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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底(近代现代)——九一圓仔糕

时间:2023-11-05 15:05:25  作者:九一圓仔糕
  搞清方向后时骆立即跑起来,冷风毫不留情地刮在脸上,他默默祈祷俞北就在这里没有走远,他们马上能够相见。
  爬上陡立的台阶,时骆仔细寻找15-7。终于在十五行靠中间的地方看见许余馨的照片。墓碑被擦洗得很干净,旁边丢着一块脏抹布;香炉插着未燃尽的香,蜡烛亮着微弱的火苗,但却没在附近看到俞北的身影。
  时骆喘着气,四处环顾,现在该怎么办?
  铃声打破僵局,他赶紧接起来:“查到了?”
  “人家说最近的记录是昨夜到含桃的火车票,和今天含桃到厘县的汽车票。”
  “厘县?”
  “嗯,暂时没有住宿记录。”
  “好,我知道了。”
  正准备挂断,听见时鹤竹问:“你要去含桃?”
  “我已经在了。”
  “……”时鹤竹顿了顿,最后只是叮嘱道,“路上小心,开车注意点儿。”
  “嗯。”
  时骆太阳穴突突跳,手脚不停冒汗,自没有在这儿找到俞北的那刻开始,慌张、不安一茬接一茬地翻上来,脑子发麻,不能思考。去厘县?哪里?想做什么?
  昨天那会儿他就不该和俞北分开,什么多虑,什么敏感,明明是直觉到的征兆。时骆撑在旁边树上,懊恼不已,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树皮。
  偏头一瞥和墓碑上的许余馨对个正着。许余馨似乎正看着他,在这片肃静中,她的笑颜敦厚温和,冥冥中安抚了他的心神。
  时骆跨步到碑前,曲下双膝给许余馨磕头拜拜,“阿姨千万保佑俞北。”
  头磕完,时骆望着许余馨,这会儿稍微冷静下来,精神上仿佛也得到支持。他要尽快赶去厘县,无论如何一定要带回俞北。
  时骆说:“以后我和俞北一起来看你。”
  说完他站起身一边跑向停车场,一边通知房翠翠,“奶奶,俞北可能去厘县了。”
  “厘县?”
  “对,”时骆喘气急促,“是有什么关系好的人在老家吗?”
  “没有啊,他都好久没回去了。那时候不想别人可怜他妈妈,也不愿意麻烦别人,早就没什么能联系的人了。”
  “以前他喜欢去什么地方?”
  “一般都是在老房子附近跟小孩儿一起玩。”
  “好,”时骆坐上车,“奶奶把老房子地址告诉我。”
  房翠翠赶紧把地址报给时骆,时骆应下正准备挂电话,听到房翠翠六神无主地喊他:“小时,你说俞北……”
  “不会的,”时骆直截了当否认一切不好的可能,“厘县不大,屋里没找到我就到处问,肯定找到。”
  “好,好。”
  时骆一脚油门再次开回高速公路,朝俞北飞奔。
  房翠翠攥住手机,没什么精神地瘫软在椅子上。窝在墙角的俞铭顺缓缓苏醒,含糊不清地哀吟,房翠翠盯着他躺在地上,像烂虫蠕动一般的身体,借扶手之撑起身走到他身旁,俯视他。
  刚那药使人即使清醒也发不上力;她一把揪掉俞铭顺蒙住眼睛的布条。
  俞铭顺皱着眉头,重见天日,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刚能看得清便被房翠翠凌厉的目光吓得一激灵,他磕磕巴巴开口:“妈?”
  “认得人,”房翠翠说,“还没疯得太厉害。”
  俞铭顺费劲地想要扭动四肢,“你这是干吗?”
  房翠翠指着不远处的小桌子,愤恨地骂道:“畜生!你就是杀人犯!”
  俞铭顺仰起脖子,视线里是一张许余馨的黑白照,桌上还摆放着香烛。他震惊万分,霎时瞪大眼睛,嘴唇颤抖,“这……”
  “这什么?”房翠翠冷笑道,“你害死我老伴,又害死我儿媳妇,现在把我孙子逼上绝路。真是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
  “俞北?他怎么了?不,不,爸的事情是意外,”俞铭顺疯一样摇头,“他们不是我,我没有!”
  “还没有?”房翠翠给了俞铭顺一巴掌,巴掌响亮,俞铭顺被抽得斜过去,嘴里吸吸溜溜却不敢大嚷。
  房翠翠搬过一把小椅子坐在俞铭顺面前,不给他留一点余地,“你好意思说你爸是意外?要不是你赌钱被人追债他会气死?要不是你丧尽天良让人把馨娃子抓走她会疯吗?
  “你爸的丧礼你不露面,该尽的责任你没有一天担当,然后忽然有一天跑来威胁自己儿子,问他要钱?你知道这几年他们过得什么日子吗?不是你害的还能有谁?!你告诉我?!不是你还是谁?!”
  房翠翠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拍着前胸给自己顺气。
  “许余馨疯了……”俞铭顺颓唐地不知看向什么地方,讷讷道,“难怪那天……”
  “不想见你是有原因的,”房翠翠说,“以前,就算俞北说恨你我也……还惦记过你是我儿子,你成那样也有我的责任。大顺啊,最大的错是什么你知道吗?
  “是我跟你爸有了你这么个儿子,馨娃子没擦亮眼睛嫁了你这么个老公,俞北摊上你这么个人做爹。
  “以前的生活不好吗?既然要把钱拿去霍霍,前几十年那么努力说要在城里干事业是为了啥?”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眼泪夺眶而出,“你要一直是这样,我也不能说啥,可你不是啊。”
  “可是以前的好能盖过现在这些错吗?”
  “你!亲手毁了一切,还毁了原本没有你以后只会越来越好的一切。”
  情绪的激动使房翠翠喘着粗气,胸口涨伏。她没再多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缓和一些,她抓起俞铭顺背上一条绳子让他顺着力气半边身体靠墙跪坐起身,“俞北他妈,哪怕你腿断了都该跪。”
  俞铭顺颤颤巍巍,跟一滩烂泥一样被房翠翠摆弄着。
  “知道她怎么死的吗?”房翠翠拿出刀抵住俞铭顺脖子。
  俞铭顺吓得脸煞白,尽可能地调动全身能用力气指挥身体紧贴墙壁,想离房翠翠越远越好。可挣扎半天也只是白费力气。
  “就是用这把刀划了自己,”房翠翠说,“流了好多血啊。”
  “我收拾的时候,发现垫被子都渗透了。”
  刀刃往俞铭顺皮肉上一贴,立刻出现一道血印。俞铭顺哆嗦着不敢正眼瞅房翠翠,房翠翠这会神色狠厉,样子宛如夺命厉鬼,比之前绑他的人还要可怕。打死他他也没想过此生能被他妈用刀戳着喉咙。
  “我明白告诉你,我孙儿就算喜欢男娃子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他不偷不抢,正正当当,想拿这事儿当戏唱,你凭什么?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
  “你最好求老天保佑他平安无事。不然,我老婆子一个也没什么好挂念。谁弄出来的孽障东西就该由谁解决了。”
 
 
第71章 你比意外先来
  万幸几年前含桃到厘县也架了高速,时骆花了不到半小时便赶到了。老房子一带是没有整建过的平房区,想进去得通过马路边的一条小路;入口过窄,车没办法开,不得不停在路边,时骆锁了车火急火燎地往里跑。
  小路还是没有铺水泥的土路,泥巴中混着大小形状不一的石头,不算平整。时骆顺着别人走出来的痕迹,一步一拐地找着俞北家。
  站在分岔路口着急该选哪边的时候,响起一句“你找谁?”,时骆立刻寻声转头,声音从门口搭了个塑布棚子看起来是个小卖部的地方传出来。
  时骆快步过去,跨过门槛,“你好,请问你认识俞北吗,房翠翠奶奶的孙子。”
  门内柜台后坐着的女人正悠悠闲闲嗑着瓜子,“咋不认识,我们这儿地方小,谁跟谁不认识啊。”
  身体不自觉前倾,时骆手扶着放香烟的展示柜,“那你见过俞北吗?”
  “是他们家孙子吧,”小卖部老板娘说,“他们家孙子今儿一大早一个人回来了。”
  几乎看到希望,时骆连忙追问:“真的吗,那他回家了?”
  老板娘点头吐掉瓜子壳,熟稔地开始和时骆唠家常:“我跟他说话,他跟我打了声招呼,气色看起来不怎么好,听别人说他妈前几天去世了,我就也没说旁的,”她抬起下巴,头往屋子角落一戳,“喏,拎了盆炭回去。屋子太久没人住,估计冷清得很。”
  时骆一巴掌拍在面前的玻璃柜上,柜子里的瓶子一通叮呤咣啷左摇右晃,吓得老板娘抓瓜子的动作都停住了,一脸莫名地瞪着时骆。
  问清俞北老房子家的方向,时骆噌地跨出小卖部,一路狂奔。
  刚进来的小路是唯一入口,老板娘也确定没再看见俞北出来,他有预感这次一定可以找到俞北。
  跑到老房子院子门外,时骆大喊俞北的名字,可无论怎么叫也没得回应。他使劲摇了摇铁门,只见门被带着大锁头的铁链锁住了。后退几步昂头观察,他发现每间房屋门窗都紧闭着。
  到了此刻,不知是感应到俞北,还是即使误报也不愿拿俞北做赌注,时骆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哪怕违法,你只要好好的就行!千万要好好的!千万千万!!!
  也不能在这儿耗时间,观望一圈,时骆冲刺上墙,攀住墙头翻进了院子。脚一挨地便立刻寻找俞北。一楼是客厅厨房,时骆直接叫着俞北的名字跑上二楼。他能感觉俞北就在那儿,拜托,拜托快出来。
  找到俞北的时候,时骆觉得在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他从未体验过这样惊惧的时刻:俞北躺在床上,小卖部老板娘提过的那盆煤炭正摆在屋子中央烧得发红。房间温度明显比外面高上不少,门一开似乎迎面冲来一股热浪。
  “操。”时骆冲过去开窗,又立刻去检查俞北的状况。
  俞北平静地睡着,面色有些潮红。时骆抬起他,直接抱到楼下院子。
  时骆无比庆幸提早叫了救护车。他把俞北平放在地上,拍他的脸叫他。
  “我来了,来找你了。”
  “听得到吗?”
  俞北似乎动了动嘴唇,好像还有意识,但不足以张嘴回应。
  有呼吸就好,时骆解开俞北的衣领把他翻过来侧卧,又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手一直抖,时骆蹲在地上,感觉自己浑身酸软;他一边观察俞北的反应和呼吸,一边给俞北按摩。
  “不要睡,宝贝儿不要睡。”
  “千万别睡过去啊。”
  “哥求你。”
  现在俞北躺在他面前,却一丝一毫不能缓解他心里的慌乱。时骆瞅见大门紧锁,手忙脚乱地在俞北身上翻找钥匙,钥匙没找到,但从外套兜里摸出信纸,将它随意叠了两折塞进裤子口袋。
  时骆重新跑上楼,在俞北背包里找到钥匙;没时间等火慢慢熄灭,一脚踢倒炭火盆让它倒扣,之后他赶紧跑回楼下打开铁门。
  隐约听到救护车的鸣笛,为了节约时间,时骆跑到路口给人带路。
  他撵在救护人员身侧一起把俞北抬上担架,又跟着一块把人送上救护车。查完口鼻有无堵塞,以及瞳孔扩散状况后,救护人员给俞北罩上氧气面罩。
  时骆坐在一旁握着俞北的手,不停摩挲,木讷地旁观眼前的一切,连医护人员跟他说话,他都是木杵杵的。
  俞北被推进抢救室,时骆朝前跟了几步,直到门在眼前关上,然后他停下脚步,靠着墙撑住身体,抬头看见急救灯亮了起来。
  刚那人是告诉他俞北瞳孔没有扩散吧。脑子里接收信号的通道好像绕了有一万米长,不是他不想听,是压根听不见。从看见俞北躺着到现在,那段意识仿佛是缺失的。
  他脑袋抵着墙,愣愣地喘气。后来想起来,他要通知房翠翠找到俞北了。
  接到时骆电话,房翠翠赶忙问:“怎么样,找到了吗?”
  “奶奶放心,已经找到了,”时骆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不过,我们现在在人民医院。”
  “什么?!”房翠翠惊呼,“为什么在医院?”
  “烧炭导致中毒,”时骆解释道,“正在急救。”
  烧炭?房翠翠捂着嘴,眼泪再次淌下来,“他自己烧了炭?”
  “嗯。”
  “要不要紧啊?”
  “生命应该没有大碍,其他的还没定论,等医生出来了我再跟您说。”
  “待会儿我就赶过来!辛苦你了,真是太谢谢了!”
  “不要紧。”时骆问,“您那边没事儿吧?”
  “没事儿,”房翠翠说,“一会儿报警让人把他抓走了我就过来。”
  房翠翠哪能不知道烧炭的可怕,一小盆火杀人于无形,让人睡梦里就死得无声无息。
  她孙子那么年轻,竟然真的选择走上这样一条路。房翠翠一阵后怕,即使看到字条立马有不好的猜想,但当得知俞北真这么去做了,而且几乎差点点就要出大事,她双颊发烫,血液瞬间冲上脑门,冲得她两眼昏花。
  多亏了时骆。心情平复些,房翠翠收回刀扔在茶几上,瞟一眼俞铭顺说:“便宜你了。”
  她拨通派出所的电话,不理俞铭顺的哀求讲清一屋子的事,而后坐在沙发上闭目等着警察上门。
  被俞铭顺喊得烦了,她撩开眼睛,神色比对待仇人还要冷漠,淡淡道:“别嚷了,现在这情况你该感谢老天保佑俞北平安,不然这会儿你连命都保不住。坐个牢而已,本就是你活该。”
  警察上门带走俞铭顺时,房翠翠跟他说了最后一句话:“等你出来,就算我还活着,我们也不要再见面了。”
  通知完房翠翠,时骆返回急救室门口,来回踱步等俞北出来。陡然一阵心悸,他扶住旁边的椅背,握紧又松开,神思恍惚挪到椅子正面坐下,手足无措的惊慌又一点点反上来。
  耳畔嗡鸣,眼前花白,脑中竟浮现火车在苍茫雪地行驶的画面。那辆前进不止的火车上载着俞北,它拉着他一路奔向轨道的尽头。时骆看着自己追在火车尾,大喊大叫想要截停它,脚陷在雪地,一脚一个深坑,人冻得乌青;可不管他多拼命也没法凭一己之力追上去叫停火车救下俞北。转眼,火车呼啸离去,冰封大地只剩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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