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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贺之昭(近代现代)——柏君

时间:2023-11-06 15:47:06  作者:柏君
  虽然他这几天高频度视察大院情况,但也有可能胡恺趁他不备又去贺之昭家玩儿了。
  许添谊望着窗户,保持沉默。
  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会在两个有他为其一的选项中,选择另一个。
 
 
第15章 我只能想念
  另一头,姜连清把自己新买的冰棍放到冰箱里,喊来贺之昭:“诶,小谊这几天来了吗?记得给他吃啊,盐水棒冰和雪糕都在这个抽屉里。”
  贺之昭罕见“唉”了声,答:“已经三天没来了。”
  姜连清奇怪道:“怎么了?闹别扭了?”
  “没有。”贺之昭否认。他们关系是很好的。
  “那你去找他呗。”姜连清道,“你就每次都傻等着人家小谊找你啊?”
  贺之昭又叹口气,怅惘道:“他不让我去他家。”许添谊只家里没人时让他去过几次,其他时间严令禁止他去拜访。理由暂时未知。
  “我只能想念。”这人道。
  贺之昭翻看了两眼数独,又起身去零食柜,清点了下库存,说,“妈妈,请买一点AD钙奶。”然后又去看了眼冰箱,把雪糕放到最上面,这样许添谊来了就可以吃。
  他都准备好了,希望他喜欢的好朋友小谊同志尽快出现。然而始终未能如愿。
  正当许添谊忘记自己对挚友的约束,仍旧为贺之昭不来找他心烦神乱时,下午,许建锋忽然回家了。
  往日也有过许建锋半日就回家,因为用了公休或单纯逃班,今天却完全不一样。
  自行车的把手浩浩荡荡,挂了许多黑色塑料袋。许建锋把车停在巷子里,将撑脚放下,然后带着大包小包沉默地进屋。
  “怎么拿回来这么多东西?”于敏来不及接,皱眉看杂七杂八的塑料袋被一气扔到地上。听令桄榔,滚出很多鞋油,还有一只用来喝水的搪瓷杯。
  许建锋像喝醉了一般,推开站在门口意图迎接的两个小孩,大声喊道:“不干了,东西都拿回来了!”
  许建锋失业了。
  许添谊的心不断往下坠落,那一日在屈琳琳办公室听到的,竟然都成真。
  “什么意思?不是说可以转岗的吗?”于敏追在许建锋屁股后面,脸色难看,“现在到底怎么安置?你不是主任么?”
  许建锋说:“转什么岗?这里根本没岗位给你,得去外地,谁去?”
  于敏失控地拔高了音量:“那什么意思?我跟你说去争取了,你都没听进去?”
  许建锋心中憋着股怨气。好不容易熬过下岗潮,腆着老脸当上的车间主任,一朝墙倒,没舒服多久,这下竟然直接失业。于敏根本不体谅他的难处。当然,家里两个小孩,没有经济来源是不行的。但是又不是没办法了,他还能炒股票,手里几只股都已经有起色了。
  于敏这数落的话出口,让他觉得自己像废物,心里不舒服,也怒道:“争取争取,你嘴巴动动又不吃力,我上哪里争取?到处都是关系户,哪里轮得到我!”一旁的卫生间亮着灯,他随手拿了宝刚用过洗脸的塑料面盆,球一样往踢了过去,说:“我辛辛苦苦养家,你现在就这么对我?”面盆碎成一片片了。
  尽管平时什么家务活也不做,翘着脚当大爷,但以往许建锋在家总是比较温和,尽了所谓“父”的责任。如今他这幅模样,让许添宝很害怕,身边却没有可以依靠的,下意识抓住了许添谊的衣摆。
  许添谊当然也害怕。这不是他头一回看到于敏吵架,之前是和宁嘉玮。因为钱不够花,两人总有各种理由发生争执。他很惶恐,因为大人的吵架总是让小孩能感到事情超脱控制。有一件极度恐怖的事情发生在至亲之间,而你不能撼动这过程分毫,你只能站在旁边发抖。
  吵架是不祥之兆,许添谊害怕于敏陷入重复的深渊。
  然而于敏火力不减地吼起来:“我辞了工作带儿子,你就这么对这个家,说不敢就不干?炒股票,你以为炒股票……”
  “你懂什么?你不工作一天到晚在家懂什么?”许建锋说,“你以为在工厂干一辈子就能赚钱?我跟你说,钱不是这样赚出来的!”
  “放你妈的屁!”于敏急道,“我……”
  “妈妈。”许添谊大着胆子,突兀地、不合时宜地劝说道,“你们,你们别吵了,爸、爸爸的工作可以再找的。”
  于敏正在气头上,许建锋的话意味着无视了她在家的付出。她扭过头,火冒三丈道:“用你和我说?来,你和我说钱哪来?你现在滚出去,给我看看挣多少钱回来?”
  许添谊愣在原地。
  于敏看他无动于衷,气得脱口而出:“说啊,你告诉我,钱从哪里来?”
  “……会、会有办法的。”许添谊怯懦地说,“妈妈,你别生气。”
  别吵了,别生气。别,别。
  可是问题怎么解决,钱从哪里来?
  “你现在滚出去啊,看看能不能挣钱,能挣多少钱,给我看看钱从哪里来!”于敏指着门,大声道,“吃穿用度,学习练琴,哪个不需要钱?你现在就出去挣啊!”
  若第一遍“滚”还能当成是气话,到了第二遍许添谊便不确定了。
  真的要滚出去吗?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许添谊默念了两句,把手藏到背后。
  而身后的许添宝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爸爸妈妈——你们别吵架了——”
  争吵戛然而止。
  于敏惊讶地扭头,看清宝缩瑟的模样,顿时如某个卡扣被松开,“咔嗒”一下,整个人泄出些脆弱悲伤的底色。
  她蹲下来,把宝紧紧地揽到怀里,终于忍不住也鼻子酸了:“我一直忍着不说,你说有解决办法,你倒好,怎么就直接回来了?现在开销这么大,炒股、炒股能赚多少钱,你不为孩子想想吗?”
  波浪样的噪音翻滚着远去了。
  贺之昭带着两个脸盆下楼。楼下的刘婆婆正在门口摘豆芽,看到他说:“哟,你干什么呢?”
  巷子旁边有个水池,谁家都能用。贺之昭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个水龙头按上拧开,一边用空盆接水,一边答:“把自来水晒一下,消除里面的氯气,这样小金鱼就可以用了。”
  刘婆婆笑起来:“哎哟,你们现在小年轻说的我都听不懂了,啊,一套套的,懂得多。好事!”
  贺之昭将那两盆水挪到阳光底下,长出口气,又从口袋掏出来根盐水棒冰。刚准备在阴凉处坐下,却发现不远处许添谊从楼道走了出来,没站几秒,旋即一屁股坐到了台阶上。
  ——若现在走过去,则相遇的地点并非许添谊家,满足许添谊“不能随便来我家”的条件。贺之昭心里十分高兴,迅速地移动了过去。
  热浪与蝉鸣扑面而来,阳光热辣,如一种上帝审视的热量。
  因为分不清是真心实意或只是气话,许添谊不敢不执行“滚出去”那句命令。最后采取了折中之策,坐在了家门口。
  上一次坐在这个地方,是一年中最冷的那段日子,一眨眼天又很热了。
  许添谊缩着坐在台阶上,或许是天太热了,他不停地冒汗。汗从额角流下去,咸湿眼眶,像大片的眼泪径直流畅地滚下去,被衣领吞没。
  当时宁嘉玮常偷家里的钱出去打牌喝酒,每次都要摔很多东西,于敏不会揍他,但宁嘉玮会。最后一次,于敏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瘫坐在地上。宁嘉玮盛气凌人地站在她面前,像座危险的塔。许添谊害怕宁嘉玮打妈妈,情急之下,狠推了一把背对着他的男人。
  刚上幼儿园的小孩,轻得像纸片。宁嘉玮果然转变了对象,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掼到墙上。鼻血像拧开水龙头那样顺畅地流下来。
  当时许添谊希望自己能尽快强大,然后能够在这种他无能为力的争执中保护妈妈。所幸于敏勇敢地选择了离婚。
  但与此同时,也有些东西被真正、永久地改变了。
  许添谊想到关羽刮骨疗毒的故事,说是为彻底祛毒,刀刮在骨头上铮铮作响。
  他认为或许自己也得剜去一块肉,或生刮掉身上某种毒素,才能彻底摆脱宁嘉玮的影子。如此才能解释,为何现在于敏一看到他就心生厌烦。
  他不知道怎么走去正确的路,因为他就是错误的本身。
  头上方笼出片阴影。“你在干什么?”贺之昭问。
 
 
第16章 一般吧,你也不在
  许添谊一惊,没抬头。他假装不耐烦地举手擦汗,擦完却不收手,只将脸整个地挡住了,闷声闷气道:“乘凉啊,怎么那么热!”
  脑袋上面传来包装纸淅淅索索的声音。然后嘴唇冰了冰。
  贺之昭将那支盐水棒冰拆了,塞到好朋友嘴里,然后背过身顺势坐上了台阶。两人挨着,一时无言。
  许添谊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他慌忙举稳棒冰,下意识又咬了口。然后于敏的话又骤然重浮现在心头。
  他擦了擦汗,含糊对身旁人说:“你坐会……别走。我有话问你。”
  “好。”
  “你觉得……我烦人吗?”许添谊盯着地上的蚂蚁,声音也像蚂蚁走路那样小。
  “不烦人。”贺之昭奇迹般,听得一清二楚,答得三青四绿。
  “胡恺在哪?”
  “嗯?”
  “胡恺!”许添谊咬着棒冰,恶狠狠加重了声音。
  “哦。”贺之昭恍然,“他不在这里,回家了。”
  “好玩么?那天。”
  贺之昭认真回想起胡恺来玩的那天。实际上比较无聊,他也没怎么跟着看《七龙珠》,大部分时间都在旁边做数独,然后疑惑今天许添谊怎么回去得这么早,可能家里有急事吧。
  到姜连清快下班回家时,一个电话打来了,是胡恺妈妈。原来这小子出去玩竟然没向家里报备,偷了钱包里唯一一张二十块,再留了张语焉不详的纸条就独自出门了。
  这下电话里挨一顿酣畅的骂,硬是被喊了回去吃晚饭。
  身旁人不言不语,让许添谊忍不住倾过身,着急催促道:“快讲话!好玩吗?”
  “一般吧,你也不在。”贺之昭答,“不是非常好玩。”
  许添谊重新屁股沾回台阶,沉默地咬了口棒冰,终于尝出是什么味道的。他再咬了口就又递了回去,贺之昭便接着吃了下去,十分自然的样子。
  许添谊擦了擦额头的汗,终于忍不住道:“你……不能……”他越说越小声,像蜡烛熄灭时逐渐消散的那缕烟。
  “你说什么?”
  “我说!”许添谊恼火,硬着头皮提高嗓门,脸红不知是因为臊还是热,“你以后,不能有胡恺了……就……不找我玩了……啊……”
  贺之昭又沉默了两秒,没理清其中的逻辑关系。有没有胡恺和找不找小谊玩,实在构不成什么冲突。
  “好的,当然不会的。”他苦思,只得答,“其实从主……”其实从主观意愿出发,我只想和你玩。
  这时身后阴风窜出,是有户人家的门打开了。一个耳熟的声音道:“吃中饭!”
  话音刚落,许添谊近乎是连滚带爬地用手一撑,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只来得及说:“之后我来找你。”犹豫半秒,再弯腰凑到贺之昭脸颊旁,意义不明地快速亲了一下。随后便怕那门重新阖上一样,急不可耐地冲了回去。
  一家人不能没有固定收入,许建锋仍旧每天都骑着自行车往外跑,这种忙碌的幻象向大院的人隐瞒了他失业的事实。实际一整个白天不是去交易所就是去朋友家,一直要股市每日收盘才回来。
  等两个小孩开学后,于敏新找了份工作,在离家三站路的一家小公司里做出纳兼会计。不合规,但员工都身兼数职,习以为常。更重要是暂时也找不到更好的工作。
  在这多事之秋,许添宝正式成为了一名小学生。
  “宝宝。”于敏蹲在许添宝面前。许添宝比同龄人矮小,因为挑食体重也轻,看上去还是很稚嫩,有时候激动了,讲话还颠三倒四的。于敏觉得还没把他捂热、捂好了,他就要正式进入学堂念书了。
  她把给宝新买的书包拿过来,给他背上,鼻子一酸。那么小的人,竟然就要背那么大、那么沉的书包。
  “中饭尽量多吃点,把包包里的水果也吃掉,这样才有力气上课。”她说,“今天早上妈妈陪你去,下午放学了就和哥哥一起回家,乖乖的,知道吗?”
  许添宝哭了:“我不想跟他一起读书——”他指谁自不必多说。
  于敏也顾不得什么了,只安慰道:“他只和你上下学路上一起,你一个人不安全。你念书时候不会看到他的。”她转过头,佯装凶地和另一个小孩说,“你过来保证,除了放学不出现在宝宝面前!”
  许添谊板着脸,把保证说了遍。但出门前,于敏还是趁宝没注意,订正了自己的嘱咐:“看着你弟弟,没事就去教室后面瞥两眼,知道么?别让他发现。”
  于敏先带着宝出了门。因为许添谊当时也是妈妈独自牵着去上学,这样才公平。
  许添谊换好校服,去对楼找贺之昭。
  他心中沉寂几日的不舒服,又因为早上的风波重浮现上来——这意味着从今往后,他每日放学都要带着许添宝一起回家。
  可他不想让贺之昭和宝认识,所以他总是不让贺之昭来自己家。
  这种警惕与提防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但现在要因为这种变故打破了。
  许添谊斟酌措辞,找不到合适的,毕竟说出自己最晦涩难懂的愿望,很羞耻,也显得他太阴暗和小气。
  可众所周知许添宝讨人喜欢,脸长得白净可爱,爱撒娇。家里每个人都喜欢宝宝,不喜欢许添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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