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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江书书就在房间里，他们以为小孩子听不懂，只是压低了声，言语却毫无遮拦。他们怪季爸爸不听劝娶了一个瞎子，还为了这个瞎子和家里的兄弟姐妹闹翻，明明以他的条件可以娶到更好的omega，要不是因为季妈妈，他何至于此。
季爸爸面色铁青，气得直接赶人。
季未白和季妈妈闻声赶来，季爸爸情绪激动，摸到东西就往那几个亲戚身上砸，还吼着，以后不准进他家的门。
亲戚们灰溜溜地走了，从此再也没来过。
江书书把听到的都告诉了季未白，还气愤道:“他们好坏。”
季未白本来是打算向他们借钱的，他知道他们看不上他妈妈，一直觉得妈妈害了爸爸，可积蓄快没了。
江书书看着季未白垂着脑袋，沉默不语，掏了掏口袋，塞了一张十块钱给季未白:“这是我这个星期的零花钱。”
江书书嘴很馋，零花钱基本上都花在了吃上面，然而自季未白抱着他哭那晚起，他就忍着管好嘴巴，把零花钱都省下来了。起初季未白不肯要，江书书就跟他闹脾气，还跑去季爸爸季妈妈那里告状，说季未白欺负他。
季未白攥着皱巴巴的钱，隐忍着喷涌而出的酸涩:“以后等我赚钱了，我一定会加倍还给你的，我也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江书书眉开眼笑:“我相信小白以后一定可以赚大钱！毕竟小白学习那么厉害！”
然而，即使再困难，季未白始终没动过江书书的钱，他把自己当成了江书书的银行，等江书书需要用钱的时候，他就还给他。
只不过利息是他的承诺，还是要很久以后才可能兑现的承诺。
最后还是江妈妈借了钱给他们家，那是她离婚获得的财产和赔偿，原本想存起来留给江书书大学用的，但季家没有劳动力没有收入，紧靠政府给的那点钱实在过不下去了，她于心不忍，去银行取出了一部分。
她对季未白说:“钱的事应该由大人来操心，小孩子就好好读书吧。”
幸好小学学费不贵，开学交几十块钱的作业本费和学杂费就行了，不然以季未白的性子，肯定会辍学去找收童工的地方打工。
他动过这种念头，但有了江妈妈的帮助，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念完了小学。
上了小学，季未白依旧只有江书书一个朋友，因为他几乎不参加班级和学校的活动，一来他没钱支撑，二来他要回家照顾爸爸。
久而久之，他就成了班里的怪胎，被同学孤立。
江书书的情况和他完全不同，他的朋友更多了，跨越了六个年级，走到哪里都热热闹闹的，但对于他来说，他只有一个最好的朋友，那就是季未白。
之前有人在他面前说季未白的坏话，他二话不说就和那人绝交了，并且立场坚定，放言谁对季未白有意见，就不要和他做朋友。
他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每次春秋游回来，都会拉着季未白，绘声绘色地跟他讲旅途中发生的事，季未白也因此从未觉得自己被亏缺了。
季未白的成绩名列前茅，每个学期都会领奖学金，期末的时候他就用这笔钱请江书书吃好吃的，给他买绘画用具。
一直持续到初中，季未白分化成alpha后，开始尝试做兼职，渐渐无心学习，成绩一落千丈，经常和校外的社会青年打架，还学会了抽烟喝酒，戾气重，和他的信息素如出一辙。
他像一头野狼，秉承着弱小就会被欺负的信念，狠戾凶残，谁惹了他，他就咬谁，往死里咬。然而，在江书书面前却会收敛起锋利的獠牙，任凭训斥。
“打架怎么可以打脸呢？”江书书穿着规矩的校服，小心翼翼地给季未白的颧骨上药，嘴巴念念叨叨，“要是破相了怎么办？”
季未白分化以后，alpha特征越来越明显，不仅一下子就拔高了，还长开了，五官深邃立体，轮廓硬朗，加上他话少人狠的缘故，妥妥一名酷哥。
季未白知道江书书喜欢他的脸。
“叔叔阿姨问起来，你怎么解释？”江书书收好药，板着脸没好气道。
怪季未白不会保护好自己，总是受伤。
季未白忽然卸力，低头抵住江书书的肩膀，说:“有点疼。”
江书书立马心疼了，语气也软了下来:“让我看看哪里还有伤。”
季未白看着江书书掀开他的衣服，手指滑过腹肌检查伤处，眼底一片晦暗。
不知从何时起，他格外喜欢江书书为他忙碌，为他着急，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
江书书分化成omega的那天，是季未白用信息素帮他缓解了痛苦，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卑劣，或许江书书以后会对他的信息素产生依赖性，甚至只能接受他的标记，但他见不得江书书难受，更何况还有一个极其隐秘的私心。
在不知不觉中，他对江书书的感情已经变质了，最好的朋友已经不能满足他了。
而江书书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季未白是由于撞见了一个omega跟季未白表白。
季未白这一类型非常容易吸引到omega，他和学校里的好好学生完全不一样，长得帅，看起来痞坏痞坏的，又有一堆“光荣事迹”傍身，没有谈过恋爱，从不撩拨omega，无形中增加了一个深情专一的标签，在躁动的青春期，格外受欢迎。
江书书没听完季未白和那个omega的对话就走了，一个人失落地回家，他不知道季未白有没有接受那个omega。
应该会接受的吧，那个omega长得那么好看，娇小玲珑的，还不嫌弃季未白的家境。
进了房间，江书书照了照镜子，看着镜面上的自己，郁闷地想，都是鼻子、眼睛和嘴巴，为什么他却那么普通？
他第一次因为外貌而自卑。
江书书垮下脸，趴在桌面上胡思乱想，难过得连晚饭都没吃。
咔嚓。
江书书听到开门的声音，以为是妈妈，埋在臂弯里的脑袋一动不动:“妈妈，我没有不舒服。”
没有回应，江书书觉得奇怪，一抬头就对上了季未白的视线。
“小白……”江书书呐呐。
“为什么放学不等我？”季未白冷着脸，生气地质问。
江书书从来都是和他一起回家的，没有例外。
他以为江书书留堂了，可他们班的门已经锁了。他找遍了整个学校，才接受江书书丢下他，一个人回家的事实。
江书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他，反而问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我是不是很丑？”
第89章 番外1-3
空气凝滞。
江书书率先败下阵来，转移视线，掩饰性的搓了搓脸:“我就随便问问。”
季未白握住他的手腕，强行让他转过头来，目光直白:“为什么会这样想？”
江书书一愣，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思考这个问题，只是下意识地跟向季未白告白的omega作比较。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为此担忧和焦虑过。
他表情茫然，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我今天看到有人跟你表白了。”
季未白皱了皱眉:“所以呢？”
这两件事好像并没有直接联系。
江书书缄默不语，手指抠着椅子。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等我回家的？”季未白逼问。
“我不想当电灯泡。”江书书心里发着酸，语气低落，“反正你有女朋友了，也不会跟我一起走的，我长得不好看，挺拉低你的档次的。”
“江书书！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季未白勃然大怒，腾地站起来，擎住他的肩膀，目眦欲裂，“你是要和我绝交吗？”
江书书被掐得肉疼:“哪有……”哪有那么严重。
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未白打断了，他强势吼道:“我不同意！”
江书书被吓得一哆嗦，仰头望着他。
小白这是……生气了？
季未白眸底稠黑，他松开手，深呼吸一口气，稍稍压着怒气，拿捏着江书书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缓缓说:“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誊哥、叶阔和杨忱也是你的朋友。”
“你和他们不一样。”
“你很重要。”季未白第一次隐秘地表露心迹，“我不接受你的理由。”
江书书顿时哭笑不得，沉重的心情也得到了舒缓，拉着季未白坐下:“我真的没想过和你绝交。”
“为什么一定要好看呢？”季未白不解，“外表又不能衡量你的价值，明明你身上有很多优点，每个人的审美标准都不一样，如果非要比的话，在我心里，你永远比别的omega好看。”
季未白鲜少说漂亮话，他通常都是只做不说，江书书难过了，他就默默地陪在一旁，借给江书书倚靠的肩头，或者给予具有安全感的怀抱，想办法弄来能让江书书情绪转好的东西，看来这次是真的慌了。
他害怕江书书因为一个荒谬至极的原因而抛弃他。
“比你的女朋友好看？”江书书试探地问。
“我没有女朋友，也不会有女朋友。”季未白斩钉截铁，讨厌江书书把他推给别人。
江书书不以为意:“你怎么知道，你现在才十五岁。”
“那你希望我交女朋友吗？”
江书书噎住了。
他不禁想，如果季未白有了女朋友，那他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令他辗转反侧，失眠到天亮，终于隐约察觉出了一丁点不对劲。
作为朋友，当季未白被更多人喜欢时，他应该感到高兴和欣慰，而且他之前也劝过季未白多交点朋友，不要独来独往，可为什么现在一想到季未白将来会有女朋友，他就会那么难受？心里像被堵住了一样。
他不想看到季未白和别的omega谈情说爱，他不希望自己的位置被别人占据。
江书书琢磨多日，悟出了自己可能喜欢季未白的事实。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告诉季未白，他直觉季未白也喜欢他。
然而，季未白拒绝了他。
“你不喜欢我吗？”江书书颇为意外，“一点点也没有吗？”
季未白无法向他表明心意。
那天，他从江书书家离开时，江妈妈提出要和他去散步，两人在楼下走了十几分钟，进行了一场深刻的谈话。
“小白，上次去给书书开家长会的时候，我顺便去你们班问了你的成绩。”江妈妈顿了一下，尽量温柔，“为什么会考得那么差？你以前可是能考年级前三的。”
季未白说:“我花太多时间做兼职了。”
“不只这样。”江妈妈摇摇头，她对季未白在校外做过的事心知肚明，“你已经初三了，也该好好考虑未来了，是要继续这样浪费时间蹉跎下去，还是考个好的高中好的大学。”
“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请你为书书考虑。”江妈妈撩了撩垂落的头发，无奈道，“你也知道，书书他喜欢黏着你。可是你分化以后，性格变了很多，我之前很担心他跟着你学坏，误入歧途。当然，阿姨知道你本性不坏。但书书是omega，相对于你们alpha，在社会上弱势了很多，我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考上大学后找份好的工作，再和一个门当户对的alpha结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不要像我一样，活得那么辛苦。”
“阿姨文化水平不高，但是真心希望你们都可以好好的。”
江妈妈的一番话让季未白动容了，他确实自私，在一无所有的年龄，妄想和江书书在一起，可江书书凭什么要跟着他受苦，即便江书书是单亲家庭，江阿姨都没让他受过一点委屈。
他没那个资格。
所以，当江书书向他表白时，欣喜之外，只余苦涩。
他根本无法回应江书书的喜欢，但也恐惧想象江书书跟别人在一起的画面。
因此，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成为更好的人，这样才能与江书书相配。
中考前三个月，他一边兼职一边学习，强迫自己改掉坏习惯，忽视来找麻烦的人，除非他们太嚣张欠收拾，否则他不会出手，最终考上了律和。
江书书始终坚信季未白是喜欢他的，也不断地去猜测他的难言之隐，时不时向他表白，玩笑话也好，真心话也罢，即便季未白从不回应，他们对这段感情也心知肚明。
因为没有人会比他们更适合彼此了。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平衡。
“老大，我们为什么要守在这里，直接翻墙进去不行吗？”小弟一不明所以问。
“对呀，这墙又不高，三两下就翻进去了。”小弟二嚷嚷道。
蒋川烨倚着摩托，手里夹着烟，挨个拍了下小弟们的脑袋:“你们傻吗？没听说过律和的保安都是练过的吗？别看都是些老头，被逮住了，扒你们一层皮。”
小弟们赶紧摸了摸手臂，幸好，皮还在。
小弟三又有新问题了:“老大，我们都蹲了几天了，能行吗？”
蒋川烨刮了他一记眼刀:“质疑我？”
小弟三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蒋川烨沉默片刻，冷不丁地问众小弟们:“我是不是得了信息素饥渴症？怎么老想闻江书书的信息素？”
自从那次在小巷子里闻到了江书书的信息素后，那个味道就一直魂牵梦绕，让他饥渴难耐，但江书书身边总是跟着凶神恶煞的季未白，他不好下手。
这次，他打听到季未白去考试了，立马带着一众小弟来蹲人。
今天一定要闻到江书书的信息素！
小弟们面面相觑，有个胆子大的说:“老大，你该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蒋川烨顿了顿，烟灰抖落在地，嗤道:“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又不好看，还不聪明。”
放学铃声响了，穿着校服的学生鱼贯涌出，过了一会儿，凌初年和江书书结伴走出校门。
蒋川烨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漂亮的omega，不过他对他没兴趣，直接走向江书书，堵住了他的去路。
“喂，给我闻一下你的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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