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座小院,眼神冰冷淡漠
“太子,神君现在叫徐砚。”后方传来一道男声,是姜流
谈及神君,被称作太子的男人眼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院中的假山
“孤知道了。”
良久,男子薄唇轻启,不徐不疾的声音从喉间传来,低沉冷冽,宛如千年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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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初入妖界
万事万物皆需有度,度即平衡,当平衡被打破,四界之间互通的门也就打开了
天、人、冥、妖的关系一直说不上好,尤其是经过千年前那件事后,四界更是关闭了彼此之间的通道,只留下一个官方工作入口
比如冥界押解灵魂的鬼门关,天界管理飞升的天门,而妖界因为环境污染干脆搬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但是有些上了岁数的妖怪却不舍得离开,所以妖界为它们开了个探亲入口
现在是清晨,天是那种清澈的蓝,阳光穿过云层缝隙投下数道流光,耳畔传来鸟类清脆的叽喳声,如同仙境一样
远处树木高大青葱,与一座座朱红顶的宫殿相互交织,仔细看还有许多光影略过
一辆车静静停在悬崖上,风大了些,但没有侵略性,三人伫立在崖头,都没有说话
这里是妖界,是徐砚从未见过的光景,尽管它美丽与残酷并存
“走吧,先带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当再次踏入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旬弋颇为感慨,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木鸢,手指轻轻拂过它的眼睛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木鸢体积扩大数倍,身上颜色变得五彩斑斓,虚无的眼睛也逐渐添了神采
或许是刚苏醒的缘故,木鸢的脑袋微微倾斜,还有些迷茫
“怎么,小鸢儿,太久没见,不认识我了?”旬弋食指微微弯曲,弹了它一下
“啧~”是熟悉的感觉,木鸢用翅膀挠挠爪子,眯着眼睛瞅了五分钟才认出旬弋,“主人!你终于回来啦!算算日子,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木鸢的一只眼睛都比旬弋大,也难为它对焦半天了
“怎么样,神奇吧?”旬弋拍拍手,向两个女人说道,神色颇为得意,“来,小鸢儿,给你介绍下,左边那个风情万种的叫江颐之,右边那个清冷疏离的叫徐砚,以后你待她们就如同待我一样。”
“嗯!阿鸢记住了!”木鸢赶忙点头,眯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她们
妖界环境太好了,没有一点人类文明入侵的痕迹,自然风貌原始纯真,脚下的土地柔软又干净,光是踩在上面都令人自惭形秽
“自然法则被妖界奉为圭臬,别看表面这么漂亮,背后只会更加残酷。”旬弋又从口袋中掏出两枚幽蓝色的珠子,挨个递给二人,“这是惑妖丹,一定要随身带着,能盖住你们身上那股子风尘味儿。”
妖界弱肉强食,有着极为严格的等级划分
当然,受人类文明影响,妖界早已淘汰那种饮毛茹血的生活方式,武力也不再是它们衡量实力的唯一标准,关键看脑子,事实证明,脑子好用在哪里都吃香
他说话真不礼貌!江颐之看了眼把玩木鸢羽毛的乌龟,皮笑肉不笑地活动了下手腕,“说重点。”
“哈哈…”旬弋打了个哈哈,只觉得下巴有些酸,哪里还敢拖拉,“虽然现在时代在发展,但出于某些因素,妖族还是看人类不爽,惑妖丹能骗过绝大多数妖怪,为了保险起见,你们还是小心为妙,指不定刚出门就遇见大佬撞破身份了?”
妖界为什么对人类有偏见?不用解释大家心里都清楚
妖界和人界之间的仇怨可以追溯到远古时期,人吃动物,动物报复人,不断恶性循环,如今这种现象在妖界还好,在人界较为常见
弱肉强食是妖族刻在骨子里的信仰,是,被吃掉是自己实力不济,可这绝不是大范围倒卖妖界人口的理由
即便如此,还是有大部分性情温和的妖怪依旧相信人类中好人更多
“走吧。”旬弋招呼着两个女人
也不知出自何人之手,木鸢外表不仅做工精致,内部也别有洞天,几个人踩着台阶一路而上,其中的构造也映入眼帘
与外面看到的不同,徐砚怎么也没想到,木鸢背上竟然是一座豪华的木制小宫殿,假山喷泉、园林曲廊等该有的一个不缺,最引人注目的是被摆放在大殿正中央的玄武像
“别的龟族还不一样,我们这一支的玄武血脉最纯正,而我,是我们家族最有希望进化成玄武的。”旬弋看向那座栩栩如生的石像,不复往日的嬉笑,眼底尽是仰慕尊崇,那是对强者的追逐
说罢,旬弋将两人引至正殿,四面无墙,倒有点类似人间的落地窗,观景角度极佳,因为有结界,殿内众人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而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
木鸢越飞越高,刚才三人站立的悬崖逐渐化为一个黑点,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周围的景象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和木鸢一样,半空中有许多车辇经过,有的骑着骏马,有的驾着飞鹤,车架豪华程度不一,速度也有快有慢,刚才几个人在悬崖上看到的光影就是它们
妖界极度尊崇实力,实力越强,地位也就越高,出行的阵仗就越大
这只木鸢太过豪华招摇,以至于附近经过的车辇都会拉开窗帘,想看看这座宫殿的主人是谁
甚至有胆大的小妖,驾驶着自己的车辇与木鸢并驾齐驱,有几只骑马的猴子还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木鸢看着不简单啊,妖界那几个大人的车架我都见过,这辆怪眼生,咱们妖界什么时候又出一尊大人了?”骑马的小妖是一只毛发通红的猿猴,它小心控制着马匹,使之与木鸢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我们还是走吧,万一惹恼大人,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另外一只黑猿挠挠头,想退出几个好友的谈话
“怕什么!咱们也有后台!”一只猴子嘟嘟囔囔,颇为不忿
“啧,你忘了族长告诉我们什么了?别惹事儿了,走吧走吧。”
“欸对了,过几天妖都举办格斗大赛,你们去不去,我订了间雅座。”
“去去去,有热闹怎么不去,嘻嘻嘻。”
一群胆大的猴子又驾着马匹逐渐远离木鸢,只是好奇的眼神时不时往这里瞟
格斗大赛?打架的?
江颐之听了有些心动,都好久没打过架了吧,昨晚自己光顾着跑路了
女人看向一旁正在悠闲品茶的旬弋,又看向一旁闭目养神的徐砚,最后还是惋惜地摇摇头
徐砚掀起一丝眼皮,不动声色瞟了眼满脸写着“我好无聊”的女人,嘴角勾起一道极其细微的弧度,她抬手看看表,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在妖界,手机虽然没有信号,但时间流逝却是一样的
木鸢最后停在妖都西南郊的一座小城——不落城
不落城的百姓大多是平民,平均实力也不高,虽然坐落在妖都附近,但放在整个妖界却排不上号
几人在一间小别院停了下来,这座院落平平无奇,看着十分低调
“和人界一样,凡是妖怪都得有身份证,妖都查得更严,没有妖民证的,不管是人还是妖,通通抓走打入大牢。”
旬弋状若无事地瞥了眼江颐之,“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给你们办假——证,这个小城距离妖都不远不近,你们先住着,等证下来了我就来找你们。”
说罢,旬弋急急忙忙就想离开,办个证最快也得两天呢,临走前,又不忘嘱咐一句,“你们不是要查妖奴吗?趁这两天摸索摸索,千万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妖奴之事牵连甚广,旬弋也得回家问问长辈,取得一些有用信息,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又掏出两枚龟甲,“这是我族信物,紧急情况用它联系我。”
“走吧走吧,我绝对不惹事儿。”江颐之收下龟甲,朝着旬弋挥挥手,一脸信誓旦旦
旬弋没接话,目光却看向了徐砚
“我会看着她的。”徐砚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江颐之那闹腾的性子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必须得有人时刻盯着
见她答应,旬弋这才带着木鸢放心离开,一物降一物,如果说世界上有人能够压制住江颐之,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徐砚
小院内很干净,不同于妖怪的生活方式,这里现代家具一应俱全,与澄水小区无甚区别
唯一不足的是,卧室里只有一张床
江颐之和徐砚两个人盯着那张价值不菲的床铺,目测有2m×2.2m那么大,上面整齐铺着朱红色被褥,上面还绣着两只大鸳鸯
就差个“囍”字了
两个人:…
“我睡沙发。”徐砚满脸黑线,率先开口,转身去柜子里找毯子,她再一次暗暗告诫自己,绝对不要趁人之危
看着对方忙碌的背影,江颐之又想起了那个穿着朱红礼服的“徐砚”,梦里的她已经成亲了,可对象却不是自己
真可惜…
可惜什么?江颐之被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她眉头紧锁,再次把目光投向徐砚
梦里的她亲吻自己时,当时自己光顾着生气了,现在想来…竟不觉得排斥
嘶~
江颐之倒吸一口冷气,她捂住双颊,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渐渐浮出水面,自己,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性别在江颐之这里卡得不死,谁不喜欢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呢?她唯一在意的是,对方成亲了啊…
与此同时
飞往妖都的一只木鸢上,灿烂的阳光透过结界落在殿内,落在了太师椅上的那个男子,旬弋半闭着眼睛晃晃悠悠,美滋滋端起一杯清茶惬意地抿着
算算时间,两个人应该已经看见那张床了吧,旬弋捂着嘴偷笑,毕竟活了一千多年,一眼就看出那俩人之间怪怪的氛围,干柴都准备好了,就差个火星子
那间小院可是特意为她们准备的,希望两个人能体会自己的良苦用心
“主人,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呀?”看着主人笑得眉飞色舞,木鸢忍不住问了一句
“鸳鸯璧合,全靠红娘撮合!哈哈哈!”
旬弋用力拍拍扶手,越想越开心,最后忍不住哼起小曲儿,感叹自己为了这俩人的幸福简直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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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忙论文,发晚了一会儿,大家见谅
第三十一章 “小脏猫”
顾宅
“嘭!”
书房内传来茶盏碎裂的声音,一袭黑色长衫的顾疏年刚跨进客厅,就听见阁楼上传来乱打乱砸的动静
江颐之的灵药确实好,仅仅一个小时,内伤就好得七七八八,体内阴气也更为浓郁精纯
只不过,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褪去血色的嘴唇勾起一抹笑容,顾疏年控制着阴气朝体表涌去,面上的红润迅速被惨白替代,隐约中透着青灰
一时间,浑身上下只有衣服和瞳孔是黑的,这样的她,看起来与先前的阴差有些相似
书房内一片狼藉,泡胀的茶叶被随意撇到地上,碎瓷片飞溅得到处都是,将真皮沙发割开一道道小口
暗黄色的茶水弄脏了顾宪的白衬衫,他坐在沙发上,两只枯瘦的手掌相互交叠,笑着看着面前的男子
男子是个光头,脸上还有条长长的刀疤,是鬼市地下拳场的老板,平时不可一世的他此刻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一个字都不敢说
刚才碎的不仅仅只是茶盏,还有他的眉骨,淌下的血珠顺着眼角滴滴落下,汇成一条黑线,液体糊住了视线,可他不敢伸手去抹
刀疤脸一直以为这就是个普通任务,没完成就没完成呗,大不了把钱还给雇主,任务失败后他也没管拳场那档子烂事儿,而是直接回家睡觉
三十分钟前,他的家门被暴力踹开,一群西装大汉粗暴地薅着他的头发把自己从床上拖拽起来,也不顾妻儿在一旁吓得失声尖叫,按着自己的脑袋一路押到这里
确实,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被这样对待
“你啊,拿了我的钱,事儿给我办砸了,你说,该打不该打?”顾宪起身,伸手轻轻摩挲着刀疤脸的脸颊,也不介意对方的血弄脏自己的手
看着那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老者朝自己露出一抹微笑,刀疤脸只觉得毛骨悚然,心下寒意顿起
手指顺着脸颊一路向上,轻轻触碰着破碎的眉角,下一刻,男子只觉得脑中传来一阵剧痛,一根硬邦邦的手指顺着破损处狠狠刺进里面
“啊~”
男子疯狂挣扎惨叫,肩膀却被几个人壮汉死死按住,剧痛之余,他甚至能清晰听到手指甲在自己骨头上挠动的声音
眼见刀疤脸的魂体逐渐变得透明,顾宪抽出手指,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手帕,仔仔细细清理手上沾染的污秽
“把他处理掉!”脏了的手帕被随手抛在地上,顾宪漫不经心地看了眼不断翻着白眼的刀疤脸,冷声吩咐,“让顾疏年上来!”
顾疏年上来时,正巧碰见壮汉拖着个口吐白沫的男子向楼下走去,估计就剩一口气了,她冷眼看着,并不为所动
“把门关上。”顾宪重新坐回了沙发,看着那个轻轻阖上门的背影,目光里充满了探究
一个小时前,手下向他汇报,说顾疏年醒了,顾宪嗤笑一声,没想到这女人命还挺硬,只是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面对这个嗜杀冷血的男人,顾疏年心中的憎恶不受控制地向上冒着,她苦苦克制住杀意,眼帘低垂,令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醒了?”顾宪扯出一丝微笑,声音自然得好像那天动手的不是自己
“嗯。”声音不卑不亢,顾疏年还是没抬头
顾宪拿起靠在一旁的手杖,轻轻摩挲着刻在手杖顶端的凶兽,凶兽羊身人面,虎齿人爪,目在腋下,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饕餮
“抬头,看着我的眼睛。”
闻言,顾疏年抬起头,漆黑深邃的瞳孔正好撞上了那两只浑浊但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
一个古井无波,宛如一潭死水
一个精光四射,充满了野心和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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