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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点何在(GL百合)——静默笔记

时间:2023-11-13 09:26:09  作者:静默笔记
  克希雅半垂着眼,塔季雅娜不知怎的失了勇气,没敢去看其中的神色,便注视着逐渐亮起的烟丝,细嗅朗姆酒和柠檬香的信息素于浓烈的烟气中交换。
  瓦伊凡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腰,免得她失重摔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金色的眼睛越过菲林折起来的耳朵,盯住她摇摆不定的尾巴。
  塔季雅娜往后退了一步,尝试着吸了一口气,不出意料地被呛得直皱眉头。
  克希雅看着她笑了起来,在周遭的一片空寂中带着几分她很久不曾听过的爽朗。记忆中的那个雨天渐渐浮现,廊下的瓦伊凡笑着与她十指相扣。只是这次不再是回忆的幻影,而是的的确确存在于她眼前的真实。
  浓墨的乌云浮在无星无月的天空当中,也许明天的天气不会太好,但却值得让人去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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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博利:鸟类,猫头鹰
 
 
第三十三章 明斯克 其四
  炉火烧得很旺,梅德韦杰夫蹲在旁边,靠得很近,火光照在他红色的胡须上,映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一双深坑似的眼,一只被人打歪的鼻子,以及两片藏进髭须里的薄嘴唇。
  他仿佛觉得冷,于是又凑近了些,烧红的炭哔哔叭叭的响,发出难闻的焦味。可他还是好冷。他想也许是手里的夹子冻手,便把它扔到一边,笨重的铁家伙滚了几圈,撞上墙角不再动弹。
  老式座钟在他头顶来回地摆,客厅墙上一幅戴假发扑白粉的画像眯着眼睛,看见梅德韦杰夫蹲在那儿,猛地一颤。
  接着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扑进厨房,抓起一只碗,胡乱往里填了些饭菜,捧着跑到卧室前,耳朵贴紧门,轻声道:
  “妈,吃饭了。”
  里面没有回应。梅德韦杰夫全身哆嗦起来,狠命把碗一摔,对着发霉的饭菜猛踩几脚,然后捶着门发狂似的地大吼。
  炉火烧得越来越旺,火星四迸,月光照进窗子,照在被撞得簌簌直抖的门板上。有只肥硕的老鼠爬到烂泥般的食物旁,两只红眼看着梅德韦杰夫跌进卧室。
  他一口气没上来,躺在地上抽搐,红胡子上沾满白沫。几分钟的时间过后,梅德韦杰夫抹了把嘴,爬起来,瞪大了眼,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意识到这是母亲的房间,转过身去,对着床铺。四方方的架子床上,烂兮兮的帷幔背后,有个人影,又干又瘪,躺在那儿像个抽掉棉花的布偶。
  梅德韦杰夫蹭过去,吸着潮木和霉菌的气味。他拉了一下帘子,摸了满手灰,躺在床上的人慢慢露出真身。
  她穿着二十年前流行的睡衣,皮肤干硬得像老树皮,勒出骨头的形状,头发掉光,黑的混着白的,堆在枕头上,老鼠啃掉了她的眼皮,两只眼珠冰一样的融化成水。
  床上躺着的,分明是一具干尸。而那不是别人,正是前天还活生生站在梅德韦杰夫面前的母亲!
  他腿一软,瘫在地上,连滚带爬地逃到客厅。
  炉火烧得更旺了,颇有要冲出铁栏燃尽一切的气势。月光被乌云遮住,客厅里的画像已看不清脸。卧室前偷吃的老鼠立起来,张望了几秒,触电般地钻回洞里。
  梅德韦杰夫又开始觉得冷了,他裹起一条毛毯,呆呆站着。他看见了什么东西,一种……一种他说不上来的东西。
  也许是个人影,投在墙上,梅德韦杰夫看了一眼,那不是他的影子。
  影子越发大了,巨大的骨架,细长的四肢,似乎凭两条胳膊就能搂住整间屋子。腹部凹下去一块——也许是肠子——流到外面,垂到膝盖。畸形的头顶着一对鹿角,由于尖锐的长牙,嘴巴永远合不拢,往下滴着口水。
  影子从炉火中走出,每走一步,身形便愈发高大。最后它停在客厅的画像上,上身与戴假发的公爵融为一体。
  他睁开了一直眯着的眼睛,血色的瞳孔俯视着下方的梅德韦杰夫。
  炉火熄灭了,月光照在窗台上,老鼠从洞里探出头,爬回那堆残羹剩饭旁。
  深沉的夜晚过去,晴好的白昼到来。
  克希雅走向城外时,想起有一年仲夏,她住在南方的一所公寓里。
  那是栋二层小楼,建在比街道矮上五节台阶的位置。推开阳台的玻璃滑门,倚在粗石围栏上,只需找一根晾衣杆,略探出一截身子,甚至都不用离开空调出门,直接就能拿到外卖。
  但她不喜欢那里。路基长满了青苔,街面直直晒着太阳,尘土游在金色的海洋里,一有人经过就到处飞扬,最后不是落在路边的绿化带里,就是落在两旁的居民楼上。
  况且那地方总不下雨,尘土日复一日的积累,于是所有的建筑都变得阴沉,像是被灰色保鲜膜裹住的饼干房。
  离开以后,克希雅很快把它忘在脑后,先前从未想起。然而今天,面对渐行渐近的乡间别墅,那些灰色的楼房仿佛是从她的记忆中跑出来了,凭空从南方飞到了明斯克。
  有些东西放了太久,不仅不会变成古董,反而会成了一件招人嫌的老家伙。
  这所房子就是这样。表面看起来只是有些陈旧,实际上内里腐朽破败。两个房间被白蚁吃空了地板,某一天突然塌掉摔坏了一柜子的账簿。而它的主人也不闻不问,把东西塞到看不见的地方,继续闭门不出。
  邻居都认为她疯了,自从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病过后。没人见她会过客。就连前段时间她那常年不见踪影的儿子夜半跑回家,老妇人也要等到天亮才肯开门,活活让他在风中冻了一夜。
  克希雅推开栅栏门,经过院子,杂草撩过她的裤脚,黄木扎的秋千轻晃。她按响门铃,听见一声嘶哑的呻吟,门把手震得发颤,颤了几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等了一会儿,没人开门,于是推门进去,只见客厅的画像前丢着一条毯子,卧室的门塌了倒在地上,不远处有一摊腐烂的食物残渣。
  克希雅走进房间,卧室里摆着过时的家具,很有几十年前的风格,弥漫在房里的气味也极好地配合了这种风格。
  架子床的帷幔被人掀起一角,她靠过去,然后抱起胳膊,叹了口气。
  又是这样奇奇怪怪的事。从尸体的着装和位置看,是她先前见过的婆子没错。然而不过几天的时间,她就成了个干尸。
  来电铃声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一遍遍回荡在空寂的老宅子里。
  克希雅接通电话,对面是列昂尼德。
  “安菲波利斯还在明斯克吗?”
  “没有,”她心不在焉地回答,“她比我早一天返程,买的昨晚十一点的票,早走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可我到现在也没见到她。”
  “如果晚点了,她不可能一声不吭。有事绊住了也说不过去,她不是那种会在有事在身的情况下,留在外面不打报告的人。”克希雅严肃起来。
  列昂尼德分析道:“明斯克没有飞机场,要搭飞机只能先坐巴士到最近的城市,你去那儿的车站看看,我这边有消息通知你。之后联系。”
  幸好车站那几个混日子的容易说话,加上害怕事情闹大,便答应克希雅查看当晚的监控。
  塔季雅娜是她亲送到车站门口的,假如真的出事,至少也是在她入站以后。万幸来往明斯克的人很少,克希雅轻易便发现了候车座上的塔季雅娜。
  但她看起来相当古怪,不像往常一样拿着本书读,而是垂着脑袋,缩着肩膀,坐在一个男人旁边。那人一起身,塔季雅娜便跟着站起来,拖着行李,依旧是低着头,紧紧跟在他背后,直到上了车,消失在画面里。
  克希雅眉头紧锁,指着屏幕上的那个男人,说道:“放大。”
  传统的瑞尔博斯式大胡子,红褐色的毛发,歪到一边的宽鼻子,带点瘸的脚步,再加上萨卡兹的身份,不是梅德韦杰夫·涅夫斯基是谁?
  可问题是,为什么塔季雅娜会跟他走?为什么他会找上塔季雅娜?从她入站起到进入监控范围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小姐,”克希雅的脸色阴得可怕,一边的保安被同事推上来,瑟瑟缩缩地问了一句,“要报警吗?”
  瓦伊凡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第三十四章 梦里人 其一
  塔季雅娜睁开眼,第一个念头是她被绑架了。
  毕竟一进车站的大门,眼前一黑没了意识,然后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醒来,除了绑架似乎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然而待到思路渐渐清晰,她又否定了这个理由。
  她现在——大概是在某座宅邸里——活动自如,没有手铐,没有看守,甚至连个人影也没见。
  她走过一尘不染的石板地过道,经过几个打不开门的房间,最后走下装有木扶手的楼梯,来到大厅。正门开着,外面的世界过度曝光,从内向外什么也看不清。
  “这么快就醒了。”
  有个看不出种族特征的女性,身上带着马帮茶的气息,黑发白裙,站在玄青色的地板上,明明是年纪不大,却有仙风道骨之感,站在那儿,飘忽得仿佛随时随地就会消失。
  “比我预料中早些。”她靠近了一些,塔季雅娜退后了几步。
  “我在哪儿?”她问。
  “你有很多问题,我明白,只不过说起来有些漫长,我们坐下来慢慢讲。”女人做了个手势,周围的环境跟着改换一新。
  塔季雅娜回过神来,面前的酽茶冒着热气,一层水珠附上她的眼镜,她把它摘下来放进口袋。
  那名女性坐在她对面,搅拌着添了蜂蜜的红茶,钢匙轻轻碰着杯面,她不急不缓地开口。
  “不幸的是,你得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了。具体多久,就要看你那位瓦伊凡怎么做了。
  “不过你放心,我对你并没有恶意,只是借你的手,达成一个有利而无害的目的。”
  “这是哪儿?”
  “稍后你自己逛逛,自然会明白,反正你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没人会限制你的行动,你甚至可以看见外界发生的事情。但请你不要试图离开这个地方,因为那只是白费力气。”
  “……”慢慢的,塔季雅娜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感到坐下的软椅变得泥泞,石制的地面正在缓缓下沉。
  白裙的女性向她道别,说她们在不久的将来还会再见,接着塔季雅娜向后一倒,跌进无底的白色深渊。
  她又在先前的房间醒来,挂毯下檀木的座钟停在中午十二点,并且之后再也没有转动过。
  她下了床,举目环顾四周。
  四方的窗前摆了张樱桃木写字台,坡面夹了一叠白纸,乌鸦羽毛笔插在深蓝墨水瓶里,就在火漆蜡和吸墨纸旁。
  壁炉贴着素色瓷砖,上方挂了一面镌刻鹰徽的圆盾,还有两柄交叉的花剑。
  塔季雅娜走出房间,走过先前走过的长廊,走下先前走下的楼梯,来到大厅,正门敞开着,外面的世界风平浪静,平原绿波粼粼,没有一丝人气。
  “可以看见外部时间发生的事。”那个女人是这么说的。
  于是她走了出去,在完全踏出大门的瞬间,风和日丽的晴天变成了烟雨蒙蒙的阴天,隔了一扇半开的窗,漏进屋内,打湿半边窗帘。
  她转过身去,首先看见了一支插在玻璃烟灰缸里的香烟,没有掐灭,袅袅升起的白烟从黑色滤嘴的底部飘起。在燃烧的烟丝后面,蓝沙发垫还有受压过后的凹陷,一声清脆的拉开拉环的声音从冰箱那边传过来,克希雅拿着一罐能量饮料,走进客厅。
  “阿纳斯。”合上的电脑里头冒出来一个声音,是列昂尼德。
  “把屏幕打开。”
  “重要吗?我们不是在好好的说话吗?”克希雅绕着客厅打转,灯光昏暗,照不出她的神色。
  “我一直认为说话时不好好看着对方的脸,是一种相当无礼的行为。”
  “我一直认为你早就明白我不是什么彬彬有礼的人。”
  “……”列昂尼德叹了口气,“算了,不用看也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德行。”
  “我好着呢。”
  “没错,连续几天不眠不休,一路跑到老仇家的地盘,现在多半手里拿了瓶四百毫升的能量饮料,烟灰缸里烟头堆了半满。当然好着呢。”
  “……”克希雅把空了的易拉罐抛进垃圾篓,几点残留的余液飞出来撒在地板上。
  “去睡一觉,一昧折腾自己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你说的轻松。”
  “你当我不在乎吗?不是我不想往最差的方向想,但我不得不去想。要是苦熬上几天就能解决问题,那我还用得着在这儿和你较劲吗。”
  “……”
  “我不希望接连失去自己的两个队员,这样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好好睡一觉,清醒地去面对明天的问题。阿纳斯,你从来不是偏执的人,这么简单的问题不会想不通。我也唠叨够了,之后就不打扰你了。”
  电话挂断,克希雅停下来回绕圈的脚步,仰倒在沙发,一只手背抬起来,挡住乌青的眼眶。
  塔季雅娜靠过去,半蹲在她身侧,犹豫了几秒钟,抬起手来搭住她的肩膀。
  她摸了个空,整个人在一瞬间变得透明。即便如此,她还是察觉了她止不住的颤抖,薄薄一件单衣被冷汗浸得湿透。
  她瞥了眼窗外的绵绵阴雨,想起过去在伦特时也是这样,一到阴湿的天气,瓦伊凡骨子里的伤痛就会卷土重来。就算白日里强装无事,入了夜还是会被折磨得整夜睡不着觉。
  不抱期望的,塔季雅娜试着展开术法,浅蓝色的光从指尖流进克希雅的体内,竟然真的起了作用。
  寂静的夜里,雨打玻璃,明晃晃的白炽灯下,躺在沙发上的人渐渐平缓了呼吸,几天来头一次安稳地入睡。
  塔季雅娜站起来,合上窗,托来一件外套,盖在克希雅身上,然后推开门,回头看了一眼,离开了房间。
  她又站在那片无云天空底下,面前是冷色调的宅邸,四周一片寂寥,除了她不见一丝人气。
  那之后塔季雅娜花了许多时间——或许吧,因为太阳从不曾移位,这片区域似乎游离于时间之外。
  她走遍了方圆三公里,结论是无论从哪个方向出发,都会被一股未知的力量送回原来的房间。她甚至坐到写字台前,拿起羽毛笔绘制了一份地图,但她很快就发现,一切都只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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