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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行(近代现代)——玫玖枚

时间:2023-11-11 09:16:58  作者:玫玖枚
  但父亲的体温已经不足以温暖他,他从那时开始,不再爱他的父亲了。
  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过着,父子三人在枪林弹雨中苟活,自从上次与母亲分别之后,不咸不淡地就是两年光阴。自从小帕在沼泽中死里逃生,也已经一年有余。这段时间他与父亲的关系十分冷淡,但父亲似乎不怎么在意,他也乐得轻松。
  那年冬天,他记得那是一个和往日一样的黄昏,父亲骑着摩托车来到一片荒僻的街区,把车停在一个堆满杂物,鲜有人迹的暗巷,嘱咐小帕带着小沙藏好,就一个人拿着枪和长刀离开了。
  小帕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轻车熟路地躲进一个空木桶里。但过了几分钟,他忽然想捉弄捉弄父亲,恰好看见有一家人没有关牢地下室的窗户,而那条小缝恰好够他钻进去。于是他坏笑一声,带着小沙钻了进去,踩着堆得高高的杂物下到地面上,窝在一个暖和的角落里。
  等待父亲的时间无聊又漫长,而且小沙是个安静的孩子,兄弟二人在这种时候往往没什么好聊的,也没什么好一起玩的。于是小帕就抱着小沙窝在墙角的空隙中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反正是在天黑透后,兄弟二人忽然被一声巨响吵醒。他们怕极了,但好在即便害怕也不大哭大闹,而是安安静静地窝在角落里,缩成一个小团。
  吵闹又继续了一两分钟,然后骤然安静下来,他们听见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你说老诺能把他的小崽子们藏到哪去呢?老子把这条小巷翻遍了都没找着。’
  ‘......确实有人看见他把崽子们放在这条小巷里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孩子又能差到哪去?哪能是这么好找的。’另一个男人懒洋洋地回答道。
  ‘真他妈的麻烦!干脆拿死的得了!’男人说道,紧跟着的就是机枪骇人的声响。子弹重击在小巷的每一个角落里,打穿了堆在一起的每一堆杂物。外面响成一片,小帕抱着小沙吓得打起了哆嗦。
  大概只过了几十秒,小帕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枪声终于停了。两个男人抱怨着把杂物又挨个翻开查看,最终还是骂着跑去其他小巷搜查。留下了满是枪眼的墙壁、地面、杂物,看起来就像个命案现场。
  现在想起那段经历,变成老帕的小帕还是有些后怕,如果当时他和他弟弟有一个没忍住哭了,等待他们父子三个的结局恐怕就只有死。
  但好在他们忍住了,在敌人离开之后才小声啜泣。
  后半夜下起了雪,清晨时就积了厚厚一层,小帕抓了窗前的雪慢慢吞下,又抓了一把放在手中化开,喂给小沙。兄弟二人用这种方法补充水分,但是没有东西吃。
  已经一天没有进食,兄弟二人在黄昏时昏昏沉沉地睡着,却在半夜被落在头上的雪惊醒。抬头透过小窗一看,一个身影似乎正趴在不远处的地面,而他似乎正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以至于非得倒在地上低吼,并作出各种各样扭曲的动作,甚至把雪都拱了下来。
  小帕趴在窗边查看,却看见自己的父亲。他恐怕是受了伤,又因为刚才夸张的动作撕裂了伤口,血流在雪地上,在白中浸润出一大片鲜红。
  ‘爸爸。’小帕趴在窗边,小声唤道。
  男人闻声立刻爬到窗前,在黑夜中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孩子,不由得留下眼泪,然后又破涕为笑:‘小帕......还有小沙......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之后男人小心翼翼地把两个儿子从窗户的缝隙中抱出来,父子三人偷偷摸摸地走山路逃走。
  父亲胸前的位置仍旧是小沙的,小帕还是坐在后座紧紧抓住父亲的衣服。但他却不再介意这种小事。他把脸贴在父亲的后背上,一遍一遍地回忆着男人绝望的低吼,雪地上的血迹,以及父亲的眼泪。
  他忽然感觉,自己以前在意的许多东西,实际上都是微不足道的。而且父子之间的爱与世间任何的爱都不相同,它不需要亲密的距离,不需要多余的话语,不需要嘘寒问暖......它几乎不需要维系其他爱所需要的任何东西,却不会被时间和距离冲淡,反而越发牢固。
  第二天早上起来后,小帕与父亲之间的关系还是依旧那么冷淡,但是毫无疑问,他心中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爱自己的父亲。
  ......
  小石,故事讲完了,你想睡觉了吗?”
  “或许......有那么一点想睡......”
  “那你就睡吧,到上海之后我会叫醒你。”
  “嗯......”石子桀轻轻答应一声就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睡去。意识游离间,他朦朦胧胧地看见老帕轻松自然地微笑着,托着腮看着自己。
  “这么恐怖的童年经历,为什么他能笑着,像讲一个故事一样轻易地说出口呢?”
  这是石子桀做着做着梦,忽然在脑海中冒出的一句话。
  ——TBC——
 
 
第五章 
  ================
  东北初夏的上午,阳光明媚。呆在家里拉上窗帘,然后再打开空调,正是一个睡懒觉的好日子。
  一个男人侧卧在床上,因为空调温度太低又懒得去调,所以把被子整个裹在自己身上,只露出一张脸,硬生生做出一个蛹状。床边一大一小两双拖鞋,以及实在快被闷死了,才从被窝里探出头的少年,都昭示着这个蛹中并不止他一人。
  少年挣扎两下,想捡起床下的遥控器调试空调的温度,但无奈被抱得太紧,只能改变计划,往男人怀里挤了挤取暖。
  他正昏昏欲睡,男人正睡得打呼,忽然一阵电话铃声把两人同时吵醒——
  “我滴老家!就住在这个屯儿——我是这个屯儿里,土生土长的人儿——”
  “啊!是谁!”男人如同挺尸一样从床上猛地坐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四处张望,随后一把捞过大声歌唱的手机,接通电话。
  “哦......喂?贾叔......哦,对呀......什么!你说我爸!!我马上就飞过去!”
  “石晓峰,到底怎么了?”少年揉着朦胧睡眼,随口问道。
  石晓峰却不知是听见什么了不得的消息,猛地跳下床,捡起扔在地上的裤子连忙往腿上套:“没怎么......真没怎么......我们现在就去C市。”
  “哦......可是你的裤子穿反了,还是里外反。”
  “真的诶......”
  石晓峰及其男友小巳辰,明明比自家哥哥早接到电话,但因为网太慢,以及石晓峰穿反裤子的缘故,实在是抢不上飞机票,于是只能买上两张绿皮火车票。两个人一路颠簸跨越大半个中国来到C市时,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
  “小辰。”
  “干嘛?”
  石晓峰的内心很纠结,他自从十四岁时离家,就与父亲失去联系,十几年过去了两个人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过。这回听到父亲没死的消息实在有些激动,于是什么都没想,直接就带着小男友回了老家。但是在火车上经过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石晓峰忽然发现自己的处境十分尴尬——
  十几年未见,且一直以为对方已经不在人世的父子,多年后总算得以重聚。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父亲得知了儿子的非常规性取向,又会怎么样呢.....
  总而言之,问题很严重。
  但是他这个一根筋的脑子也实在想不出来什么解决方案,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
  “小辰,待会到我家了,我怎么叫我爸爸,你就怎么叫我爸爸。”但他还是愿意用一种委婉的说法。
  “哦。”
  老贾的儿子小贾开着美人豹来了,石晓峰对他的车吐槽一通,还是提着行李箱坐上后座。美人豹在车流中穿梭着,好在没有堵车,没过多久,一行人就来到了位于近郊的新建别墅门口。
  此时,石晓峰已经按耐不住自己雀跃的心情,进门之后看见十几年不曾谋面的父亲,更是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大声问候道:“嘿!我诈尸的爸爸!”
  石爸笑眯眯地回答:“嘿!我杀不死的儿子!”
  父子二人十几年不曾谋面,一见面就毫无隔阂地互相问候,然后勾肩搭背地大笑着进客厅继续寒暄。十几年的分别就如同半个下午没有见面一样,对这两个人没有产生丝毫的影响。
  石晓峰觉得自己在火车上的那些深思熟虑都白费了。
  这时,小辰刚把行李放下,也来到客厅中。石晓峰忽然想起面前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关于他其实是弯的这件事。
  眼前,自己的父亲正对着儿婿微笑着,小男友一脸呆萌地注视着眼前的老丈人,大眼睛一转,好像想起什么一样脱口而出:“嘿!我诈尸的爸爸!”
  ——没错,他还没有忘记石晓峰在火车上的所谓叮嘱。我们的小辰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以后也永远都会这么听话。
  但一旁的石晓峰一点都不为小辰的听话感到开心,听到这句话从他口中脱口而出,脸几乎都青了。天知道老爸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石晓峰剁了喂狗?喂鲨鱼?喂狗熊?
  然而父亲爽朗地大笑两声,很温和地回答道:“初次见面,我可爱的姑爷!”
  石晓峰笑了笑——我的爸爸果然不是普通人。
  石子桀与帕维尔,明明是较晚得到消息的那一方,路途也更为遥远,却比蠢弟弟石晓峰提前一日到家。下午去市区闲逛,享受过人口大国的喧嚣与热闹之后,终于在傍晚回到家中。
  石晓峰将行李搬上二楼的一间次卧,简单收拾一番后走下楼来,恰好碰见石子桀和帕维尔进门。许久未见的长兄和好友一举一动十分默契,看起来格外登对,石晓峰虎躯一震,脑海中走马灯般的闪过数部黏黏糊糊的爱情电视剧,并将主角换成了眼前的两人,脑海中已存下了一个坚信不疑的猜想。
  他赞叹地上下扫视过自家亲哥,被石子桀狠狠剜了一个眼刀,骂道:“看什么看,回去吃你的饭。”转头才看见父亲不知什么时候点了全套的火锅外卖,麻辣味飘了满屋,而小辰就坐在父亲的对面,两人面对面地吃着火锅,被辣得满脸通红。一个抱怨自己多年旅居国外,吃辣水平下降,一个坦言自己出身江南,从小与辣无缘......
  看来父亲不仅愉快地接受了自己与小辰,还对兄长及其男友毫不排斥,哪怕帕维尔的年纪与父亲本人差不了许多......
  多年不见,爸怎么变得这么开放了?还是说这个世界本就如此,是他石晓峰保守了?
  懵逼的晓峰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静悄悄地坐在桌旁,成为了整顿饭中最能吃辣的人。
  饭后,老帕和石晓峰并排坐在后院狗窝旁边,一人手中拿着一瓶二锅头,喝空了的酒瓶已经散落了一地。周遭一片静谧,老帕正闭着眼睛想事情,忽然被石晓峰用手肘捅了捅胳膊——
  “对了老帕,我和我家小辰的那些事......我可对你毫无保留。你和我哥到底什么情况,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为什么不和我说?”
  什么?什么在一起?老帕被问得一个迷糊,又咂了一口白酒——不得不承认,他有些迷上这一口了,但始终没明白石晓峰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位小自己十七岁的友人,多年前机缘巧合下在西伯利亚认识,一见如故,二人时常饮酒作乐直至深夜,日子好不快活。三年前将势力伸向圣彼得堡时,也是他毅然决然地入伙帮忙,整件事才得以这么顺利地结束......后来也是经由他的联系,才总算认识了石子桀,这个在胞弟的叙述中都显得格外惑人的男子。
  当时石晓峰请求他庇护兄长后,帕维尔确有喜从天降之感。不过无论当时怎么想,事到如今,他可什么都没有做,又是从哪里来的在一起这一说?他早知道石晓峰思维跳脱,却也没有料想到,已经能无中生有到这个地步......
  “我们?我和小石没什么。”
  “小石?你叫我哥小石?这么亲近还没什么?鬼都不信。”
  老帕苦笑,随口转移话题到:“诶对了,石晓峰,小辰看起来好像比你小好多,怎么像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没有没有没有!”果然如此,一提到这个话题,石晓峰就像被踩了尾巴一般的辩解,“他才比我小六岁。哪像你和我哥,中间隔着十一岁的年龄差......我今年二十七,他二十一!我没有霍霍未成年,我没有!”
  “好好,我知道了。”
  而石晓峰丝毫不理会老帕的话,只是双手捧着自己酒后昏昏沉沉的脑袋,一遍一遍地重复道:“小辰二十一了......小辰二十一了......我的小辰二十一了......我没有霍霍未成年......”
  老帕默默地望了他两眼,抬起头面对星空,开始想象石子桀二十一岁时的模样。
  ——TBC——
 
 
第六章 
  ================
  “叮咚——叮咚——滴滴滴滴叮咚——咣!咣!咣!咣咣咣咣!!!”
  半夜三更,石子桀和老帕不久前刚看着电视睡着,一个头朝东,一个头朝西,两个人脚对脚睡得正香,忽然听见玄关处一阵暴躁的拍门声。
  “喂......老帕去开门啦......”石子桀带着睡意模模糊糊地唤道,但那人已经睡死,快乐地打着呼噜。石子桀见此情景,只好默默地起身,自己去开门。
  本以为敲门的是石晓峰或父亲,站在门口的人却超出了他的想象——一个比自己还要高出一截的瘦高少年,支着门框站在原地,亚麻色的头发乱糟糟的,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在路灯下泛着狼一般的光芒......
  少年黑眼圈浓重,嘴唇咬得血红,一见面就将摩托车头盔塞进石子桀怀中,然后自顾自地走进屋里——
  老帕的私生子,十七岁的不良少年,冗长的名字经过大幅省略后,熟人们皆称呼他为安。除了诡异的脾气以外,他的一切皆与父亲像得离奇,半点找不出母亲的痕迹。这小子不是留在圣彼得堡上学吗,怎么忽然跑过来了?
  “站住,你怎么会在这里,骑摩托过来的?”
  少年闻声,不慌不忙地站在原地,摸出手机点开软件,对着屏幕自顾自地说了一段俄语,然后将手机递到了石子桀面前——
  “我每秒跑八百米,从圣彼得堡一路跑来的,你信吗?”
  一行中文堂而皇之地躺在屏幕上,挑衅地冲入石子桀的视野,让他简直想扇这小子一巴掌泄愤。少年却摆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哼着歌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那怪异的微笑让石子桀如鲠在喉,也懒得再搭理这小子,索性不管不问,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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