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闻昔曾在龙达有一间非常小的画室,因为没有租费和负担,所以一年也去不了两次,顶多是过去休个假、采个风,几乎是闲置的状态。
成寒笑了笑,打趣着朗闻昔,“你好好想一想,该不会偷了人家老婆或者孩子吧?!”
朗闻昔眉头一蹙,“怎么可能……”
可……那又该是什么呢?
付斯礼前脚还没迈进警察局,微信就一直响个不停。
这会儿才8点半,应该不会是朗闻昔的,所以他也没有在意。刚一拐进办公室,岳越便风风火火地冲到了他的面前,说道:“付队,你看微信了嘛?”
“没啊。”付斯礼边说边悠闲地换上了警服,“怎么了?”
“哎呀!你也甭看了,我跟你说吧,今天早上一来,我就在内网上看到了‘大画家’的报案信息。”
“朗闻昔?”付斯礼一愣,立刻掏出手机,没有朗闻昔发来的消息。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为什么会报警?
付斯礼立刻将电话打到了接案室,再了解了情况后又立刻打给了朗闻昔,可朗闻昔的电话迟迟无人接听。
“人呢!”付斯礼急得团团转转,他立刻又给成寒去了电话,好在成寒接听了,“你们在哪儿?没事吧?朗闻昔呢?为什么不接电话?”
“没事儿,我们在休息站呢,你家男人去厕所了。唉……你等等,他回来了。”只听,成寒在电话那头念叨着,“你手机调静音了嘛?付斯礼打到我这里了!”
“没,碎屏后,接听键失灵了。”朗闻昔也是听到付斯礼的来电后,匆匆提上裤子,连手都没洗就跑了出来。
付斯礼听了个大概,在确定朗闻昔没有事儿后,长舒了一口气。
“喂,付斯礼,是我。”朗闻昔的声音低了下来,也软了下来,所有委屈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不管是对刚才被追车的紧张情绪,还是那个男人给他带来的恐惧情绪,亦或者是被那个‘ladrón’中伤的委屈情绪。
朗闻昔现在急需要他的警察先生……
“我在,我去接你!”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在
朗闻昔在他的警察先生出现的那一刻,差一点儿没绷住自己的情绪。如果没有旁人在场,他一定会冲过去抱住他的警察先生。
他想要那份安全感,也突然想念他的那一句简单的话:我在。
付斯礼把朗闻昔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定了人没事儿后,说道:“我跟段局申请了这个案子调查权限,先跟我去警局做个笔录吧,很快就能结束。”
“嗯。”朗闻昔点了点头,支支吾吾地说:“那个……都饿了,我们能先吃个早饭再去吗?”
付斯礼听到朗闻昔说饿了,这才想起来他过来的路上买了包子和粥,“我买了早餐,等等,我去拿!”
付斯礼将还带有热气的早餐递到了朗闻昔的手上,“你们先垫一垫。”
成寒上前从朗闻昔的手里自觉地拿走了三份早餐后,说道:“咱车挤不下了,你去付警官那边吃吧。”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休息好的原因,朗闻昔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反问道:“怎么就挤不下了……”
朗闻昔的话音还没有落,付斯礼拉着他的手就往自己车的方向走,朗闻昔到了车跟前才反应过来,付斯礼打开后座的车门说:“我开慢点儿,你坐后面可以多躺会一会儿。”
朗闻昔刚坐进去,便拽住了付斯礼的胳膊,眉间微蹙地望着他,眼神里写满了求安慰。
付斯礼揉了揉朗闻昔有些凌乱的头发,说:“往里去一点儿。”
闻言,朗闻昔立刻挪出了付斯礼的位置。
车门刚刚带上,朗闻昔一把抱住了付斯礼的脖子,整个人扑到了付斯礼的怀里,付斯礼将人圈进怀中,一只手环着朗闻昔的背,另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朗闻昔的后颈。
这种姿势会让人更容易产生安全感,朗闻昔喜欢付斯礼这样抱着自己,而他也可以彻底卸去防备躲进避风港里。
“吓着了吗?”付斯礼在朗闻昔的耳边低声耳语道。
朗闻昔将脸埋在付斯礼的颈窝处,闷闷地‘嗯’了一声。
付斯礼轻轻地拍了拍朗闻昔的后背,又摸着他的头发,用哄人的语气安慰道:“呼噜呼噜毛,吓不着。昔昔小朋友,好点儿了吗?”
朗闻昔摇了摇头,抱着付斯礼不肯撒手,憋屈的情绪正在不断地放大着。
付斯礼敏|感地察觉到朗闻昔有些不对劲儿,小心翼翼地试探性问道:“是不是不光被吓到了,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对吗?”
“……”朗闻昔点了点头,仰头望着付斯礼,“我不是小偷。”
——我不是小偷。
‘小偷’这个词,曾经无数次地刺伤过朗闻昔,他一遍遍地强调着自己‘我不是小偷’,可那个时候鲜少有人信他的话,在一个个误会中朗闻昔曾一度陷入了自我怀疑和放弃。
而那些误会中,也曾有自己的一份……
在那个糟糕的冬天里,付斯礼也指着朗闻昔的鼻子骂过,说他是偷了自己小灵通的小偷,还说过他前科累累。
付斯礼记得那天他说的每一句话,也曾无端地揣测过‘这个小偷’,当自己真的去深入了解朗闻昔后,他开始弥补一切,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将他从‘小偷’的标签囹圄之中救出。
“你不是,我相信你。”
对啊,就是这句‘我相信你’救了差点儿‘溺毙’于流言蜚语中的朗闻昔。
“付斯礼!”朗闻昔的眼泪夺眶而出,再一次被贴上标签的朗闻昔,就像是被人恶意地揭开了还未愈合的伤疤。
付斯礼最怕朗闻昔掉眼泪,他手忙脚乱地抽了纸巾给朗闻昔擦眼泪,“没事没事,我在呢。抱抱~”
“……抱。”
付斯礼轻抚着朗闻昔的后背,帮他顺着气。
“能跟我说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付斯礼轻声说着,“还是,你想再等一等告诉我?”
哭得抽抽搭搭的朗闻昔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找到了那张写有 ‘ladrón’的照片。
付斯礼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朗闻昔的画,他知道这幅画的名字是根据白色薰衣草的花语命名的。
——用力呼吸就能看到奇迹。
上面还签有朗闻昔的名字。
“这是你给那个所谓的‘先生’签的名吗?”付斯礼问道,在看到朗闻昔点头后,又对旁边的单词提出了疑问:“这旁边的单词是什么意思?”
“小偷。”朗闻昔声音再次哽咽,“这是西班牙语。”
付斯礼眉头一皱,揽住了朗闻昔的肩膀拍了拍,“你是……怎么收到这个的?”
“是隔、隔空投送。”说着,朗闻昔翻到了接收前的手机截图,“不知道对方起的名字是未知,还是这个号本身是未知。”
付斯礼看着图片,问道:“你的隔空投送账号名字是你自己的名字吗?”
“是我在西班牙的名字——perfecto,知道的人也不多,我所有的展出几乎用的都是本名。”
看起来,这个‘先生’已经把朗闻昔的底子摸透了。
“还有吗?”
“还……还有一条短信。”朗闻昔犹豫再三后,还是将手机再一次递给了付斯礼。
【未知号码:把你偷的东西还回来。】
“这……”付斯礼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完,朗闻昔立马抓着付斯礼的手,激动地说道:“我没有偷东西!”
付斯礼被朗闻昔的反应吓了一跳,然后安抚地说道:“我知道……不可能是这么浅显的意思。”
付斯礼将手机递给朗闻昔,重新将他抱到怀里,“做完笔录,我就陪你回家。”
“好……”
吃完早餐的三个人干巴巴地坐在车子里,看着前方的大切诺基迟迟未动。
好不容易坐到主驾驶上的阿佩伦,无精打采地趴在方向盘上,不解地问道:“怎么还不走?”
后座的成寒翻开着手机,得空便瞄了一眼付斯礼的车子,漫不经心地说道:“着什么急,不知道‘小别胜新婚’吗?”
小别胜新婚?这确实涉及到了阿佩伦的语言盲区,“什么是‘小别胜新婚’?”
“大概的意思就是,小情侣一小段时间不见面,再见面的时候就会像是热恋一样,那不得多甜蜜甜蜜。”
成寒解释完,阿佩伦又提出了新的问题,“这句话里没有提到热恋啊?”
“啧——现在的新婚那又热恋的时候甜蜜,你个小孩子还不懂。”成寒懒得再做解释,便以给你说你也不懂的口吻结束了话题,省得阿佩伦又开始‘十万个为什么’。
“热恋?甜蜜?”阿佩伦低声地重复着这两个词,一抬眼便看到副驾驶上的严续在看自己,他的目光立即捕捉到了对方。
严续下意识地避开了阿佩伦的注视。
阿佩伦有些失落地收回了目光。
‘热恋’如果等于‘甜蜜’,那么他和严续应该是热恋过吧,毕竟相拥和接吻的时候是甜蜜的,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那……严续是怎么想的?在他心里,那些亲密的接触会是甜的吗?他们算是热恋吗?
阿佩伦出神地回忆着,一幕幕涌入脑海的时候,让他忍不住地傻笑。
“咳咳……”严续清了清嗓子,示意阿佩伦该回神了,“他们走了,开车。”
反应过来的阿佩伦赶紧发动了车子,等他手忙脚乱地挂上挡后,车子给他憋熄火了。
“滚下去!我来开!”严续解了安全带,刚打开车门的时候,阿佩伦一把抓住了严续的手,“再给我一次机会。”
阿佩伦可怜巴巴地望着严续,严续最受不了他的这种眼神了,立马心软了,正巧成寒给了他一个台阶下,“阿佩伦难得开车上路,多少都有点儿紧张了,再给一次机会。”
严续重新扣好安全带,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开吧。”
“哦……”
成寒坐在后面,看着两人微妙的气氛,自言自语的嘀咕道:“再好的脾气也得给人磨没了,啧啧啧,朋友圈里现在都流行晒离婚证了。”
……
四人做完行车被围堵的笔录后,朗闻昔又和付斯礼详细地说了一遍当天发生的事情,连带那个男人和阿佩伦用西班牙语打招呼的事情也一并告知了。
“岳越,还没有查到这个‘先生’的任何相关信息吗?”付斯礼问道。
岳越摇了摇头,回答道:“根据我们之前的推测,他如果是真的廖静丰的话,那么……那么我想说,现有的信息跟这个人长得根本无法匹配,目前来看都是前一个廖静丰的信息。当然,我也查了其他名叫廖静丰的男性,单从年龄上来看均不符合。”
“有没有可能这个‘先生’他做过整容啊?”一旁的卢峥提出了设想。
朗闻昔坐在一旁默默地举了个手,付斯礼一眼就瞥见了他乖巧的小模样,止不住的笑意里带着一丝宠溺,其他人看得有些‘撑得慌’!
“你说吧。”
啧啧啧,这温柔的语气还挺少见的。
“他的脸应该没有动刀子,从骨相和皮肉上来看,大概率都是原装的。”朗闻昔说完后,一办公室的人又陷入了沉默。
一直没有啃声的梁络绎突然对着朗闻昔,问道:“能冒昧地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阿佩伦和你是什么关系?”
“啊?哦……”朗闻昔没想到梁络绎会问他这个问题,快速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答道:“阿佩伦是我在西班牙龙达城遇到的小孩,当时他挺落魄的,也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就让他跟着我了,因为……我觉得他和我以前的处境有些像。”
“那阿佩伦现在多大?”
“刚满十八。具体的生日,他自己也不清楚,但我们第一次遇到的时候,他说他有十岁了。后来,他羡慕别的小孩子都可以生日,所以,我就给他定了平安夜那天。”
“那……那你知道他没遇到你之前,是什么样的吗?”梁络绎的问题一层套着一层。
“好像就是流浪或者行乞的那种,当时龙达还没有作为旅游区开发起来,所以有不少的贫民区,他是从那里来的。”
付斯礼根据梁络绎的提问,大致推测到了他的想法,“你认为,阿佩伦可能曾经和明狄他们一样都是‘先生’收养的孩子?”
“不排除这个可能。”
“可你别忘了,阿佩伦说见到明狄的时候,他们彼此并不认识,如果都是‘先生’收养的孩子,他们多多少少会打过照面。”付斯礼反驳道。
“按照万俟安的说法,没有用的孩子是会被再次遗弃或者出售的,那阿佩伦会不会就是其中的孩子。”
梁络绎话音刚落,朗闻昔立刻说道:“阿佩伦不是那个‘先生’收养过的孩子,他有自己的名字,而且他非常清楚说过他有过父母,只不过……不在了。”
“抱歉。”梁络绎无心揭他人伤疤。
“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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