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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才到啊？”
走了一个小时还没有见到什么人家，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孟蝶实在是累得不行了，他忍不住开始喊累，不知道是不是被人伺候习惯了，孟蝶开始无止境的放纵自己的惰性，反正这里谁都不会说他什么。
“那我们休息休息吧，还有一段时间呢。这条路就是不太好走，小蝶你以后常走走就习惯了。”
韩大嫂赶忙扶着孟蝶坐下来。
孟蝶摇摇头，“我才不要常走，累死了，要是没什么问题，我就待家里不出来了。”
孟蝶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韩孝走到他身侧，在他身侧坐了下来，孟蝶把脑袋靠在韩孝的身上，一副不愿意起来的模样。
最后，韩孝背着孟蝶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到县城。
县城和孟蝶中想象的差别巨大，实在是太破旧了，都是一些低矮的楼房，灰蒙蒙的感觉，孟蝶也没多问什么，韩大嫂紧紧站在他身侧，也自然也没有跟别人说话，安安静静的跟着他们一起坐公交车到了县医院。
“韩孝，你去排队挂号，我和小蝶坐在这里休息休息。”
韩大嫂紧挨着孟蝶坐着，坐在挂号大厅的门边上，挂号的人挺多，孟蝶等了十几分钟，韩孝才终于挂好号。
“二楼，产科。”
韩孝走到她们面前，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挂号单。
“好好，我们现在去二楼。”
顺着楼梯上了二楼，孟蝶赶忙甩开了韩大嫂，勾着韩孝的手臂，一副不愿意离开他的模样，韩大嫂站在他们后面笑吟吟的看着他们这对恩爱小夫妻。
产科大厅里面人还挺多，韩大嫂和孟蝶朝着产科的门诊走去，听见那戴着眼镜的医生抬起头说，“要做B超的，先喝点水！”
孟蝶赶忙转头对韩大嫂说，“妈，做B超还要喝水，要不我去买点水吧！您坐那休息休息！”
孟蝶扫视了一圈，大厅里面没有饮水机，产科的走廊另一头还有楼梯。
韩大嫂瞪了孟蝶一眼，“怎么能让你去买水，你人生地不熟的，你和韩孝坐在那里，我去买水！”
说完，韩大嫂拽着孟蝶走到产科的休息大厅，对着韩孝说，“小孝，把你媳妇儿照顾好了，我现在去给她买点水。”
说完，韩大嫂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孟蝶咽了咽口水，在那边坐了一会儿，韩孝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说话，只是陪伴着孟蝶在等候。
“韩孝，我们要有宝宝了，你开心吗？”
孟蝶突然转头对韩孝说话。
韩孝点点头，笑了笑。
孟蝶直视着他的眼睛，“韩孝，我们在一起好好过一辈子，好不好？”
韩孝还是点头，神情显得很温柔。
孟蝶站起身来，笑着说，“我去看看医生有没有其他什么要求，你在这里等我，产科的门诊男人不能进来，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孟蝶低着头，在韩孝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起身朝着人来人往的门诊走廊走去。
孟蝶转过身，发现韩孝正在看着她，孟蝶笑着挥挥手，韩孝才转过脸去，似乎是有点害羞的样子。
孟蝶立刻朝着楼梯的另一头走去，他越走越快，然后开始跑了起来，孟蝶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能跑这么快。
不知道跑了多久，孟蝶走到了一个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弯腰不停地喘气，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里面的钱和金手镯都还在。
孟蝶拽着一个路人，“大姐！我是外地的！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我们这里是x县！”
“哪个市的啊？”
“x市的！”
孟蝶脊背一阵发凉，自己要是回家，得穿过大半个国土才能回去。
“好的，谢谢啊！”
孟蝶对那路人笑了笑，伸手在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快，我赶车，去车站！”
“韩孝，小蝶呢？！”
韩大嫂拿着水回来的时候，韩孝一个人坐在产科的休息室，孟蝶没有在韩孝身旁。
韩孝抬起手指了指门诊，示意孟蝶在那里面。
韩大嫂连话都没有和韩孝说，赶忙就朝着门诊走去，进了门诊，里面围满了等待候诊的孕妇。
韩大嫂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孟蝶，又到走廊上转了一圈，哪里都没有孟蝶的影子。
“韩孝！韩孝！小蝶跑了！跑了啊！！”
韩大嫂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大声哀嚎，声泪俱下。
“这个大嫂，你是怎么了？这里是医院，您可不能在这闹啊！”
一个年轻的护士赶忙过来劝阻韩大嫂，想把她扶起来带走，韩大嫂被几个人扶着站了起来，看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韩孝，猛地就掀开扶着自己的人，刚才还软的像是一滩泥的妇人，此刻像是充满了无尽的力气。
韩大嫂快步走到韩孝面前，“韩孝！你媳妇儿呢！我让你看着他，你媳妇儿呢！”
韩孝右手紧紧攥在一起，直接泛白，手心里面像是出了血，从手指缝里面滴落下来。
“啪……！”
怒火攻心的韩大嫂狠狠地一巴掌抽在韩孝的侧脸上。
“没用的东西！连个女人都看不住！废物——！！！”
韩大嫂的咆哮在休息大厅里面来回荡，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
韩孝没有表情，脑海里回荡着孟蝶刚才说的那句话，“韩孝，我们要有宝宝了，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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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改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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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大嫂拉着韩孝去报案，那里的人一接待就知道是什么案件，心里有数，只是让韩大嫂做了记录，然后就让她回去。
这种事儿在当地有山区的地方时普遍现象，根本就杜绝不了，每年都不知道有多少这种事情发生，留了厚厚的一本笔录在这里。
但是实际上是不会有人去追查这些事情的。
而整个城市那么大，孟蝶就算是随便躲在哪里，韩大嫂也是不可能找到的。
韩大嫂一边哭一边拉着韩孝回家，干嚎了一路，韩孝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周遭所有的人，所有的景色，都消失不见，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小孝，以后就剩下咱们娘俩儿了……你能相信吗？我们对她那么好，她……她竟然就这么走了！还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呢！这个没良心的啊！”
说着说着，想到自己那还未出世的小孙子，韩大嫂悲从中来，抱着韩孝的手臂又哭了起来。
他们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森里里面一片静谧，还下起了小雨，细碎的雨点低落在韩孝的肩头，韩大嫂悲痛极了，一路都在说话，在哭泣，紧接着眼泪流光了，就变成了哽咽。
韩孝沉默着，像是被人带走了什么，变成了如那夜晚一般，空荡荡的黑暗。
可是韩孝是个严重的自闭症患者，他能说什么？——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知道。在他的字典里，没有表达这个词汇。
表达，太复杂，太复杂了。
一股没有来得偏执涌上心头，在这少年心底蔓延，暗夜里，黑色的花朵在四周大朵大朵绽开，就像是晕在水里面的墨粉，四散飘零，紧接着消失无踪影，却完美的融入了水中，睡眠恢复平静。
【我像是从暗黑堕入更深暗黑。】
韩孝极目远眺，面无表情，外面是山峦的轮廓，那死去的女人埋葬在这里，却埋葬不了孟蝶的一生。
万物埋葬不了不屈的灵魂，能被埋葬的只有尸体。
他跟在韩大嫂的身后，天黑路滑，韩大嫂拽着韩孝的手，像是攥着唯一的希望。
“小孝，你说，孟蝶会不会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毕竟她现在肯定是要回家了，”韩大嫂的眼睛都已经哭肿了，不再能流下泪来，可是她还是抬起手习惯性的抹了抹眼睛，“你说会不会啊？……呜……我的孙子啊……我的孙子啊……”
韩孝一愣，转过头看着韩大嫂，眼睛里一点光亮都没有。
他那和黑暗融为一体的瞳仁，慢慢向下，看见韩大嫂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腕，抬起手覆盖在韩大嫂的手背上，然后不能拒绝的把她从自己的手臂上扯了下来。
韩大嫂愣愣的还没有回过神来，韩孝抬起长腿，转身朝着森林外面走去，穿着黑色外套的背影很快就和这森林融合，悄无声息的就像是死去千年的幽灵。
“韩孝——！！！！”
很快，森林里面传来韩大嫂崩溃的尖叫，就像是失控的女巫，惊扰了快要沉睡的森林。
雨越下越大，回到家的时候，韩孝站在门前脱掉了身上的湿衣服，赤着脚穿过庭院，像是一点都不惧怕这严寒，端着冰冷的凉水浇在身上，一丝不苟的洗了头发，洗了身上，才赤着脚又回到自己的卧室。
韩大嫂像是被气疯了，只是站在那里辱骂韩孝，乱七八糟骂了很多很多不堪入耳的话，但是韩孝就像是没有看见她，当她不存在一样，继续洗澡，把冰凉刺骨的冷水浇在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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