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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想必是陆珣的法律团队已经黔驴技穷,陆氏集团董事会换届的第二天,就有名不见经传的小报记者和无良自媒体拿叶卿和陆珩的往事捕风捉影,这些人收人钱财替人说话,将叶卿曾经的身份描述成最不堪的MB,说他没有正式认祖归宗前是靠在陆珩身边卖屁股上位,为人极其风骚,根本不似他在商业场上的冷漠和锋利。
更有露骨描述,一字一句详详细细讲给读着听,少年的叶卿是如何勾引陆珩,常年出没在“心潮”这种性少数人组成的淫乱俱乐部,或许有性瘾也说不定。以至于他私下其实性格扭曲,更有不可告人癖好,私生活肮脏龌龊,突破社会道德界限。
然而这种人身攻击立刻被网友口诛笔伐,强烈声讨,对陆珣的案子完全起到反效果。叶卿和陆珩受害人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甚至还有人在网络上发起联名倡议,请求公安介入、检察院彻查、法院重判,还无辜受害人以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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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卿坐在新办公室里完完整整仔仔细细看完一整篇报道,随手浏览几个财经网站,顺便刷刷微博,周小北进来说网友们义愤填膺声势浩大完全堪比公关团队,叶氏准备好的澄清通稿尚未发出,对方已被网友自发组成的水军骂个狗血喷头。
叶卿无所谓的笑了笑,目光没什么温度的瞥一眼报纸,随手扔进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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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跟着就是一声提示音——
他接到新信息,备注是“先生”,只有简单三个字:“回家来”。
叶卿把剩余事务交代给周小北,边穿外套边走进电梯,归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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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时正好赶上午饭时间,家里竟然没有其他人在,只有陆珩独自在厨房忙碌。
叶卿悄悄靠近,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实陆珩的手艺很好,只是有了叶卿在身边后,就改由叶卿掌勺,只有偶尔叶卿讨到一次奖励,才能吃到一次主人亲手烹制的食物。
次次机会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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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卿眼眶一阵发热,忽然快步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双臂横在他窄瘦的腰上,下颌搁在他左肩,绕过他看厨房案板如工厂流水线,有条不紊。
“去洗手,准备吃饭。”陆珩手上动作不停,只剩最后一道工序。
叶卿贴紧他,喉咙里哼哼着,不说话也不肯走。
陆珩把菜盛盘,伸手去摸了摸叶卿的脸,“怎么了,小磨人精?”
叶卿忽然间止不住地想笑,把脸凑到他掌心留恋的蹭了蹭,“今天什么日子呀?您亲自下厨?而且家里都没有别人在,大嫂和昀昀去哪儿了?”
“昀昀想吃法餐,大哥刚才派人来接他们走了。”
“听上去很合情合理。”
陆珩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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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两个人到小客厅里喝茶,间或聊两句,气氛淡然融洽。
“今天会开的怎么样?”陆珩问。
叶卿正趴在小沙发上画画,画纸上刚勾勒出陆珩轮廓,闻言抬头说:“当然是陆氏毫无争议回到我手里。”
他低下头又勾了几笔,又道:“网上都讨论疯了,您有点跟不上潮流了呢!”
陆珩也不生气,靠在椅背上看着他,懒懒问:“怎么?叶总现在嫌弃我这个闲人了?掌权了就是不一样了啊。”
叶卿笑的拿不住笔,放下画板,走到陆珩身边去,盘腿在他脚边坐下,把脸贴在他的膝头,“我可不敢嫌弃您。”
陆珩笑着去摸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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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叶卿抬起头,问道:“等这段风波过去,您有什么打算?”
不等陆珩说话,又听他咕哝,“总不能您年纪轻轻就退休,太浪费才华了。”
陆珩低下头看他,平和的问:“那你说我应该做点什么?”
叶卿咧开嘴,咯咯笑:“要不您来给我打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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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就是趁陆珩今天高兴,所以才敢开这种玩笑。
却没想到陆珩却道:“嗯,也不是不可以。”
语气中竟真的带着一点深思熟虑。
反而是叶卿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就反驳:“那怎么行?!”他皱着眉,但也说不出具体为什么不行,脸色纠结,很是懊恼。
陆珩没说什么,只是缠了一缕他柔软的发在手指间,玩弄了一会儿,说:“江心町你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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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卿仰起脸来,“姨母年前就在为这件事四处走动,不出意外的话,等我扫清陆氏内部积弊和障碍,就准备重启江心町计划了。”
陆珩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半晌儿,他说:“我有点资料想看一下,你回头替我找来。”
他起身去拿叶卿画素描的笔,顺势看到了叶卿刚开了个头的画,眼神在画纸上停留了几秒。
“画的真好。”陆珩说,然后把那张画取下来,平整的放到桌子上放好,抬手在新的纸上写了点东西。
写好后递给叶卿,后者看了看,眼神中微微有点讶异。
“这些是……您打算替我主理江心町?”
陆珩朝他勾了勾手,说:“总归这是当年我主导的项目,在这方面,我比较擅长。”
叶卿走到他身边,眨眨眼,“那感情好,我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陆珩把他抱在怀里,笑了笑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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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叶公馆的大门忽然朝内打开了,一辆商务车开进来,在别墅前停稳,叶少禹和林文秀带着两个孩子走下来。
叶卿远远看见了,转头对陆珩说:“主人,我们回房间去吧。”
陆珩朝窗外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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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叶卿到床上躺下,静了两秒没听到陆珩的动静,他又坐起来,搜寻陆珩的踪影。
陆珩在衣帽间换了睡衣,上了床搂过叶卿,两个人一起躺下。
被子浅浅搭在两个人身上,没什么重量,叶卿稍稍扭动了一下,翻了个身趴在陆珩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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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您”叶卿突然说。
“你问。”陆珩说。
“嗯……”叶卿微弱的蹙了一下眉,像是在寻找合适的措辞,他组织了很长时间的语言,久到陆珩以为他话都没说完就睡着了,才小声地开口,“当初您要我做您的奴隶,是不是因为您第一次见我就认出我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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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第一次重逢是在“心潮”的顶层,那时候叶卿被学长带过去,但看出叶卿没有这个意思,学长就把他丢在一边,自己去找乐子了。后来叶卿回想一下,其实很庆幸他并没有遇上什么很过分的人,至少他在遇见陆珩前,没有受到过什么伤害。
当然在遇到陆珩后就更没有了。
陆珩就像是坚不可摧的保护伞,把一切可能的伤害都替他格挡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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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珩的回答没有迟疑,他“嗯”了一声。
叶卿看着他,又问:“我当时是不是挺傻的?又呆又土,费了您不少事吧?那……那您对其他的奴隶也是这样的吗?教导言行,掌控生活什么的——”
“卿卿。”陆珩打断了他,仰躺着看他的脸,他的目光清晰的告诉叶卿,他已经从他拐弯抹角的试探里听出了他的画外音。
但陆珩的表情很淡,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而是很认真的解释道:“收了你之后,我再也没有过别的奴隶。就算以前有,那也只关乎于性和调教,单纯在玩‘掌控与服从’的游戏,你明白吗?”
叶卿眨了眨眼,想说“明白”,但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他愣愣的盯着陆珩看,完全不顾这样赤裸直白的眼神是对主人的冒犯。过了一会儿,才趴下去,把脸贴在陆珩的肩窝里。
陆珩又说:“我管教你,是因为想让你成为我这样的人。我当然也有私心,我希望我的奴隶能在那些虚长了年纪但毫无作为的世家少爷面前一骑绝尘。我教出来的小朋友,就得这么优秀。我希望我的奴隶有足够的能力,未来可以与我比肩。当然,我这点私念,只针对你一个。我不是对着所有人都有这份闲情逸致的精力。”
他说话的时候,胸腔也有嗡嗡的鸣动,让叶卿觉得低沉又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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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有一阵的沉默,过了少时,叶卿才低哑的嗫嚅道:“您对我真好。”
陆珩低低的笑,突然想到了什么,垂下眼去看叶卿翕动的睫毛,问他:“以前我罚的你没脸没皮的时候,也觉得我好吗?”
“好。”叶卿没有一丝犹豫。
陆珩揉着他柔软的小脑袋,眼神很柔和,没有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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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过多久,陆珩电话响起,他的号码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而且一般很少打电话来找他。
叶卿爬到床头去把电话拿给陆珩,接通后,贺昑在电话另一端说:“阿珩,你人在哪儿?方不方便说话?”
他看了看替他举着电话放在耳边的叶卿,小东西垂着眼睛,正用手指悄悄儿去勾他的袖子,“你说。”
“陆有善的案子开庭时间定了,下个月月底。”
“……”陆珩默了一瞬。
贺昑等了等,没听到他的回复,又说:“白宴洲告诉我,证据链非常完善,很可能重判。你要不要回来旁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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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被一片云彩挡了一下,房间里昏暗了一会儿。
等阳光再洒下来的时候,才听到陆珩说:“不了,我不关心。”
贺昑没再说什么,停顿了一会儿把电话挂了。叶卿抬头去看陆珩的脸,那张深刻而英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而陆珩此刻确实也什么都没想。
时间过去太久,气都懒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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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叶卿有些局促不安,他再次伸手要去拉陆珩袖口的时候,被陆珩反手捉住握在手心里。
他用了点力气,把叶卿往他的方向拉了一把,叶卿猝不及防趴倒在他怀里。
“午睡。”陆珩言简意赅。
叶卿偷偷抬眼看他,又收回目光,小心翼翼的“哦”了一声,然后放松了身体,闭上了眼。
第65章 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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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入春的时候,陆珩生了一场大病。
这病也不算是突发,而是当年严重车祸的后遗症。这两年来反反复复,贺家为此在C国有一支专门的医疗团队,五年来不断研究,就为了有一天能彻底根治陆珩的这个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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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在医学研究所醒来的时候,这个病还只是有个征兆,大半年才病发一次,到了今年,几乎个把月就要病一次,陆珩每隔俩月定期去贺家的私立医院体检,就是为了预防这个病。
但这一次不知怎么的,几乎毫无征兆的,陆珩睡下的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直到被救护车带走都没能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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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卿放下了当天要开的重要会议,拜托叶少禹替他,自己赶去了医院。
陆珩仍旧在急救室,大门顶上那盏“手术中”的灯通红的亮着,叶卿觉得头脑发胀,四肢百骸都是冷的,也不知道此刻心跳快成了什么样子。
他苍白着脸站在医院走廊里,站成一道落寞的影。
又过了四个小时,红灯灭了,叶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干涸着嘴唇哆哆嗦嗦地死盯着手术室的门。过了很久才有医生从里面出来,叶卿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脚步虚浮,他甚至觉得下肢没有知觉了,可能是吓得,也可能是站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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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从医生那里取来的诊断结果,叶卿呆滞地坐在候诊的长椅上,一动不动。
陆珩在急诊室里又待了很久,才被推出来,浑身插满了管子,马上就被转入了ICU。
叶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上去的,手里的诊断书被他攥的皱皱巴巴,他的胳膊肘支在膝盖上,整个人颓废的弯下腰去,把脸埋在了双手的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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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彻底黑透的时候,贺昑才急匆匆的赶来。他是一早得到的消息,乘最近一次的航班从燕城赶回来的,贺闻朝和林抒音也来了,林抒音眼里噙着泪,靠在丈夫的怀里说不出话来。
“卿卿。”贺昑叫了他的名字。
叶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慢吞吞的直起身来,眼里空茫一片,单纯是顺着声音机械地望过来。
“卿卿……”林抒音也在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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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卿反应了一会儿,眼睛里才有一点细碎的光。
他看着贺昑,看了好久,嘴唇才嗫嚅着动了动,叫了声“哥”。
他一眨眼,眼泪就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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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昑一家和叶卿来到主治医师的办公室。
医生说了个医学名词,然后一脸一言难尽的对贺闻朝说:“恶性的,看片子上的位置,不算大,但情况很不乐观……”
叶卿深深闭了闭眼,用很轻的声音说:“怎么会这样?他……他不是一直好好的……”
他求救似的看着贺昑,寻求答案似的,“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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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昑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他看着叶卿,毫不怀疑如果他此时说点什么不好的消息,叶卿当场就能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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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昑的心里刀绞似的。
他把叶卿带出去,两个人坐在长椅上,慢慢谈起了陆珩的病。
他说其实这个病一直都有。
陆珩车祸后两年多都是植物人状态,对外界的刺激一点反应都没有,贺昑甚至没想过他还能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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