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抬头,笑着对女生说:“谢谢。画得很好看,我很喜欢。”
女生大喜,激动地说:“你们一定要幸福!!!”
凌初年迟钝了一下,陈誊嘴特别快,在凌初年明白过来女生是什么意思前,就已经接下了话:“会的。”
等女生下车后,凌初年皱起眉,疑惑地问陈誊:“你为什么要骗她?我们明明不是情侣。”
纯情而不自知。
陈誊将画夹在书里放好,藏起小心思,佯装不以为意道:“她挺开心的,否认了多尴尬。”
他后知后觉地问:“你介意?”
“没有。”凌初年说。
但他总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五分钟后。
“列车即将到达风华商贸,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出站走了几百米,到了码头,果然如陈誊所说,排队上船的人很多,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轮到他们。
游船驶动,水花溅起,渐渐离岸,随着行进,繁华的都市夜景进入视野。
江风缓缓,陈誊化身为临时导游,贴心地为凌初年提供服务。
“现在经过的地方是溯州外滩,曾经是民国时期著名的商业区,很多老字号聚集在这里,还有一些保留下来的大戏院、歌舞厅和曲艺馆等,现在开发成了商旅区,休闲娱乐一体化。里面还有一条很出名的金融街,全长约八百米,街道两边伫立着各种寓意的雕塑。我爸他们律所就挺喜欢来这里搞团建。”
凌初年极目远眺,在彩灯的照耀下,能看到一排欧式风格浓郁的建筑,繁复而精致,不由得想象民国时期的歌舞升平。
“抬头。”陈誊说,“看到那个发着光的塔没有?”
“好高呀。”凌初年说,塔身两边粗中间细,高出了周围的所有建筑,颇有傲视群雄的气概。
陈誊看到凌初年眼中迸发的光,欣喜于他的喜爱,更为自己的城市而骄傲。
“它叫溯州塔,也是一座观光塔,溯州的著名地标,在上面可以俯瞰溯州,还有摩天轮和旋转餐厅,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热门的网红打卡地。”
凌初年抓着栏杆,扭头惊诧道:“可以边吃饭边看风景,听起来很浪漫。”
“对。”陈誊弯弯唇角,又在挖小陷阱,“有时间我们一起去。”
“还有这里,临和广场,溯州市最大的广场,有约两公里长的木栈道和面积超过1.5万平方米的浮湖岛,包含了市立图书馆,省博物馆,少年宫和金融中心。”
全程下来,陈誊尽己所能,带给了凌初年最好的观光体验。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凌初年背着书包,兴致勃勃,凝在身上的寒冰也在无形的安慰中消融了,终于不再充满防备和警惕,透露出了稚气又讨人怜爱的一面。
“步行街,吃小吃。”陈誊说,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带小朋友春游,情不自禁地揉了下凌初年的头,但又怕被打,立马缩回了手。
见凌初年没管他,居然有点暗爽。
细想之下,他比易尘差在哪儿呢?只不过出现得晚而已。
易尘能做到的,他也行,而且他还会做得更好。
溯州如今最热闹的步行街,被改造过却依然保留了从前的繁荣,聚集了南来北往各大美食小吃,其中不乏诸多溯州特色美食,一到了晚上,整条街飘着香气,烟火人家,不外如此。
煎堆摊前,正打得火热,老板从面团上捏下一块,三两下擀成面皮,勺好馅料裹上,搓成圆球,再放到芝麻花生盘里滚了滚,下到高温油锅,油花腾腾,待它们浮起来后捞起装袋,一气呵成。
“这是煎堆,过年的时候差不多每家每户都会做,关于它有很多传说。比如,女娲补天的时候,人们不忍心看到她那么辛苦,于是做好煎堆,系上红线,放在屋顶上,用来帮助女娲。又比如,灶王爷和灶君娘娘每逢小年就要上天庭面见玉帝,于是人们便做煎堆,让他们带去献给玉帝。”
凌初年听得津津有味。
前面还排着几个人,陈誊问:“要甜的,还是咸的?”
凌初年目不转睛地盯着老板动作,想了想,说:“都要。”
片刻后,两人拿着两大包烫手煎堆从排队长龙中挤了出来,陈誊经验老道,让凌初年趁热吃。
凌初年没试过在大街上吃东西,不过现在也没多在乎自己的形象了,吹了吹,一口咬下去,表皮黏连,中空内陷,薄脆酥香,混着滚烫热气,满腔香甜。
“好吃吗?”
“唔。”
“有什么馅?”
凌初年咽了下去,说:“好像有豆沙和椰蓉。你尝一下就知道了。”
“那我吃个咸的。”
“咸的有什么?”
“腊肠碎和腊肉碎。”
“那咸的都给你吃,我不要了。”
陈誊无奈地笑了笑。
果然还是很挑剔。
几步之外,又有卖姜埋奶的小摊,陈誊买来一杯,凌初年喝了后,很喜欢这个味道,惊喜地看向陈誊,评价道:“甜的,带点辣味,奶香浓,好喝。”
之后,陈誊又买了绵软的山药红豆糕,嚼劲十足的脆皮年糕,晶莹嫩滑的钵仔糕和酸酸甜甜的山楂奶皮卷。
一条街逛下来,两人不仅手里拎满了袋子,肚子也撑饱了。
在路的尽头,赫然屹立着一家只有几十平方米的书店,名字简单粗暴,叫做博尔赫斯书店。
博尔赫斯是陈誊最爱的诗人,没有之一。
他跟凌初年分享:“这家书店是溯州最早的一批书店,为致敬博尔赫斯而建立的,历史悠久,往上数三层楼都是它的地盘,不止卖博尔赫斯的书,还有很多社科人文类书籍,而且与众不同的一点是,它的书籍摆放方式参照了博尔赫斯的习惯,按作者姓氏字母分类。”
凌初年想起了‘零度以上’的诗,问:“澜姨花店二楼的诗是你写的吗?”
陈誊愣了一下:“怎么猜到的?”
“很简单呀。”凌初年说,“既然在澜姨店里,又是原创诗,首先从她的亲朋好友出发,我只认识渡叔叔和你,当然在你们两个之间用排除法了。渡叔叔很忙,而且那些诗句虽然看起来好像很成熟,其实未脱稚气,所以可以排除渡叔叔,不就只剩你了,刚才你自己告诉我答案的。”
“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文艺青年。”凌初年揶揄。
被调侃了,但陈誊却不羞耻,坦荡道:“我觉得其实每个人心里应该都有一个作家梦,对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有表达的欲望,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历经了许多世事,会在奔波和忙碌中忘却这一梦想,然而它总在生活苦闷,心情烦郁时冒出头来,不仅自愈,而且治愈,这也是为什么大家会在遇到困境时,喜欢搜寻一些能够让自己感同身受的文字和文学作品。文字对于我来说,是抒发情感的最好方式,不管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我始终坚信文字都是有力量的。”
陈誊随口说出的话,平淡却真实,像是即兴发表了一场演讲,精彩得无与伦比,凌初年不禁被他的侃侃而谈所感染,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闪烁的目光随他移动。
“所以,你的笔名Nefeyilig有什么含义?”他问。
陈誊说:“这是一个组合词,我根据自己想要表达的意义,选择了几个单词,组合创造出来的。”
“这种做法仿照了Tumblr上的一位博主【Dictionary of Perceptible Joys】,比如他创造的moltoremnen,表达对一个人的崇拜与爱慕,完整的意思是当你放弃了他肤浅的表面,发现了赋予他跳动的心脏和鲜活的灵魂的细节。我可以这样解释,我爱他,不止浮于他优越的外表,我更爱他纯粹的灵魂,和那颗为我跳动的心。是不是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闹市的街口,人来人往,他大谈语言,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闪耀着令人无法挪目的光辉。凌初年的心确实在剧烈跳动,不知是折服于语言的艺术,还是仅仅为眼前人。
终于明白了,陈誊为什么会拥有那么多朋友。不只是因为他性格温和开朗,人品好,更重要的是他对于许多事物,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即便看破了表象,也仍有自己的坚守,自律又自由,对生活充满热忱,对未来充满希望,这样散发着光,很难不让人向他靠近。
凌初年甚至不忍心打断他。
陈誊吊着他的胃口:“我不能直接告诉你它的含义,你猜一下,我可以提供其中一个单词,Nefelibata,它有两个意思,一个是漫步云端的人,另一个是不遵循社会、文学或艺术传统的人。猜对了,有奖励。”
凌初年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当我三岁小孩呢,还有奖励。”
“不然呢?”陈誊挑眉,“要学会制造惊喜嘛,这样才会有前进的动力。”
凌初年讲不过他,放弃了:“不跟你争了,回去喂猫。”
“说不过就耍赖皮,还说不是小孩,诶,别走那么快,等等我。”陈誊信步跟上。
到楼下时,凌初年顿住了脚步,借着月亮的清辉,郑重其事地对陈誊说了一声“谢谢。”
他知道,陈誊今晚做的一切,是为了哄他开心,可能“哄”字用得不太确切,但他确实不被白天发生的事所困扰了。
而且他担心的事没有发生,陈誊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他和易尘之间的对话,也没问他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光是这一点,他就心存感激了。
至少,不要在新朋友面前那么难堪。
“也不用那么客气。”陈誊摆摆手。
凌初年犹豫了一会儿,发自内心地说:“其实,我很高兴能和你成为朋友。”
陈誊却不领情,笑得肆意:“可是,凌初年,怎么办,我已经不想和你止步于朋友了。”
第40章
那晚陈誊没头没尾的话,让凌初年摸不着头脑,想了很久,也没明白陈誊是什么意思。
或许隐约有所猜测,但不太敢往那方面考虑。
如果换作别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可轮到陈誊,似乎变得难以抉择。
搁在旁边的手机响个不停,凌初年索性调了静音,等作业写完后再打开,一连串消息跳出来,密密麻麻的,均来自同一个人。
易尘不断消息轰炸,凌初年假装没看见,划掉了所有消息。
他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易尘。易尘在他心里确实是比较特殊的存在,易尘以前对他很好,简直和亲哥哥无两样,他也很喜欢黏着易尘。
不开心时就去看星星这一习惯也源自于易尘。
可时至今日,物转星移,易尘知道了他过去几年的经历,甚至可能知道他最不堪的信息素味道和曾经自残过腺体,上流社会的人是最在意这些身份和能力象征的,他却没有像那些人一样厌恶和推开他,反而对他提出了喜欢,这其中又夹杂了几分同情,几分怜悯?
而他已然不需要也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可怜,他不许任何人轻视他,况且他认为自己已经不能再经受多一次的抛弃了。
从乘上飞机,离开京都的那一刻,他就决定,绝不会重滔覆辙。
所以他时刻保持警惕和防备,疏离所有想要接近他的人,用盔甲保护弱点,用尖刺维护所剩不多的尊严。
屏幕亮起。
【易尘:年年,我知道你在怪我,可能不想理我,对不起,这件事是我做错了,当时你拒绝得太果断,我心急了,才会用这种方式……我没想过要伤害你。我明天就去给你赔礼道歉。】
易尘突然出现在理(一)班引发了地震级轰动,一些平时不敢跟凌初年说话的人都大起胆子来询问他和易尘的关系,更多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令他头疼不已。
要是易尘再来一次……
凌初年不得不回复消息。
【凌初年:不用了。你现在在哪?】
他也不想被吊着人家,还是当面表明态度吧,这事其实越早解决越好,拖下去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易尘也是一个很执着的人。
易尘喜出望外,迅速发了一个酒店地址过来。
凌初年看完后,又有一条短信跟了进来,是那个陆医生的。
陆晏舟坚持每个星期给凌初年发消息打电话,让他去医院检查,毅力十足。
凌初年没理他,把号码拉黑了。起身出房间,与端着一碟水果,正准备敲门的陈誊撞上。
“你去哪里?”陈誊垂眸,问。
凌初年莫名心虚,视线飘忽,慌不择言:“书店买资料。”
陈誊狐疑地盯了他一会儿,没多问,让开了路,跟在他后面,走到了玄关。
他倚着鞋柜,咔嚓咔嚓嚼着水果,看着凌初年穿鞋。
静悄悄的,凌初年的动作不禁放轻,手脚紧张。
陈誊的存在感太强,目光也太强烈,仿佛看穿了一切。
在凌初年打开门时,一直沉默的陈誊终于说话了。
“早去早回。”
“……”凌初年低声道“好”。
“最迟下午四点。”
“……”
“不然我就去接你。”
请问你去哪里接?
凌初年没应,怕陈誊会问他去哪里了,迅速关上了门。
门合上的那一刻,陈誊的眸子瞬间沉下来。他摸出手机,登陆微博,搜索易尘,得到了他的一些行程信息。
五分钟后,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陈誊也出门了。
“哥,你能不能理智一点,热搜好不容易才降下去,等下又来一个【易尘酒店私会秘密情人】,我这饭碗估计就保不住了,你给我留一条活路吧。”小助理扒着易尘的裤腿,苦苦哀求。
他一毕业就遇上了易尘,那时易尘在国外刚拿了一个大奖,名气蹿升,原以为是个不好相处的主,但出乎意料,易尘性格温和,作息良好,品格端正,自我要求高,无不良嗜好,压根不用人操心,一直顺风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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