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怕,不会痛的。”浊的声音传来。
托着袁安卿的那只手将袁安卿往嘴里送去,袁安卿身下一空,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也不知往下落了多久,他忽然感觉自己砸进了一个温暖的地方。
确实不痛,袁安卿的浑身都被紧紧包裹,这种紧压感让人觉得舒适放心,没有空隙,也没有威胁。
就在袁安卿快要在这紧压的内壁中睡着时,他周身的环境又豁然开朗。
袁安卿感觉浑身一松,他踉跄了两步才稳稳站在地上。
是的,地上,他脚下踩的是地板,而周遭的环境正是他与浊的房子。
“浊?”袁安卿左看看右看看,他确定自己的精神是没有被入侵的,“这是哪儿?”
“你可以理解成我的肚子。”浊说,“但我其实是没有那些内脏的啦,我消化不靠胃,胃液消化太慢啦。”
他吃普通食物是在填补那种与生俱来的饥饿感。
“你的肚子为什么会是我们房子的样子?”袁安卿想要扶眼镜,但他手伸上去才想起来自己的眼镜是被收走了的。
“因为可以变化啊。”浊理所当然道,“我本体才是真实,我现在这个人样也是一种变化哦。”
袁安卿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你真的太不像人了。”
“我本来就不算人嘛。”浊话落,客厅一块地板忽然变红了,那块红色舒展延伸,最后隐约幻化出个猫形,这只猫蹲着的身高比袁安卿还要高了一个大猫头,而等胡子这些小细节都幻化完成后这猫的皮毛就变成了白色。
看着像是一只鸳鸯眼的狮子猫。
狮子猫抖了抖身上的毛,随后抬步朝袁安卿走来,它顶了下袁安卿的脑袋,开口却是浊的声音:“我不会掉毛哦,你要不要躺在我身上休息一下?”
“你一直都在纠结袁瞻晖身上的毛?”袁安卿问浊。
“我才不在意他。”狮子猫躺倒在地,高傲地舔爪子,“他的毛不舒服。”
袁安卿坐在了狮子猫旁边,躺在狮子猫柔软的腹部:“那你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
“在这里我可以变成任何样子,只要我高兴。”狮子猫将大尾巴搭在袁安卿身上,“这只猫是我,这个房子也是我,还有它们。”
这里本就是浊的“食道”,一切都由浊掌控。
其他东西是没有这种待遇的,浊会迅速消化掉他们。
而袁安卿已经从食物变成朋友了,他也是浊唯一的朋友,浊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吃掉”一个人。
他的话刚说完,袁安卿周身的地板便又红了一大片,无数只红色的覆盖鳞片的手伸了出来。
这些手有的在按压袁安卿的太阳穴,有的在轻拍袁安卿的后背,还有的在帮袁安卿按摩放松肌肉。
袁安卿惊了:“等等,你怎么忽然做这种事?”
“因为我觉得你有点累。”浊认为他的绑架才是最安全的,而且袁安卿需要休息,需要真正的放松,“白天他们知道你被我吃掉之后肯定会吓一跳哈哈。”
袁安卿抓住了身旁的红色手腕:“说实话。”
浊:……
“我喜欢你的变化。”浊小声说,“我不想要你变回以前的样子,刚才我只是着急了,说话没过脑子……”
“我不想你再变回去。”他不喜欢麻木的活尸,他贪恋袁安卿变化后对他表露出的那些特殊,他不希望袁安卿把它们收回去,一点点都不行。
第40章 他离不开我
被吃掉的感觉很奇怪。
袁安卿已经快被那些红色的手臂给淹没了, 但他不觉得压迫,也就随浊去了。
浊在触碰袁安卿,他已经没有讨好式地帮袁安卿按摩了, 他只是在尝试将袁安卿裹起来。
袁安卿在浊的肚子里,所以浊能更好地感受袁安卿。
浊的感受与普通人是不同的,他在自己肚子里的所作所为不会耽误到他在现实世界中的行事,所以他一路坐公交回去, 一路观察袁安卿……或者说触摸袁安卿。
袁安卿安安静静地躺在巨大狮子猫身上发呆,任凭越来越多的红手覆盖在他的身上。
他不觉得危险,因为他的眼瞳没有转化成金色。
被浊揉乱的黑色发丝耷拉在袁安卿的额上, 他也没有整理。
浊尝试着用手触碰了袁安卿的脖颈,袁安卿只是稍微朝浊的方向挪了一下, 动作很轻微,像是在蹭, 但他也就动了那么一小下,浊品不出具体的意味,但袁安卿肯定没有害怕。
明白这一点的浊愈发肆无忌惮, 他开始去触碰其他地方, 譬如背脊和腹部, 亦或是脚踝和膝盖。
“浊。”袁安卿在浊的手不小心挨到遍布神经的某处时终于有了动静,不再像个假人。
“怎么了?”浊问他。
袁安卿眉头微微蹙拢,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浊不会是故意的。
浊可以掌控欲望, 也正因为在理论上的“全知”, 所以繁衍行为在浊脑子里是没有所谓的浪漫滤镜的。浊没有为繁衍行为蒙上暧昧的薄纱, 他天然地为这类行为去了媚,将其变得平常。
引诱欲望时浊大概会学着人类的样子去勾引魅惑, 但浊的本身是对这些不感兴趣的。
这时候纠结这种触碰反而会奇怪。
所以袁安卿在沉默过后只是回应:“没什么。”
这样都可以吗?!浊大为震惊。
袁安卿想得不错,浊确实是不小心碰到的,他也确实对那些不感兴趣。
但是他不感兴趣,袁安卿作为被触碰者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啊!
其实在袁安卿叫浊名字的时候浊就知道是自己的动作大了,他等着袁安卿训斥他要把握分寸,但是袁安卿什么都没说。
是被敷衍了吗?
被浊吞进肚子里的袁安卿眨了眨眼睛,随后闭上了眼皮,他居然睡着了。
他明明都被吃掉了。
所以刚才不是敷衍,只是袁安卿在纵容他吧。
因为袁安卿绝对地信任他。
咚,咚,咚。
好不容易赶上最后一班公交的女士原本在靠着窗户睡觉,但她却被施工声给吵醒了。
她一睁眼就看到了站在公交后门的大块头男人,那男人身高夸张,他甚至没法在公交车上站直身体。
以女人的角度是无法看清男人脸的,但她能看到男人的尾巴在不停地上下晃动,尾巴落地发出“咚咚”声与建房打桩的声音有七成的相似。
哪怕没看到这人的表情女人都能知道对方是遇到喜事了。
尾巴上下摇晃之后又忽然停住,这男人大概想到了什么,那尾巴又开始高频率地左右晃了起来,配合着男人忽然缩起的肩膀,喜悦之情几乎要溢出来。
女人:……
这人家里要拆迁了?
浊亢奋的原因很简单——袁安卿在睡觉的时候抱住了他的手臂。
袁安卿已经习惯和浊睡觉了,所以在闭眼之后他总觉得怀里少了点东西。
而浊在被抱住之后猛然发现自己对袁安卿来说真的太重要了,袁安卿压根离不开他嘛。
袁安卿的改变是因为他,袁安卿在他身边睡得最为安稳,袁安卿睡觉的时候还得抱着他。
而他们这种紧密的关系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才了解。
浊这点隐秘的兴奋在第二天就被打破了。
他们这个世界的工作氛围比袁安卿原世界要轻松得多,毕竟这个世界普通人的寿命长,他们工作的时间也长得多,为了不让这群人类和亚人憋成神经病,这个世界的假期几乎是袁安卿原世界的一倍。
袁安卿他们去爬山正是选择了这么一段法定节假日,这个假期纯粹就是为了避开这段夏天最热的日子,假期长达十二天。
白天他们单位也放假,但只放六天,毕竟他们负责各类社保问题,政务大楼总得运转。
浊第二天卡准时间走进了大楼,他昂首阔步地进入了白天的办公室。
白天见他来,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他在等袁安卿进来。
浊拉了个椅子在白天面前坐下。
“袁先生呢?”白天问浊。
“他被我吃掉了。”浊冲着白天笑。
而白天却没有如浊预料的那般露出惊恐的表情,白天只是有些不明白:“吃掉是什么意思?”
浊不爽:“吃掉就是被我整个吞进去啦!”
“为了更好地保护袁先生?”白天大概明白了。
“不是!是我吃了他!我把他关起来了!”浊不懂白天为什么会那么想。
“……啊?”白天皱眉后仰。
“我讨厌救世主!难道你们不明白吗?”浊猛地拍了下桌子。
“啊?”白天更迷茫了,“可你昨天还发了你俩一起去爬山的动态啊,你给救世主拍了九宫格。”他还点了赞来着。
白天不清楚浊的拍照技术师承何方,总之浊照片里的袁安卿都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恬静气息,如果不认识袁安卿本人,大概会以为照片里的男人是个暖男类型的。
白天将其理解为男友滤镜。
浊的反应还算快,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态度,脸上挂起了微笑:“是呀,我给他拍照片是因为我喜欢他,可这和我讨厌他不冲突诶。”
“你们吵架了?”白天问他。
“没有,我越来越喜欢他,喜欢到想要把他一口吞掉。”浊的语气变为戏谑,他已经习惯了用这种调调说话,往前几十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只是最近他和袁安卿待在一起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露出过这类神情姿态。
待在浊腹部的袁安卿听得明明白白,他只从语气便知道浊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而他身边的大白猫此时却委屈巴巴地挤在他怀中。
浊其实觉得自己搞砸了,他应该早早拉黑屏蔽这群官方人的。
袁安卿被白毛淹没,只能抚摸安慰:“都是小事,小事。”
白猫喉咙里发出呜咽声。
与之相反的是办公室外的浊,浊双手交叉垫住下巴,笑得愈发放肆,那双红瞳散发微光:“我哄骗他进了我的肚子,只要我不同意,他就永远没法出来哦。”
待在腹部里的白猫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袁安卿:“我在骗人。”
“我知道。”袁安卿很无奈,“我不会信的。”
白猫重新蹭上去。
一只布满鳞片的手伸了过来,那手上还拿着一袋包子:“吃早餐吗?你一整天都没有进食哦。”
“我不饿。”袁安卿摇头。
“因为你被我吃掉了,我的肚子里是很舒适很温暖的,这里你不会有任何负面感受。”浊说,“一般来说,那些发现不寻常的家伙会恐惧,他们会怀抱绝望死在这片温柔乡。”
“听起来很吓人。”袁安卿接过浊手里的包子,“但你吃的都是劣等分化个体,他们应该没有正常情绪才对。”
“所以他们的恐惧才更浓烈。”浊伸手戳了戳袁安卿的脑壳,“但你没有恐惧。”
袁安卿翻出包子:“这个也是你吞进来的?你平时吃食物到底是个什么流程?”
“我吃的食物会被消化干净啦。”浊怕袁安卿觉得他不讲卫生,连忙解释道,“这个是‘扔进来’的,我没有咬过,你看塑料袋都还在。”
“你的身体真神奇。”袁安卿啃了一口包子,“这个塑料袋我回头是不是得带出去。”
“我也可以消化,但是塑料袋不好吃。”
“你确实是个危险的个体。”袁安卿感叹。
外头的白天还不明白事态为什么会这么发展:“你们因为什么吵架?”
浊能感觉到袁安卿一直在抚摸那个由他幻化出的白猫假象,所以他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
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却把白天吓了一跳:“你怀孕了?!”
“你放屁!!”浊不明白白天的脑回路,“我是公的!公的!!”
“噢噢,我误会了,你刚才摸肚子时的表情怪温柔的。”白天解释。
“因为袁安卿在我肚子里啊!我都说了我很喜欢他吧!”浊嚷嚷,“如果你们接下来不按我说的做,那他就永远都不会出来了!”
“你想要我们做什么?”白天不明白。
“我的父母到底是不是救世主。”浊直接询问,他没有拐弯抹角,太过委婉也不是他的风格,反而会引人怀疑。
果然,白天愣住了:“啊?”他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浊便把袁安卿之前的怀疑给重新提了出来:“能生出我这种怪物的也只有强悍的救世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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