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似乎是人类,可普通人类没有他们那样的能力。
救世主都是孤儿,无法查清来历。而且那场穿越也很奇怪,这个世界连瞬间移动都做不到,怎么有能力把救世主传送到另一个世界?
世界破了个洞又是什么意思?那个洞是具象化的还是个指代?
一切都是谜团,而袁安卿没有探清真相的能力,他始终被蒙在无数层雾里。
“救世主一直都是个传说啊,就像童话故事里那种。”浊说,“这个世界还有好多关于救世主的电视剧。”
说着他又看向了袁安卿。
电视剧里的救世主要么伟光正,要么像个机关算尽的大智囊,就算只是个毛头小子,最后也一定能长成所向披靡的战士。
总之他们不会是袁安卿这样,袁安卿这种放在一众救世主当中也太过无聊了,他甚至连咋咋呼呼都做不到。
但袁安卿才是真的。
“我一直都知道有救世主会过来打败我哦。”浊的表情很认真,“因为救世主就是用来处理我这类麻烦的。”
“但现在你成了我三十五年人生里唯一的朋友。”袁安卿诚恳道,“我什么都摸不透,所以总觉得站在你身边能让我安心些。”
浊足够强大,他是这个世界的大麻烦。而袁安卿在浊身上汲取到的安全感特别地高,对于袁安卿来说,浊的可信度是排在白天他们前头的。
浊的意识世界甚至没有对袁安卿设防。
“你也是我唯一的朋友。”浊说,“但我想对你提个意见。”
“什么?”袁安卿询问。
“你以后没事儿能不能别和陈娇聊天,我怕你们聊着聊着就一起从大楼往下跳了。”浊亲眼见证了二人待在一起时那种诡异至极的气场。
“我们聊的东西不算消极。”袁安卿觉得他们只是在谈论彼此的人生。
“那就是消极!非常消极!你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任何美好的东西了。”浊觉得很可惜,“你明明有一双那么漂亮的眼睛诶!”
袁安卿不这么想:“我还是有审美的。”
“不是审美!是生活中美好的东西!”浊纠正他,“坏的一面存在,但同样也存在一些很棒的东西。”
袁安卿深表认同:“比如假期。”
浊:“……你是完全没有亲近大自然的意思对吗?”
“我个人觉得蚊虫鼠蚁还是和人类分隔开的好。”袁安卿点头,大自然是危险的。它们并不美丽。
“你就像个害怕阳光的死宅吸血鬼。”浊说,“你和吸血鬼唯一的不同就是你对鲜活的生命没有任何兴趣。”
“不。”袁安卿已经打开文档开始写报告了,“我还讨厌蝙蝠以及过于潮湿阴冷的环境。”
“你真难养诶。”浊感觉袁安卿对自己的形容像在描述什么珍稀植物,稍微不对劲就会死的那种。
“我把自己养得还不错。”袁安卿感觉自己健康活到三十五岁就已经是一项大胜利了。
“你养得很糟糕。”要是真养得不错,那袁安卿就不该有胃病了。
袁安卿随口回应:“别对一个没经验的人这么苛刻。”
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淡,伴随着袁安卿敲击键盘的哒哒声,浊很快便觉得困了:“你要睡觉的时候可以自己钻进我的怀里哦。”
“沙发地方不够大。”袁安卿提醒他。
“那我去床上,你要去房间办公吗?”
袁安卿抬眼打量了一下空旷的客厅,随后他点头:“可以,去房间吧。”
浊点头,随后他躺床上倒头就睡。
袁安卿在床边小书桌上办公,考虑到浊的睡眠质量,袁安卿将灯也给关了。
房间里只有袁安卿敲打键盘的声音,很安静。
袁安卿回忆起那场任务,他详细地描述了那个漩涡的过往,并且附上了自己解决问题的方法。
那位漩涡的人生实在没有可以称得上快乐的地方,袁安卿在写了一会儿之后便揉着额头叹息一声。
他有些想抽烟,但他手上和什么都没有。
袁安卿本身不是个多愁善感的性格,但总有一些时刻人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真是跟陈娇聊太多了?又或者有时候生命就是这样的反复无常?
袁安卿更偏向于后者,他不爱美好又抽象的东西,那些东西就像是一戳即破的泡沫,没有任何意义。
救世主啊……
这样的他到底能够救得了谁?
袁安卿写不下去了,他合上电脑,起身去洗漱。
原本他想去阳台上喝点酒,不过浊大概不会接受自己离他太远,于是袁安卿便放弃了这个欲望,他掀开浊的胳膊睡进了浊的怀里。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床伴太好了也不行,人会因此变得懒惰,想逃避。
袁安卿紧闭双眼。
他做了许多梦,梦到了他和陈娇聊的那些事。
梦到了自己最在乎的那个福利院老院长的葬礼,那些猝不及防却又再也无法挽回的分别。
还有日复一日在办公室里工作的自己,他像是再也走不出那一方小小的天地,无数次地开门,无数次回到原点。
袁安卿没有愤怒,每次开门看到那样的景象,他脑子只剩下了“果然如此”。
好累,但好像又麻木了。
第二天袁安卿是在浊的晃动中醒过来的。
“要上班了。”浊对他说。
啊,果然。
袁安卿从床上爬了起来。
“今天我们要不要绕个路?”浊问他。
“绕路干嘛?”袁安卿不解。
“我们可以绕路去六中那里买包子,我之前用手机搜过了,那里的包子很好吃。”浊认真道。
“只是为了吃个早饭?”袁安卿诧异。
“额,那边种的几棵紫薇花树好像也开了诶。”浊说,“他们拍的照片都好好看。”
袁安卿看着浊元气满满的样子,再次肯定了自己是羡慕浊的:“不会迟到的话,绕就绕吧。”
他觉得浊的提议很荒唐,为了吃个早餐特意多走几公里的路不值得。
但考虑到浊一直处于一种半被软禁的状态,袁安卿便觉得浊对那些花花草草感兴趣也正常。
浊乐乐呵呵地洗漱换衣。
在第一天上班后浊就再没穿过他那些通勤装了,他觉得那些衣服不舒服,而且他也不再喜欢那些人诧异的目光。
“今天中午你打算教我点什么?”浊换好衣服之后问他。
“今天中午……”袁安卿想了想,“我可能得写报告。”一些特殊的变故总会让人失望。
袁安卿知道浊很喜欢中午两人的独处时间,但有些时候计划中就是充满变故的。
“你昨天没把报告写完吗?”浊有些惊讶,他意外于袁安卿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把工作拖到第二天。
“稍微有些写不下去。”袁安卿说,“想要逃避写报告,所以干脆和你挤在一起睡觉了。”
“诶?你也会逃避啊!”浊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龇牙乐了出来,“我还以为你只会妥帖地完成每一项工作。”
“我不是机器人。”袁安卿提醒他。
“你很像机器人。”浊伸手在袁安卿的脸颊处捏了捏,“不过机器人也需要充电休息的时间。”
“我们昨天都没有做饭,所以今天得多买点包子,待会儿中午热了吃。”浊挽着袁安卿的手臂。
袁安卿不习惯这样,倒不是因为他没朋友,主要是男生之间似乎没有挽手的习惯,而且浊比他高了二十公分,袁安卿必须把自己胳膊抬起来些才能跟浊手挽手。
“这种凉了再热的包子你能吃?”他俩刚碰见的时候浊可是连外卖都拒绝的。
“我不喜欢吃,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必须认真准备明天中午的食物。”浊说,“明天就不用吃早上的剩饭了。”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忧虑今天,因为他知道这是暂时的。
袁安卿抿唇,他觉得之后他们应该更有计划,但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浊打断了。
“哇哇哇!”浊看着路边盛开的花树,“那个是蔷薇吗?”
袁安卿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发现路边造景用的蔷薇已经开了大朵大朵的花。
一群穿着校服的初中女生聚在蔷薇花边轮流拍照。
“你站过去,我给你拍一张。”浊说。
袁安卿:“啊?”
浊没跟他解释,他似乎觉得袁安卿这个社畜蹲花丛里拍照蛮理所当然的。
浊两步就走到了蔷薇花那边,随后询问聚集在那儿的初中生:“你们怎么拍的?我也想拍。”
这是上班的路上啊!!
“我想给我朋友拍一张诶。”浊把袁安卿拽到女孩们跟前,“他和花很配的。”
袁安卿注意到那群初中女孩惊诧的表情,他久违的感到了羞耻。
但初中女孩们在惊诧之后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给浊出主意。
“那你就站在这儿拍,这儿花最多。”
“可以拿一朵花遮住眼睛,那样很漂亮。”
“但这个哥哥的眼睛很好看,遮起来也太可惜了吧。”
浊深以为然:“我也是这么想的。”
袁安卿:……
自己怎么就没死在昨天的梦里呢?
“又不是只拍一张!可以多拍几张啊。”
“也有道理。”浊点头。
“要我们帮忙拍吗?”有孩子问,“两个哥哥可以一起拍的。”
“也行,那你帮我。”浊在接受别人好意时完全不会不好意思,更加不会羞涩。
他直接把手机塞给了人家小初中生,随后拉着灵魂快要出窍的袁安卿跑到蔷薇花树那边摆造型了。
其实也不需要什么造型,袁安卿面无表情地杵着就行。
袁安卿五官容貌条件很好,尽管袁安卿本人觉得他自己与鲜花格格不入。但他这长相放在花堆里就是万分的适合,有时候容貌的优越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他明明是在出神,但看起来却像在思考,而浊笑得很开心,他还是没有让袁安卿拿花遮住眼睛,他觉得这双眼睛被遮起来也太可惜了。但现在袁安卿甚至想打开公文包套住自己的头。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搞出过这种行为。
袁安卿能够应付心思深沉的大人,但他实在搞不定热情的小孩。
浊到底是怎么做到无缝参与小初中生群体的?
初中生极富责任心地给浊整出一套九宫图,而浊显然对此十分满意,最后他和这群小女孩分开的时候嘴角都是带着笑的。
拿到照片的浊很开心,他开始在路上蹦跶了,是那种跨一步跳一下地蹦跶。
被他挽住胳膊的袁安卿甚至被拽得忘记了怎么走路。
浊想也不想地发了动态,随后他又把袁安卿的照片设定成了自己的头像,他很喜欢袁安卿的长相,在成为朋友之后他看袁安卿更顺眼了。
“你要和我一起跳吗?”浊问他。
“谢谢,你自己跳就好。”袁安卿拒绝。
浊已经非常显眼了,这么高的个子蹦蹦跶跶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看他。
浊并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所以他完全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待他。
他只觉得自己很开心,而他需要表达自己的兴奋。
袁安卿却在留意路人的表情,他没法不注意这些,他不希望有人因为浊的行为而去嘲弄浊。
他看见有一对夫妻惊诧于浊的行为举止,他们笑着说了些什么,又伸手指了指浊。
而等他们越过浊后,袁安卿注意到他们开始学着浊的步伐去蹦跶。
不是嘲讽,这对夫妻笑得很开心,十指相扣,似乎短暂地在现实生活中寻找到了某种童趣。
浊这个面容俊朗的大个子蹦蹦跶跶的违和感还蛮重的,他的喜悦很真实,只是成年人一般不用这种方式表达兴奋。
“你今天很亢奋。”袁安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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