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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具残骸的作案手法和精细程度的相似性不大，对比第一具残骸的破坏性，第二具残肢在肢解的时候手法上完全不一致，所以不排除有两起案件的可能性。”梁络绎说完，全场静默了五秒。
“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被害人的DNA检测并没有在大数据库中找到匹配的，只能明确是两具成年男子的残骸。”梁络绎补充道。
段局揉着太阳穴问道：“你们有什么看法？”
付斯礼用中性笔抵着下巴看着PPT上的照片，说：“如果不是一个凶手的话，那我们一开始的判断就是错的，并且我们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可言，第一起案子我们根本找不到任何监控线索，第二起案子我们也已经排查了龙福的全体员工，全都有不在场证明。如果连DNA都无法锁定被害人的话，我有一种不好预感，我怀疑是黑市的人口买卖，或许都不是我国国籍人员。”
“现在我们大概只能等其余的尸块被陆续发现，从而再去寻找蛛丝马迹。我觉得可以加派人手以案发地为中心，辐射周边10公里的地方进行搜寻。”分局的刑警同事说道。
“我建议先集中警力从深井分尸案查起。”梁络绎托了托眼镜，说道。
“为什么？”
付斯礼眉头紧蹙着，他的心里也产生了不好的预感，“难道……第二案的被害人没死？”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从医学角度来说，这种截断双腿的方式，并不能直接致人死亡。”梁络绎用手敲了敲PPT上肢解切面的高清图片。
“这他妈的也太变态了吧，这不是就把人做成人彘了嘛！”李勉说完自己脑补了一下被害人的样子，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还有，针对阿尔庄园的并案调查，上面要求做结案报告了，你们准备好材料就递交吧。”段局说着将目光落在了付斯礼的身上。
付斯礼眉头一皱，说道：“怎么就结案了，暂不说失火的起因没有完全调查明白，就明狄和蒋子恒的事情我们都没有搞清楚来龙去脉，直接结案是不是太草率了？！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买淫卖淫了！”
付斯礼的直觉告诉他，这件案子也并不简单，只是苦手于明狄这个唯一线人正处于一个神志不清的状况，只要解开明狄这一环他们还是很有希望弄清其中的原委。
可突然让结案是什么意思？
段局非常清楚付斯礼的脾气，就像毛屎坑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但上面施加了压力，专攻分尸一案。警局正值人手不足之际，其余大小案子都得给分尸案让道。
“现在要求全身心投入分尸案！懂吗！”段局一再强调。
“但我不同意庄园合并案直接结案。”付斯礼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这个案子有私心，现在这个案子扯上了艺术展、扯上了廖静丰、扯上了阿尔的庄园，甚至案发时候自己和朗闻昔都在现场，他隐约觉得这里面有着是一环套一环的阴谋。
“那你给我一个期限，我不能这个案子拖了分尸案的后腿，分尸案造成得恶劣社会影响是迫在眉睫要去解决的！”段局正色道。
“这……我不能打包票，但是并不影响我们调查分尸案。”付斯礼心里很清楚，自己并没有百分之百把握明狄能够说出有用的线索，可哪怕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想搞清楚这里面隐藏的秘密。
僵持不下的两人让气氛一度陷入了尴尬，所有人都替付斯礼捏了一把汗，最后还是段局松了口，“给你两周的时间，如果没有任何进展，就先结案！”
“是！”
会后，李勉不明白付斯礼执着的理由，说道：“两周？我觉得以明狄现在的状态一时半会儿都未见得有个好，你这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往里面蹦呢嘛！何苦呢？！”
“那也不能草草结了这个案子，不然蒋子恒不是死的不明不白了嘛！”付斯礼转过身，眼神锐利地盯着李勉，李勉被付斯礼瞪得汗毛直立，也就没有再继续搭话。
这时岳越突然跑了过来，说道：“老大，这是你让我们查得关于蒋子恒之前的工作情况，你看他基本上都是以兼职为主，但估计这小孩有个当明星的梦，经常会去影视基地跑龙套，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角色。”
“还参加过选秀啊，没白瞎这张脸哈！”卢峥站在岳越的身边，瞥了一眼她手上的报告。
“正常，他是个舞蹈生，长得清秀漂亮，现在在娱乐圈里是比较吃得开的长相，能调出来他的银行流水吗？”付斯礼问道。
“有，之前我做过调查，我去拿。”岳越说完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小跑着来到自己的工位。
付斯礼拿着岳越给他的蒋子恒的银行流水，对比着他的兼职工作收入，意外地发现有一笔来路不明的额度出现在了蒋子恒的账户上，付斯礼指着最后一笔五万块的入账问岳越，“能查不出这笔钱的来源吗？”
“这是个私人账户，而且加了密。我让我学姐帮忙查过了，这个账户已经注销了。”岳越摆了摆手说道。
“那明狄呢？有类似的入账吗？”付斯礼问道。
岳越思考了一下，摇头说道：“没有，他的银行账户非常干净，基本都是生活费和一些他买的自己作品的小钱。”
“蒋子恒最后一个工作是进组当龙套吗？这个剧组的演员负责人是谁？”
“这就是个小网剧，演员负责人姓赵，可以试着联系一下。”
当天下午，姓赵的负责人就到了警局，经过一番了解后，并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甚至在剧组中与蒋子恒接触过的龙套演员中也没有人知道，蒋子恒出组后又接了什么活。
在人们的口中，蒋子恒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在剧组中不怎么和别人打交道，唯一一次约饭也让蒋子恒给拒了。有人说，蒋子恒非常省吃俭用，他基本不花钱。
可是蒋子恒的家庭关系中并没有任何亲人的记录，他唯一的外祖母也在六年前去世了，那他存那么多钱要干嘛？！
“付队，医院那边说明狄又闹了，说是要前天抱了他的哥哥！”李勉举着电话已经无奈了，他对于明狄时不时的发疯、时不时的哭闹已经产生厌烦了。
“你直接报我的名字就行了，谢谢！”付斯礼倒要看看这小孩今天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医院里，负责监管明狄的小刘看到付斯礼和卢峥的一瞬间，像见到了救星一般立刻迎了上去，“付队，你们可算来了，我要被他整崩溃了。”
“没事儿，你跟我说他又干嘛了？”付斯礼看到小刘一副面如死灰的样子，不免也有些同情他。
“早上护士来给他挂水的时候，他还没有醒呢，刚挂上不到一刻钟，他好像是被魇住了一样躺在床上嘴里嘟嘟囔囔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没过一会儿他就开始全身抽搐，嘴里就喊这疼那痒的，我就打算赶紧找医生来看看情况。”小刘一边比划一边说着，声情并茂间像个说相声的，“嘿，您猜怎么着了？”
付斯礼和卢峥配合他摇了摇头。
“我扭头去找医生的功夫儿，这小屁孩自己拔了针头，在病房里一阵上蹿下跳的，把东西都给辛瓦（cei四声）了，脚底板儿快让玻璃碎片扎成了筛子。医生、护工都来了以后把他又箍到了床上，折腾了好一会儿后就哭哭唧唧地喊着要……前天晚上抱过他的警察、哥哥。”小刘说到‘哥哥’两个字的时候，自己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付斯礼头疼地啧了一声，扭头就看到卢峥用难以置信的目光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自己，用略带嫌弃的口吻说：“付队，你不干净了！”
“少他|妈的胡说八道！”付斯礼说着，扬手给了卢峥后脑勺一个巴掌，“皮紧了是吧！”
“反正，您自己进去看看吧，人还搁里面掉眼泪呢！”小刘说道。
付斯礼硬着头皮看门进去了，躺在床上的明狄看到付斯礼进来后，在床上挣扎着要起来，但好在束缚带将他困住了，“哥哥，他们欺负我！你救救我！”明狄喊得那叫个撕心裂肺，感觉谁把怎么了似的。
付斯礼走到病床边，让一旁的护工给明狄打开束缚带，没成想到刚一解开束缚的明狄一下从床上蹿了起来，直接扑到付斯礼的怀里，一把抱住了他。
付斯礼张开手臂，自证清白地看向了卢峥，卢峥赶紧背过了身体，心里默念道：非礼勿视。
付斯礼无奈地说：“你先放开我。”
“我不。”明狄带着哭腔说道。
“我数三个数字，你要是不放开，我立马走人，1……”付斯礼刚数到1，明狄就识相地松开了手，一屁股坐在了病床上。
付斯礼见明狄还算‘乖巧配合’，决定乘此机会看看能不能试着与他建立沟通，付斯礼示意了卢峥进行记录，他坐在明狄的床边让自己能够平视明狄，让对方尽量消除对于自己的距离感，他尽可能地柔声问道：“现在，我问你答，可以吗？”
“嗯。”明狄跪坐在床上，双手乖巧地放于膝盖。
“你和蒋子恒认识吗？”
“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和蒋子恒会在10月27号的晚上同时出现在阿尔的庄园四楼包厢里？”
“因为，妈妈让我去的。”
“妈妈？”付斯礼记得明狄的档案中，明狄的父母早就离异了，母亲更是在三年因为急性胰腺炎过世了，“那你是自愿去的吗？”
明狄肯定的点了点头说：“对啊，妈妈都说了必须去。”
“那你还记得在包厢里发生的事情吗？”付斯礼问这个问题时候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忐忑，他怕这个问题会刺激到明狄，从而变得抗拒沟通。
明狄沉默了良久后，红着眼睛看向了付斯礼，说：“他们灌我喝酒，喝很多，我醉了他们就开始扒我的衣服，在我的内|裤里塞了很多很多钱，然后就开始、轮着上、上|我……”
明狄边说边抹眼泪，说完又要伸手付斯礼，付斯礼赶紧躲开了，用伸手扶住了明狄的肩膀，明狄委屈地问：“哥哥是不是也嫌弃我？”
付斯礼叹了一口气，他怀疑明狄的心智有可能受到刺激产生了年龄认知偏差，他现在整个状态像个半大点儿的孩子，付斯礼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怎么会呢，你能告诉我发生的这些事情就非常得棒了，你身上Ann的纹身是什么意思？”
“我有纹身吗？”
“你不知道在你的后腰上有个纹身吗？”
明狄摇了摇头。
就在付斯礼还想再问问题的时候，明狄突然跑下床跑到窗户边看着外面，欣喜地对着付斯礼说：“哥哥你快看，外面下雪了！”说完以后，他趴在暖气片上自言自语道：“好暖和呀……”
第五十七章 偷偷生个气（上）
付斯礼发现朗闻昔自从上次回家后就一直精神状态不好，时不时的就会走神，问了他好几次那天发生了什么，他都一直是闭口不提或者转移话题。
每当付斯礼不小心碰到朗闻昔手的时候，朗闻昔都会立刻抽回手并且下意识地回避付斯礼的视线；睡觉时朗闻昔也借口说，两个人睡一个被窝的话，中间漏个缝会钻风冷，不如就各睡各睡的。
甚至连上下学的时候，朗闻昔也在刻意地‘躲着’付斯礼，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能跟他一起回家，朗闻昔都会神经兮兮地东张西望，像是有人在跟踪他们似的。
“你看什么呢？！”付斯礼被他的疑神疑鬼弄得一头雾水。
“没看什么。”朗闻昔快速地看了一眼付斯礼后，立刻又收回了目光。
“今年过年还在我家过吧，咱们把外公接回来，你看行吗？”付斯礼边说边放缓了脚步，他看到朗闻昔低着脑袋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付斯礼伸手拉住朗闻昔的胳膊，问：“你在听吗？”
朗闻昔点了点头，路灯下的付斯礼被一层温暖昏黄的灯光笼罩着，雪花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身上，露在围巾外的脸颊和耳朵被冻得通红！
朗闻昔知道自己最近一直躲着付斯礼的举动太过明显，而付斯礼也早就意识到了！
可朗闻昔还是担心乔小洋的母亲会做出一些极端的行为影响到付斯礼的学习，不过好在这半个月以来，乔小洋的母亲始终未曾出现，这着实让朗闻昔松了一口气。
日子一如往昔般平淡就是对朗闻昔最好的馈赠。
当晚他们回到付斯礼的家中，给暖气放了水后，暖气片的温度才渐渐的上来。
在做房间清洁时，朗闻昔看着上了铁锁的房门发起了呆，他不清楚付斯礼曾经在这扇门里看到过什么，但他知道这就是付斯礼噩梦的开始。
朗闻昔时常会问自己，如果没有这件事情的发生，他和付斯礼是否还会相遇？
———或许答案并不尽如人意。
结束打扫后，两人摊倒在沙发上，朗闻昔伸着懒腰问道：“咱今晚还回去吗？”
付斯礼原本靠在朗闻昔肩上的脑袋，挪到了他的腿上，付斯礼伸手环抱住朗闻昔的腰，闷在他的怀里说：“不回了吧。”
“你不要紧吗？”朗闻昔边问边用手指轻轻地揉搓着付斯礼的发梢，仿佛这个动作能够纾解压力。
“你跟我在一起，我就没关系。”付斯礼收紧手臂，脑袋紧紧地贴着他的腹部，能感受到朗闻昔呼吸时小腹的起伏，“我、打算把这个房子卖掉了。”
“啊？”
“我这个月初拿到了他们全部资产的继承权，过完年后这个房子就可以低价转卖出去……我的意思是，我想再租个新房子。”付斯礼说完又把头埋进了朗闻昔的怀里，他继续闷声问道：“我出房租，你愿意和我一起嘛？”
朗闻昔当然想回答‘愿意’，但他不得不思考的是两个人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了，以付斯礼的成绩完全可以考到大城市去，而自己可能会留在这个地方，因为绊住他的原因太多了。
“别乱花钱了，我那里不是挺好的嘛，每个月政府还给补贴。你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留着吧！而且也住不到半年，你就该去上大学了。”朗闻昔身体向后退了一些，他双手捧着付斯礼的脸，跟他分析着利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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