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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底(近代现代)——九一圓仔糕

时间:2023-11-05 15:05:25  作者:九一圓仔糕
  黑暗中,温热沾湿时骆颈窝。他抚背的手微顿,而后更用力搂紧俞北。
  怀抱瓦解了俞北的硬撑。他沙哑地开口,话语一句句如细小的冰柱扎在人心口,冰冷又刺痛。
  “哥哥,”俞北哽咽一声,“我没有妈妈了。”
  “以后,我没有妈妈了。”
  从发现这件事到现在快过去十二个小时,他一直尝试把自己摘出来放在离这件事很远的地方,但许余馨那封信令他不得不直面所有现实;那不是一封普普通通妈妈写给儿子的信,那是妈妈留给儿子在这个世界最后的东西,是一封遗书。遗书。
  看着信他有好多想说、想反驳的,可是一切都晚了。他没有一秒觉得许余馨是拖累,从来没有!那些妈妈说没讲完的话,他以后该上哪听呢?
  从前坚信着的生活方向,好没有意义啊,现在,像是风筝被抽掉骨杆,屋子没有了房梁支柱。
  所有事实都在拼命扇他脸,冷漠地讽刺他:总会好起来真他妈是放屁。那些他忽略的,掩藏在最深处的心情全部不受控地被释放出来。俞北抱着时骆,压抑着哭声却兜不住眼泪,努力绷着的那根弦,不需用力就这么断了。
  不停重复,反复低语,带着热度的眼泪不断顺时骆颈项滑下。时骆揽着俞北的头帮他擦拭,手心手背被泪水打湿;落下的热泪让指尖凉得发寒。即使俞北埋头在他胸口,他也能看到俞北此刻面色苍白,两眼通红,嘴唇干燥,茫然无助的模样。双臂箍紧俞北,时骆想给他温暖;让他依靠自己。
  房翠翠原本打算上来喊他们去吃饭,在门外听到俞北的话,捂着嘴瞬间泪流满面,失声痛哭。
  活了几十年,最对不起的竟是自己的儿媳和孙子。她原地站了会儿,转身佝偻着背下楼了。
  自那天在时骆面前暂时性地崩溃过一次,之后俞北的状态一直很平静,但时骆总放心不下他。在俞北不断强调“我真没事儿”后,时骆也似乎被说服了,不再总紧张兮兮盯着他。
  三天后该举行告别式。一大早便有一大堆专业人员聚集在灵堂有条不紊地开始忙活,分工为许余馨擦洗、上妆。
  俞北强迫自己站在许余馨附近。许余馨面容平和地躺在那儿,他直视许余馨;除了脸色有些不正常地发白,简直和平时睡着了没两样。尤其等上妆完毕,俞北总觉得下一秒她就会睁开眼睛,再继续冲他笑。
  只是当视线移到许余馨腐白的手腕,俞北霎时抠死了掌心。
  原本快深到见骨的伤口被缝合齐整,但线却不能再吸收,在白到发乌的皮肤上显得狰狞可怖。
  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疼痛能削减疼痛。
  又是那首丧乐。礼仪师在这循环万年的旋律中宣读许余馨生平,许余馨周围被蜡烛灯台照得通亮,堂内黑压压站着一群人,低头默哀。俞北站在最前面,抬头认真地和照片里笑得温和的许余馨对视;耳后的悲泣或呜咽又变得不太真切。
  走过仪式,离告别妈妈又近了一步。俞北从礼仪师接过遗照、骨灰盒和牌位,准备坐上送许余馨去火化的车。
  礼仪师问俞北:“全都由你拿吗?”
  俞北表情木然,随意地点头。
  礼仪师无法,只好看向房翠翠,“有没有其他晚辈?”
  房翠翠擦擦眼睛,默然几秒,心里做了个决定。她让礼仪师稍等,然后在别人搀扶下,从人群里找出时骆:“小时,你愿不愿送阿姨一程?”
  一听这话,旁边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时骆没多想,点头答应。跟着房翠翠走到最前头,从礼仪师手上接过许余馨的牌位,和俞北他们坐上同一辆车。俞北见时骆上来,让他坐在自己旁边。
  从刚刚仪式开始,时骆就觉得俞北状态又不好了,担心得要命。这会儿可算有机会能靠近他;借由外套的遮挡,时骆在下面悄悄牵住俞北。
  火化的地方在殡仪馆旁边的山腰上。等在炉间外,听到里面机器运转的声音,俞北禁止自己想象任何画面。只是盯着那扇门,觉得眼前的景象突然和三年前重合。不可避免的,他感觉没有事情不虚无,没什么意思,更没什么意义。憋闷又难受,整个人如同被铁板压到扁平,连呼吸的空隙都不剩。
  他猛然抓住时骆的手,脑子被杂七杂八找不到起点的情感冲撞,思绪混乱。一时间好像有很多想说的,最想跟时骆说谢谢。
  时骆侧身挡住身边人的视线,手臂不留一丝缝隙贴着回握俞北。
  没多久,里面人出来问谁是许余馨的家属,然后放了一铲子灰和渣子在他们面前。俞北徐徐蹲下,不舍得挑拣,将它们全部倒进盒子内;时骆也蹲在他身边,帮忙挡着风。
  放置妥当,俞北从兜里拿出那张他和许余馨的合照放了进去。
  “这照片……”
  俞北点点头,声音低哑,平淡道:“妈妈说最喜欢这张,想带着一起。”
  时骆当然认得那张照片,一时间只觉得命运难以琢磨,荒诞也满是遗憾。
  整理好后,俞北和时骆捧着盒子,原路返回。
  车子沿盘山小路一圈一圈绕着下,原本应该翠绿茂密,充满生机的树林凋零得光秃秃,衬得周围格外凄凉阴冷,似乎全都奄奄一息。
  俞北无神望向窗外,这个冬天啊,真是又冷又漫长。
  因户口问题,他们还得将许余馨送回含桃,前几天已经定好了墓地。
  听俞北和房翠翠商量明天怎么坐车去墓园,时骆忘记自己自打高中毕业后就没回过含桃的事儿,一心只操心俞北他们状态不好还要去赶火车再转车有多不方便;考虑到房翠翠才出院不久,不适合长时间乘公共交通,而俞北从事发后也没好好休息过,他主动说开车送他们。
  三人好一阵推脱商量,最终决定明天早上一起出发。
  时骆把房翠翠和俞北送上楼,站在门口提醒说:“那我明天一早来接你们。”
  俞北答应,盯着时骆看了良久。
  “有话要跟我说?”
  俞北上前一步,也没管房翠翠在不在身后,看没看见,张开臂膀抱住时骆,凑近在他嘴上啄一下,“谢谢。”
  说完嘴唇又在时骆侧脸贴了半天。
  时骆被俞北突然的大胆惊吓到出神,都忘记回应。
  终于,俞北退开,轻轻一笑道:“这几天一直辛苦哥哥,赶快回去休息吧。”
  时骆木呆呆点头,扭头去开门,握上门把手的瞬间停住脚步,回头深深看了俞北一眼。不知怎么的,只是一步之遥却感觉和俞北的距离在慢慢拉远。他忽然很不想离开,要不把俞北一起带走也好。
  见时骆晃神,俞北冲他摆手,又说了声再见。
  收回出走的神智,时骆觉得自己大概精神紧张,多虑了;有奶奶在呢,而且他们明天就会相见。他点点头:“明早见,你洗个澡,好好睡一下。”
  “嗯,知道了。”
  翌日清晨,房翠翠在客厅等了好一会儿却迟迟不见俞北。眼看快到跟时骆约好的时间,她走去敲俞北房门。
  “孙儿,起来没?”房翠翠脸贴在门上,半天听不见动静。她又加重手劲儿敲了两下,“孙儿?俞北?”
  等了又等,还是没人应声;房翠翠心生蹊跷,她直接压下门把推开门。房间是空的,俞北并不在里面。她纳闷地拨通俞北电话,这都要出发了人上哪去了?结果听筒传来“已关机”的提示,她找不到俞北。
  不信邪地继续拨过去,依然关机。房翠翠左思右想,忽的心里一揪,“坏了!”她在屋子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果然,昨天带回家的许余馨的骨灰瓮也不见了。
  俞北打小就没做过这么没头没脑的事情,房翠翠急得冷汗直冒,一边通知时骆,一边又走进俞北房间。
  接到电话的时候,时骆已经在过来的路上。
  房翠翠站在俞北房间,尤其心慌,转头瞥到书桌上有几张显眼的字条。字条边还摆着几张银行卡和房产证。她赶忙抓起字条,拿远眯起眼睛看。上面没写多少内容,只是列清了银行卡的密码,以及拜托她帮忙还时骆五万块钱。身体晃了几晃,房翠翠瘫坐在椅子上,神情灰暗。不好的念头像化不开的乌云,密布在心头。
  好像猜透俞北的意图又不愿承认。接二连三的意外和打击,长期的悲酸让房翠翠瞬间生出一种怨怼。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短促的敲门声,见到房翠翠时骆便着急忙慌地问:“俞北电话打不通,您说他不见了?”
  “刚我来叫他,结果他不在家电话也关机。”
  “早上见过他吗?”
  “没有。”
  “之前,昨晚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时骆回想昨夜给俞北道晚安,俞北还好好回复了啊。
  “没说什么,但是他妈妈的骨灰也不见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带去墓园了。”
  “那我们快去找。”时骆听完就抬脚朝外走。
  房翠翠跟在时骆后面跑了两步,蓦地叫住他,“我赶不上你利索,只好麻烦你亲自跑一趟了,我等你消息。”
  随后又语速很快道:“俞铭顺那边你可以联系上吧,拜托你让人把他带来。”
  “现在?”时骆迅速反应房翠翠话里的意思,非常莫名为什么房翠翠这会儿不去找俞北,反而提起俞铭顺,但分不出心思管那么多,他现在只想赶紧联系上俞北。
  答应房翠翠后,时骆立马转身,迈开步子跨台阶下楼,很快消失在楼道。
  愣在原地,只听楼下车门“嘭”的一声合上,引擎发动。房翠翠双手合十紧握,闭眼祷告:“老天保佑。”
 
 
第70章 火速找人
  导航至墓园,时骆一秒也不敢耽搁,立马开车出俞北家小区朝高速公路赶。他不停拨打俞北手机,友好机械的语音提示多出现一次,他的心便提高一分。他多希望俞北下一秒就能接电话。
  找到俞北之后,无论他愿不愿意被打扰,时骆决定绝不会让俞北再离开视线半步。这种事儿,多来半次,他感觉自己都要被吓到早衰。
  一路忍着焦急,终于上了高速。时骆车开得飞快,全程压着最高时速在跑。眉头紧蹙,视线反复在倒车镜和挡风玻璃来回;双手捏紧方向盘,手掌压着喇叭,打着指示灯,一辆又一辆的车地超过去,时骆飞驰向能找到俞北的地方。
  期间俞北没接电话,也没有传来信息。
  怪生那边动作迅速,接到时骆消息便让人带俞铭顺上了门。一个小时后俞铭顺被上次那两个健壮的男人蒙住眼睛塞着嘴捆来俞北家。
  俞铭顺战战兢兢被人提溜半边肩膀,凳子脚撞到腿也没敢出声。两人带他进屋,冲房翠翠说:“老太太,人给你带来了。”
  “辛苦,”房翠翠起身从柜子拿出杯子,“喝点水再走吧。”
  “不喝了。”
  俞铭顺僵着身子听他们说话,确定说话的人的确是房翠翠,开始挣扎着大喊道:“妈?救我啊妈!”
  其中一个男人一脚踹在俞铭顺屁股上,恶狠狠警告:“老实点。”
  另一个问房翠翠:“您能收拾住他吗?”
  房翠翠神情冷淡,视线扫过俞铭顺,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两颗药锭递给那人,“麻烦喂给他。”
  “行。”一人掐俞铭顺下巴,一人倒水,在俞铭顺的支吾声中顺利将药冲了下去。俞铭顺吊在他们胳膊之间呛得直咳嗽。
  “绳子系紧就把他丢这儿吧,”房翠翠说,“不再耽误你们功夫。”
  两人对视一眼答应下,确保捆俞铭顺的绳子连着手腕一起系成死扣之后离开了。
  俞铭顺歪倒在地上,渐渐乏力,他想问房翠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最后绑自己的人变成了房翠翠,可死活拿不出说话的力气,不要几分钟就晕了过去。
  房翠翠静静坐在一旁,电话一灭她就立马再按亮,期盼得到俞北的消息。
  离下高速的出口还有几公里,还没有俞北的音讯。时骆愈加焦虑和慌张,禁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要是到了墓园还没找到俞北该怎么办?俞北为什么会一声不吭自己一个人带许余馨去墓地?
  一旦开始不安,任何细节都变成能用来推断的线索,时骆细细回想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瞬间怔然,俞北奶奶是不是猜到什么?不然不可能这会儿急着跟俞铭顺算账放着让他一个人来找俞北。
  时骆马上打给房翠翠,刚响一声那边便接通了,“怎么样?见到俞北了吗?”
  “奶奶,”时骆说,“您是不是知道俞北干什么去了?”
  “……”房翠翠说,“我希望,他不是。”
  顿时感觉像被人从八十八层扔下来,时骆问:“什么意思?他怎么了?”
  “他留下了所有的银行卡,”房翠翠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地啜泣起来,“还让我还你五万块钱。”
  时骆张张嘴,脑袋空白一瞬,而后重重按响喇叭,坚定道:“我会带他回来的。”
  说完简直要飞起来一般朝前赶,时骆把方向盘握个死紧,喃喃自语:“臭东西,你看我把你抓回来了不打你屁股。”
  手背发白,左腿轻微发抖。不行,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慌,得想想办法。时骆摒弃杂念,脑子转得飞速。想到后他赶紧联络时鹤竹,“爸,警察局的那些伯伯你还有联系吗?”
  “能联系。”
  得到肯定的答复,时骆迫切请求道:“拜托你让他们查查俞北今天的活动记录。”
  “我先问问。”
  “好!谢谢爸。”
  时骆定定神,加速赶向墓园。车窗外的山和树连成一片,齐刷刷地往后退。超车指示灯几乎没有灭过,手掌也没有离开过喇叭,动作逐渐从按压变成了拍打。
  刚一停稳,时骆立刻甩了车门跑向墓园办公室,找到登记的地方问有没有许余馨的记录。
  登记的人翻找片刻,说:“有,前几天订的碑,今早刚刚下葬。”
  “已经下葬了?”
  “是的。”
  “在什么地方麻烦能指给我看一下吗?”
  “西区,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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