢蹲在一旁摆弄着手机,旁边围了三四个同事,见没打通,几个人神色更为恐惧,他们是顾宪的保镖
“老大,咱,再试试吧。”声音有气无力
西装男子深吸一口气,已经打了三个电话了
算了,再试试,一阵前乐奏过,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机械的女声还是不让他们如愿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众人脸色灰败,瞬间垮了下来
这几天顾老爷脾气越发暴躁了,先是老管家失踪、尸体漂在东江上被发现,随后顾疏年也联系不上,更别说黑名单上徐砚那几个人了
当保镖们畏畏缩缩把老管家的尸体抬回顾宅时,顾宪气得当场把客厅砸了,恶狠狠地给他们下了最后通牒
【找不到就去死吧!】
可这些人哪里找得到,他们跟无头苍蝇似的,来回将姐妹俩人的别墅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连地砖都一片一片掀开,没有就是没有
几个人想去鬼市发布悬赏令,可看到满屏幕都是杀顾家人的天级任务,一个个悬赏高得惊人,他们顿时歇了用顾家名义发布任务的心思
可如果以个人名义,就要当场缴清赏金,几个人把所有家当加在一起也不够别人悬赏的零头
除此之外,他们更没胆子去敲顾宪的书房……
走投无路,这群保镖最后没了办法,只能给顾疏年打电话
反观顾疏年这边,她和顾轻舟正亲热呢,一个又一个电话打来,接连被打断几次后,两人不堪其扰,最后索性关了机
今天难得出了太阳,虽然小了点,但笼罩在东江市上空的阴郁却因此稍微散去了些
“我们继续……”看着身下的人,顾轻舟随意拢拢已经汗湿的头发,凑近了顾疏年
可能是被打断多次的缘故,顾疏年的欲望有些消退,但还是尽力去迎合顾轻舟,难得的温存,她不想就这么放弃
对方似有所察觉,她抽回有些酸痛的右手,没再继续手中的动作,转而吻上顾疏年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有新有旧,沉积的色素还没来得及消退
有多少道,她就吻了多少下
很多伤疤又粗又长,那是用鞭子抽的,最长的那道从右肩蔓延到左下腰,虔诚的吻就从腰部开始,一路滑至平原,攀越雪山,再到达终点
伤疤长出的肉芽柔软中还带了点粗糙,顾轻舟吻着,细细感受着,时间很长,速度很慢
她花了三分钟走过了顾疏年的三十年,她不能感同身受,可痛彻心扉
痛也痛了,爱也爱了,所幸,终点是自己,也是她
看着顾轻舟小心翼翼的样子,顾疏年仰起身子,只觉得心疼
她的女人,其实永远都不用低头
顾轻舟的吻很温柔,顾疏年在她温柔对待下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快感
没人比她更清楚顾轻舟的唇有多软,有多甜
糖块在高温下化成一汪滚烫的甜水,顺着毛孔渗入,循着血管游走,烫红了肌肤,再度唤醒沉睡的野兽
她微微挺身,将自己送入对方口中,以便顾轻舟能够更好享用
……
晚上九点
整座顾宅漆黑一片,没有开灯,也没有人气
附近的树枝、电线上不知什么时候围拢来一大群乌鸦,它们紧紧挨着,也不叫唤
如果夜视能力足够好,就会发现那无数双圆不咕噜的眼睛里竟是一片血红
顾宪是来自地狱的恶鬼,死期将至,故而冥界派出大量阴兵来此捉拿
大批大批的阴差朝顾宅汇聚,几位身穿黑色铠甲的鬼将抬头看向那群乌鸦,心下总有些不安
“呵呵,冥界还真是看得起我。”察觉到一股又一股熟悉的阴气朝这里围拢而来,顾宪坐在沙发上露出笑容,紫红色的尸斑已经爬满了全身
这具身体撑到今天已经不容易了,这还是他与恶鬼、姜流做交易才得到的结果
“还是被发现了啊。”
最近动作确实大了些,也不知什么时候引起了冥界的注意,顾宪神色阴晴不定,距离死亡还有两个小时,可得到顾轻舟的执念却迟迟不能实现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吧!”
顾宪拉开抽屉,从那八个玻璃瓶中取出装载顾轻舟残魂的那个,他捏碎瓶口的封印,想吞噬残魂
察觉到危险,残魂眼皮抖动,紧闭已久的双眼此刻缓缓睁开,是空洞麻木的
她看向面容狰狞的顾宪,嘴角突然露出一抹嘲讽,下一刻,便如轻烟一般迅速消散
没了?!
就像一场笑话,顾宪有些不可置信,他才不相信顾轻舟死了,精挑细选的容器到最后居然在眼皮子底下逃跑,简直是啪啪打脸
“废物!废物!”
“嘭!”
一声脆响,玻璃瓶被狠狠摔在地上,砸得稀烂,顾宪神色铁青,恨不得把后槽牙咬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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