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遇到了一个非常喜欢的人,在陈誊面前,他苦苦支撑的傲骨被击垮,支离破碎。
他一度陷入自卑的困囿,反复在边缘线徘徊,试探地伸出一只脚,想走向陈誊,扑进他的怀抱。试探地伸出一只手,想要牵住陈誊,在感受温暖的同时,回应他的心意。
但他不敢,每一次在即将触碰时都怯懦地缩回自己的壳里,偷偷地看着陈誊围着他转,以此来满足卑怯又晦暗的热望。
直到所有的不堪被揭开,一览无余地在陈誊眼前摊开,他来不及藏,也没地方藏,于是借着发情期破罐子破摔,利用陈誊的同情心博取怜悯。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陈誊没有那么喜欢他,即使他再黯然销魂,陈誊也不会多看一眼,更不会被牵绊。
此时,凌初年的泪水让他惶恐,自责加深。怪他,没让凌初年感受到他的爱意。
他用手指掖去悬在凌初年下睫毛上的泪珠,烫得心肝颤疼。
“你怎么能相信他说的话呢?”陈誊双手捧起凌初年的脸,嗓音含着蜜似的诉衷肠,“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天去律和上课的时候,和江书书起了争执,然后出了教室,我在后面跟着你,看到了你帮沈奶奶捡垃圾。”
凌初年的眼睛蒙着一层水雾,朦胧又剔透,他眼珠不转地看着陈誊。
“我当时就纳闷了,你这个人真奇怪,嘴上嫌这嫌那的,有洁癖还挑剔,怎么会连犹豫都不带犹豫就去碰又脏又臭的垃圾呢。我还想,像你这样的小少爷,谁伺候谁倒霉,反正我是不会顺着你的。”
凌初年垂睫,失魂落魄地松开陈誊,手还没收回去就被陈誊抓住了。
他揉着凌初年的指骨,说:“但我现在却甘之如饴。”
凌初年复而抬眼,曲了曲手指。
“你不觉得我会真正喜欢你,是因为你把我想象得太好了,而你只看到了自己的缺点,可是我并不认为那是你的缺点。你总是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清高冷漠的样子,可是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你展现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你,纯粹善良,富有爱心,嘴硬心软,护短,好多好多。你在与江书书不和的情况下为他出头打架,还淋雨捡回了西米,把它照顾得很好,体重都要超标了,这不就证明了吗?”
“可是……”凌初年吸了吸鼻子,依旧固执道,“我真的有很多缺点,你以前也说过,我不讨人喜欢。”
“我以前眼瞎心盲,不知道那都是一些很可爱的缺点,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陈誊做小伏低,态度自然而诚恳。
凌初年温吞道:“我还有病,心理上的,很严重。”
“我们有的是时间,我陪你慢慢治愈。”他没告诉凌初年,他早就知道了,听凌初年倒豆子似的一件一件事往外吐,他只会更加心疼和心酸。
凌初年张嘴:“我……”
陈誊打断了他:“不要纠结了。我喜欢你的本质,也喜欢你的外表,都是你,凌初年。只要是你,我就喜欢。”
他用最真挚的告白灌注凌初年向他迈出一步的勇气,凌初年泪眼婆娑,咬着下唇泣不成声。
良久,他声音哽咽,一丝一丝地从喉腔里挤出来:“那你标记我吧。”
他弯下脖颈,整个腺体完全展露,以一种臣服的姿态,诱而不自知地勾引陈誊。
陈誊一怔,他低头看向那疤痕纵横交错的腺体,眼神一暗,喉结微微滚动:“凌初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被子的褶皱起得厉害,凌初年快要溃不成军了:“你不是喜欢我吗?那我们在一起,你标记我。”
陈誊幽幽地盯着他:“我们在一起?”
凌初年点头。
陈誊再次确认:“和我谈恋爱?”
“对。”
“做我的男朋友?”
“是。”
“喜欢我吗?”
凌初年沉默了一会儿:“喜欢。”他更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也喜欢你。”
陈誊的心都要化成一滩水了,凌初年终于承认和坦白了。
他慢慢俯身,像是要融入那一片象牙白中,学着凌初年,用舌尖舔了下腺体。
从没被人碰过的腺体遭到了温和的侵犯,凌初年浑身过电似的,酥麻一片,倏然紧绷身体,指甲陷进了陈誊的手臂肉里。
然而,陈誊只是轻轻地亲了亲,没有下一步动作。
陈誊直起身,凌初年随之抬头,心里想,他果然还是嫌弃我的腺体。
没等难过发酵,陈誊的一个请求顿时让他恨不得钻进被子里,把自己埋起来。
陈誊颇为认真地问:“我能预支一个吻吗?就当是奖励。”
奖励我面对心上人的诱惑,坐怀不乱。
凌初年两颊绯红,持续升温,半晌才讷讷地应了“好”。
第68章
窗帘半开,房间内光线明昧不清,干燥的空气中两种信息素似是水乳交融,黏腻得难舍难分,昏黄的暗影模糊了两人的轮廓,构造青涩暧昧的氛围。
炙热的吐息相互勾着,凌初年清浅的瞳孔倒映着陈誊的脸,逐渐变大,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他的睫毛颤了颤,随即闭上了眼睛。
没有视觉,其它感官变得更加敏锐,外面的汽车喇叭声和嘈杂人声清晰,陈誊的信息素似乎侵略性更强了,无孔不入地裹挟着他的嗅觉,像是要把他缠成茧蛹,独占为己有。
走神之际,唇部传来温热绵软的触感。
这一刻,他的耳朵好像被涌来的潮水堵住了,所有声音消失,只剩下他的心跳声,激烈地搏动着,敲鼓着耳膜,震耳欲聋。
凌初年能从唇缝中尝到一点甜,舌尖刚探出,陈誊就离开了。
陈誊只是单纯地贴了贴,没有深入的打算,再重一点的话就是结束时吮了吮凌初年的唇珠。
凌初年想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羞愤得差点咬到自己。
“标记了,不准反悔。”陈誊额头抵着凌初年的额头,手指插入他的头发拢了拢,眼神
深情地凝视他。
凌初年紧紧抿嘴,觉得自己感受不到嘴唇的
存在了,又热又麻,好像还残留着陈誊的温
度,他受不住陈誊的目光,偷偷拉起被子挡住红脸。
陈誊轻笑出了声,他早就发现了凌初年很容
易害羞。
因为有陈誊的信息素,凌初年发情期的第一
波暂时缓了过去,他今天经受的刺激大,情绪波动也大,稳定后就累得睡了过去。
陈誊又注射了一支抑制剂,将空管投进垃圾
箱,呼出一口浊气,慢慢平复躁动,天知道
他有多想咬凌初年的腺体,注入自己的信息
素,标记他。
但是不行,凌初年的腺体还不知道处于什么情况,有没有痊愈,而且他们刚刚才在一
起,就算是凌初年要求,他也不能那么做,何况凌初年并不清醒。
那股冲动又上来了,陈誊磨了磨牙,打开Q|Q,拉了一个五人群。
【陈誊:@所有人我脱单了】
江书书先冒头。
【江书书:?】
后面跟着一排“?”。
【江书书:才在一起吗?】
【杨忱:怎么出现了信息差?我穿越了吗?为什么和我得到的消息不一样?】
【叶阔:我以为早就在一起了】
【季未白:+1】
陈誊表现得从容淡定,其中隐约有一点炫耀的意味。
【陈誊:刚刚确定关系的】
【江书书: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先送上一百句祝福】
【杨忱:恭喜恭喜!】
【叶阔:恭喜!!!】
【季未白:恭喜】
陈誊心满意足地解散了群聊。
江书书盯着屏幕上的聊天,陷入了沉思,陈誊知道凌初年是omega吗?如果不知道的话,他岂不是被掰弯了?要是以后知道了真相,还会直回来吗?
下一秒,他收到了陈誊发来的消息。
江书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陈誊家,一按下门铃,门就开了,只不过是一条缝。
江书书鼻子灵敏,闻到了浓郁的alpha信息素和omega信息素,立马后退几步,保持防备,同时又疑惑。
陈誊藏在阴影中,从里面探出一只手,夹着凌初年的身份证,声音喑哑:“帮忙去医院买几支omega抑制剂。”
omega抑制剂,omega发情期专属用品。
陈誊一看就是有情感洁癖的人,喜欢凌初年的时候绝对不会和另一个omega暧昧,所以和陈誊同处一室并在发情期的omega只能是凌初年。
所以,陈誊知道凌初年是omega了。
江书书接过身份证,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叮嘱道:“陈誊,你别乱来啊。”
“我有分寸。谢谢。”
陈誊转身去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矿泉水,仰头灌了半瓶,然后倒了一杯白开水,端去给凌初年。
走到一半,他突然顿住,还忘了一件事。他编辑了一条短信,回复那个陌生号码。
——腺体看到了,信息素我也闻到了,我都很喜欢,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发送成功后,他身心舒畅,一键把这个号码拉黑了。
陈誊推开半掩的房门,还没走近,就听到了凌初年急促难耐的喘息,小声哼唧,拉着丝似的粘糊。
凌初年在干坏事,还被陈誊撞破了。
陈誊握紧水杯,眼眶发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正打算出去时,凌初年似有所感,扭头看见了他,用极其委屈的声音抱怨道:“我不行,出不来。”
他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直不得章法,好久都没得到一丝舒缓,难受得厉害。
陈誊认命地叹了口气,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脱鞋躺到凌初年旁边,侧搂着他,掖开被子手伸了进去。
凌初年的衣服被他自己蹭了上去,陈誊的手背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肚皮,他弓着背往后一缩,与陈誊挨得更近,身体间没有缝隙,一说话就能感觉到胸腔的震动。
陈誊包住他滑溜的手,带着他上下撸动,渐渐响起了令人脸红的声音,两人的心率趋于一致。
凌初年的脖子高高扬起,头后仰靠在陈誊的肩膀上,泪水糊了满面,爽利得说不清话:“慢……慢点。”
“好。”陈誊沉声应着,动作慢了下来,张嘴叼住了凌初年透着粉的耳垂。
凌初年呜咽不止,双腿乱蹬,突然脑中白光一闪,终于泄了出来,整个人软乎乎的。
两人大汗淋漓一场,缓了一会儿才回神,尤其是凌初年,恢复理智后羞耻万分,陈誊用被子将两人手上浓稠的白浊擦干净时,他的脸一直埋在枕头里,不愿面对。
“别闷坏了。”陈誊捏了捏他那红得滴血的耳垂。
凌初年装死不动。
陈誊给了他一点接受现实的时间,回房冲了个冷水澡,回来时凌初年还是这个样子,不过把脏的床单被子踢下了床,还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他绕到床的另一边,撩开凌初年的头发,柔软的枕头挤得他的脸颊鼓起,居然又睡着了。
陈誊翘起了嘴角,简直可爱死了。
“我叫江书书去买了抑制剂,等下就好了。”
凌初年醒来的时候,床铺上已经染上了黄昏的微光。
他甩了甩昏沉的脑袋,瞥见了床头柜上的注射器。
正在这时,陈誊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走进来,在发情期发生的事一时间全部涌进凌初年的脑海。
他……当着陈誊的面哭了!
凌初年眼睛瞪着陈誊,表面镇定,背地里被子下的脚已经尴尬得狠抓床单。
陈誊依旧是平时的那副对凌初年爱理不理的表情,没有给凌初年一个多余的眼神,他把粥放下就走了出去。
走至门口时,身后传来凌初年别扭的声音。
“谢……谢。”
陈誊微微颔首,关上了房门。
凌初年的屁股挪到床边,端起那碗粥,用勺子搅拌,吹了吹,送进嘴里。
暖暖的。
另一边,收到陈誊回复的凌城,愤怒的把手机摔得七零八碎。
他用另一部手机打出去一个电话。
“陈誊,你休想从我身边抢走凌初年。”
第69章
凌城是凌初年恐惧的源头,而他所有的苦难却是从妈妈去世后开始的。
妈妈还在世时,他度过了童年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即便父亲对他的关心仅限于各项考核的成绩,但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丝温情的流露。
所以,妈妈与父亲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是截然不同的。妈妈温柔可亲又玩心未泯,和澜姨的性格相似,却没澜姨果断和强势,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在妈妈面前表现出小孩子该有的幼稚和童真,而父亲则像是一道伟岸的影子,距离近却模糊,只能仰视和敬畏。
然而,妈妈去世后,这道原本就遥不可及的影子离他越来越远,逐渐淡去。父亲变得更加冷漠,间隔很久才会回家一次,两人坐在一起用餐也是相对无言,安静得只有筷子磕到瓷碗的声音,不会再有人给他们夹菜和活跃气氛了。
父亲不在家时,偌大的宅子,通常只有他、管家爷爷、佣工和保镖,白天还会因各类工作的进行和一些人物的到访而热闹些,到了晚上,虽然灯火绵延,亮如白昼,却万籁俱寂,像一个巨大而冰冷的牢笼。
他那时的心情郁郁寡欢,厌食失眠,体重下降,除了上学,鲜少出门,无事可做时就坐在廊亭喂锦鲤,机械地动作着,一待就是一上午或一下午,了无生趣。
奶奶从管家爷爷口中得知此事,心疼不已,先是训了父亲一顿,然后立马把他接到了她的住处精心照料,情况才略微有所好转。
事情发生转变在一次体能考核中,他因疏于训练而成绩不合格,没达到应有的要求,父亲对此很不满,似乎由此生出了某些疑虑,带他重新做了分化基因检测。
检测结果显示为omega,还是b级,与他出生时的检测结果不仅相反,还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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