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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底(近代现代)——九一圓仔糕

时间:2023-11-05 15:05:25  作者:九一圓仔糕
  突然,转机出现。他收到一条短信。
 
 
第58章 去他妈的生活
  「您卡号尾数为xxxx的储蓄卡在x时取款200元,可用余额0.00。」
  俞北想,还真是多谢他俞铭顺连二百块都不放过。如果没记错,当时开通的网上银行应该可查到取钱ATM的具体区域。以他对俞铭顺的分析,这个地方很可能在俞铭顺住的附近。
  立马登录网银,果然查到记录。地方离谊连小区不远,不过也需要坐车。估摸时间之后,俞北打算第二天饭点去那附近探探。
  他跟培训班请了两小时的假,中午好腾出时间去蹲俞铭顺。翌日上午课一结束便直奔目标地。
  穿着高领毛衣还戴了围巾,保证十米开外看不见五官。
  找到ATM后,就近在附近转着看了看。在那不远处有一条开满小餐馆的街,街后面有几排外观老旧的居民楼,墙上满是出租广告。如果这儿的房子大多都用来出租,那找到俞铭顺的可能性又大了些。
  从另一个出口绕回小吃街的时候,经过一个不起眼的小区,俞北多瞄了眼。
  转过头继续往面馆那边走。
  俞北眼睛尖,刚走到路口便瞅见一个眼熟的身影从狭窄的店面挤出来。他立刻转身站到小卖部里面,假装挑东西。余光见人拐弯走远,赶紧买了瓶水随后追上去。
  俞铭顺拎着打包盒,悠悠荡荡在前面走。俞北包得严严实实,稳稳跟在后面。
  不知怎么说,俞铭顺最后真的走进俞北刚才多瞄了一眼的那个不起眼的小区大门。小区里倒不冷清,哪怕冬天路边还支着许多小桌子,旁边很多人一起围着打牌和下棋。
  路过别人背后时俞铭顺还梗脖子凑了几眼热闹,不过没做停留,一路走到最角落的平房处开门进去。
  俞北背着俞铭顺那间屋子,观察周围;这里应该是后来搭建专门用来临时出租的区域,俞铭顺那排屋子侧边还标有招租的字样。他对着牌子上的电话打过去。
  “你好,我想请问小区平房怎么租?”
  “必须一次性缴三个月房租还要押金,提前搬走押金不退是吗?”
  “好的,有需要我再联系看房,谢谢。”
  三个月的话,冲俞铭顺现在的拮据样儿,起码会住满再做打算。按照他找自己的频率,如果俞铭顺这个月内再找他一次,应该可以在他这次离开前解决。
  目的达到俞北便没再多待,赶紧回去赶下午班了。
  保险起见,俞北之后又抽空来蹲过俞铭顺几天,还亲眼看见俞铭顺拿牌儿走进谊连小区的37栋2单元一次。
  也学着俞铭顺当时威胁他的那招,拍了几张清楚的照片。
  日子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打打工翻翻稿约约会陪陪妈。
  洗了澡监督许余馨喝完药上床睡下,俞北回到房间,正把翻译好的稿子发到指定邮箱就接到付博延的电话。
  “嗨我的大兄弟,在夜生活吗?”
  俞北笑道:“有夜生活也被你打扰了好吗?”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听出丝毫诚意。”
  “别这样啊,”付博延笑,“假期过得好吗,是否夜夜笙歌?别等开学了让我见你一副被吸干的样子啊。”
  “滚蛋吧你,”俞北说,“我是能吸干的吗?那不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操,脸呢脸呢,大得要从电话线撑过来了。”
  “无线的,怕是挤不过去。”
  付博延啧啧他,“果然有对象和没对象是两个人啊。”
  “你有了就知道了。”
  “……”付博延郁闷道,“我为什么要给你打这通电话?”
  “是啊,我也想问,为什么要给我打这通电话?”
  “想起来了,我是想来通知你要出成绩了,这两天估计就能刷出来。”
  “就这?”
  “……,你要说你从来也没担心过这事儿咱俩就绝交一个寒假。”
  俞北笑:“那不能,怎么不担心,成绩多重要,我得指着这成绩拿最后一次奖学金呢。”
  “靠,闭嘴吧。”
  “你假期过怎么样啊?”
  “还成吧,不用操心吃饭,就是待久了在家有点挨嫌。”
  “你必然挨嫌。”
  “再见,没事儿我挂了。”
  俞北乐得不行。
  付博延忽然恶狠狠道:“以后专挑半夜给你打电话破坏你夜生活。”
  “那我挪白天?”
  “您的好友严伯父已下线,开学再见。”
  “严伯父好好保重身体。”
  俞北真把出成绩这事儿给忙忘了,好赖应该出不了什么差子。虽然助学金因为郭青办不下来,但奖学金这种硬碰硬的东西还是没在虚的。
  可惜,直到刷出成绩那刻,俞北才知道什么叫生活让你虚你不得不虚。
  他挂科了,挂的正是郭青那门。他不信这世上能有这么凑巧的事情,这他妈一个寒假,生的气比过去几年都多。
  或者,与其说生气不如说内心涌上的无力感如铁锤般沉重,坠在体内,重到无法自救,不能如同往常一把抽离,若无其事继续生活。
  急需,急需做点什么才能感觉不这么糟糕。
  俞北神色淡淡地跨步进了平时不怎么去的单人卫生间,锁上门打开水龙头。
  汩汩的小水流,此时越看越心烦,一把将水龙头扭到最大。根本没打算躲闪,手指堵在出水口,水流成片状飞溅,迸在身上,打湿毛衣也淋湿裤子。
  希望它能像锋利的刀刃,削断拖他下沉的铁链。
  不知发呆多久,动作被语音通话打断。回神后俞北慢条斯理从旁边扯下一张擦手巾,一根一根擦干净手指,轻轻一投将纸丢进垃圾箱,接起电话。
  “这么久才接是不是打断你的昼生活了。”
  “没,刚在兼职,跑出来接的。”
  “我去,放假都不歇一歇啊你?”
  “过年那几天可以歇。”
  “算了,”付博延说,“我刚看到我成绩出来了。本来以为我听力要完蛋没想到发挥得还可以,你刷出来没?”
  “出来了。”
  “怎么样,是不是能继续奖学金?”
  俞北讽刺地抬了下嘴角,语气平静道:“不能,挂了。”
  “?”付博延愣了两秒,以为俞北要挂电话,后来反应过来,“别告诉我是郭青的课?”
  “聪明啊付同学。”
  “我操他个大傻逼,是不是有病啊他?”
  “傻逼可不就是有病。”
  “操,那现在怎么办啊?”
  “应该可以去学校看卷子吧,先去看看。”
  “你等下,我看他们说郭青提高了签到占的分数,你后来那段时间有点忙是不是被他逮了?”
  “避免他找茬,他的课我都去了,”俞北嗤笑一声,“肯定还有别的原因。不说签到提再高能不能占40%,要是为了针对我做到这一步,也是没什么好说。”
  “真他妈傻逼一个。你先去学校看卷子了再说,不成再想办法。”
  “嗯,我知道。先挂了,我回去上班。”
  “好,你别急。”
  “放心,我没事儿。”
  收起手机,俞北草草擦干身上的水,又收拾了下被弄得湿哒哒的洗手台,开门走回办公室。
  无非是没过这门课罢了,那就补考喽,补考还不过那就延迟毕业呗,如果延迟还毕不了业,那,就算了呗。
  想想就可乐。
  晚上酒吧没排班,哪儿也不想去也不知道去哪,湿透的衣服一直浸到秋衣,到现在也没干,连着裤腰整块儿湿成一坨贴在肉上。
  被黄昏笼罩,沿着路边步伐拖沓地慢慢走啊走,暮光逐渐变得黯弱,像是他一点点地吸走了这些微光,从天色昏暗走到彻底黢黑。疲倦袭上心头,也灌满双腿。
  很累啊,又冷又疲惫。心低意沮到极致,茫然地也不知道该去哪。
  脚步比大脑还快一步,不知不觉走这么久竟是朝时骆家的方向。想见哥哥啊,但这幅邋遢的样子能看吗?
  真是磨叽。俞北小声自言自语道:“如果走到楼下,他在家我就上去;没在家那我自己开门进去。”
  不停朝前行走,走着走着似乎不再那么沮丧;如果生不起气大概是因为走到没力气再生气。
  晃晃悠悠快三小时,生出鞋底子被磨薄一层的错觉,终于逛到时骆家小区外。到了楼下,俞北抬头看见时骆家灯亮着,徘徊几步,还是坐电梯上去了。
  慢腾腾打开门,挪动着进了屋。
  听到门响,时骆立马过来,只看俞北愣不唧唧地站在那儿,走近去接他,“你来啦,我还给你打电话来着,结果关机没打通。”
  俞北冲时骆一笑,“没电了。”
  时骆去拉俞北的手,一摸凉得跟冰棍似的,抓过来给他捂捂,带着人朝屋里进,“还知道找我呢,除了吃两回饭。差点忘你长啥样。”
  见到时骆仿佛连精神都放松了,俞北笑道:“怎么这样,哥哥记性太差。”
  俞北脱掉外套,坐在时骆边上。这会儿才感觉小腿肚子酸到发胀,腰背也僵到酸疼,屁股一挨到沙发便懒得再多动一下。
  “你说是不是,不知道谁之前说得好听,什么把我排在所有事情的前头,谁说的啊?”
  俞北闷头笑,坐了个东倒西歪,靠到时骆肩膀上,一下好像找到了支撑,浑身舒坦想深深吁一口气,望着时骆牢牢牵他的手,低声道:“好累啊哥。”
  时骆怔了怔,反手去摸俞北脸,“出什么事儿了?”
  蹭蹭时骆掌心,俞北说:“我从上班那地儿走过来的,累到我了。”
  时骆没被俞北糊弄过去,抬起他脑袋,仔细瞅着他,“这么远为什么要走?”
  耍赖似的一扑钻进时骆怀里,藏起脸,俞北瓮声瓮气道:“那会儿人好多,不想和他们挤。”
  “真的?”
  “嗯。”
  “那干吗不等下一班?”
  “也多。”
  “晚上泡了脚再睡,是不是在这儿睡?”
  “嗯。”
  盯着怀里一动不动的脑袋,时骆抬手搓了两把,接着手往下滑去搂他,却无意摸到肚子那儿的衣服很湿,连秋衣和裤腰都粘在身上。
  “你就这么湿着衣服走过来的?”
  “嗯……”
  在外头走那么久想也知道该有多冷,烦躁的情绪忽地蹿上来,时骆暗暗压了压,问:“怎么湿的?”
  “洗手的时候开反边儿,不小心扭大了。”
  “这么冷的天儿,湿衣服溻一路,你是想生病是不是?”
  俞北依旧把脸埋在时骆怀里,“生病是不是就可以不上班不上学了,”像耍赖不想上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拖长尾音怪声怪气道,“那我就生病了,我不要上班了。”
  时骆被俞北整得没脾气,直觉他肯定不只是因为上班累,可又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还这么明显地不配合不合作。时骆不想逼俞北剖析自己,但他也不可抑制地打心底抗拒被隔离在俞北情绪世界之外的这件事。
  “别胡说,去洗澡换衣服。”
  “歇会儿。”
  “穿湿衣服对身体不好。”
  “等下。”
  烦躁蓦地冒出头,时骆不禁冷下声,也不搂着了,他对俞北说:“不要赖,现在就去。”
  俞北僵着脑袋没说话。半晌,他退出时骆怀抱,低头噢了声,趿着拖鞋挪着步子,慢慢往楼上去。
  看着那颗脑袋离开自己怀里,时骆也怔在原地。
  自冷声那刻他就后悔了,明明猜到俞北心情不好,还凶他做什么?这会儿不去洗澡也不一定会生病啊。他习惯性地那么生长多年,岂是一朝一夕便能改变,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刚就转不过弯?
  不耐烦地扒拉几下头发,来回踱步,坐进吊椅荡了几下,时骆倏地站起身快步上楼。进了房间,浴室还在哗啦啦淋水,他攥攥拳,推门进去。
  雾气腾腾,里面的人正赤身站在花洒下,背对门口,静止仰面任由水流冲过身体。
  脱光衣服,时骆轻手轻脚拉开玻璃门进入淋浴间,从背后搂住俞北。
  被抱住也没有反应,依旧背对着他冲水。
  时骆在俞北肩上亲亲,“需要搓澡服务吗帅哥。”
  浴室门动的时候,俞北就听着响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懊恼状态不对还来见人,处理不好情绪也更不用说提起精神照顾到方方面面;反而影响时骆,让他跟着不高兴。
  喉结滚动,俞北低头在手臂蹭干净眼皮上的水,转过来睁开眼盯着时骆。他眼眶泛红,花洒喷散下来的水源源不断流淌过发顶,滴落脸庞,滑下肩膀。
  有什么梗在心里似的,时骆用手掌抚过俞北的脸,“刚是我太急了,没有故意凶你。”
  俞北摇头,上前环抱住时骆的脖子,使劲搂着,嘴唇贴在脖侧。他立刻被时骆回抱,搂得很紧很紧。心脏似乎变成被手握住挤压的柠檬,酸又疼;哥哥这么温柔,委屈反倒控制不住地要往外漏。
  啧,变娇气了。还好有淋浴遮掩,眼睛在时骆肩膀上磨蹭一下,俞北没好意思说话,就这么跟人贴合着。
  见俞北沉默,时骆便一手抱着他,一手从墙角架上的沐浴露瓶里按了两泵,关上水,轻轻在他背上来回揉搓。
  热气缭绕,拥在一起也不觉得冷。未流尽的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面,水汽中萦绕沐浴液的花果香。
  时骆单手给俞北搓完背又搓搓他的后颈和耳侧。抬手压低淋浴头,然后打开水,等水重新回温再调整好喷淋角度,冲净两人身上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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