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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轨之徒(近代现代)——阿卡菠糖

时间:2023-11-05 15:26:38  作者:阿卡菠糖
  在时长荣再婚这件事情上,时允阻止的主要原因虽然是因为母亲,但他现在所讲的也确实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两个人在一起确定关系很简单,谈恋爱也可以全凭脑子一热,但若是想要更长久的未来,别的不说,光是“拟制血亲”这四个字,就足以让他们背上沉重的枷锁,甚至是这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冷眼和骂名。
  他以为许临熙是没有想过的,可谁知听见这话,对方却是缓缓收敛了神色,眉眼忽然认真了下来。
  “我爱你。”他道:“但这和他们要结婚的事并不冲突。”
  “我们的关系永远不可能得到法律的认可,那就让法律去约束他们。”
  “那我们呢?”时允问:“法律不会说什么,那别人的闲言碎语呢?你真的要跟自己的弟弟上床,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过一辈子吗?”
  “哪里不明不白了。”许临熙沉着眸子看过来,眼中透着疲惫。
  他说:“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藏着,只是现在还不是可以摊牌的时候。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会开这个口,无所谓外人怎么说。”
  “无论是我们的性别还是关系,只要在一起就注定要面对别人的闲言碎语,在这一点上,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见人低着头不说话、似是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字句,许临熙心中了然,忽而极其无力地笑了笑:“时允。”
  他道:“害怕面对未来的人其实不是我吧,是你自己。”
  从许临熙家出来的时候,时允把大福也一并带上了。
  说不清为什么,就像是看到天上有乌云会下意识跑出去收衣服一样,他的潜意识在告诉他,出了这档子事,许临熙的家,无论是自己、还是自己的狗,恐怕都待不了多久了。
  不能把大福送回别墅,就只能把它先放在了寄养机构。
  跟管理员互相加了微信,时允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好巧不巧,外面刚好下起了毛毛小雨,并且有逐渐转大的趋势。
  时允没有打车,在街上漫无目的走了一会儿,不多时,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拿起来一看,一个陌生的号码,还是个座机。
  本以为就是个垃圾广告,结果接起来一听才发现原来是母亲下葬的墓园打来的。
  对方声称自己是园区的工作人员,因为联系不到时长荣先生本人才将电话打到了时允这里,说话的语气很是客气。
  时允调高了手机听筒音量,问对方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那人对着时允认真解释:“时先生的助理上个月有亲自来过一趟我们墓园,说是你们家属这边已经商量决定把蒋淑媛女士原先的双葬墓改迁到新区,换成三葬墓。”
  “现在相关的一些手续已经办好了,我们这边想跟咱们家属再确认一下,迁墓碑的事情看看放到几号你们时间会比较方便?”
  母亲骨灰当年下葬的事是时长荣手下的人一手操办的,选的是当时市区周边风水最好的墓园,除了放置母亲骨灰盒的墓道外,时长荣也给自己百年之后预留了位置,故而直接一步到位买成了双葬墓。
  现在冷不丁地突然要迁地方,还要换成三个人的合葬墓,其背后的意图时允根本不用问,简直一目了然。
  捏着电话的那只手陡然收紧,时允压着火,问对方:“时长荣助理说已经跟家属商量好了吗?他跟哪个家属商量了?”
  听出时允语气中的怪异,对方一时拿不准这件事情到底应该由谁来处理,也怕自惹麻烦上身,故而拖着尾音“这……”了一声。
  察觉到对方的犹豫,时允接话:“我是蒋淑媛的儿子,我有权知道与我母亲迁坟一事所有的相关事宜。”
  “我别的不多问,就问一件事。”时允紧拧着眉心:“他们说要改成三葬墓,墓碑上必然要多一个人的名字。”
  “多出来的那个名字叫什么?”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本还在迟疑要不要说,见时允这边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似是决心要追问到底,这才“嗯”了一下,小声道:“叫……许艳萍。”
  “好的谢谢。”
  时允的回复给得干脆利落,嘴角微微勾着点不达眼底的笑,隐隐泛着凉意。
  电话挂断以后,时允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刚刚与那人不到5分钟简短的对话,站在凛冽的风中,独自消化着,脸色难看,像具不会动弹的尸体。
  几天之后将会迎来时长荣的大日子,他要去民政局领证,要把那女人娶进家门,不但纵容她换掉母亲原先留在家里的东西,还要把母亲的墓碑迁出来,把她自己的名字加进去。
  甚至连母亲生前留下来的房子,也要一并夺去。
  时允不清楚她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能让时长荣像中了邪一样心甘情愿看着她作妖,为她把事情做到这一步。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女人看上去性子温婉人畜无害的,实际上却是比时长荣之前所有交往过的对象都要厉害。
  “许、艳、萍。”
  时允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眼底的眸色却是越变越深,逐渐透出一丝凶狠的凌厉。
  时长荣和这女人联起手来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挑战自己的底线,而许临熙也是不逞多让,他的心里就只装着他那个虚伪的妈。
  如果自己的退让最后换来的就是这个结果,那么与其忍着,倒不如干脆一点做个了断——大家都别活了。
  时允这么想着,手里的手机却是被握得更紧,像是在刻意提醒自己还剩下多少筹码似的。
  比如说——那段已经被剪辑好,却还未来得及放出去的视频。
  天空中的雨越下越急,不少路人已经纷纷撑起了伞,没有带伞的也就近躲到了商店的屋檐下暂避,只有时允像个木桩一样,从始至终杵在那一动不动,任由大雨打散了额间的发丝,豆大的水珠顺着鼻梁一路滑至下巴,滴在自己沾了泥的鞋尖上。
  就像自己这已经烂透的人生,如果注定了无人撑伞,那就索性什么也不管了。
  让暴风雨,更猛烈地打在自己身上吧。
  
 
第40章 “阿姨,许临熙的床上功夫好烂啊”
  视频在邮箱中点击发送成功的那一刻,很神奇,时允20多年来从未像现在这样、由身到心自内而外感觉到如此的轻松。
  他断了退路,把自己送到了悬崖边上。看上去真的是蠢透了,但是没关系,反正也不想活了,等身后的人追上来,笑着就好,一转身往前面的万丈深渊里跳。
  只要敢豁得出去,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没有听陈彬的话给自己的脸打码,但终究是留了些余地,视频剪辑到两人躺在床上接吻脱掉衣服后就戛然而止。
  反正最后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让时长荣和许艳萍看到,谁也不是傻子,后面进行的内容即使被截掉,光凭想象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别墅卧室的大床上,时允蒙着头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占据了边角很小的一块地方,像一个还未破茧的蚕蛹双腿蜷缩着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
  在这个与世隔绝安静的小窝里,闭眼倾听窗外的雨声,外面随他去天翻地覆,至少现在这一刻,那些纷扰通通与自己无关。
  近些年来时允的睡眠质量一直不是很好,但现下一挨着枕头,竟迷迷糊糊就这么睡着了。
  潜意识在脑海里编织出一个虚晃的幻境,时允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放学了,母亲就穿着记忆中那件仙气飘飘的白裙子坐在庭院里的秋千上,冲着自己招手。
  她眉间带着温和的笑,缓缓望过来,问道:“小允,妈妈在后阳台种了几盆向阳花,现在快要枯了,你怎么不给花浇水啊?”
  自己放下书包抬手去拽母亲的裙角,可刹那间,站在面前的人就像突然透明隐身了一样,让他抓也抓不住,摸也摸不着。
  泪水从眼中夺眶而出,时允向前一扑跪在了地上,痛苦地抱住了头。
  他说:“妈,你养的花枯了,他喝不到水见不到太阳,埋在土里的根茎已经全部烂掉。我救不活他,我带着他一起去找你好不好?”
  恍惚间,时允却突然感觉自己身体变得好暖,像被母亲拥住了一样。
  她扶着自己的后背道:“小允乖,小允不来找妈妈。”
  说着抬手往天空中指了指:“你看,天上的乌云快散了,向阳花很快就能看见太阳了。”
  时允顺着母亲的指引缓缓抬头,层云密布的天空,这一瞬仿佛真的有道光出现在夹缝中,穿过母亲透明的身躯直直照在自己身上。
  时允眯了眯眼,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上前想要触碰母亲的脸庞,然而刚看到母亲对着自己露出一个笑,意识回拢,眼前所有的一切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突然消失了。
  紧接着耳边传来的,便是门板上传来的那阵急促的敲击声,夹杂着时长荣的吼骂。
  该来的,终归是来了。
  等不到屋里的人过来开门,时长荣后退两步,像是把胸腔所有的怒火都集中在了这条腿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面前的门一脚踹开。
  两秒的功夫踱步上前,粗糙的大手不由分说直接伸进时允的被窝里,揪着人的头发恨不得将一层头皮都给他撕下来,也顾不上他疼不疼,就这么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
  “邮箱里的是什么!你给我发的到底是什么!”时长荣牙呲目瞪,把脸怼到时允面前冲着人吼。
  耳边响起许艳萍悲戚的哭声,时允表情甚是不耐朝两人身上瞟了一眼,全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望过来:“你不是都看到了,还要来问我?”
  “视频是你找人合成的是不是!”时长荣掐着他的肩膀,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疯狂摇晃:“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临熙哪点得罪你了,你要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去诋毁人家的清白?”
  “合成?”
  听见这话,时允挑眉,无奈地长呼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自欺欺人习惯了、还是真的傻。
  “你找你儿子求证了吗?那视频究竟是不是合成的?”他将目光转向许艳萍,眸中藏着略带得意的窃笑。
  许艳萍现在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两手扒在床边一个劲地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的。”
  “那视频里的人不是临熙,我的儿子我最了解,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看着她这副瞳孔失焦慌里慌张的模样,不知怎么的,时允心头忽而涌上一股隐秘的快感。
  他扯扯嘴角侧头凑近许艳萍,盯着人的眼睛,从唇间吐出的每一个字听上去都分外地清晰。
  “阿姨。”他幽幽唤了一声对方,勾着笑,语气嘲弄中又透着点楚楚可怜的味道:“许临熙的床上功夫真的好烂啊。”
  “他没什么经验,弄得我很疼。但是没关系,”时允说着伸出舌头舔了舔上牙:“他身材超棒的,尤其是腰上用力的时候,背后的肌肉……”
  “闭嘴!”
  接下来的话,被时长荣一个巴掌硬生生从中截断。
  那乎下来的力道之大,令时允已经察觉不到痛感,只从嘴角尝到一丝腥甜的血迹,随着惯性侧倒在枕头上。
  “不要脸的东西。”
  时长荣抬起手指着时允骂了一句,但这样似乎还不够解气,说罢继续抓起他的头发将人拖起来,复又挥起另一只手朝他另一边脸侧扇了过来。
  与此同时,许艳萍像疯了一样哭喊着扑过来,额前零碎的头发毫无章法地随意耷拉着,看上去竟是比挨打的时允还要狼狈上几分。
  她没有阻止时长荣扇时允的巴掌,完全癫狂失了理智,攥着拳头挥打在时允的胸口,揪住他的衣领:“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快说这不是真的!”
  她这边的反应越是激烈,时允脸上的笑意就越深,之后再听到的,便是耳边歇斯底里的嘶吼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哭声:“你这么败坏我们临熙的名声,我要杀了你!”
  许艳萍眼眶充血横眉瞪目,说着上前掐住时允的脖子两只手狠劲地往中间收。
  时允的力气自然是比她大,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扯下来,只是轻轻使力往后一推,便把对方带了一个踉跄,摔倒在床边上。
  “今天只是给你们上了道开胃的小菜,预热一下。”时允面无表情转了转脑袋,低垂的眼眸突然看了过来:“想不想看看视频后面的内容?”
  “你们两个不是要结婚么?”他说着扬了扬下巴,冲门边递了个眼神,语气轻松:“结去吧。”
  “某些人占了我妈的房子还不够,还妄想着把她的墓地也迁出来,随便吧。”
  时允的视线落在许艳萍身上,又转眼看了看时长荣:“祝你们两个,百、年、好、合。”
  “你们两个从民政局走出来的那一刻,公司内网所有人的邮箱里会出现一个视频,时长两个半小时主角全luo不打码,叫床叫得可舒爽刺激了。”
  “时允你个疯子!疯子!”
  他这边话刚刚一说完,许艳萍受不了刺激,两只手挥舞着便要扑过来打他。
  时允漫不经心往后闪了一下,躲过了袭击,但锁骨还是被对方的指甲划到,留下两条长长的血印。
  哭声和叫骂声混合在耳边响起,时允整个人却像麻木了一样,目光定定望着前方,双眼放空着,将所有的质问与指责全盘接下。
  王婶这才察觉到二楼的动静着急忙慌跑上来,看时长荣的脸色不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时总!”
  时长荣摇摇晃晃扶着墙,脑袋一阵眩晕、嗓间艰难地发声:“药!去拿药!”
  许艳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哮喘病犯了一样捂着胸口哀嚎,她尚且不能自保,哪里还顾得上去看时长荣究竟怎样。
  王婶见状连忙点头,转身跑到楼下倒了温水寻了一片紧急降压药拿过来。
  时长荣坐在椅子上就着水将药服下,胳膊颤抖着抬手往门边指了指,也不知是在对谁讲话:“打电话给临熙,叫、叫他过来。”
  一听见这个名字,许艳萍刚刚缓和下来的神经似是一瞬间又被电狠狠击了一下,“啊”得一声抱住了自己的头,放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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