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了?”袁安卿看向浊,他发现浊的耳尖是有些泛红的,不是浊本体的那种暗红色,袁安卿伸手在浊的耳朵尖上捏了一下,发现有些烫,“你真在害羞?”
“不知道,可能有一点?”浊不懂。
在一旁喝水的白天:……
啊,他就不该待在这儿,总觉得自己好多余啊。
“你脸越来越红了。”袁安卿打开手机的摄像头给浊看。
浊接过手机:“真的诶!我在害羞吗?”
这个问题袁安卿显然没法给他答案。
“你对我真重要诶,朋友。”浊感叹,他还从未有过这种新奇的经历。
袁安卿觉得浊叹息念叨朋友的样子很有趣,便接茬道:“我很荣幸,朋友。”
这是袁安卿在那次爆发之后第一次正面回复“朋友”两个字。
浊很高兴,浊一高兴就要抱人。
他重新搂住了袁安卿。
按理说这时候白天应该稍微有些紧张的,毕竟浊在吞噬其他个体的时候也有“拥抱”这个像是安抚实则是捕食的动作。
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在浊的怀抱中被消化吞噬。
但白天紧张不起来。
尽管浊一抱住袁安卿就将袁安卿整个人都给笼住了,但白天还是觉得这不像捕猎。
这种既视感更像蓬松且大只的鸡妈妈把小鸡藏在自己羽毛里,虽然没这么夸张就是了。
“我好想变大点,然后把你整个捂住哦。”浊此时非常兴奋。
白天:……
不!他想岔了!就是那么夸张!
整个捂住干嘛?他是想孵袁安卿吗?
好怪!
第30章 真棒诶
浊处于一种诡异的亢奋状态, 他自己也知道,并且为此感到苦恼。
由于自己拥有了生命中第一个朋友,所以浊想随时随地黏在袁安卿身上, 但他又会担心袁安卿因为他的黏人而觉得厌烦,毕竟距离感也是人际相处中必须遵守的。
袁安卿没有明确地抵触他任何一种行为,但浊就是忍不住去思考。
这种惆怅的感觉让浊既苦闷又欣喜。
“他为什么一直盯着你?”陈娇指向浊。
“这是浊的习惯。”袁安卿顺着陈娇的手指看向了浊的方向。
浊此时没有黏着袁安卿了,他不黏着的理由明显是因为陈娇在这儿。
陈娇的审问已经结束, 而此时她与袁安卿一起在浊原本的房间吃饭,而浊却没有上桌。
“他不过来是因为讨厌我?”陈娇询问。
浊点头:“讨厌。”
袁安卿帮浊否认:“他不是讨厌你,他只是有些害怕老师这个角色。”
刚才他俩还没进来的时候聊了一会儿, 陈娇大概是为了找话题,所以询问了浊和他关系怎么样, 之后又询问了浊的学历和工作。
袁安卿当然是如实回答的,不过他也强调了浊的特殊性。
但浊依旧不愿意和陈娇靠太近, 他连饭碗都要端得远远的。
“你家保镖还蛮纯真的。”陈娇看出来袁安卿还蛮在乎这位保镖,所以她没好意思说对方幼稚,毕竟自己也不是对方的老师, 陈娇实在不明白/浊在害怕什么。
她换了个话题:“现在看来你救世主的工作干得还不错。”
“我不知道怎么算不错。”毕竟这份工作没有参考, 他是第一个执行任务的人。
“不会觉得难过吗?”陈娇问他, “原本世界的东西说抛也就抛掉了。”
袁安卿想都没想:“不会,我原本世界没什么东西。”
他和陈娇不同,他没有朋友。他的工作也没有陈娇那么有成就感,他只是在活着。
袁安卿不喜欢自己的工作, 但他也确实没有所谓的生活, 或者说他的工作就是他的生活。
袁安卿隐约记得到自己小时候还是能感知到某些美好的东西的, 比如清晨的凉风,或者去寻找四季的乐趣, 而现在袁安卿回想起那种过去总觉得有些割裂感,他不能理解小时候的自己,只能将其归结于小孩活得短,什么都没见过,所以对什么都有兴趣。
告别那个世界之后袁安卿实在说不上有不舍,他只是在那里活着而已。
陈娇听明白了袁安卿的意思,她深叹了一口气:“你比我倒霉一些。”
“我觉得还行,我还没自杀。”袁安卿不认为自己过得有多惨绝人寰,他只是没那么舒服。
陈娇一听这话表情就惆怅了起来:“按理说我当时跳下去的时候是头朝下的,应该死得了啊。”她确实是受了很重的伤,但那个地板受伤显然更重。
陈娇在那个世界还是有牵挂的,虽然和朋友们没那么亲密了,但又不是绝交。而且她也参与到干儿子干女儿的成长当中去了,她朋友的小孩数学成绩都很不错。
袁安卿也听明白了陈娇的惆怅:“你喝酒吗?”
“来点。”陈娇点头。
一旁的浊捧着饭碗一边扒拉饭,一边紧盯二人的相处方式,他要从中摸索出一套成熟的交友方式,之后再用自己极为聪明的大脑消化吸收,再熟练运用,让袁安卿认为他是个可靠的朋友,再也离不开他。
他眼看着两人一杯杯地喝,一次次地碰杯,硬是一句话都没有讲。
只是对视,然后抬眉,随后俩人就碰杯了。
这什么意思?浊搞不懂。
在几轮推杯换盏之后,陈娇和袁安卿的脸都开始泛红了,这时候陈娇终于开口:“你这工作还是辛苦啊,我是实在干不下去了。”
袁安卿将小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怎么说?”
“带学生压力大,闹腾,家长比孩子还闹腾。”陈娇摇摇头,“以前就不该读师范的。”
“辛苦。”袁安卿又倒上酒跟陈娇碰了一杯。
“你呢?”陈娇问他。
“我?我这辈子就没有过什么主见,跟着人群混呗。能力优秀但不讨上司喜欢,被困在工作岗位上了。”袁安卿耸肩,“升职很难。”
陈娇冷笑一声:“公司里升职的都是些八面玲珑的半吊子,你确实吃亏。”
浊:……好成熟好沉重的话题,他没法和袁安卿聊这个,浊天然地抵触这种东西。
袁安卿摇摇头:“工资有得涨就行。”
陈娇陷入沉默,随后她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我曾经亲眼见到我的学生从教学楼上跳下来。”
浊呼吸一滞,这话题更沉重了。
袁安卿抿了一口酒:“这种事情没法避免。”
随后他俩聊的东西越来越深沉,他们不会去剖析那些人的心理,只是在说出前因后果之后徒留一声叹息,那感觉更加悲惨。
浊不喜欢这种无力又悲凉的故事,而且他觉得这两个人本身就不是什么乐观的个体,他们凑在一起只会互相影响着越来越糟糕!袁安卿应该少跟陈娇聊天。
最后浊忍不住了,他打断了两人:“你们是活在地狱里吗?”
“不至于。”陈娇摆摆手,“我们过得其实挺好的。”她说话已经开始大舌头了。
袁安卿点头:“起码我们都还活着。”
陈娇补充:“虽然这种活着违背了我的个人意愿,不过这就是人生百态嘛。”
“你们把人生百态里的喜藏哪里去了?”浊反问。
他不觉得这是人生百态,他认为这是被阉割掉喜乐之后的畸形人生。
袁安卿和陈娇俩人不作声。
浊放下饭碗,出去找人要醒酒汤了,不能让这俩人继续这么待下去。
政务大楼足够安全,他不需要担心袁安卿被袭击。
在浊走之后,陈娇又问袁安卿:“你是怎么和他处好关系的?”她觉得这种脾气的小孩不怎么好搞。
“你只是还不了解他。”袁安卿辩解,他觉得浊只是单纯的幼稚,不算个难搞定的事儿逼,“他最近情绪比较亢奋,因为我和他成了朋友。”
“朋友?你看起来更像他的家长。”浊直截了当地对陌生人表达讨厌,而袁安卿还得替浊解释。
“人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他总有不擅长的地方,比如说社交。”袁安卿继续辩解。
陈娇得出结论:“你还是个熊家长。”
袁安卿没话说了。
“你这不是有在乎的人了吗?”陈娇又说,“虽然你认为你们只是朋友。”如果袁安卿不在乎,以他的性格便不该为做出不礼貌行为的浊辩护。
在乎吗?袁安卿说不太好,但他现在确实很喜欢甚至享受浊主动凑上来的样子。
这时候浊已经端着两碗醒酒汤过来了,他把陈娇那碗放在了桌上,随后空出手来扶住袁安卿的后脑勺,想要自己端着碗把醒酒汤一点一点喂进去。
陈娇:……
好怪啊这画面,她应该先感谢浊还帮她带了一碗汤还是先吐槽浊这种喂食方式?
袁安卿的两只手都空着啊,而且他的手足够健康,能够完成抓握和托举的动作。
果然,袁安卿用他空着的两只手扣住了汤碗:“我自己来。”
“不,你喝醉了,会撒在身上的,我帮你。”浊不肯松手,他一定要让袁安卿狠狠地依赖他。
“我只是有点上脸。”袁安卿不肯退让,这种喂食方式让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醉的人都觉得自己没醉。”浊在与袁安卿抗衡,他不敢使大力气,毕竟他的力量和袁安卿不在一个层级,过于激动可能会让袁安卿受伤。
浊心生一计,想要用尾巴把袁安卿的胳膊给固定住。
袁安卿看到浊的尾巴了,他想要躲开,结果抵着碗的力道失衡,解酒汤泼在了袁安卿的胸口。
“嘶!”袁安卿连忙伸手把上衣布料扯离皮肤,也幸好这个解酒汤为了能入口已经弄得没那么烫了。
“好痛!!”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我的肋骨快要被烧化了!!”
袁安卿连忙扶住浊,随后他面向陈娇道了声抱歉:“这次聚会就到这里吧,”
陈娇点头表示理解,她顺便提醒:“对了,你下次没事儿别找我。”她需要一个安静休息的时间。
“这个我无法保证。”该分担的工作陈娇必须分担,他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
随后他就在陈娇的抱怨声中领着浊离开了。
袁安卿确实没怎么喝醉,他有些微醺,但还能走好直线。
他的酒量是比较大的,尽管袁安卿自己并不觉得这是件值得炫耀的事儿。
感受到了热水浇注的浊一路都虚弱地捂着胸口,最后他躺倒在了沙发上,任由袁安卿给他胸口放冰袋。
“我以为我快死了。”浊说。
感觉胸口只剩下一点点热度的袁安卿相当无奈:“别再说这种让人羡慕的话了。”
“你羡慕死亡吗?”浊询问。
他早就知道袁安卿等着他吃掉自己,但浊现在不想吃。
浊擅自决定了这件事儿,甚至都不敢告诉袁安卿。
尽管“活着”在普世价值观里是件大好事,但浊很清楚袁安卿是不一样的。袁安卿把死亡当作一种完美的句号。
浊期望有一天袁安卿能自己说出一句“哎呀感觉活着真有意思。”然后忽然就不想死了。
“没有羡慕死亡,我是羡慕你以前从未这么痛过。”袁安卿拍了拍浊的腹部,“你比我更适合救世主的工作。”
“可我不喜欢那些人类。”浊摇头。
袁安卿去房间拿出笔记本,搬了个凳子,准备在茶几上把报告写了:“我也不喜欢,我不认识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更没必要去爱一个个陌生的个体。”
说到这里,袁安卿都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冷漠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救世主到底是怎么定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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