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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斯礼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扶，完全不管门外有没有人了。
朗闻昔倒是坚强得很，揉着膝盖立刻爬起来去开门。
门一打开，两个穿着实验高中校服的学生站在门口，门里门外的三个人都愣住了。
“你们、找付斯礼吗？”朗闻昔率先问出了口。
门外的两个人点了点说：“我们来给付斯礼送笔记和作业的，我们是他的同学。”
“快进来吧，我去喊他！”朗闻昔话音刚落，付斯礼从卧室走了出来，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打扰了他和朗闻昔的‘二人世界’，付斯礼用不悦的声音问道：“谁啊？”
“小礼子！”贾一衡看到神色矍铄的付斯礼从卧室里慢悠悠地晃了出来，立刻喊道！
贾一衡和唐晓雪一进门就开始从书包里掏笔记和一堆的试卷，付斯礼皱了皱眉眯起了眼，抱着手臂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这是一摞子是英语老师特地给你准备的，说你在上学期的期末考试里只有英语没过百，这些是她特地找来给你练习，还有我这一周的笔记。”唐晓雪身为同桌兼英语课代表尽职尽责的履行着义务。
贾一衡掏出一本可以砸死人的英文单词书说：“还有这个！”
付斯礼瞅着这些东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是个病人。”
“我看你不像！”贾一衡实话实说。
“英语老师说了，如果这次期末你的英语成绩没有上一百一十分，就要和不及格的同学一起留下补习。”唐晓雪说着。
贾一衡往付斯礼的身边挪了挪，用手臂撞了一下的付斯礼说道：“你那个女朋友不就喜欢你考第一名嘛，你不和第二名拉开距离，当心被追上哦！”
“她是我妈嘛？我替考试的？”付斯礼无所谓的说着。
拿着饮料从厨房出来朗闻昔听到他们在讨论付斯礼的女朋友，脚步顿了顿。
对啊，付斯礼还有个女朋友，那自己……喜欢付斯礼是不是也太不自量力了，朗闻昔背靠着墙壁慢慢地蹲下来了身子。此刻他不想出去了，不想面对付斯礼和他的同学。
“你在厨房门口捡钞票嘛？”
付斯礼的声音响起在了耳畔，朗闻昔赶紧站起来了身，心想着这个角度他应该是看不到自己的啊？！朗闻昔连忙提溜着两瓶饮料走到了客厅，僵硬着身体梗着脖子招呼着两位客人，“喝饮料。”
唐晓雪不好意思地推拒道：“谢谢不用了，我、那个来了。”
“啊？”
贾一衡看朗闻昔一头雾水的模样，接话说：“她大姨妈，不用管她，两瓶都给我吧。”贾一衡憨憨地笑着接过了饮料，冷不丁的补刀了一句，“一看你就是母胎单身！”
唐晓雪知道贾一衡蠢，但没想到又蠢又没有情商，她寻思着人家跟你熟嘛？！你就在这儿胡说八道！唐晓雪气得扬起手拍在了贾一衡的后脑勺上，然后摁着他的头跟朗闻昔道歉：“不好意思啊，别介意，我家的缺心眼嘴上缺个把门的。”
朗闻昔连忙说没关系，可那边付斯礼不乐意了，他指着贾一衡对唐晓雪说：“下次让他把治脑子的药吃了再拎出门，不然我都替你臊得慌！你们还有事儿嘛？没事儿，就回吧！天都黑了！”
三人齐刷刷地看向了窗外，傍晚的阳光虽算不上耀眼，但好歹人家还端端地挂在天上，这睁眼说瞎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要撵人了，贾一衡脑子还没有转过来筋儿呢，“天不是挺亮的嘛！”
唐晓雪倒是知情识趣，立马拉着贾一衡要走，“那我们先不打扰了，记得一定要好好背单词和做题哦！”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付斯礼好好学英语。
贾一衡被唐晓雪拉到了楼梯间里，贾一衡一米八几个大高个被不到一米六的小女朋友一路拽着，快到了一楼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了问道：“有狗追咱啊！？走那么急？”
“你看就是个榆木脑袋，没看出来付斯礼赶我俩呢！”唐晓雪转过身对着自己的蠢男友说道。
“付斯礼就是病傻了，我俩陪陪他多好，不知足的臭小子！”
“人家有人陪。”唐晓雪说完偷笑了一下，贾一衡莫名其妙地看着女友怪兮兮的表情，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太了解唐晓雪了，立刻说道：“喂，不准你随便编排我兄弟啊！”
“你懂个屁！”唐晓雪冲他翻了一白眼。
贾一衡揉了揉唐晓雪的头发说：“你少看点奇奇怪怪的书吧，哪天我都被你弄成同性恋了！”贾一衡说‘同性恋’三个字的时候，特意咬重了音。
唐晓雪盯着贾一衡半天，半天憋出了三个字“你不配！”
朗闻昔做晚饭的时候明显心不在焉，油点子溅到手背上好一会儿，他才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是痛的。
两人吃着没咸味的西红柿蛋面，谁也不说话。
一个无话可说。
一个不敢说话。
付斯礼低头吃着面条，用余光瞄着朗闻昔，从贾一衡和唐晓雪走后朗闻昔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总觉得他有话要对自己说，可是看他啃啃巴巴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动静。
就在他夹了一块拍黄瓜放到嘴里后，终于忍不住了，“我靠，你是打死了卖盐的了嘛？！”
“咸啊？”朗闻昔抬眼瞅了一眼付斯礼，夹了一大块放进了嘴里，还没等他认真咀嚼就被咸味刺激到了舌头发木，直接从嘴里吐了出来。
朗闻昔为了压一压嘴里的咸味，赶紧又夹一筷子的大拌菜塞进了嘴里，冲鼻的芥末味直冲他的天灵盖，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流。
付斯礼连忙拿了抽纸隔着桌子帮他擦眼泪、抹鼻涕，朗闻昔被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冲鼻的刺激感，他任由付斯礼给自己擦着脸。
为了能看清朗闻昔的脸，付斯礼一只手托起了朗闻昔的脸，迫使他抬头面对着自己，一双被呛红的眼睛和微微泛红的鼻头，怎么看都像是被狠狠欺负哭的模样。
付斯礼着魔地摸上了朗闻昔咬紧的嘴唇，红得很……诱人？
这种明目张胆的触摸感，让朗闻昔感觉到了两人的气氛又产生了变化时，他立刻拍掉了付斯礼的手，刚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付斯礼给他顺着背，两人以奇怪的姿势缄默地望着这顿难以下咽的晚餐。
沉默又持续了一个晚上，朗闻昔借口说自己吃坏了肚子，夜里可能要跑厕，所以就分房睡吧。而付斯礼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他并不擅长解决这种找不到准确切入点的‘冷战’，他也担心自己会自作多情，让自己像个傻瓜一样的被嘲笑，可他还是隐约的觉得朗闻昔是因为贾一衡他们跟自己讨论孟槿而不开心的，可他无法同朗闻昔去证实，他缺了勇气和底气。
床边少了一个人，让付斯礼非常得不习惯，他伸手触摸着空荡荡的位置，难以入眠。
朗闻昔躺在书房的折叠床上，弦月隐在薄薄的云之后，模糊中柔和冷调的月光，像他初识的付斯礼，是高岭之花的拒人千里，但又吸引着自己。
像月球引力影响了潮汐，像他影响了自己的心绪。
朗闻昔翻身下床打开了台灯，拿出了画夹中的画，一副铅笔的小稿。上面画着一个抱着腿蜷坐在沙发上少年，月光从他背后的小窗户上洒落。
在那间狭小的车库出租屋中，朗闻昔曾在夜里半梦半醒间看到了这一幕，月光照亮了少年与自己的沙发。月光的斑驳让少年宽阔的背脊在那一刻显得有些支离破碎，惶惶不安和脆弱无助让朗闻昔产生了一种怜悯之情，不幸的童年遭遇让他更容易共情。
朗闻昔看着小稿上的画，在背后写下了一个疑问句‘我喜欢的人？’
那晚朗闻昔睡得很熟，但另一个人则在辗转难眠。
他像个小偷一样地溜进了书房，开了缝的窗户让夜风吹落了画稿，落在了他的脚边……
——是我！
他笃定地认为着，这份笃定在十年后得到了证实。
第三十二章 偷阅（下）
艺术家的作品其最大的价值在于被人们发现、被人们欣赏、被人们理解……
这应该是林宣毕生的艺术追求，他将这句话设定为手机的屏保，时刻提醒着自己。
而朗闻昔不一样，更讽刺的是朗闻昔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是个艺术家，大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只是靠画画挣钱的画匠，再说一句不好听的，如果不是当年有人愿意掏这个钱让他去学画画，他恐怕不会在这个事情上浪费一分钱。
就像朗闻昔曾经跟付斯礼说过的那样，高中毕业后考个野鸡大学是梦想，直接工作赚钱才是那时首当其冲的目标。
朗闻昔捧着百合站在晨露未晞的墓园内，他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缄默了很久，最后将手中的花放在了墓碑前。
期间朗闻昔只说了一句话——我还爱他。
朗闻昔回家的时候恰好赶上付斯礼下了夜班，在便利店里随便买了一些速食，等着他来接自己。
一上车，付斯礼的职业病就犯了，他敏锐地察觉出朗闻昔应该不是出门买吃的那么简单！
朗闻昔身着得体，素色的风衣外套上沾着晨间未干的潮气，肩膀的扣袢上挂着百合的花瓣。
付斯礼借着帮朗闻昔扣安全带的功夫，凑近了他的身体，闻到了沾染在他身上的一种廉价的香灰味。
“你去墓地了？”付斯礼冷不丁地问道。
“不愧是付队，这都知道了。”
“下次可以叫上我一起去。”付斯礼伸手摘去了他肩上的花瓣，笑着补充了一句，“别显得儿子不如儿媳妇孝顺。”
“有没有可能是儿婿？”
付斯礼一边发动车一边否定地说道：“没可能。”
朗闻昔坐在副驾上翻看着手机上的租房APP，付斯礼看他玩得认真，说道：“别老盯着手机，一会儿你又该晕车了。”
“马上，我在跟中介聊房子的事情。”朗闻昔头也没抬的回答道。
“你要租房？快年底了可能房源有点紧？”
朗闻昔头靠在车前箱上看着付斯礼，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十年前他们认识的第一个新年朗闻昔也是为了找房而发愁，他还记得那个新年自己和外公是在付斯礼家过的，那个时候自己对于付斯礼的感情好比躺在一个被窝里也能各睡各的没有任何想法的朋友。
但细细想来，那时的付斯礼是不是就已经对自己揣着‘邪念’了。
“看我干嘛？！怪渗人的！”开着车的付斯礼用余光瞄见了朗闻昔正憋着笑看着自己。
“我看我的男朋友怎么了？不乐意啊？不乐意你就报警啊。”朗闻昔调侃地说道。
“行，回家咱就报警抓人！”付斯礼说完一脚油门轰到了底儿。
重返热恋的人总是会有冲动在驱使着自己去享受和爱人的时光。
下车的时候，付斯礼一手拿着牛皮纸袋子，一手帮着朗闻昔摁开了安全带。就在付斯礼弓身的时候，一沓照片从没有封口的牛皮纸袋子中掉落了出来。
是水泥藏身案的四名死者的尸检照片，照片中的尸体呈现出了各种不同角度的拍摄和局部的特写，尸体青灰色的皮肤上出现了尸斑，肢体因为长时间被水泥固定后，而让尸体出现了一些扭曲的变化，哪怕尸体解除尸僵后也看着有些诡异。
朗闻昔的目光被其中的一张照片锁定了，付斯礼看到朗闻昔盯着照片，担心他害怕立刻伸手去捂朗闻昔的眼睛，“别看，怪吓人的。”
“等、等等……”朗闻昔从照片中抽出了一张标着2号尸体的背面照片，尸体的后脑勺有一块直径大约3-5公分宽的斑秃，非常得明显。
“怎么了？”付斯礼意识到朗闻昔的神情不对，立刻想从他的手中抽回照片，可是还朗闻昔却还是先他一步说道：“我可能见过这个人！”
付斯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朗闻昔的手中抽回了照片，看到付斯礼对自己的话丝毫没有反应的朗闻昔，立马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可能见过这个人！”
付斯礼再抬起头时，脸上的表情是丝毫温度都没有的冷漠，他凑到朗闻昔的面前，沉声说道：“忘记你刚刚看到的这些照片。”
付斯礼的气场自带震慑感和压迫性，这让朗闻昔的身体不自觉地向后躲闪，他从来没有见过付斯礼这么可怖的表情，他感觉自己周身的温度和气压都在下降，逼得他喘不上气来。
可付斯礼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为什么要让自己忘掉自己看过这些照片的事实？明明自己能够提供一些线索，为何不让自己说？
“可……”可他明明见过！
朗闻昔刚要开口，付斯礼转身下了车！
‘别说你知道，别说你见过，别说让这个案子再和你扯上关系。’付斯礼带着自己的私心，他现在宁可迂回地查出案件的真相，也不要这件事情牵连到朗闻昔的身上。
然而他低估了朗闻昔……
第二天，朗闻昔坐在了他们段局的办公室里。
得到小道消息的卢峥立刻汇报给了付斯礼，付斯礼和李勉立刻赶到了现场，一起见证了两人你来我往的客套寒暄。
最后，朗闻昔拿出了一个优盘说他要见刑侦科的付斯礼。
朗闻昔的话一说出，卢峥和李勉都愣住了，他两第一反应都是看向付斯礼，怎么了这是？！这是捉人捉到警局了嘛？！
段局也不清楚其中的状况，便立刻叫付斯礼来接手。
朗闻昔坐在刑侦科的队长办公室里，三个人齐刷刷地围着他，他把优盘拿了出来，付斯礼叹了一口气刚想接过来，朗闻昔就抽回了手，将优盘递到了卢峥的面前。
卢峥愣了一下，看了看眼前的优盘，又看了看付队，他这也不敢接啊，他寻思着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吧！？
“拿来！”付斯礼的表情和语气都不太好，李勉和卢峥都不太敢说话。
朗闻昔瘪了瘪嘴，一副被凶了的小孩子模样，乖乖的把手上的优盘递给了付斯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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