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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行(近代现代)——玫玖枚

时间:2023-11-11 09:16:58  作者:玫玖枚
  老方为迷糊间看到的那张脸而惊讶不已,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死了,才会碰见这么个人。
  “喂!老方!你倒是说话呀!”
  二人四目相对,老方顿时脸色煞白,兴许是近几日失血过多,已经快要死了,兴许是气血不足,阴气累计,以至中邪——总而言之,他搞不清楚如今的状况,为什么那多年前死在大雪山上的人,会这样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男人愣了神,几秒后却摸出手机,播出一通电话,电磁波跨越半个城区,直通欢场之中。金碧辉煌的门庭,烟熏火燎的大厅,烟味和酒味在混杂灼热的呼吸之间弥漫。人们欢呼、尖叫、或者如同动物那般咆哮,就在这一片嘈杂之中,老贾接通了他的电话——
  “喂老方,干嘛呢干嘛呢?突然打什么电话?”
  他正翘着二郎腿抽雪茄,赌局正到精彩的片刻却被忽然打扰,声音中颇有不耐。
  “你......算了。今天我没工夫跟你吵架......我见到老石了。”
  “切——老方你瞎说啥呢?老年痴呆成这样了?”
  有话说不通,老方被气得只想吐血,一旁的男人顺势接过手机,向对面说道:“Hello小贾,老方真没骗你,真是我。”
  多年不见,“死而复生”的人语气颇为轻松,却把对面惊了个趔趄:“什什什什........什么?!”
  “那就这样了,明晚都来我家打麻将。”
  话音刚落,他便挂了电话,留给对面中邪一般的不可思议,随后喃喃自语道:“接下来,打给小汪......你说你们换什么手机号啊?老子在这蹲了十几天,才总算把你给盼来了,多不容易。”
  于此同时,国道之上,刚睡着的男人被电话铃声陡然惊醒——等待他的是一条疯狂的消息,今晚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TBC——
 
 
第三章 
  ================
  阔别多年的父子第一次见面,是一场视频通话——
  贾叔与汪叔中午不睡,方叔带伤出门,三人齐聚一堂,若是为了这种“死而复生”的大事,倒也不足为怪。
  三人在镜头前推三阻四,互相推脱许久,美其名曰是为石子桀的精神健康考虑。最后还是贾叔鼓足勇气,缓缓地将镜头向一旁的单人沙发处转去。石子桀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眼帘——
  这个人本应在他的人生中扮演再重要不过的角色,但是这么久来,他一直与那人聚少离多。多年前阔别时,他本以为这一生再也无法会面了。
  但是今天却......
  “爸?”他轻声唤道。
  镜头一阵晃动之后,老贾拿着手机站在了单人沙发旁,石子桀看着眼前那张脸的特写,仍是呆愣。
  “诶?这才刚坐下几秒钟呀?这么快就睡着了?”老贾这么说着,顺便伸手在老石的脸上拍了两把。
  “别动......”靠在沙发上的人因为这一动作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望向眼前的手机屏幕,“这不是我儿子吗?”
  “爸。”
  “嗯,乖。对了,爸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要不然你也回来,再把晓峰叫上,咱们父子三个聚一聚?”
  “好。”
  “那就这样咯,改天见。”
  虽然不用电话费,但这场视频通话也仍旧没有持续多久,不负责任的父亲诈死之后,在全世界逍遥多年,事到如今,对儿子也没一句多余的抱歉。短短几分钟的通话,石子桀表现的极为镇定,比一见面就以为撞鬼的老方,一见面就喊着“诶呦我去”一蹦老高的老贾,还有一见面就劈头扇自己一巴掌的老汪要淡定得多。
  这种淡定让方贾汪三个大叔惊讶不已,他们本以为石子桀至少也要大吼一声把手机拍到头上呢——
  或许是由于这小子这一年多以来,在俄罗斯过着比国内刺激太多的生活,所以内心变皮实了,对这些事情没反应了也说不定......
  虽说现在是盛夏,机场的冷气也未免打得有些太强。石子桀冷得打哆嗦,还不忘质问一旁的老帕:“你不好好待在圣彼得堡照顾生意,跟我过来干嘛?”
  “没关系呀,反正有我二弟在。”
  老帕的二弟,本名与其父兄类似,拗口而又漫长,熟人一般称其为沙捷潘。就是两年前被老帕他爹撵出去,找不到对象不许回家的那个,他前段时间抱着刚出生没多久的私生女回来了。虽说还是没找着对象,但老帕他爹是出了名的隔代亲,见着襁褓中的小孙女,就立刻把对儿子的命令抛在脑后,高高兴兴地接纳了父女二人。
  据老帕所说,他的二弟容貌俊朗,但是情商奇低,除了聊外科手术以外,根本不会跟人聊天,包括相亲的时候。石子桀一愣,已经能想象到无数次相亲中,沙捷潘假装深情地注视着对面的女孩,嘴上却滔滔不绝地讲起外科手术,把小姑娘吓得脸色煞白的场景。
  他人倒也实诚,反正长得帅嘛,安安静静地杵那儿不就行了,非得张嘴说话。
  连续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从圣彼得堡直飞上海。窝在狭窄逼仄的座位中,石子桀把头偏向一边,望着入夜后乌黑的天幕,连续数小时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石......马上就可以回老家见爸爸了,怎么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
  “我没有......”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很明显,老帕这回又一语中的。
  二人共处同一屋檐下的一年半内,帕维尔曾与眼前的男人交流了许多,事到如今,却还差“父亲”这一块拼图......很快就要返回小石的老家,这块拼图,看来此次是注定补齐了——
  “其实......我从小与父亲感情就不是很好......”
  闻言,老帕默默放下手中褶皱的杂志,安静地倾听石子桀的讲述——
  “我与我父亲感情不好,也不是因为家庭矛盾,只是.....我好像从小就不怎么能见到他,一直和爷爷住在县城的老宅里......后来我才知道,他早就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儿子,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在石子桀的记忆中,那时他还很小,父亲就与母亲感情不和,二人貌合神离。所以总是分得很远,各自忙碌。他能顺利长大,全凭爷爷悉心照顾。不仅母亲对他不闻不问,父亲也长时间在外地。口头说是忙生意,却也干了旁的事情。莫名其妙的,就让石子桀的生活中就凭空冒出来了一个二弟——石晓峰。
  叙述才刚刚开始,就已经在回忆的胁迫下中断。石子桀揉着眉心,像是被过往经历所困扰,老帕默不作声,却往他手心里塞了一包小零食。石晓峰啊......那位阔别一年有余的好友,曾亲口向老帕招认过自己私生子的出身,却不知,原来他是以一个阻碍的身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亲爱的长兄面前。
  沉默许久,话题得以继续:“不过,我其实不太在乎父亲。毕竟爷爷十分疼爱我,让我在他的庇护下生存,真将我护得不知这世间疾苦。以至于后来继承家族的时候......哪怕我殚精竭虑,还是满盘皆输。十年时间,便将他一生的心血付之一炬......”
  当年的祖父,是何等呵护这来之不易的长孙,将他捧在手心,高高抬离这人世之间。当年父母离婚,父亲再婚,种种事件未对石子桀产生任何影响。他的人生一如往常地平稳延续,自己也不甚在乎。只是爷爷去世的时候,做了此生最错的决定——
  他竟然把整个石家留给了石子桀,那一无所知的少爷。他当时只有十七岁,对祖父本人的积累,以及家族多年的运作一无所知,就坐上了那个席位。
  猛然间失去世界上唯一一个疼爱自己的人,然后猛地接手巨大的家产。整个世界被陡然撕开帷幕,赤裸裸地展现在石子桀眼前,并不如之前认知中那般美好.......反而,每一个角落都让人心惊肉跳!
  少年所要面对的不只是他所熟悉的汪叔、贾叔、方叔,还有一大堆不熟悉的人。个个心怀鬼胎,不可信任。世间敌人林立,一步走错,满盘皆输,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石子桀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连带着全身一个震悚——一无所知地陷身于偌大棋局之中,就这样孤身一人地走过十余年,提心吊胆地度过了青春岁月,这是他生命中不可填补的鸿沟。
  老帕与石晓峰多年交好,朦胧地了解石家的生意,确实是凶险的营生,石子桀的恐惧也算不得杞人忧天......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做得来那种事——他自知那一切已然无法挽回,只得默默握住石子桀的手,等他慢慢平静下来。
  就在那段青春岁月之中,石子桀不受控制地疯狂——他越来越不正常,越来越疑神疑鬼。逐渐被梦魇与幻觉缠身,终日提心吊胆,却不敢在众人面前露怯,只能以越发极端的手段整治内外,最终众叛亲离、结仇结怨。
  他的父亲......那人出生以来就是只顾自己逍遥的性格,父亲的基业、儿子的挣扎,他统统可以熟视无睹,兀自享受。石子桀大学期间,父亲总算下场,和贾叔他们全权打理生意,那段日子还算好些。但曾经的影响不可消除,且在同时,他又经历了一些旁的事情......
  那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他如今还未做好准备去提......从那之后,人们只知道他又一次彻底疯了。每个晚上都睡不着,白天昏昏沉沉地却没有睡意。深陷重度抑郁之中,认知已经完全混乱,意识被梦魇与幻觉把持,整个人犹如深陷噩梦而不醒。
  那段时间所做的一切都不受控制,现在想想,足以让石子桀本人觉得可笑——自杀那么多次,却统统未遂。
  “老帕,后来我几近无意识地,尝试过许多自杀方法——跳楼、割腕、卧轨、触电、开煤气,每一回都搞不清是怎么回事,跟做梦似的.......”
  “小石!我......”话说至此,老帕总算忍不住打断一回,抓住了石子桀的手腕,却还记得最后询问:“我能不能看一眼现在几点了?”
  “老帕......你想看疤就直说。”石子桀淡定地拆穿了帕维尔,然后摘掉手表,露出手腕内侧,俨然见到一道像蚯蚓一样的,突起的粉色长疤。那道疤痕贯穿手腕内侧还不算完,绕了个圈,赫然延伸到了手背上,下了莫大的力气,要把整个手掌切下来似的。
  “你......”老帕看到这伤疤,不由得皱紧眉,心中也明白了为什么石子桀一直带着手表,甚至于晚上睡觉都不摘。
  “筋腱断了一半。幸好是在左手,如果伤得是右手,我现在就切不了菜、写不了字、画不了画、玩不了手机了。”话说至此,他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你对自己有些残忍。”
  “......我对我身边的人更残忍,别忘了石晓峰身上的刀疤......”况且,帕维尔所不知道的还有许多。
  “以前的事过去了就别想了,毕竟‘回忆往事无异于再次亲历’。”
  旅程已然过半,石子桀的故事结束后,二人暂且陷入了沉默,片刻后,老帕却忽然问道:
  “对了小石......你困吗?”
  “有点。”
  “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
  ——TBC——
 
 
第四章 
  ================
  “很久很久以前,在前苏联有一个男孩,他的名字叫做小帕......”
  相识一年有余,老帕早已在石子桀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对他的人生有了基本的了解,再以石晓峰的过往作为补充,已能拼凑出一个相对完整的故事。
  但对于自己的现在与过去,他一直甚少提及,此刻却拿出了以故事换故事的诚意,向石子桀讲起一段尘封往事——
  “小帕的母亲名叫‘杨’,年轻时是个美丽的姑娘,可能是由于家道中落,迫不得已才嫁给了小帕的父亲。小帕的父亲,名字叫老诺,并不是什么勤劳忠厚的小伙子,他居无定所,靠干些杀人放火的勾当维持生计,但却真心实意地爱落魄的杨。
  他们在尸体中间相遇、相恋、私定终身,然后在居无定所的日子里生下了第一个儿子——小帕。儿子出世没多久,杨就离开了父子二人,虽活在这世上,却不再与他们见面,如同死人一样音信全无。
  于是,小帕从小就和父亲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从一生下来就不知道母亲是什么。他的幼年生活中只有父亲。他的父亲用偷来的牛奶哺育他,用绳子把他绑在自己胸前,在枪林弹雨中猫着腰前进,寒冷的夜里脱下自己的外衣,把小帕裹在里面。
  在父亲的养育和保护下,他很快就长大一些了。
  他仍是不知道母亲是什么。直到长到快要五岁,才再次见到母亲。
  他与母亲聚少离多,但他不怎么在乎。他只是不喜欢父亲总是与母亲待在一起,和母亲一起外出,不再带他。所以他每次都会在母亲出门时抱住她的腿,卖力地大哭。母亲只是将他推开,承诺一块巧克力,而父亲甚至不再正眼看他。
  小帕感觉自己失宠了。
  不过渐渐地,情况有了变化,他和母亲被一起扔在家里。他见着母亲的腰一天天变粗,不由自主地把小耳朵贴在母亲的肚子上,但母亲只是推开他,承诺给他一个弟弟或妹妹,然后继续摆弄手中的刀具。
  小帕马上就要有一个弟弟或妹妹了,他忽然生气起来,因为这意味着又要多一个人分享父亲的爱了。
  小帕忽然不喜欢母亲肚子里那团会动的小东西了。
  后来小东西出生,是个健康的男孩,取名叫做小沙。母亲再次音信全无,小帕又跟着父亲过起居无定所的生活。父子三个人骑着摩托车在西伯利亚的荒原上疾驰。父亲胸前用绳子拴着的不再是他,他只能坐在后座,紧紧地抓着父亲的衣服。
  有一次父亲骑摩托车带着他和小沙逃命,车速有些太快,小帕紧紧抓着父亲的衣服,但还是在一个急转弯处被甩下车,掉进公路下的沼泽里。小帕在被甩出去的时候大声地呼唤父亲,他却没有听见,于是只好独自躺在入秋后冰冷的泥浆中,无力地挣扎了一会儿后无力地等死。他冷的失去知觉,在泥浆中昏睡过去,深夜被一阵婴儿的哭泣声吵醒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回到了父亲怀抱中。周围的冷雨如同瓢泼一般,却没有一滴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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