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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蝴蝶(近代现代)——拘云

时间:2023-11-11 09:13:04  作者:拘云
  嗓音粗犷难听,一股胡渣子味。
  凌初年扭头乜了那人一眼,眸光冷冽:“你在命令谁?”
  已经走到里面的陈誊见人没跟上,环视了一圈,看到凌初年在门口与一大汉起了冲突,块头没人家大,气势倒不小,不肯让步。
  陈誊一个头两个大,他可不想在这里生事惹一身麻烦,于是折返回去,强行把人拽走。
  “我不要在这里吃饭。”凌初年甩开他,站住不动。
  特别像那种在街上看到喜欢的玩具,家长不给买时原地撒泼打滚的小孩。
  当然,凌初年是反例,他是因为讨厌。
  陈誊摊开手,无言以对:“你自己说随便的。”
  “那也不能是这种地方。”凌初年字里行间都透着嫌弃。
  话刚落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要挡住过道。”
  凌初年转身,季未白冷峻的脸映入眼帘,他的短袖外套着一条咖啡色围裙,手里拿着单子,单臂夹着菜盘,俨然一副服务生打扮。
  一丝诧异从凌初年眼中飘然而过。他对季未白无感,也能感觉得出季未白不喜欢他,而且表现得还挺明显的。
  季未白的目光掠过凌初年,问陈誊:“要点什么?”
  凌初年立马反应过来,季未白的前一句话是对他说的。
  不仅环境卫生不过关,服务态度还不好,一万个差评,这种破店就应该直接倒闭。
  陈誊拉过生闷气的凌初年,找了一个靠墙的空位置,把菜单推给他,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u盘递给季未白。
  “你落在奶茶店的。”
  季未白接过收好:“谢谢。”
  菜单表面凝固了油垢,还能闻到馊味,凌初年忍着恶心,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盖着一角,指尖捏着翻看。
  菜式简单,搭配多样,最贵的也就27块。
  凌初年翻来覆去、逐道逐道地筛选了一遍,没有符合标准要求的,他心情不佳地说:“这个,排骨饭。豆豉是什么?不要加在里面,腊肠也不要,会有葱吗?少放点,太绿了不好看。”
  陈誊见他这么挑,忍不住怼了句:“你干脆吃白米饭算了。”
  凌初年眼皮一折,不冷不热地觑着他:“关你什么事。”
  陈誊说:“花了钱的,要物有所值。”
  凌初年扔下菜单:“我乐意,它才有价值。”
  “随你。”陈誊耸了耸肩,转头对季未白说,“我要一份牛肉窝蛋饭,谢谢。”
  凌初年低头快速扫了眼菜单,排骨饭15块,牛肉窝蛋饭17块,他立马改口:“我不要排骨饭了,给我上最贵的。”
  季未白缄默着一笔划掉单子上的字,然后问凌初年:“还有什么要求吗?”
  凌初年顿了顿:“没了。”
  “好。”季未白走开了。
  “你不坐?”陈誊问抱臂站着还在负气的凌初年。
  凌初年将三张纸巾叠在一起,用力地擦拭着凳子,呲呲的摩擦声让陈誊头皮发麻,他觉得凌初年把桌子当成了他来发泄。
  凌初年的屁股挨着凳子边缘,坐是坐了,但更像半蹲着。
  陈誊瞧着他那别扭样,翘起唇角偷笑,他给凌初年倒了一杯夏日餐馆必备的菊花茶。
  “誊哥!”江书书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蹦跶到他们这一桌,“我听小白说你来了。”
  江书书也穿着围裙,看到凌初年时,他卡了一下,略微尴尬地说:“凌初年,你也在呀。”
  江书书忘性似乎特别大,不记得凌初年还在针对他,遇到了照旧打招呼。
  凌初年没回他,端起菊花茶抿了一口,舌尖微涩,微蹙起眉头,搁下了杯子。
  陈誊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回道:“我来给季未白送个东西。你也在这里兼职吗?”
  江书书拉开凳子,坐下,闻言瞟了眼凌初年,见他神色如常,便轻松愉快地说:“是呀,正好可以帮小白分担一下。”
  “这家店是小白的一个亲戚开的,就小白一个服务员。”江书书半掩着嘴,偷偷摸摸地跟陈誊说,“一个小时才给十五块,哦,我是七块半,迟到了就要扣五十,超级抠门。”
  他吐了吐舌头,表示无语和吐槽。
  陈誊讶然,沉思了片刻,斟酌着说:“要不,我回去问问我妈,她有没有朋友招学生兼职的。”
  “别了别了。”江书书连忙摆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白有多倔,他不会接受的。”
  他们俩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店里谈话声又大,凌初年什么都听不到,干看着两人一来一回地搭腔。
  江书书问:“你们下午还要训练吗?”
  陈誊说:“不用,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明天比赛了。”
  被忽视的凌初年一口气闷完菊花茶,把空杯子推到陈誊面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我还要。”
  陈誊扬了扬眉:“你不会自己倒?”
  凌初年理直气壮道:“不会。”
  江书书目瞪口呆地看着凌初年使唤陈誊,一个似乎习以为常,动作流畅地倒茶,一个则接受得无比坦荡,好像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他们的相处模式为什么这么……这么有爱?
  江书书悄咪咪掏出手机,打开【凌晨四点半】Q|Q群,劈里啪啦一顿输出。
  【敢抽烟我就哭给你看:新发现,誊哥私底下是个妻管严】
  一句话炸出了一堆潜水的人。
  【偷个月亮回家吃:有照片吗?】
  【律和吴彦祖:求图,求证据】
  【你爹:+1】
  【……】
  江书书瞄了眼互动的两人,继而低头回复。
  【敢抽烟我就哭给你看:拍照有点困难,我口述一下,凌初年杯子里没水了,让誊哥给他添,誊哥二话没说就上手,而且笑得有点变态。咱就问,你们见过誊哥做小伏低吗?】
  【嗦碗螺蛳粉:誊哥上一次这样,好像还是盘古开天辟地的时候】
  【臭豆腐香喷喷:楼上,记错了,是女娲造人的时候】
  【不考进年级前五不减肥:听闻,律和年级第一大佬杀人不眨眼,冷酷得一批】
  【大牙蹦了:?】
  【滋你一脸咸鱼泡脚水:@不考进年级前五不减肥,朋友,你走错片场了,这里是cp群,闲聊八卦兼交友群在隔壁】
  【敢抽烟我就哭给你看:825507868,这是群名,敲门砖,春风不度玉门关,我佛不渡铁憨憨】
  江书书见聊天群风向变了,打算收起手机时,看到陈誊把装满水的杯子推回去,而凌初年刚好伸出一只手接,两人的指尖短暂触碰了一下,他眼疾手快抓拍了一张,上传到群相册,再一次成功让群沸腾起来了。
  热腾腾的煲仔饭上桌了,季未白来回走了两趟。
  江书书起身笑着说:“你们慢慢吃,我去忙了。”
  他刚离开座位,季未白又端来一锅饭。
  江书书扯了扯季未白的衣袖,问:“小白,你是不是上错了?”
  季未白顿住了脚步,把小锅放在江书书桌前,说:“请你吃的。”
  江书书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不饿。”
  季未白说:“中午了。”
  江书书心疼道:“十五块呢。我可以回家吃的。”
  季未白却不放在心上,语气淡淡:“所以要吃完,不能浪费。”
  江书书被迫重新坐了下来,在季未白抬腿时,又拉住了他。
  “我给你留一半。”
  “不用。”
  季未白钻进了后厨房,江书书还是去拿了一个碗,接过陈誊递来的筷子,把饭分成两份,肉都夹进碗里,锅里剩下的就是他的。
  凌初年在等陈誊给他筷子,但陈誊好像没考虑到他,自己掰开筷子吃了起来。他莫名有点生气,自己从筷筒里抽了一双,拆的时候不小心折断了。
  陈誊听到“崩嚓嚓”的声音,抬头撇了他一眼,好心提醒道:“收着点力,竹签比较脆弱。”
  凌初年面无表情地把筷子丢桌上,重新拆了一双。他愤懑地戳了戳饭,夹起一筷子就往嘴里送,结果口腔内壁被烫到了。
  他用手捂住嘴,还想往下咽。
  “你傻了吗?”陈誊拂开他的手,捏住他的下巴,捻了捻他的下巴尖,强迫他张嘴,纸巾覆在上面,“快吐出来。”
  凌初年用氤氲着水汽的眼睛瞪着他,见他的关注点全在自己的嘴巴上,便听话地把饭吐了出来。
  陈誊裹好纸,又将杯口抵到凌初年嘴边。
  “喝一口。”
  两片薄唇微张,陈誊哼笑了声,手腕提起,倾斜杯子,将水喂给凌初年。
  “小少爷。”陈誊懒懒地说,“要有点常识,刚蒸熟的米饭,温度至少有100度,先吹一吹,凉了再吃。”
  凌初年含着水,鼓起腮帮子,将手中的筷子拍在桌上,声音大得吓到了在一旁默默观察并详细记录的江书书。
  他的舌头被烫麻了,暂时不想说话,他希望陈誊也能闭嘴。
  陈誊口中的他,听起来就很蠢。
  陈誊这次颇为识相,不再逗他了,只是想起刚才的事,憋笑得肩膀抖动。
  吃到一半,后厨房那边传来了争执的声音,季未白跑了出来,神色慌张,全然没了平日的冷静。
  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追了出来,指着他厉声骂:“你要是敢走,以后就别来了!”
  季未白把衣服丢到地上,冷着声说:“我不干了。”
  女人开始在那里破口大骂,一会儿说季未白是白眼狼,他们见他可怜,好心给他找了份活干,他半路就想溜号,又说季未白家的风水不好,尽出拖累人的废物……
  若放在平时,季未白早就抡起拳头揍人了,但他现在心急如焚,无暇顾及其他。
  江书书眼尖,看出了季未白的不对劲,拦下了他。
  “小白,发生什么事了?”
  季未白见江书书跟着他紧张,强制自己镇定下来,说:“我爸爸进医院了。”
  陈誊立即追问:“哪家医院?”
  “市第一人民。”
  陈誊低头看了眼还在慢条斯理享受午餐的凌初年。
  凌初年对上他的视线,扯开一个笑,事不关己地说:“不用管我。”
  陈誊置若罔闻,或者是单纯不想如凌初年所愿,一把拽起他,顺便扯了张纸巾,把他粘在嘴边的饭粒擦干净。
  四人赶到医院时,季未白的爸爸闭目躺在病床上输液,脸色虽然苍白了些,但呼吸平稳。
  季妈妈守在病床旁,听见声响,杵着盲杖站了起来。她虽然睁着眼,但视线不聚焦,眼珠子像蒙了一层灰色的薄纱。
  “是小白吗?”季妈妈轻声问。
  季未白上前握住她的手:“妈,是我。”
  季妈妈的声音瞬间染上了哭腔,两行泪水淌过脸颊:“你爸爸他躺麻了,想翻个身,我在厨房洗碗,没听见他叫我,他就从床上摔下来了。”
  季未白搂着他妈妈瘦小的身体,一向深沉的眼睛变得柔软,哄慰道:“别担心,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打几针,休养几天就好了。”
  “小白,对不起。”季妈妈掩面,肩膀小幅度地颤动着,“都是爸爸妈妈害了你。”
  季妈妈语无伦次地道歉,她埋首在季未白怀里压抑地嘶声痛哭,愧疚与自责胀满了她的心房。
  病房里充斥着难以言说的哀伤。
  陈誊把凌初年拉了出来,江书书轻轻地关上了门,他垂着脑袋,一眨眼,眼泪就滚了下来。
  陈誊温声宽慰他:“不会有事的。”
  江书书点头,但还是忍不住难过。他不明白,小白的生活已经够苦了,为什么还要不断给他增加苦难?
  凌初年悄无声息地溜走了,从被迫踏进医院开始,他就一直保持着冷漠,独立于众人之外,似乎那些情绪感染不了他。
  但只有他知道,他的内心掀起了多大的足以将他淹没的滔天巨浪。
  如果说学校是地狱,那么医院就是阴间,魑魅魍魉横生。
  凌初年坐在长椅上,盯着地上长长的弯弯绕绕的蚂蚁线发呆,大脑一会儿空白无物,好像他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会儿又被各种声音和场景填满,嘈杂得振聋发聩,精神撕成了两半。
  没多久,陈誊不知不觉地坐到了他旁边,他没察觉,直到陈誊开口说话。
  “季未白的爸爸之前是货运司机,在一次长途运输中,发生了意外车祸,导致下半身瘫痪。他妈妈天生双眼失明。”
  凌初年没有反应,双目出神。
  “我初中就认识季未白了,当时的他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抽烟喝酒打架样样不落,憋着一股狠劲,周边的地痞流氓都怕他。”
  “我也问过他累不累,他说习惯了。”
  “我不知道他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还是习惯了命运的不公。”
  有的人生来高贵,十指不沾阳春水,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可有的人,降临到这个世界的同时,就肩负起了生活的重担。
  “你到底想说什么?”凌初年扭头,看向陈誊的眼神冷漠凌厉,不含一丝情绪,凉薄道,“让我可怜他吗?”
  陈誊哑口无言,他以为凌初年也在伤感,到底是低估了他铁石心肠的程度。
  “我没有这个意思。”
  凌初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眼睛不错地看着他,说:“你明里暗里指责我的出身,可你也生活在幸福的家庭中,有人爱你,也有人拥护你,耍耍嘴皮子就真以为自己能够感同身受了吗?”
  “出身本来就是不平等,命好命坏都得自己受着,你站在旁边说话不腰疼,要是真想帮他,怎么不用点实际行动,跑到我这里来指桑骂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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