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一场搏命的淘汰比赛‘先生’都会到场，他坐在上座，看着我们在八角笼中斗得你死我活。那一次，我是险胜，差点儿还废掉了我的右眼。
我在床上躺了整整十天，十天里我都在忍受着‘114’号的絮叨，我烦她……
可是，也有些羡慕她，她跟别人不太一样，她很聪明、很有天赋、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先生’非常得喜欢她。
‘先生’曾不吝得夸奖过‘114’号，说她是最有艺术天分的孩子。后来，她也验证了这点，她确实在我们之中出类拨萃，并且她也从来没有沾染一丝的鲜血。
她是‘干净’的、也是‘完整’的。
我和她一点也不一样。
她在屋子里的时候，总会哼着一段轻快的音乐，她从不唱歌词，因为她说自己的中文不太好，所以我也只能听个大概。
直到，那个仲夏夜里，Liya唱起了那首歌曲：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夜色下，蔷薇花在她的精心照料怒放着，空气中涌动着花儿的芬芳。Liya穿着碎花的长裙，‘114’号依偎在她的身旁，她们望着天空，一起唱着歌曲。
那副画面我永生难忘，那支歌曲也成了回忆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大概是受到了影响，我会不由自主地哼起那段熟悉的旋律。也因此，我和‘114’号有了第一次交流的机会。
她很耐心的教我中文的发音，教我一个个汉字的认读。我还记得她笑着对我说道，‘87’号，你的声音真好听，很适合唱歌。
唱歌？！
唱歌一点儿用都没有，对于‘先生’来说，这并没有价值。
没过多久，我的‘危机’就出现了，是‘先生’和Liya的孩子出生了，是一个男孩。
他们给孩子起名字的时候，我偷偷地听到了，他们还给他起了中文的名字，但很奇怪……奇怪的是孩子的姓氏，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个孩子，他的中文姓氏是‘liao’，单字一个‘从’。
‘先生’的秘密我们不便过问，我们要的只有帮助‘先生’让这个只能属于‘先生’。
十一岁生日之后，我开始执行‘先生’给的任务。相对于之前的淘汰比赛，任务完成之后奖励也越来越大了，‘先生’似乎在刻意地放大我们对于‘物质’的欲望。
同年，也发生了一场意外，那次任务‘先生’史无前例地带上了‘91’号。
那天风雨交加，我依稀记得我是被‘91’号临时喊出去的，当时在场的还有‘06’号和‘52’号，我看到他们将Liya带进了画廊的地下室中，逼着Liya交出孩子和一份名单。
我第一次见到‘先生’那么得失态，他的表情都扭曲在了一起，脖子上的青筋因为暴怒而显得有些狰狞。
他拽着Liya的头发，愤怒地质问着，Liya的眼中溢满了绝望，我从未见过这样的Liya，她本该是盛放的花朵，但现在只剩下了颓败的花萼，破碎且飘零。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在劝‘太太’开口，而我则在一旁看着，我原以为他们会一直相爱，呵……也不过如此。
‘先生’是不被困的存在，没有人能真正拴住‘先生’，因为我知道在Liya之前，‘先生’有过很多为情人，甚至我还知道他们结婚后，‘先生’还依然与他的情人们保持着联系。
Liya死活不肯松口，‘先生’就给我们布置了一个额外的小任务，谁只要能从Liya的口中问到一点点消息，就有奖励。
我放弃了这个任务，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114’号还是因为那首歌曲，不论是什么原因，我不喜欢这么折磨人的行为，浪费时间、也消磨意志。
可是，‘91’号做到了，他拔取了Liya的指甲，逼着Liya说出了名单和资料被存放于一个银色的U盘里。
‘91’号凭借这个消息，向‘先生’要了一个奖励，一个让‘先生’无法拒绝的奖励。
我窥视到了那个‘悖|德’的奖励，它打开了藏在我身体里的某个开关，大概就是从那天起，我对‘先生’的感情变质了。
直到我冒着生命的危险完成了任务，向他提出了同样的奖励要求，‘先生’笑了笑，将我抱在了他的腿上，他摸着我的头发说道，他对我没有丝毫的想法，我只是他怀中的小猫而已，偶尔闹起小脾气来还会挠挠主人。
我原本以为‘先生’只是将我当成了小孩儿，没想到我只能算是‘先生’的宠物。
——去你|妈的‘小猫’！
18岁的那年我拥有了自己的名字，其实说白了就是‘先生’给起了一个名字而已，像我们这种天生没人要的孩子，怎么配得到自己的名字。
‘先生’给我赐名的时候，就像是我的神。
我第一次主动找‘114’号说话，我告诉她，我也有名字了，我叫——明狄，‘先生’说‘明’字也是姓氏，就像你姓‘万’一样。
‘114’号跟我解释道，她的姓是‘万俟（mo yi）’，不是‘万’。
对于‘先生’的渴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强烈，他满足我牵手、拥抱、亲吻的奖励，但偏偏就是不能和我‘上|床’。
我无数次地问他为什么，他始终没有告诉我答案，他总是用敷衍的方式在回避我的质问。
但我却要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去目睹他和别人发生|关系，尤其是‘91’号，他以炫耀者的姿态站在我的面前，我恨不得立刻掏出刀扎进他的心脏。
我终于等来机会，‘114’号发现了Liya的存在，也直到‘91’号对Liya所做的事情。只要时机一到，就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恰逢，‘先生’安插在中国的‘棋子’出了问题，我也是在这次任务前知道了关于‘先生’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以为我能很快就能结束任务，但没想‘91’号这么着急着送命。在他刚落地后，我和‘114’号便送他了一份‘分尸’厚礼。
当然，这基本全是‘114’号的功劳，我那点儿三脚猫的‘艺术细胞’也只能骗骗外人。
我不仅杀掉了‘先生’最得宠的‘91’号，也因为差点儿搞砸了任务。
‘先生’从警局将我带出来的那天，他盛怒之下从我的脖子上摘下了项圈，他用最暴力的方式将我的代号‘87’从牌子上抹去了。
我跪下来拼命地求他，央求着不要将我抛弃。然而，冷静下来的‘先生’，只说了一句。
——你自由了。
自由？！我不要自由！我要和我的‘先生’在一起……
我不希望这些都变成自己的奢望。
好死不巧的是，当天‘先生’还喝多了，他随便找了一个陪|酒|女就去酒店开了房间。我见过这个女人，是在小警察家的员工宿舍走廊里，打过一个照面。
我调查了一下那个女人，她白天在烤鱼店里当会计打工，晚上就去这种高档的会所里作|陪。我本来也没有放在心上，对于‘先生’的这种行为，我几乎快要免疫了。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叫做张媛媛的女人居然怀孕了，她还找上了‘先生’。
按照以往‘先生’的处理方式，我们会监督她拿掉这个孩子，并且给予一定的补偿金。
可是这一次，我听说‘先生’并没有这么做，难道他对这个女人当真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那一刻我真的无法忍受，还有任何人将可能永远得到‘先生’，他不是我的，也不能别人的。
于是，我将这个事情告诉给了‘114’号，她的反应和我一样，但她认为，只有Liya的孩子才是唯一的，她不允许有任何人将Liya和孩子的位置代替掉。
所以，这场‘葬礼’中又多了一个‘迷人’的环节，就当做对‘先生’最后的警告、也是最后的告别。
离开‘先生’，我多活一秒，都是折磨……
我曾经爱过你——爱情
也许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去打扰你，我也不想再让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象我一样 ，
爱你……
——普希金《我曾经爱过你》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的‘先生’
视频的结尾，加了一段‘公开的葬礼’宣传片的结尾画面，原本纯白的背景上浮现出了一句话，‘请将亮度调至最暗’。
朗闻昔立刻降低手机的亮度，视频中在暗下去之后，出现了一张中年男人的面容。
“这是谁？！”朗闻昔将手机朝着梁络绎的方向挪了挪。
梁络绎在看清楚那人的样貌时，第一时间给出了反馈，“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个人就是从警局接走明狄的人，好像是叫黎约尔。”
“黎约尔？！”朗闻昔听到名字后愣了愣，这个名字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耳熟，而且他总觉得这个张似乎在哪儿见过。
“把视频和这个照片的截屏留下来吧，付斯礼他们应该有用。”梁络绎这边话音未落，展馆那边传来了动静。
所有的警员都围了上去，人群之中朗闻昔一眼望见了付斯礼，付斯礼浑身是血的模样吓了朗闻昔一跳，朗闻昔第一反应是冲过去找他，但梁络绎伸手拦下了。
“冷静点儿，你不可以出去。而且，付斯礼现在有他该做的事情。”梁络绎能理解朗闻昔的心情，但朗闻昔其实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已经破例将朗闻昔带到了现场，如果这个时候他再上前，遭殃可不止两个人。
朗闻昔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神紧紧地跟随着付斯礼的一举一动。
那是他的警察先生，早在十年前的那个傍晚，在朗闻昔潜移默化的印象中就已经给付斯礼设定好了画像。
他甚至想过，付斯礼成为警察也是为了自己。
这种强烈的设想，也曾让他又甜蜜、又害怕，现在的一切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朗闻昔也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自己不离开，或许付斯礼会被成功的保送北航，也许就不会在这么危险的岗位之上。
可是命运的每一个阶段都不是他们能够把握的，它总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变轨，既然已成定势，只能做好准备迎接它的到来。
“我可以陪你去警局等他。”梁络绎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水果硬糖递到了朗闻昔的面前，“会甜一点儿。”
朗闻昔看着透明玻璃纸包裹下的柠檬黄色硬糖，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哦，是柠檬味的，入口会有一点点发酸，但很快便有甜意化开。
“有点酸……”
在医院处理伤口的路上，付斯礼接到了小张的电话。
“付队！明狄的情况不太好了！”小张看着后座，蜷缩着抽搐明狄，腹部的剧痛让他疼得满头大汗，呕吐物已经顶到了嗓子眼，被明狄生生地憋了回去。
“什么情况？！”付斯礼和明狄分开地时候，就觉得他不太对劲，但当时只是认为他可能是因为失血的原因，才导致整个人显得有些晕晕乎乎，脸色惨白得骇人。
“我们也不清楚……”小张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明狄哑着嗓音喊道：“我要跟警察哥哥说话……”
“这……”就在小张还犹豫的时间，付斯礼果断地说道：“给他开免提。”
明狄疼得眼角的肌肉在不自觉地痉挛抽动着，汗水从他的喉结处落下，他一把握住了小张手中的电话，硬从脸上挤出了笑容。
“警察哥哥，我们来玩最后一个游戏。”
“明狄，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警察调查！”付斯礼的声音低沉威严，有种人无法忽视的威慑力。
明狄低低笑着，剧烈得疼痛让他不得不大口的呼气，“不想活着，也不能活着……所以，来做一个有趣的选择吧……呵呵……”
“……你说。”
“我两个关于‘先生’的秘密！第一个，‘先生’他有一个儿子，我知道他的儿子在哪儿，并且我有关于他的全部消息，哈哈哈哈……我还知道‘先生’在千方百计地找他，找到他、杀掉他，就算他的儿子也不愿意告诉他那份洗钱的名单在哪儿，也可以让他永远的闭嘴，让秘密……永远，成为秘密。”
“……另一个是秘密，应该是‘先生’非常重要的秘密，哈哈哈哈……你知道吗？其实你们都应该是认识‘先生’。”明狄的笑声中带着痛苦，但这也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愉悦感。
“是谁？！”付斯礼下意识地发问。
明狄收起笑容，看着电话慢悠悠地说道：“所以，你这是不打算救那个无辜的孩子了嘛……看吧，你我皆是恶人……”
“明狄！”小张厉声警告。
“警察哥哥……呃……”明狄的眼神瞟向了小张，他对着电话那头的付斯礼继续说道：“这个警察他凶我！那我还要说？”
98/118 首页 上一页 96 97 98 99 100 101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